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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石头很像爹 文 / 邱天
小住的爹秃顶，唯后脑勺有浓密头发，爹偏偏将后脑勺黑发蓄起，于齐脖处剪平，那造型，怪怪的，小住很看不惯。
小住的同学小玩却很有见解，说，小住，你爹那头，好有一说，叫白山黑水。你瞧啊，秃脑勺是白山，后蓄发是黑水。知道这叫什么吗？叫聪明绝顶流污水。
小住这才听出小玩这话有骂人的成分，便想起那天的事。那天放学后，小玩拉小住进网吧玩游戏，玩到晚饭后不回，硬是让找来的小住爹逮住。爹狠狠拍了小住的脑壳，还警告了小玩，再让我看见你俩进网吧，连你一块儿打！
小玩自然记恨小住爹。
不让进网吧就去抓鱼。离学校一华里外的郊区有条小河，河边有鱼。小玩问小住，去抓鱼吧？小住说，得瞒住我爹。他们还是去了。
去河边的路上，他们看见了一块石头，正面圆溜溜的像脑勺，后面凹凸不平像不曾梳理的头发。小玩还发现有鼻有眼有耳朵。他说，小住，这块石头像你爹！
这一说，让小住心中很不悦。后来他们没有去抓鱼，不欢而散了。
但是，小住记住了，河边有一块像爹的石头。
一天家长会后，小住又让爹狠狠揍了一顿，因为小住学习成绩相当糟，而小玩的成绩相当好，形成鲜明的对比，这让小住爹心里很不平衡，他是企业老板，小玩的爸爸是他企业员工。
小住让爹揍了之后，就去河边，他想朝那块像爹的石头踢几脚出出气。但他到那里的时候，见小玩正在踢那块石头。
小玩说，小住，你爹不是人，他怎么能将我爸开除呢！
原来，小玩的爸爸一次违章操作，险些将机器损毁。小住爹不仅要小玩爸赔偿所有经济损失，还让他下岗了。
小住爹是办印染厂的，他有一套严格的管理制度。这些，小玩他们自然不知道。小玩只知道踢石头出口气，狠狠地踢几脚，但石头纹丝不动。
小住本来就有气，听小玩一说，气更不打一处来。小玩踢累了，小住接着踢。
突然，小玩闻到一股臭味，小住也闻到了。那臭味是从河那边飘过来的。小玩说小住你快看，河水怎么都变黑了？
小住说，嗯，好臭，我们回去吧。
小住回到家原本想问问爹为什么把小玩爸爸开除了，却看见爹铁青着脸匆匆往外走。爹出门后一夜未归，小住一直没有机会为同学小玩的爸爸讨个说法，他恨爹。
恨爹的小住一放学就去河边踢“石头爹”，踢得解气，解气后又心痛爹了，那像耳朵的石块让他踢没了，他想，爹一定很痛。这天，他却看见河里不流黑水了，回到家后，听娘说爹的工厂停产了。
爹的印染厂污染河流，让环保局叫停了。
这天放学，小玩叫住小住，说活该，谁让你爹让我爸下岗，这回遭报应了，厂子关停，连你爹也下岗了！
看小玩一脸幸灾乐祸，小住好想冲上去揍他，但他不想这样做。爹的厂子出了事，还能让人不说说？他没有回家，却去到河边。
那块像爹的石头孤零零地卧在路边。秋风瑟瑟，夹杂着几声叹息，小住也叹息，爹呀爹，污水污染了河流，造成对环境的破坏，您罪大恶极！这年小住读初二，他懂得环境保护的重要意义。
这回他没有踢“石头爹”，他蹲下身子，用手掌拍了拍“石头爹”的脑壳，就像之前爹拍他那样，一种怜悯油然而生。爹办企业也不容易啊！他想。
小玩也来了。他说，小住，你爹指派我爸去市里培训污水处理技术了！
我爹不开除你爸了？
嗯，听我爸说，你爹处理完我爸事故责任后，重新聘用我爸，让他负责污水处理工作。
小住拍“石头爹”的手掌改抚摩了，爹，我爱您！
小住回到家后，看见小玩的爸爸跟在后面也进了门。小玩爸一见小住爹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厂长啊，我不该啊，机器损毁不是误操作，而是我故意弄坏的；污水排放也是我有意造成的啊！因为您拖欠了我们外来工三个月工资啊！
小住爹一把扶起小玩爸，心平气和地说，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怪你。由于资金周转不开，仨月没发工资了，工友们可以有气朝我撒，但不能做破坏厂子的事啊！
看着这一幕，小住的眼眶湿润了。
从此，小住再也没有去河边踢“石头爹”了。
（1515字）
（这篇小小说写于2003年，非首发。发来交流，请大家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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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6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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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6 10: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