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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这样一部电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上演过了。感觉不是比较火的一部影片，基于资本的操作经常现象级别的电影，未必就是好电影，这个已经被一次次的事例所证实，所以好的电影，也许就是躲在时间和嘈杂之后，等待人们的邂逅之喜。《到阜阳六百里》就是这样的小制作的精品，但是足以架构通往人们内心的桥梁和通途，普通人遭遇普通人，想家的人遇到想家的人，不需要多说，情感已经在相通的轨道上，等待着连接的瞬间触发，尔后就是息息相通，老乡和邻居一般，亲和和熟悉的气息萦绕开来。
看到主演秦海璐就想起了好多年前到影碟店里淘片的经历，没吃过的著名水果榴莲，就已经看过了《榴莲飘飘》电影，秦海璐在那部电影里，扮演一个南飘的妓女，疯狂赚钱累得一连能睡几天的画面和话语，还依稀记得。打工打到没有了低限和罪孽感，说出来可能比较容易，反正生存的艰难会让一些女子体验和选择，做为一个旁观者和评判者，能够体验到的，远远不会停留在事情的表面，以及轻飘飘的肯定和否定之间。
看《到阜阳六百里》之前，看过一些中外打工人的电影，其中一首叫做《五百里》的电影歌曲，感觉和《到阜阳六百里》可以有一对比。五百里现场感很强，歌曲有些民谣风，而《到阜阳六百里》的插曲《回家》则比较文艺腔，安在电影人物身上感觉不是太合，好像是游离于电影之外的独立歌曲，虽然也是贴合人物去编配的歌曲。要求不能太高，指望着一个十八天搞定的小制作，能制作出一首世界名曲，估计编导们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影片营造的打工人的群像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足以弥补诸多的不足，甚至超越了诸多电影没有达到的高度。
打工者之间的抱团取暖
曹俐在上海打工的租房，是和一位中年妇女合租的，也是安徽阜阳人。小租房里摆上单人床几乎没有多大空间了。曹俐有一个孩子，未婚先孕，被混混欺骗，在家里待不住了，孩子也不在自己身边。中年妇女谢琴，对象死于交通意外以后，也到上海打工，为了让也在这里寻求出路的女儿过得好一些，做钟点工，用她的话说就是为了女儿，南方北方，东家西家，能赚到点钱的事情她都能做。曹俐和她住在一起，也是放心和租金稍微便宜一些的缘故。
和曹俐关系密切的还有狗子和九子。狗子在曹俐嘴里就是狗，或者狗哥叫着。曹俐在广东做过服装生意，号称做过老板，但是后来被骗，生活又一落千丈，到上海去寻求生路。能在上海遇到家里的老乡，自然感到亲近。狗子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帮着曹俐找到临时的工作，还帮衬着一个老乡哑巴九子，到处发传单来维持简单的生活。听一个党员同志对我说过，说只要能外出打工，不几年都会家里起楼房，家门前会有轿车。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和看到的消息和事实，能够赚到钱起房购车的人肯定会有，但是不会那么随意和普遍。据统计全国有九亿人月收入在两千元左右，六亿人月收入在一千元左右。能够满足简单的生活需求，已经是好多人的愿望和梦想了，能发家的人们，至少在安徽在上海打工的这些群像里，还看不出苗头和希望，而他们本身也可以是打工者们最普遍的代表和生存状态的体现。
电影的主要情节就是狗哥和九子修复了一辆老公共汽车，想把在上海打工的老乡拉回老家阜阳过节，以此赚点路费，也可以体面一点回家。狗子让曹俐帮忙找老乡，去卖座位费用，因为没有票据，所以只能算是卖座位了。曹俐因为帮忙卖座位，也可以从260元每张票里，提成几十元。也是狗子对曹俐的照顾了。看到远在异乡的人们，能在现代化的大城市的小街道里，坐在一张小桌子边吃饭，本身就是一种难得的快乐。被人欺负了，被人误解和诬陷了，不需要太多的理论和道理，一点简单的话语，就能缓冲一下绷紧的神经和压抑。这些小温情，在电影里面，只要能够体会，都能感受得到的。
狗子是位兄长，是曹俐的家乡人，熟悉曹俐的家庭和曹俐的经历，对曹俐的关心和照顾，虽然很是有限，但是也已经足够温暖曹俐。特别是看到曹俐不愿意回家，对曹俐叙述她父亲是多么盼望她回家，而在村边一等就是一天的事情，已经让曹俐泪流满面了。她父亲去世了，曹俐不回家，他也会替她上坟并带话回去的。返回家乡的汽车上，回不去的人要把骨灰盒带回老家，能得到帮助，也是一种信任和温情的表现。出家在外的老乡，返回共同家园过节的人们，本身就有故土的牵连，哪怕不相识，也会有一点关切，让他们有了或多或少的结伴取暖的意向和行动，而这一点，不会让他们飘落在外地，特别孤单的时候，不会显得特别无助和隔离。
打工者之间的冲突和外在的冲突
打工者之间的冲突，在《到阜阳六百里》里，几乎没有表现，唯一做为一个笑点的地方，居然是狗子带领一个卖肉的胖胖的朋友，冒充警察去开走已经修好的汽车，为得是躲避修车的费用。因为戏演得逼真，还有手铐拷住了狗子和九子，所以修车的师傅居然也被骗了，还对着开走的汽车作揖，表示对不予处理他的感谢。穷困的打工人之间的互撕，被当作一种笑料进行了消解，而不是对立。电影其实很好地处理了贫穷和富裕之间的冲突，几乎令人难以察觉。尽管从本质上去说，揭露现实更为迫切和必须，但是做为一部电影，编导们的着重点并不是去刻意展现问题的实质，而意图用温情和不露声色的拿捏，来完成自己的创作意图。
谢琴想和上海当地离异男人结婚，图得是对方是上海人，有户口有房子，一旦结婚可以有所依托。而精明的上海人，之所以考虑结婚，是考虑到结婚可以增加拆迁户人口的户口，能够得到十多万的补贴。算计和被算计，以至于南方家里的人们一致要求谢琴在相关文件上签字，不得享受好处，得到了谢琴的强烈反对。利益面前，人们之间的情感显出了尴尬和不堪。而谢琴的男人和谢琴在小租房里私密约会的时候，上海男人还偷窃了曹俐的手机和存放在被褥下的钱，谢琴知道情况后只能自己去买单。其中的苦楚和无奈，只能自己去消化。
狗子九子的修烂车卖座位带老乡们回家，愿望和主意本身没有多少错误。问题是俩人都没有驾驶证和相关手续，也就是一辆黑车。随意运营拉客就涉及违反相关法律法规了。电影对交通警察处理二人，都只是做了文字字幕上的说明，说是罚款肆千元，关闭多少日的处理，从影片的细节上看，狗子九子曹俐总共收入了七千多元，罚去肆千等于两个人白忙乎，还没有更大的亏损和负收入。是不是还可以感觉一下相关部门的罚没制度，对着身陷窘况的人们，还没有严厉处罚留有一点点温情，都可以随想一下的。
坚守的依据和屏障的崩塌
曹俐过年过节不愿意回去，是因为家里没有人等着她回去了，即使有孩子，也不属于自己。能够做到的只是在困扃的小房间里，看着手机屏保上的孩子照片，发呆发傻。曹俐有着良好的外部形象，衣着得体，但是依然能看得出她不舍得花费，老的想着存钱，在小房间里，也是一会查查收入，一会放在身上，一会放在被褥下，心有所鹜，又心神不定，显露着一个孤单的异乡人的状态。谢琴东跑西颠，忙于家政的工作，只是为了女儿能过得好一些，她女儿也是打工者，只是年轻漂亮，可以做一些讲究一点收入高一些的工作，譬如美容美发之类的工作。但是当谢琴蹬着简陋的自行车忙完东家忙西家的时候，敲开的一家人家，开门的居然是刚洗过澡穿着浴衣的女儿，俩人都没有对话。母亲就明白了自己的女儿已经被人家包养了。她心中的坚守和吃苦耐劳的屏障就瞬间崩塌了，她再也不想在这个大城市里待下去了。
在乡村里待不住的人，需要外出打天下，外边的天下也就是勉强糊口而已，而不出去，乡村似乎也难以养育着他们。城镇化的进程，还没有在这群阜阳人的身上显露出痕迹，他们身处城市，漂浮在城市的氛围里，也难以被城市接受和纳入。乡村是乡村人的寄托和最后的祭奠之地，他们的将来未知，他们的现在窘迫，他们的命运在哪条路上续写和展现，都是人们心中一种沉甸甸的猜测和担忧。
看到影片的制片人体会导演居然是台湾人，感到有一点诧异，上海其实离台北也是六百多里，有过打工者经历的人们，全国都是一家人，感觉又没有什么可以诧异的了。演员的好就是朴实和自然，除了曹俐之外，大家都是群众演员，却都是非常入戏和出彩。秦海璐听狗哥讲述自己的父亲在村边等自己，从天亮等到天黑的情形，泪水无声流过脸颊滴到下巴下的表演，可谓教科书一般精湛。谢琴坐在返家的汽车上，边啃着馒头边满眼含泪的镜头，也可谓刻骨铭心一般的诠释着绝望。她说她不会再去上海了。外出打开对她来说，就是一段不可回首的经历。
这些细节如此精彩地显露在影片里，获得同行和观众的认可和好评则是自然的事情。反映民众真实生活的状态，是好多电影工作者并不热心去做的事情。能够把精力和关注投入到此的人，都是值得中国电影史记录和致敬的对象。每到节日临近，返乡大潮即将涌起的时刻，车站码头，云集着的无数返乡的人们，都是看到的人能够被震撼的场面。感谢台湾大陆的电影人，使用了三天的构思，十八天的拍摄，就为人们捧出了如此风格简捷自然，感人于小小细节的温情自然的展示之中。不能不说是一种惊喜和赠与，没有长期的观察关注，以及深入内心的关切和体验，是拍不出如此优秀的作品的。无意间邂逅的这部电影，并没有带给人们太多的失意和绝望，就像电影最后的字幕上，还有一句话叫六子第二年的春天，六子进入了大学校园。感觉是九子的误写，因为电影里根本没有六子这个人。感觉九子虽然会开车，但是进入大学学习，可能性不算大。但是做为一个光明的小尾巴，给人一点希望是不能缺少的。就像交警部门，扣下了黑车，处罚了狗子九子，却也安排了车辆，把车上的阜阳的妇女们都安全地运回了阜阳一样。没有去过阜阳，但是去过黄山，黄山周围百姓并不富裕，但是景色很美。祝愿能在银幕上看到自己家乡人们打工的人们，日子能慢慢变得好起来，好到到阜阳六百里的路途，不再沉重和压抑。
2021、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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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1 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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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1 1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