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乡绅杨暄其人

徐得荣

       关于乡绅杨暄其人　
　　文/老榆木
　　
　　黎城县西北部望夫山下有个小村落叫石板，500来口人。清末民初，村里出了一位很有名的乡绅杨暄。
　　
　　杨暄生年不祥，卒于1925年，乳名世福，字凝轩，清光绪监生，破落财主，绅士。
　　
　　有人说，杨暄是个在黎城近代史上有争议的人物，谈论其人如触雷区，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妙。然而老榆木以为，一个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分析一个人好坏应该看他的本质，看他的人性，看他对社会的积极作用，既不能因为杨暄是个开明坤士，为乡里办了许多好事、善事，我们就忽视了他具有剥削特性的地主加财主身份，也不能因为杨暄是个地主加财主，就分把他说成坏人，抹杀了杨暄和他的儿子、孙子为村里常施善举，热心公益事业，组织力量积极抗日和抵御土匪，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老榆木认为，对杨暄和他的后代，应该有一个科学的评判，作为地主加老财，他毕竟是一个革命的对象，全部言好决不可能，但对他一味否定亦有失公平，有悖客观事实，是人性的扭曲。
　　
　　是的，杨暄颇富有，曾拥有500余亩土地，大牲畜十七八头，羊1000余只，在黎城县城拥有“大兴隆”水烟铺、“晋泰德”京货铺、“凝裕厚”是囤粮放帐铺，在襄垣城开办有铁货铺、煤窑等。可是，杨暄富有并非象一些地主、老财那样单纯来自剥削，主要源于此人精明、勤劳，他本人总是亲自参加劳动，没有做过“甩手掌柜”，更没有欺压百姓的劣迹恶行。杨家素以厚实为家风，其门庭上“敦厚尚实”四字隐约可现，足以为证。石板村才人李俊廷在《石板村杨暄》一文中这样写道：“杨暄，出身一般农民家庭，良好的家风养成了他勤劳果敢的性格，年轻时的杨暄，为了改变家境，他起早贪黑下地劳作。秋后，便赶着两头骡子住返于河北省涉县的河南店镇粜粮，逐步领悟出粮食销售中的利差所在。于是，开始收购粮食进行销售，赚取差价。后来，地方便把周边各村的粮食贩运之事交给了早已在生意场上炼就一身本事的精明的杨暄。杨暄便利用这一机会，开始屯粮，待价而沽。于是掏到了他平生的‘第一桶金’。家境渐渐变得殷实起来。”杨暄精明，杨暄勤劳，杨暄有致富本领，这没办法，就如同一些人或因愚笨不会致富，或因懒惰不想动死受穷，或因吃喝嫖赌抽大烟败坏家业由富变穷一样的无可奈何。
　　
　　杨暄聪明到什么程度呢？“家里结账时有好几个帐房先生，先生们在地下拨算盘，杨暄躺在椅子上听，只要那位先生的算盘拨错了，杨暄立马就指出来。”（李俊延《石板村杨暄》）。当然，无论务农，还是经商，杨暄在致富过程中或多或少存在剥削成分，比如收租催粮、屯粮待价、放高利贷等，但从杨家数代铺路修桥、掘土挖池、筑墙御敌、捐资修庙等情况来看，杨家富有并非穷一、二代之功，至少可追溯到杨暄的前八代甚至更远，到杨暄时代实际上渐近没落，是杨暄凭借他的辛勤劳作，“家境”才“渐渐变得殷实起来”。也就是说，杨暄之所以能够财源滚滚，富甲一方，主要得益于他精于商贸经营、擅长金融运作，且勤于修业，善于管理。
　　
　　杨暄富起来后，并非“为富不仁”，而是慷慨解囊，大施善举，为石板村和附近乡邻办了很多好事、实事、善事，并利用他的影响力多方募捐，为发展村里的“公益事业”做出了积极贡献。
　　
　　首先说，杨暄兴修水利，解决了该地区数村的吃水问题。村的东南角有一处水池，过去叫“思源池”，八十年代初重建，改名“胜昔池”，取意今天胜过往胜昔。“思源池”主要由村之首富杨暄出资所建。据《思源池创凿记》碑文笔者了解到，石板村因地处干旱山区，长期处于缺水状态，村民本就饮水困难，加上维修娲皇庙、龙洞山、龙王殿等工程需要大量供水，解决用水问题遂成燃眉之急。因此，石板村从庚戍年三月起到辛亥年八月，用了近一年半的时间，在村南面的一块地方挖掘修筑了一个面积数十丈、深达二丈许，容积200余立方米的蓄水池。在修筑水池过程中，村里绅士杨君（指杨暄）不但是主要捐资者，而且为了不累及乡邻村民，自家把所有筑池亏欠全部补齐，使工程顺利完工。水池完工后，村里一高姓文人为了让世代子孙不忘杨暄捐资筑池的义举，将水池命名为“思源池”，撰文以记其事，并刻于石碑之上，让人们永远记住杨暄热心公益、造福一方民众的无上功德。
　　
　　其次，杨暄出资修筑村里防御工事以抵抗土匪袭扰。石板村的防御工事做的很好，有边墙，还有山寨。为躲避兵灾匪祸，由杨暄出资，依据该村西面依山，其余三面开阔的地形地貌，在村子的南、北、东三面，用高高的村墙把村子包裹的严严实实，在村东的狮子口留有大门，南、北两边开有小门，白天开放，晚上关闭，有村丁把守。同时，村里还组织青壮年成立起护村队，由杨暄之侄杨聪德和杨拴好统率，担当护村卫民职责。杨聪德乃杨暄亲侄儿，德精通刀法，刀舞得圆时，刀光护体，水泼不进。杨拴好与杨暄亦是本家，只是稍远了点，此人也有一身好武艺，手中的三节棍非常了得，远近闻名。不幸的是，杨暄的儿子杨明德勇于抵御土匪响马，力挺戒毒禁赌，得罪了土匪，被土匪暗杀身亡。
　　
　　第三，杨暄慷慨解囊，为村里办了很多实事。比如，出资用青石铺设了石板村街道，修筑了北马汉跛沟石桥等。特别是修筑村东新道尤其受村民欢迎，在数十米的高崖上修筑了可以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方便了西沟人的出行，也成为连接黎襄的交通要道。为了保护古建，传承中华优秀文化，从雍正二年开始，杨暄先祖杨奇及后八世（杨奇、杨梁有、杨生、杨介宾、杨国辅等）主持，对广志山人文始祖女娲庙和广志绝顶玉皇庙、圣母庙等进行维修，尤其在杨暄这代投入最多。同时，杨暄出资购买苗木，组织乡民植树造林，绿化广志山，因此在好多庙碑上，都有“维首杨暄”等字样。现在，广志山若已成为黎城颇具声名的一大旅游风景区，按老榆木之见，广志山旅游区能有今天，杨家功不可没。
　　
　　第四，杨暄死后，杨家按照杨暄遗嘱继续做好事，行善事，特别是杨家积极投身抗战，不但为地方武装和八路军捐钱捐物，而且杨暄的两个孙子还先后参加了八路军，为抗战胜利和全国解放南北转战，争战沙场，奋勇杀敌。后来，杨暄的这两个孙子都成为我们共产党处级以上干部。杨暄的孙子媳妇（外号小寡妇）积极支持抗日，经常为八路军做饭送饭，帮助八路军送情报，为八路军战士缝补军衣做军鞋等，为抗战做了不少事情。
　　
　　发生在杨暄以下三代身上的种种这些，是该褒奖呢，还是该砭贬？
　　
　　孰对孰错，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喻芷楚

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不同时代背景下有不同的现象，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人无好坏只有品德高下，人不是非白即黑，两种颜色外还有许多色彩。文字叙述所到人物并无为富不仁迹象，相反用大量事实说明主人公做着铺路修桥，建设乡里，大力发展乡村硬件设施的事，身处乱世面对日寇家人又积极投入抗战并参加正义之军已属不易，人一辈子做到这样已无憾。文笔自然，对待问题客观，摆事实，求真相。

草舍煮字

首先，总的来看，榆木老哥写议论文章很擅长，条理清晰，观点明确，对素材的取舍和叙事很有讲究论据力。一点可能算是瑕疵：传统写法是先叙事后议论，或夹叙夹议。老哥是先议论，摆明观点立场，后叙事。这写法制造悬念，耳目一新，没有毛病。只是到底是谁“说了杨暄几句公道话而惹来杀身之祸”，这个悬念文中未解。
其次，说说乡绅。旧时代的乡绅多为致仕官员、功名低微的文人、落榜书生，总之都是读书人，成为朝廷统治的基层环节，大多怀着兼济天下造福一方的儒家情怀，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得民心的。所谓“近代史上有争议”，是思想潮流不断反复造成的。历史地看，谁能说现在不是在反复中呢？新时代，这些人大多成了革命的对象，如文中有述。那么上来的一批人如何呢？老实巴交的农民大多不敢涉足。多年来，对于这些人的负面报道和传闻不少，直到近年推行民主选举和大学生村官等等举措后，才有所改观。老哥多写写议论文吧，愚弟我不是恭维，你这文笔肯定不是三五年练就的。

徐得荣

宇の航 发表于 2021-4-18 12:38
　　版主对剥削是如何理解的？现在不让随便卖地，过去不同，古代农民不到万般无奈是不会卖地的。之所以优先 ...

感谢宇航老师赏读并精彩剖析。我写这篇文章，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争论，因为人们的审视观是不一样的。说实话，我祖上世代贫困，在我十八岁前，还在吃糠咽菜，非常贫穷，按理说，我是应该憎恨旧社会那些富人的。但是，作为一个有点文化的人，我不能按照我的出身去评说一个人的人性。我写这篇文章的意思是想说明，世上大凡一个人，不管他的的身份如何，如果他走正道，行善事，就应该得到人们的正视。我们应该客观公正地评判每一个对社会发挥积极作用的人。

徐得荣

喻芷楚 发表于 2021-4-18 14:30
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不同时代背景下有不同的现象，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人无好坏只有品德高下，人 ...

谢谢版主小妹的精彩点评。我知道这篇文章会引起大家的争论，就像我文中表明的，评论这样有争议的人物是有风险的。我以前并不知道杨暄这个人。一个偶然的机会，一帮乡土文人聚焦在该村研讨该村的文化现象，在参观古建筑时，才知道了杨暄是个什么样的人，当时在我的思想上引起了很大震动：这个土豪，有意思啊。所以，就一直想写一写这个人物。我没有从阶级的角度去评判他，而是从人性角度去分析了这个人物。我的观点未必正确，还是以大多数人的观点为准。几年前，我在太虚发了一篇叫《镇压》的小说，主人公原型，就是这个杨暄，当时中财给了我最高的100元稿费。为了加强对这个人物的再认识，我把那篇小说附在文本后面供大家参考阅读。再次谢谢版主小妹。

徐得荣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1-4-18 15:41
首先，总的来看，榆木老哥写议论文章很擅长，条理清晰，观点明确，对素材的取舍和叙事很有讲究论据力。一点 ...

谢谢，谢谢老弟的精彩点评与鼓励。关于是谁“说了杨暄几句公道话而惹来杀身之祸”，不是官方啊，是一些一起研讨石板村历史文化的乡土文人。当时我了解了杨暄这个人时，就产生了要写一写的冲动。中午吃饭时，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了大家，想征求一下大家的看法。当时，并没有人明确支持，反而有几个人，其中就一位县委党校的理论教员，说，这个人在黎城历史上是有争论的，你不能写。然而，最终我还是写了。而且，还真的没人敢写，只有我写了。老弟，这句话我可能说得严重了，且与文章的总体格调也不符，还是删掉吧。

喻芷楚

徐得荣 发表于 2021-4-18 16:25
谢谢版主小妹的精彩点评。我知道这篇文章会引起大家的争论，就像我文中表明的，评论这样有争议的人物是有 ...

就我觉得其实很平常，杨喧在那个时代就应该有属于他的特质，

徐得荣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1-4-18 15:41
首先，总的来看，榆木老哥写议论文章很擅长，条理清晰，观点明确，对素材的取舍和叙事很有讲究论据力。一点 ...

再一个，我文中“绅士”，当地人都这样称呼，想必是乡民对这个人的认可，意思应该是“杨暄是个好人”。

徐得荣

喻芷楚 发表于 2021-4-18 16:38
就我觉得其实很平常，杨喧在那个时代就应该有属于他的特质，

是啊，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人是万万不敢评论的。

徐得荣

http://bbs.zhongcai.com/forum.ph ... 0086&fromuid=265677

这是我2017年6 月发在中财梦游太虚的小说《镇压》，主人公原型，就是黎城石板村的乡绅杨暄。

云馨

杨暄，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老师朴实的文笔下刻画的详尽，赏读学习了。周末愉快！

草舍煮字

徐得荣 发表于 2021-4-18 16:36
谢谢，谢谢老弟的精彩点评与鼓励。关于是谁“说了杨暄几句公道话而惹来杀身之祸”，不是官方啊，是一些一 ...

这句话是不必删的，把你回复的这几句话加进去就全面了。为争议人物说公道话承担风险，这是政治挂帅的年代的遗迹。

徐得荣

云馨 发表于 2021-4-18 18:23
杨暄，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在老师朴实的文笔下刻画的详尽，赏读学习了。周末愉快！

谢谢云馨老师光临并点评，晚上好。

徐得荣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1-4-18 18:40
这句话是不必删的，把你回复的这几句话加进去就全面了。为争议人物说公道话承担风险，这是政治挂帅的年代 ...

老弟，那个地方我已经改了。不知合适不。

草舍煮字

徐得荣 发表于 2021-4-18 19:17
老弟，那个地方我已经改了。不知合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