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匡建华 于 2022-1-12 20:33 编辑
乡愁,乡愁
文/匡建华
但凡想起故乡,那些熟悉景象就会在脑海里回放。故乡隐藏在大山之中,始终保持着那份恬淡和朴素。儿时的梦想就是走出大山,走进城里。而如今,曾经寂静的山村每年都要迎来不少外地来客,看看这里的山水,找寻这份宁静清幽。也不少人可能儿时就住在那儿,年纪大了,休闲了,回来寻找那份久违的乡愁。 所谓故乡是就是你生命起点,那里的小路、山岗都留有你的脚印,有你爬过树,门口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还有村中的那口古井,村旁的那条弯曲小河。一旦回到它的怀抱,那一切都能勾起你的回忆。
我出生在土家山寨的一个小山村。听父亲说,老家那瓦屋,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建的,当时花了三百多块钱,可以说家里的多年积蓄就堆在了那屋上。那时建房子没现在这么复杂,木匠、工程师就是一个人,要木料就到山上砍,要土就在地上挖,就连那房上盖的瓦也是队里人烧的。
乡下做房子都是纯天然材料,做好了就可以立即搬进去。只是搬家时有些讲究,如筷子、碗要先进门,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要在火垅里升上大火,亲友邻居欢聚一堂。饭菜做好了,先敬已故的祖先们,请他们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说来你可能不信,那燕子也是喜新厌旧的主,搬到新屋不几天,它们就搬了过来,给新屋平添了一点喜气。
那屋周围除了菜地,还有竹园和各种各样的水果树,一年四季就不愁没有水果吃,到了夏天树下就成了人们天然纳凉的地方。
不少人认为我那屋场好,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有一位地质勘探队的工程师曾告诉我爷爷,你这屋场下面有个金马子。或许是开玩笑,让老人高兴一下,可当地人却当了真,就连我后来考上了大学,当地人也认为是屋场好的缘故。 爷爷婆婆是个精干勤快的人,对人和蔼可亲,四周邻居休闲时、劳作休息时,就会到家里坐坐,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婆婆也会拿出来让大家品尝一下。婆婆没事时,我们就会躺在她怀里要她讲故事,讲了好多好多,只是现在记不清了,不过当时还是听得有滋有味的。爷爷婆婆没有读什么书,可他们知道有文化的好处,每次到城里总是忘不了给我们买几本小人书。家里好玩好看的东西多了,就成了周围小朋友经常聚会的场所。
土家山寨有山青,有绿水,现在是外地人向往的风景区,可当年却是另外一个景象,乡亲们大多住在半山腰,离清江、泉眼最远的有几里的路程,没有电,吃水完全靠人挑回家,每家有两到三口大水缸并不稀奇。长辈们放工后的第一件事就挑水,从水井到家里,一路上坡,沿着梯田朝上爬,挑着一百多斤的水,每天几个来回,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父母亲常年在外工作,平时主要是爷爷挑水,可我六岁那年爷爷不幸病逝,家里就少了大半边天。爷爷去世后,家里的重活都是当地乡亲们上门帮忙干的,邻居美爷爷主要是负担挑水。有时早上天还没亮,我还没睁开眼睛,美爷爷打着火把,挑着水就进了家门。就是这样,不论是天热,还是下雪,寒来暑往,近五年如一日。
记得我们兄弟俩十一、二岁就开始负责家里供水,起初是用提水桶俩兄弟抬,后来用提水桶挑。到了十四五岁就开始用大木桶挑水,八九十斤的水压在肩上,走起路来就有些打晃,来回五六趟,累得满头大汗,双腿也酸软了。
每月父母回家,如果天气好,就会背衣服到清江河里大洗一下。清江的水好,那青石板也被那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洗好的衣裳放在青石板上面,在阳光下不到一个小时会就晒干了。那也是我们最高兴的一天,可在清江河边玩水,捡些自己喜欢的雨花石,或与小朋友用石头片片打漂漂比赛,或捉鱼摸虾,尽情地享受童年的快乐时光。
我上初中和高中都是寄读,每到周六或周日就要回家挑水,三缸水才可以吃上一周,时间长了缸里水长了虫子,婆婆也舍不得丢弃。洗了菜的水,再给猪牛喝,实在不能用了,就倒在厕所里或浇庄稼。 有一年夏天,几个月没有下雨,几个生产队的乡亲都到村中那口水井来挑水,不到两天水井就干了,我们就只好到了更远的水井中去挑水。乡亲们白天要参加集体劳动,挑水就放在晚上,远远看到那一路火把的光亮,也成了一路风景。那水桶伴随着我一路成长,见证了我那幼小身躯可以承受的重量。儿时的我就梦想着,待我长大了,一定要把房子搬到坡下水井的边上去。 婆婆去世后,父母就将家搬到了镇上,虽说住的房子比乡下洋气多了,可每到炎热的夏天就又会想起那老屋的清凉。每年父母都要带我们回老家几次,走亲访友,或给婆婆爷爷扫墓。
几十年过去了,天在变,地在变,家乡的面貌更在变,曾经的羊肠小道已变成了宽敞的公路,乡亲们都住上小洋房,城有的他们都有,城里没有的他们也有,如今不再为吃水发愁,只是那自来水的来源还是那水井中甘甜的泉水。你说乡亲们和那水井的缘分该有多深!我那老屋虽然不在了,可那竹园、水果树、儿时请蚂蚁儿的青石板还在,每次都要去转转,从中寻找点童年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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