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艾林的冬天 于 2021-12-1 10:32 编辑
雪 季
1、 无风。漫天大雪无声无息地飘落,随物赋形。 树,只剩下大致的轮廓,山,在厚厚的白色苍茫里绵延、高耸,在陡立的山石处,露出斑斑褐色。山脚的江水显得越发幽深和沉稳,江边鹅卵石缓坡上雕像般的垂钓者全副武装,聚精会神一动不动,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钓的是一种晚年的闲适和安详。
大雪封山以后,江里就幻灯片似的换了一种鱼,叫黄瓜香,据说是早年从日本引进的饵料鱼,它们繁殖速度快,原打算可用作三花一岛、白鱼等名贵鱼种的饵料,没想到它们同时也是这些名贵鱼种受精卵的天敌,目前的数量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狡猾的是,夏天的时候它们似乎只在湖上,天一落雪快要封湖时,它们就顺江而下,各种鱼卵几乎都被它们吃光了,直到第二年夏天才日渐稀少,年复一年,令当时主张引进的人叫苦不迭。
黄瓜香脂肪含量高,刺软,通体洁白,十厘米左右长,味道极其鲜美,除了其他鱼类的卵,浮游生物,藻类和更小的虾米,都是它们的食物。对于垂钓者制作精美的饵料,更是下钩就咬,一把杆一天下来能钓上一小桶。
每到这个季节,江中心的禽类也多了起来,它们这些由候鸟逐渐演化成的留鸟,也是奔着这些小鱼才留下来的,尤其是麻鸭和绿头鸭,吃饱喝得以后,会尽情的地用翅膀拍打水面,肆无忌惮地嘎嘎乱叫,然后一群一群起飞,在半空盘旋,根本没把垂钓者放在眼里,也不嫉妒他们钓走的那几条鱼,当然,这些老头也视它们为无物,如此,各自安生,互不影响。
2、
这是今年第二场雪,山水房屋公路已经厚墩墩白茫茫一片。我穿得暖暖的,置身世外,看山看雪看江看鱼,看那些静默的老者独钓寒江雪,仿佛与我无关而又无时无刻不置身其中。一切都笨得难以置信,眼睛所见的世界似乎慢了半拍,跟不上时间的节奏,行人和车辆,不急不躁,耐性十足,只有那些在水里天上嬉戏的禽鸟,信心满满,自由自在。
离山近的小区,鸟儿数量突然大增。麻雀尚且不算,它们早已是生活的一部分,天一放亮如果听不到它们唧唧喳喳的吵闹,甚至会感到缺少了点什么,而夏天很少见到的蓝尾雀和黄嘴鸟的到来,倒是令人兴奋。花园里的葡萄架,清过雪的路面,垃圾箱边,都是它们喜爱的场所。而老林里那些居于食物链顶端的大型禽类雕鸮和鹞鹰,一般是不会进入生活区的,它们会直接扑向江边,隐藏在丛林里,等待对起飞到一定高度的禽鸟进行杀猎。
雕鸮,俗称猫头鹰,你别看它正脸像猫,表面呆呆萌萌的,确是地道的鸟纲雕鸮种,爪子异常尖利,杂食,夏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食物,它们一般只在山里。冬季开始,山鼠、蛇都躲在窝里不出来,猛禽们也不得不开始向江边转移阵地。由于善于昏暗时刻捕食,所以那些略显笨拙的苍鹭,因为也喜欢在月下站在浅水里一动不动等鱼儿游过,所以我们常戏称它们为“长脖子老等”,但太聚精会神往往也会给它们带来灭顶之灾,雕鸮,这骗人的家伙,一出手却迅雷不及掩耳。而鹞鹰就简单的多,一旦野鸭群起飞,它们随便从什么地方冲进去抓一只就走,甚至还在天上飞就开始薅羽毛,而天空打着穴儿飘落的断翎,会令水面的禽鸟死一样的恐惧,有的迅速钻进水下,有的慌不择路飞进山里,也有的钻头不顾腚一头扎入雪中。只有那些垂钓的老头儿坐山观虎斗,不怕事大,时而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知是喟叹,还是赞美。
3、
傻傻的鱼一直在咬钩,天上的鸟也偶尔被擒走,但一切似乎转瞬即逝,人们的记忆被一层一层的白雪覆盖起来。山,和目光所及的远方是那么的清澈,代表人间的城市,尘霾消尽。 雪啊,这单一色清冷的白,让世界简单、好看了许多。
2021.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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