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滑车(外一首)

孙梧

你所经历的，我也有相同的历程

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世

早把我们变成一根錾金虎头枪

你听母命，从民间而来，一生与山有缘

出红桃山，救高宗于牛头山，与牛皋结为兄弟

我听父令，苦读寒窗，与说岳全传有不解之缘

你常着假面以对敌，身披盔甲

单枪匹马冲金营，杀得番兵番将鬼哭狼嚎

我蜗居山村做野夫，持笔挥墨写一幕幕的台词

写乡间的细碎小事和院子里的柴米油盐

你不守军旗去烧粮，枪挑金兵四元帅

把铁滑车挑飞过头顶，一辆接一辆，连挑十一辆

还是逃不过最后一辆

战马疲惫倒下，掀你于马下

含恨而去，你把一腔热血洒山野，进野史，进演义

让南宋偏安一隅

我不做官吏做笔将，写出靖康耻犹未雪

字字内含不屈魂，刺醒尘世浑浊的一双双眼睛

让世人读懂民族的苦难

让你重回到舞台，继续演一出武生重头戏

扎蓝靠，头戴扎巾盔，边舞边泣

我还隐身台下，偶尔唱半句戏中词

我们就在戏中而遇，隔一层幕布

合力挑落第十二辆滑车，你扬鞭骑马继续北进

我却留下来，擦亮虎头枪，等下一场

◎刀镊工

活在参差瓦影里，中年的我靠小手艺活

很容易替人拂拭头面

或缴鼻，或缴耳，或拂面之未枝，让每一个

客人露出头，做街上的流行发型

这些都不重要，所得的钱财亦不重要

浑家也是刀镊妇，很早就跟客商私奔去了京城

更不重要。让一抹夕阳照出头上的簪花

才可以想象出立体的镜头

在陈留，我不过是路人甲，簪花不自羞

牡丹芍药蔷薇花，朵朵在我帽上

它们像我七岁女儿，骑在我肩上

我们回到小草屋，那些簪花散发出自然的幽香

像泛着油光的生活：女儿唱歌

我吹一把竹笛。女儿读书

我品一壶小酒，有时微醺，有时沉醉

然后，让夜归于繁华落尽的夜空中

让黄庭坚为我写下弹镊送归鸿的诗句

王登学

历史的温度和厚度，有张力。精华，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