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收到侄儿媳妇一条微信,说的是,21日冬至李家在某某饭店吃饭。我奇怪了一下,怎么冬至不是22日吗?是不是她搞错了。连忙划拉两下手机,找到日历,果然今年冬至是21日。
一般冬至是12月22日,偶然会在21日或23日,这倒没什么让我惊讶。我忽然想到的问题是,怎么现在看日历竟如此的方便了。
以前的日历是怎样的呢?现在的年轻人大抵都不清楚了。它像一本小人书,不,比小人书还要小一匝。纸很薄,但366张薄纸叠起来,(其中一张是封面)也比最厚的小说厚了。挂在墙上,一天撕一张,撕完了,就是一年过去了。
中国人每岁有两个年。一个叫春节,是以农历计算的。一个叫元旦,以公元来记日期的。中国人,无论是官方或是民间,都重视春节远胜于元旦。春节有三天假期,元旦只有一天假期,这是最有力的证明。
民间,春节的隆重,吃穿玩儿祝福礼节,都有讲究。正月初一,满街的恭喜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小孩子会得到压岁红包,更是欢天喜地。炮竹烟花,其乐融融。守岁,煮粽,除夕夜也许就是个不眠之夜。元旦有什么呢?我印象中只有两个,一是放假一天,二是元旦前几日,得买好明年的日历。
当旧的日历本只剩下零落的几张纸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日子就像秋天的树叶,一片一片地落下了,消失了。当新的日历本撕开了封面,一页红色的某某年一月一日,赫然占领你眼球的时候,仿佛猛然省起,又虚度了一岁。
十九岁转二十岁,也许是最彷徨的时候。虽然我没有跟大潮流上山下乡,但靠着一条扁担,跟随做苦力的混码头,我不知我弱弱的身体能支持多久,也不知这样的日子是否会伴随我一生。记得,把69年最后一张日历撕掉,把70年那本日历的封面撕掉,我看见红色的一月一日,仿佛是用血写的。
好在,都挺过去了,也平安地活到意外的年纪了。我不但见证了社会的几度变迁,也见证了日历,在惊人地发生变化。
后来有一种活页台历,与前面所说的挂在墙上日历差不多大小。用的纸较厚,背面是白的,方便记录一些当天的事。一般是从右面翻过左面,每翻一页,就是一天。这样,你会发现,左面的纸页越来越厚,右面的则越来越薄。此时会莫名的产生某种恐惧感。人的一生,可谓“去日苦多”,禁得住翻多少本这样易逝的日历?
纸质日历最大的变革是日历改为月历,一个月一张纸。到九十年代初期,风行挂历。半米多长,三四十公分宽的挂历,竟成了送礼佳品。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月历上印刷了很美的画,挂在家里的墙上,很是大气。不过也说明那时的居住环境实在太差,随意有张印刷品的画就蓬荜生辉了。
但印刷品的画不是艺术品,没有保存的价值。当它的主要任务完成之后,就成废品了。废品,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日子无非也一样,过去了就不要恋了。或许可以作为朋友之间的吹水谈资,一笑而过。若还苦苦地缱绻不去,那就如把旧的日历舍不得丢掉,满满地塞进床下底一样。
冬至到了,也就近年底了,谁还会为明年的日历操心呢?现在的手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靠手指划划点点,什么都能知道。昨天以为好的东西,今天会一文不值。同样,今天以为好的东西,也许明天亦会弃如垃圾。即使现在看来如此重要的手机,也许不远的将来,会被什么更先进的更方便的东西取代,等着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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