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是条鱼

秦皇岛简枫

路有岔口，事有歧义。我说说多宝，多宝是条鱼。

有时我在厨房做饭，渔夫拿着装鱼食的小罐，碰鱼缸。没去看也知七八条鱼寻着声凑近，他又会换地方碰鱼缸的另一侧。

习惯这事有趣。

我娘喂鸡叫咕咕咕，喂猪叫啰啰啰，叫我们就更省事了，一摞子碗往桌上一撂，或者铁铲子刚盛上第一铲白菜豆腐，我们就围拢过来了。

我楼下高大的悬铃木上有个喜鹊窝，好几次路过那里都看见飞进飞出的喜鹊，嘎嘎欢叫。也有好几只的时候，停下仰头望，举着手机拍。

多宝是鱼缸里七八条鱼中的一条。买来的时候我们小欢喜不到三岁，每天扒着鱼缸啪啪拍着，喊多宝。欢喜教恭喜喊多宝，现在小老三也能挪着肉乎乎的身子看鱼游来游去。

渔夫的热情在鱼。闲了就摆弄他的钓竿鱼线鱼饵，偶尔去鱼缸里试试漂。有一天他在鱼缸边上说我就试试漂你是咬什么钩啊。

那时我不记得在干嘛，做饭画画写字，终是忙一件事。

多宝的一只眼睛坏了。很久以后我才发现的，那天欢喜说姥姥多宝眼睛瞎了。对于渔夫的鱼，我从不表现出半点热情。我答应欢喜一声说瞎就瞎吧。

渔夫钓鱼我也不让他带回家，冰箱冰柜都没地方。他把鱼都怎么处置了我也不问，送人或是卖了应该都有。

鱼缸的水循环装置提供了哗啦啦的水声，我对自己说就当是山间小溪流了。晚间流水声显得大了些，我需要关紧卧室门，偶尔我觉得憋闷就打开门。

一个睡眠极度障碍的人，偷偷拔下过水循环的插销。被渔夫发现，他说水浑了，说鱼都会被你弄死。

我从没观察过多宝鱼的眼睛，前几天欢喜说姥姥多宝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妹妹来问我烫头去不，我说应该去。烫头是对过年最起码的尊重。我看了两眼鱼缸，是女儿和阿飞恋爱时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渔夫的。也有快十年了，底座斑驳掉皮，我担心孩子们过去撞倒了。

我们一家老小去花卉市场换鱼缸，我最喜欢银龙，孩子们喜欢花红柳绿的彩色鱼。新装的鱼缸看上去很好，我撇了一眼那条多宝，不那么欢实。

渔夫说不如捞出来放边上，别让多宝进新鱼缸了，有病菌怕影响整缸水。多宝在边上的小玻璃缸里，多宝没有资格在新鱼缸里游。

多宝不会知道要过年了。

昨天渔夫说多宝不行了。多宝几乎不动不摇，渔夫说捞出来扔了吧。我拿一个密封袋给他，让他放里边。

我说要不要在楼下花圃挖坑埋了多宝，渔夫说那你可是闲得。多宝被渔夫扔进了垃圾袋。

我收拾好了游泳的袋子，顺手拎了垃圾袋下楼。多宝离我太近了，我恍惚感觉到垃圾袋里多宝在动。我把装多宝的密封袋拿出来，我想把多宝放剑麻的根下。想想不妥，拎起来左右徘徊找地方。我头上顶着摩托车头盔，拎个袋子在花圃边来回走。

我想挖坑，地冻天寒，又没工具。我抬脚踢了踢徒劳地罢手。我把多宝放在合欢树下，用枯叶覆盖住了。

喜鹊嘎嘎地叫。不知多宝还会不会挣扎。

我对多宝心有愧疚。不知渔夫可有。

流浪猫有，养狗的有。终是凶吉未卜。

姚玉凤

多宝是条鱼，鱼也有旦夕祸福

木门长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之后心里酸酸的。鱼非鱼，人亦非人，万物有灵，祈祷它安好吧。

xam720

文章主要写的“多宝”境遇，一条鱼平谈的一生。平淡的叙述中，充满着悲悯情怀，欣赏，问好！

李子四

读后有被 唤起的悲悯。问好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