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原创】暮冬里的暮年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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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那天傍晚，天色抹黑得快。机关宿舍门房的灯光甫点亮，晚饭后无聊的老头来得比交班的门卫更快——门房的窗口虽然朝北，但宿舍里晚聚会的老头多了，就把北风重新赶出房间，而将门房变成有温度的老人间。

　　小年夜晚机关宿舍门房热气腾腾，是因为老头们正在传阅一个关于 “老年痴呆症”（阿尔兹海默病）的小视频。该症的病因至今不明、众说纷纭，但除了现有的内因推测以外，小视频的主播认为该症的外因是“孤独”。

　　十几个老头正七嘴八舌地点评“孤独”外因时，靠近门房边巷道反射镜的老头突然“扳倒消息树”说：痴呆来了——“痴呆”姓钱，也是机关的退休人员，但儿子儿媳已先行离世，现与孙子同住；嫁出的女儿常有来探访。

　　平时，钱老头会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出宿舍大院。此时，大家却发现他走进暖烘烘的门房。老头们纷纷关了小视频，并皮笑肉不笑地寒暄道：老啊，今夜无去行公园？钱老头难得地露出了“痴呆”笑容：走仔（女儿）要来。

　　除了难得的笑容，钱老头还穿上了新衣服，并在门房慷慨地派了一轮烟仔，自个点上火滋溜一口烟后弹着袖口说，这是走仔卖给他的，等一下她还要送来过年所需的物资……炫耀起来口若悬河，完全辜负“痴呆”的称号。

　　女儿平时也偶尔有送来肉菜等生活用品，但更多时候都是钱老头在大院门口等一阵子后，自个儿到菜市场买点回家操弄——干“外卖小哥”的孙子从不在家里吃饭。女儿在小年送过年物资上门，当然比过年本身更仪式感。

　　烟只抽一半，大院门口拐进两根灯柱。钱老头心有灵犀地站起来道：“走仔”来了！小轿车里搬出了足够使用一周的过年用品，大家见状纷纷上前帮忙运到钱老头二楼的单元里。钱老头则再次露出痴呆笑容表示感谢。

　　钱老头的“走仔”也是，笑容满面地感谢大家帮忙搬东西，更感谢大家平时陪伴其父亲聊天解闷。对此大家呵呵，前一个感谢当之无愧，第二个感谢就受之有愧了——你家老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太老年痴呆症了！

　　暮冬的暮色，来去皆匆匆。大家很快回到暖烘烘的门房兼老人间，将时间留给钱老头父女俩做短暂的团聚。十分钟不到，他父女俩又一起回到小轿车旁。“走仔”给了钱老头一笔钱，又向门房挥挥手，上了车，又走了。

　　钱老头在大院门口挥手的身影，在小年的夜色中格外孤独。正在门房喝茶的老头们看了，于心不忍地喊道：老啊，走仔走了，进来喝杯茶吧！喊了几声，钱老头都没反应，反而转身就上了楼。恢复痴呆了！大家咕哝道。

姚玉凤

一个很是让人五味杂陈的孤独形象

东方玉洁

现实的无奈，孝敬，子曰不敬何以别？陪则不能了。

文珺

人老了，为了活着，也没有法子呀。现实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