本帖最后由 芳菲 于 2020-9-11 20:58 编辑
读罢张礼的《牙齿之光》,不禁莞尔。对于牙齿也是人的脸面这一点,颇为赞同。
牙齿跟人身上的衣服一样,代表着人的脸面。试想,一个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的人,和一个一笑露出满口豁牙或者乱七八槽的黄牙的人,哪一个更招人喜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瑞士将牙齿问题上升到国家形象的层面。医疗保险偿付18岁以下的孩子的牙齿治疗包括矫牙费用。所以,经常看到笑逐颜开的初中生,牙套毫不掩饰地露出来,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毫无违和感。那青春,那魅力,那纯净,仍如美丽的花朵,自在开放。即使是大街上散步的瑞士人,笑的时候都会大大方方地露出八颗牙齿,洁白整齐,似乎在瑞士,人人都可以成为牙齿广告的模特。
我的先生成长的时期还没有这些保障。忙于生计的父母只管填饱孩子的肚皮,服装方面也还算讲究,唯独忽略了牙齿保健。先生喜爱甜食。小时候他最喜欢陪同母亲去超市购物,购物结束后,母亲总会买一块蛋糕或巧克力给他作为奖励。父母亲也并不督促孩子刷牙。先生的牙后来开始出现龋齿。有的修补后还能用,有的则不得不拔掉安装假牙。那个时候的修补材料为冷硬的金属色,含有毒物质汞。好在坏掉的牙齿皆隐藏在里面,门面的牙齿都还好好的。
长成十七八岁的少年后,先生对自己的形象开始关注。他去了苏黎世大学实习牙科做牙齿矫正,戴起了牙套。实习牙科的医生是苏黎世大学牙科专业的学生,对外提供的医疗服务价格低廉,但是病人必须每周一次前来复诊,给学生更多的机会围观操作。医生边操作,边讲解。就这样,两年后,先生有了一口排列整齐的牙齿。弯唇露齿一笑,颇具魅力。从那时开始,他保证每日早晚刷牙,每年在牙医诊所做两次彻底清洗。三十年过去了,其余的牙齿再没有出现龋齿。
我小的时候生活在北大荒,条件非常艰苦。那个时候,家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牙刷,最多用盐水漱漱口。平常是没有糖吃的,偶尔母亲会用糖精做甜食。当时的连队有很多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有个跟父亲关系不错的上海知青,每次探亲回来,总是捧着一帽子大白兔奶糖,分给我和弟妹们。弟弟妹妹拿到糖立即剥开吃掉。我喜欢把糖果藏起来,弟弟妹妹吃完了就围着我要,我意地分给他们,自己也没忘记留几个。夜晚睡觉前,我会剥一粒糖放在嘴里,伴随着甜蜜蜜的滋味进入甜蜜蜜的梦乡。
父亲今年85,仍然一口好牙。我或许遗传自父亲,这样无意识的糟蹋牙齿,竟然没有早早被虫子吃光或掉光。当然牙疼是不可避免的。初中的时候,开始品尝到那种疼,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简直让人怀疑人生。修修补补间,左后槽的两个磨牙也渐渐显现问题,疼痛肿胀。那时候刚上班,我对厂医说,拔掉吧,我受不了了。医生因为我殷切的恳求忽略了医疗程序,没有等待消炎而直接拔牙。那疼痛令人终身难忘。小护士甚至被吓得昏了过去。医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换了好几个钳子才将那颗牙拔出来。之后我发烧半个多月才终于痊愈。可谓惨烈。
二十年后,牙齿再次出现问题,继续修补,做了牙盖。好在门面上的牙齿都还好。只是有一颗虎牙。其实,我挺喜欢这颗虎牙,就是吃饭总是塞牙,却不知如何是好。
十年前,移居到瑞士后,对牙齿相当重视的先生第一件事就是送我去洗牙。生命中第一次洗牙。老牙医在两名护士的协助下洗了很长时间。终于把我使用了几十年的牙齿洗刷干净,令我颇觉不好意思。我跟牙医商量牙齿整治,尤其是虎牙的解决办法。他给我介绍了牙齿美容院,到了牙齿美容院,女医生让我躺下,看了看,又推荐我去了另一家矫牙诊所。这一躺一看,就是120法郎。我去了矫牙诊所,诊所看上去十分高档,中年男人服装整洁,颇有成功人士的气派。他让我坐在治疗椅上,仔细检查了每一颗牙齿,发现我的牙齿整齐度还行,虎牙的问题或许有其他办法解决。他又给我推荐了另一个牙科诊所。他的检查费用则为220法郎。最后,我终于找到了最好的牙科诊所,在这里,我的小虎牙被拔去,贴上了颜色一模一样足以假乱真的烤瓷牙。
伊滕·弗勒曼是名精明干练的女牙医。技术水平也相当高。检查了我的牙齿后,给我做了一个整治方案。于是,我在几年时间里,种植了两颗最重要的磨牙,填补了两个未成气候的小蛀牙,撒出去大把钞票后,终于有了满意的口腔环境。所有的牙齿均已到位,发挥着各自的光荣使命。
在先生的影响和医生的指导下,我学会了使用牙线和牙间刷,习惯了每餐结束立即刷牙。习惯感受牙齿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感觉。仿佛晨露中娇艳的花朵,慢慢在心尖绽放。
先生也终于决定开始对自己的牙齿进行大整治。意大利老家的精英牙科诊所为他做了细致检查,给出一套完整的治疗方案。以旧材料填补的牙齿一步一步更换成最新材料。种植缺失的牙齿,争取在两年时间完成全部工程。
牙齿确如人生,需要常常审视,需要不断改进,需要持续完善,如此,才能热热闹闹享用美食,反反复复咀嚼昨天,红红火火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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