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何足道哉

　　窗外


　　五点钟的时候，那些身穿红色小马甲的志愿者就在窗外小广场摆放桌椅，拉起隔离绳，在地上贴一条条排队间距的标识。也有小区的居民开始在指定地点排队了。这已经是第三轮核酸检测了，前两次全市参加核酸检测的人员全部都是阴性，权威部门也及时公布了检测结果，绷紧了的心，才稍微松下来。几轮检测下来，无论居民还是工作人员，都熟练了自己的工作，检测的进度很快，八点钟左右的时候，我们就检测完，回到了家里。广场上还有陆续过来的居民，不一会儿，排队检测的人就少了，大部分居民已经检测完毕。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挨着楼呼喊，还没有检测的人，赶紧下楼。看着那些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待着，可是仍然有人不出来，也是不解，全员免费检测，不付费，又不会损失什么，为什么总有些人那么不配合呢？


　　楼下忽然争吵起来，往窗外一看，原来一个女人牵着一条很大看似很凶猛的狼狗排队，工作人员劝阻她将狗送走，谁知那女人突然冲着工作人员就是一巴掌，狗也趁势冲了上去，那个工作人员被扑倒在地。队伍一下子乱了，人们赶紧将那个女人拉到一边。那个女人还是不依不饶，指指点点骂骂咧咧。长时间禁足，人的兽性被激发出来，和狗一样，人不人，牲畜不牲畜了。人们拿出手机报警，不一会儿，警车来了，那个女人被带走，人们依旧排队检测。十点多钟，再没有人出来，广场人稀少了。阳光也照过来，有人脱去了防护服，只有那几个采集样本的医生，还全副武装，站在强烈的阳光底下。志愿者又挨着楼呼喊：没有做核酸检测的人员，绿码变黄色，影响出行。还是没有人来，不知道是已经全部检测完了，还是有人就是不想做了。


　　这个城市封闭管理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就像一条澎湃的河流突然一下子落下了闸门，河道突然空旷起来，沉寂起来。人就像那些沙粒，沉淀在时间的褶皱里，等待解封。


　　后面的体育场，原来是那么热闹，每天很早就会有人打篮球，踢足球，吆喝呼唤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有时候觉得很吵，大清早就扰人清梦。现在，一下子冷清下来，诺大的广场，不见一个人影，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只有几棵桃树，独自开花。粉的，白的花，在风中凌乱。一丛丛迎春，围绕着球场，金黄着，也寂寞着。去年的此时，正是花开正艳，金光灿烂。那些晨起锻炼的人们，都会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拍几张图片，发朋友圈，让这体育馆的迎春花，开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一排高大的银杏树，仍然沉睡，在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做着旧日的梦。那几棵枫树，也是一样，似乎还沉浸在去年秋天的燃烧之中，回想着昨日的辉煌。没有醒来，或许并非坏事，至少可以不去品尝眼下的孤独寂寞，不会经历一个备受煎熬的春天。


　　禁足的时光是难熬的。好在天气渐渐转暖，可以在阳台的画室里挥毫作画。虽然不会创作出什么精品画作，写作之余的几笔涂鸦，还是可以打发时光，聊以自慰。


　　站在阳台看过去，一条由南向北的阴河，清晰可见。


　　结冰一个冬天的河水，解冻以后，就断流了。一滩一滩的河水，残存在河道里，各自划地而治，各自成就一篇风流。冷风从河道上游刮过来，呼啸有力，尖刀一样撕裂着河水的表面，河面在风中迅速裂开，但仍无法形成一种破浪。河水太过浅薄，也过于拘谨。冷风犀利过去，河水却无法感觉痛楚，因为一片一片裸露的沙石，阻住了疼痛的蔓延。那些因为河水而茵茵生出来的绿草，不懂河水的痛，在泥土里蔓延着，从这片河水，蔓延到那片河水。远远望过去，一条阴河，绿草蓬勃，一滩一滩的河水，沉静无声。


　　去年那些野鸭子，麻鸭子，扁嘴鸭，鸿雁都还没有回归，不知它们是否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放风筝的孩子们被封闭在家中，像那些野鸟一样，等待回归的时机。阴河里，除了那一滩滩残存的河水，正在返青的野草，就剩下一河道的春风了。


　　微信群里终于公布了那个感染者的情况。那个让一座城市突然之间陷入静止状态的人，是一个经销古董的商人。商人是不会像我们一样，生活轨迹清楚，两点一线或者有迹可循。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的行迹几乎遍布了整个北方各省。好在到达几个省际收费站的时候，都被劝返回来，省却了很多追踪的麻烦。即便如此，这个人在本市还是去过很多地方，接触了很多人，造成了很多密接者，次密接者。不得已，整个城市再一次按下了暂停键，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所有人居家不得外出，昔日繁华喧嚣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我们无法去谴责什么人，但是，面对空空荡荡的街区，却真得难以做到心平气和。


　　友谊大街是一条进出市区的主要通道，一眼看过去，像是一条没有起伏的山川，没有遮蔽，没有宛转，沉寂无声。街口处的红绿灯明明暗暗，更像是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又如深深浅浅无声的叹息。只有偶见箱货可以驶过，风驰电掣，似乎有着从未经历过的畅快，转眼就消失了。


　　早上起来，翻看手机，看到公众号里公布了昨天核酸检测结果，全市昨天参检人员，全部阴性。就连那些密接者，次密接者也是阴性。几乎所有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春风渐暖，花枝招展，春天是挡不住的。


　　或许，明天我们就会自由行走在浩荡的春风里吧。


　　2022/4/16


　　

木门长子

疫情当下，老师安好。

姚玉凤

就怕有些故意的人，他们的行为真有点不好理解，也许在他们看来，金钱就是万能的吧

李晓萍

疫情当下，每个人都在承受。欣赏老师文字

何足道哉

木门长子 发表于 2022-4-17 16:53
疫情当下，老师安好。

谢谢木门，愿我们一切安好。

何足道哉

姚玉凤 发表于 2022-4-18 00:56
就怕有些故意的人，他们的行为真有点不好理解，也许在他们看来，金钱就是万能的吧

疫情之下，也是百态人生。
谢谢姚版留评。

何足道哉

李晓萍 发表于 2022-4-18 10:28
疫情当下，每个人都在承受。欣赏老师文字

问好老师，谢谢来读。

文珺

疫情之下，人性的本质也被暴露出来了。遥祝安好

xam720

疫情期间暴露了许多人性的弱点，今早看到一个工作人员，指指点点大声的呵斥几个老人口罩没戴好。哎，这种素质，让人真的不舒服！

李子四

看完，全部阴性，我也松了一口气。就文字而言，全文读得轻松，欣赏。

何叶叶

疫情快快结束吧，让人都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