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红日志节选:
5月5日星期日晴
瞅着酷爷率我这帮同学少年撒丫子奔山路去了,留下我来照顾诸叔。这算什么事啊?可一想还不是自个儿嘴快给整的?不过,小女子一言既出,不说驷马难追,至少牦牛是难追的。想到这点不由得对诸叔伸伸舌头扮扮鬼脸咯。
诸叔吃过阳春青稞面,服下酷爷的感冒药,消化我“牦牛难追”的无奈与坚定之后,就剩下乖乖听命的份儿了。先是乖乖地躺下,接着是听任我把被子给他包饺子般包得严严实实,尽管那被子油光铮亮的,散发着众多人体与经年累月的时间交织出来的浓郁气息,我也不准感冒大叔对这些气味有丝毫的不感冒。我像一个最称职的护理一样,守候在侧,一有风吹手动,有掀动被头被角的企图,便迅速荡平。刚开始他还嘟哝着:你要把我包饺子,也给弄张味儿纯正些的皮子来嘛。我说这里的皮都这样重口味,这张还稍淡点。对付着闻吧,那边有个发烧的也许真是高反了的骑友还一个劲地说,这味是难闻,可闻久了脑瓜子倒清醒多了。诸叔您就当感冒的气体疗法好好配合配合吧。
没多久,他还真“配合”着发出了沉郁顿挫的鼾声,守着一个鼾大叔实在没意思,我就一个人跑到金沙江畔玩儿了。
听爷爷说起过金沙江,红军长征在此写下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可我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只依稀记得红军指战员大智大勇,仅仅凭借乘七只小木船,在敌军的严防死守下,巧渡金沙江,让追赶不及的敌人捶胸顿足。
反正这条线上有故事的河流多了去了,大渡河、金沙江,还有不久要看到的澜沧江,我没有考据癖,甚至连历史也没怎么好好学过,从小到大,就喜欢一个字:玩。所以学了体育,当后来发现体育压根不好玩,只配当魔鬼的出气筒,却跑不出去了。幸亏这回跑到川藏线当当骑士,才又有了这么些好玩的日子。
现在玩什么呢?面对波涛滚滚的一江黄汤,金汤,我再有劈波斩浪的冲动,也只能压制住,高原水温这么低,已经出了一个咳嗽大叔还不吸取教训,莫非还要出个鼻涕女郎不成?一看江边也没几个人,那咱就露一手’舞动奇迹”吧。不过,咱这可不是电视上作秀的那些个花样舞步哦,是我们学校专为体育专业女生编排的融武术与舞蹈为一体的套路呃。看起来很美,很柔,像舞蹈,实际上暗含着许多一招制胜的咏春拳等武术要诀,实用性强着呢。
我很快投入进去了,什么西行,什么骑士,什么同学少年,什么酷爷,什么诸叔,一切的一切,全扔脑后喽,只有四肢的灵动,头颈的俯仰,形体的变异,灵魂的飞升……
噼噼啪啪的鼓掌声在不远处响起,我也没顾得上回望,继续舞完最后一个招式,收束后一看,居然有十多个人在围观。面对掌声响起来,我只得像舞台上舞者一样地朝他们行了一个谢幕礼,可不知怎么一来给行成了一个骑士礼,还缓缓移动着像围城弧形的人群一一致谢呢。
这样一来,大家的掌声更响亮更密集了,我除了再表演几个招式,实在不知怎么报答这些素不相识的掌声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突围的,可我知道我必须突围了,一则是担心感冒大叔,如有不慎导致“不测”会让我落个“渎职罪”。二则我眼角余光总是不经意地给几束热乎过头带点邪色意味的目光缠住。进一步追踪,发现那是发色一红一黄两个小伙子。
河边没多少掩体,我只能以速度来摆脱他们。可他们的目光连同脚步始终跟我保持二十米开外的距离不离不弃,好不容易靠近一个貌似内地小区的住宅群,我左穿右插地拐了几个弯好不容易甩掉了尾巴,眼看就要靠近我们住的客栈了,谁知那俩小子在前边离我十步开外的地方站住了。
“哈罗,美女好正点哦!刚刚舞动奇迹了,更舞动咱哥们的心了呢。给不给面子,陪咱哥俩好好舞一场?”黄头发说着,与红头发一左一右步步逼近,向我包抄了过来。
“想包本姑娘的饺子?想得美!好,就让你们尝尝舞者真功夫吧。”我一声断喝,把江边的舞蹈路数略加变化再度演绎出来。那俩家伙得意忘形,朝我近身欺进,早让我一个个连环成套的看似柔柔的咏春拳动作给揍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此时红头发连眼睛也红了,瞄准了路边一根2米多长的钢管——显然是货车运输时掉落的脚手架钢管,扑下去就要抓起来,忽听得一声闷响,一块大石头压在钢管中间,还有人力作用其上,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抓不起。正在掌劈、耍弄黄头发的我仍有余暇地扫了一眼,原来是诸叔大人驾到,只见他双脚踩在钢管上,吼一声,还不快滚,小心你们的狗头!说着一脚拽开石头,气沉丹田,猛地一发功,一掌狠狠劈下去,钢管竟然断成两截,他一手抓一截,翻转手腕舞将起来,如此高人绝世神功,惊吓得俩色狼两眼发直,只剩下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