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原创】二点零版“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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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前夕视察自己的“房奴”型宿舍，我又蹭饭蛇口。

　　坐在“明华轮”改装的餐厅里吃饭，酒肉穿肠过，成语心中留——沧海桑田。恩年前登上“海上世界”时，左侧船舷下是价真货实的南中国海浪花；如今隔着船舷小圆窗望去，当年浪花的翻滚处早已矗立起一片“森林”——那儿的双玺花园是网红。

　　当年念汉语言文学课程的时候，老教授揪耳朵级别的解惑是：神仙认为，大海变成农田很耗费时日。当时听了我也相信：海变田，时间没有一千载也有八百年。如今看来，关于沧桑时效的观点，是中文系教授老头们逗我玩的。证据是，“明华轮”从海湾驶进游泳池耗费时间并不长。切！那些咬文嚼字的老头。

　　让蛇口海滨变农田的，是一个说白话的老头——袁庚那句“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名言，虽不如中文系老头那么咬文嚼字，却把“沧海桑田”升级为二点零版。昨天应邀参观蛇口最高的招商局大厦，俯瞰由“海上世界”衍生出来的“陆上世界”——商业区，我对袁老头的上述名言也有了质的认识。

　　离开招商局大厦，我驱车经过“双玺花园”去逛深圳湾人才公园。已经西行的袁庚老头变成的头像雕塑，如今“桑田”在人才公园高处，激励着前来瞻仰的青涩或金黄粉丝们，勇敢面对“海已成田”的现实，继续争分夺秒，高速前行，通过努力来让“双玺花园”的神话，变成普通话。

　　冬至无聊时，我通过房产中介的诶皮皮，查询过“双玺花园”楼盘的行情。一期的早就售罄，进入待价而沽的境界。二期的行情，中介诶皮皮的挂牌大同小异，都是十八万元一平米。那不是比三十八万一平米的一期价格降了许多？非也！如果敲“双玺花园”一期的关键字，二手房一期的价格已经挂到五十万元一平米。沧桑不？

　　八年前，我陪实习阶段的九零后们感受深圳的房产市场。在市场调查过程中，我在学府路某小区租了间房（客厅公用），月租一千二百元。同单元里有个九零后因家里穷，所以花四百元租了房东的储藏室栖身。我家里穷九零后说，这太窄了；他答道，够伸腿就好，大字型睡觉得有大钱。

　　当时听了穷九零后的话，我为其直率的看菜吃饭观点哈哈大笑；如今床铺面积最贵的已经数十万每平米了，“大字型睡觉”的笑话当然也桑田成冷笑话。不过，本次的冬至调查我却发现，九零后甚至零零后的深圳劳动者（当然是指高薪阶层），面对“大字型睡觉”的挑战充满信心，一俟“房奴”条件成熟就毫不犹豫入市，以改善自己的“睡姿”。这种效率，不知袁老头当年预知了没有？但九零、零零后们这种主观能动性，肯定是因老袁那句话“桑田”而来。

　　整个南山区，挨踢（IT）业由南而北延伸，为之衍生的房地产却向东西扩散。因为，就算挨踢狗的工资高，也架不住刚需带来的南山区房价水涨船高。而逃向东西方向的房客潮，立刻就会灌满南山区邻居的房，从而演绎出东西两翼“沧海桑田”的房价版。冬至调研，我已证实：一号线宝安中心、宝体的二手房价，只过五年，早已翻番。这种刚需带来的翻番，买卖双方，皆感沧桑。

　　最有沧桑感的，当然是那些急于改善“睡姿”的换房者。虽说本身的财务状况使之有信心参与二点零版沧桑，但浓缩的时间状态，还是稀释了换房者原本的青春浓度，导致苍老比例增加。九零后零零后们消费思想如此沧海桑田，固然是与时俱进，但人性质量是递减的。只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为了“睡姿”大一点，惬意就小一点吧。

　　在南山大道的人行隧道里，我看到一对惬意的青年男女：男人在剃头挑子旁让剃头佬理发，其衣着华丽的女人在一旁玩手机。剃头摊除了剃具就只有一塑料瓶冷水，用于弄湿毛巾擦脸，很不卫生。但装扮不错的男顾客对此不在意，剃完按剃头佬报价付了十元钱。

　　十块钱，在深圳很不起眼，这位帅哥也显然并非进不起理发店的人。喜欢在隧道理个不卫生的头，应该是其随遇而安的习惯所致。在这儿，两块钱一根油条的早餐、十块钱的隧道口理发、四百元的储藏室“睡姿”……等类型居民，正是深圳沧海桑田的互为对象。

　　汽车开过“深圳湾一号”建筑群，我想起网上关于老马云在该群有一个过亿元的单元。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单元里，睡姿一歪，不知就要多少个四百元。这种体验，绝大多数的“储藏室”九零后零零后是没概念的，因为这种“一号”属于少数，所以不可能与“储藏号”互为置换。

　　一号线地铁沿线的深大至高新区区域，上下班高峰时摩肩接踵的挨踢狗劳动者，跟散落在其他区域的四百元储藏室宿舍、十元钱理发、两元钱一根油条早餐型的劳工一道，以各自的收益能力支撑着深圳市的“沧海桑田”。两者的劳动态度是平等的，两者的收益能力却是有差异的。这导致了后者望其项背的常态化。

　　深圳蛇口“海上世界”迅速变身“陆上世界”的惊艳，当然证明了袁庚“时间就是金钱”判断，更说明了“效率就是生命”的意义——再沧海桑田，也是为了坊间民生，不以人为本，再有效率也等于没有生命。

　　车窗外，冬至寒风里灯光璀璨的“深圳湾一号”、影影绰绰的“双玺花园”，其实都是少数人的奇迹；依然在路上奔走的人能住上“几号几号”或者“叉叉花园”，那才是二点零版“沧海桑田”的奇迹。

　　我斜靠副驾驶座上，半瞌睡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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