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牛冢

王排

    义牛冢

　　文/阿亮

　　一

　　刘大爷打八岁起来到东家做放牛娃，至老东家撒手西去，少爷当家，嫌他老了不中用赶他出门，惟一可带走的是那头象他一样吃苦耐劳的大牯牛。刘大爷侍候牠也有十多年了。如今自己老了，牛也老了，少爷却不要他们了。

　　牵着这头老牯牛，刘大爷来到了最贫脊的村西角一块沙石地，砍了几根竹枝，扯了几捆茅草，搭了个窝棚安身。

　　沙石滩除了山上流下的溪水，就只有大大小小的石头了，刘大爷扶着牛背哀声叹气，老牯牛要往溪水里跑，刘大爷却不松手，牛哞哞直叫，似乎在责怪不懂牛心的刘大爷。

　　刘大爷哪里是不懂，尚末开春，他担心的是石头峰利，溪水冰凉，怕伤了牛啊。

　　老牯牛却不停地往前蹭，那牛鼻子都扯歪了，还一个劲往前跑，大爷只得松了手，冰凉的溪水里，老牯牛的屁股使劲儿往横在溪水里的一块狗头一样大小的石头上磨蹭着，不知有几千几万跳蚤还是蚤子在牠屁股上咬，磨得毛都掉了不少，心痛的刘大爷猛拉缰绳，怎么也拉不上来，瘫坐在石头上欲哭无泪，禁不住呼天抢地：老天啊，我对他们这么好，可他们这样待我，连牛也不听我的话了，任老泪纵横，无助而又绝望。

　　他想起了当年，老牯牛三岁那年，为东家犁那块山边的地时，山上突然冲出来一只老虎，眼看就要咬到大爷身上时，这只牛轭子还在颈上的小牛冲上前用那两只犄角死死顶住老虎，一直顶到坑边，僵持不知了好久。直到大爷醒过神，上前拍拍老虎头，那睁着的虎眼，张开的血盆大口，高举的前掌还让人挻害怕，真是虎死不倒威。大爷使劲扯牛身上的轭子，表示已无危险，牛才知道老虎是真不行了，才抬头，可地上掉下一截断了的犄角，小牯牛那一对弯弯的长长的犄角从此变了模样。

　　自从被牛救了命以后，大爷许下心愿：今生今世，有我一口便不少你的，有我住的，便不让你冷着，生在一起，死同一穴。

　　清晨露水草，夏天凉水澡，早晚刷牛毛，冬天有火烤。相依为命到今朝，谁知小主人却不要他们了。

　　哞，哞，哞。老牯牛站在冰冷的溪水里朝刘大爷低鸣浅唤，那双曾经清晰而今浑浊的牛眼睛泛红，秃了的尾巴有气无力的摆动，刚才的一阵磨蹭也许花费了牠不少的精力。

　　刘大爷以为老牯牛不行了，那世上自己岂不是孤家寡人了吧？

　　跑上前一看，我的妈呀，是自己眼花，还是天上掉馅饼了呢？不，不，是馅饼，是天上掉下一特别的馅饼，一坨狗头一样大小的石头在老牯牛的屁股旁边发出淡淡的金光。

　　二

　　开春了，草绿了，花儿四处悄悄地绽放着，草棚边，小溪旁，山脚下，到处洋溢着春的欢喜，缓过了气的刘大爷和老牯牛也显得有点生气了。正在山脚边，石头缝里找生活的一对老朋友，遇上了讨饭的母子仨。

　　饿得变了形的母子仨人有气无力的倒在了刘大爷和老牯牛的窝棚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来心地善良的大爷二话没说，烧火煮粥，从此，刘大爷便有了老婆还多了两个儿子，大的叫刘大牛，小的叫刘小牛。刘大爷这是记着老牯牛的救命之恩。

　　人口多了，花销大，刘大爷悄悄带上那块狗头大小泛金光的石头，到镇上当铺里问这块石头能换几个钱？镇上当铺的老板告诉他这是一块狗头金，有七斤多重。

　　刘大爷换了这块狗头金，过起了快乐的小日子。不过，他特别嘱咐大小牛儿子，自己若有一天老了，便埋在那个石头滩边的山坡上，老牯牛老了，不能杀，更加不准吃牠的肉，必须按家里老人的待遇埋葬。并告之大小牛：六畜皆前业惟牛最苦辛。君看横死者尽是食牛人。谁不遵守谁倒霉。

　　时光流转，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飞快的过去了，老牯牛寿终正寝，无疾而终。

　　忠厚老实的刘大牛带着刘小牛把老牯牛按刘大爷的旨意隆重的埋葬了，还按照父亲的意思刻了一块石碑上书：“义牛冢”三个字。

　　三

　　小牛虽然时常听刘大爷唠叨老牯牛的好，总是漫不经心的对待大爷的话。私下里甚至于认为：老杇一枚，胡说八道。牛壮时，用它的力气，老则杀之。既杀之且食之，埋了多可惜。

　　是夜，偷偷掘墓，取了一条牛腿，独自煮食，久煮不烂，食而无肉味，嚼之如麻，咬不动，吞不下，弃之于垄下。

　　正逢刘大爷起夜，闻之膻味故问，小牛无惧并骂：一条老牛腿，费我半天功，煮不烂，食不动。刘大爷闻之，一口气没接上，活生生的被小牛气死了。

　　四

　　树大分杈，人大分家。大小牛有了刘大爷的狗头金换来的银子，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大牛结婚生子，儿女一串都聪明灵利又可爱。惟小牛的儿子生出来就少了一条腿，一个天生的跛脚，生个女儿又是一个拐子。当大牛说这可能是报应时，小牛才不信，接二连三生下三四个，便是生下来正常，不几年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摔断了腿成为跛子。由不得小牛不信，他深感自已罪孽深沉，不该违诺偷割牛腿。于是，带上祭品，香烛和几个跛脚拐腿的儿女一同来到了义牛冢前，忏悔自己，修缮坟茔，并从此永戒牛肉。

　　不久，生下一健全儿子，长大后成为"义牛冢"的护冢人。

王排

想拉一个友友进太虚发文，他说实在忙，没有时间，嘱我代为发一个帖子，先发上。

王排

这周读过几篇写狗的小说，今天来条牛。

王排

牛是农家宝，牛对人类的贡献更大。

荷花淀派

很有生活的一篇小说，特别是场景的设计和描写，栩栩如生。

荷花淀派

这位阿亮老师，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荷花淀派

他的文笔很好，有一定的艺术水准。

小平_gMTT8

                   《义牛冢》很有故事性的小说。




  导读 注释 ：      1.  牛轭子 也叫 牛梭子，在我们河南老家叫 牛梭头，是“人”字型木制工具，套在牛脖子上，拉犁拉耙。


      2. 牯牛：泛指牛，也解释为母牛或阉过的公牛。


      3.  冢 :   坟墓。（和塚通用），
                        

邱天

读了王排版主替朋友发的一篇小说，其中牯牛斗老虎那个情节，我认为有些神话（或者过为夸张），但还是读了。谢谢分享。

临沂风铃

民间故事，挺有看头的

王排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2-5-30 13:53
这位阿亮老师，我们以前是不是就认识。

没有吧，他发帖少。投纸刊多一点。

王排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22-5-30 18:39
民间故事，挺有看头的

问好美才女，民间传说，多在教人向善。
欢迎多来交流哟。

王排

邱天 发表于 2022-5-30 16:30
读了王排版主替朋友发的一篇小说，其中牯牛斗老虎那个情节，我认为有些神话（或者过为夸张），但还是读了。 ...

老师您太辛苦了，敬茶。山海经更夸张呀，可是，现在有人在研究，那些我们认为是神话里的事可能曾经真的发生过，只是我们的认知还达不到吧。

王排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2-5-30 15:35
《义牛冢》很有故事性的小说。

谢谢小平版版的支持，敬茶。

王排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2-5-30 13:53
他的文笔很好，有一定的艺术水准。

这个是他已发表在《今古传奇》的一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