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22-6-2 22:47 编辑
母亲手里的端午节 又值端午，阳光明媚。六月初的天气已有些微热。吃罢午饭，收拾停当，母亲便开始包粽子。案板上备有各种馅料，红枣花生、蛋黄芋头，也备了少量做肉粽的。糯米洗好浸泡在大盆里，一粒粒晶莹如玉。苇叶和马蔺草着了绿衣，分头伏在箩筐上。母亲洗手、系围裙，环顾案板上地上备好的物什。一切如旧，年年如此，却也是一年有一年的不同。 小马扎、大米盆，两侧是盛了苇叶和马蔺草的竹箩。先将浸泡好的苇叶码好，取两片宽窄差不多的交叉叠成斗状，然后灌入糯米。粽子内放红枣花生或蛋黄芋头，不同的粽子呈不同的颜色。为防止米粒自尖角处漏出，可以先放一粒花生或红枣堵住。母亲包粽子无须如此，她随意放米与其他馅料，期间不时撩水、挤压。撩水的目的是以水流压实米粒之间的空隙，挤压的目的是让制成的粽子更有型。好的粽子，粽体漂亮，入锅不散；不好的粽子，米是米、皮是皮。 米香诱人，叶香沁鼻。目光流转间，唯见母亲手法娴熟，耳边有窸窣之声。一会儿的功夫，四角的粽子成型。母亲取马蔺草捆扎，绕匝两道，粽腰上便缀了蝴蝶结，俏丽可爱。母亲手一甩，请粽子入锅。之后，再取苇叶交叉叠成斗状，注米、填料，再取马蔺草捆扎。转眼间，一个个巧粽、妙粽已然成堆。观之，如坐竹篁里，蓦然间便生出许多诗意来。 苇叶宽大有幽香，马蔺草细长有韧性，两者结合是对粽子最好的帮衬。母亲包粽子从来不取其他材质做叶，也从来不用棉线绳子捆绑。万物皆有灵性，母亲手中的粽子有灵魂。它的灵性，在于取天然之物成就纯正之香，为端午盛宴送上劳作后的期盼。届时，米清香，叶清香，马蔺草的味道清香。纤手剥之，鼻息嗅之，眼眸观之。瞬间，绿皮褪去，白瓤果仁尽显。 用苇叶包成的粽子才有谷物之香！母亲如是说。 粽身入锅，一锅与一锅不同。红枣花生的便都是红枣花生的，蛋黄芋头的便只是蛋黄芋头的，不可混淆。尤其肉粽和素粽更不能同锅蒸煮，不然味道相左，会失了包粽子的本意。不同的粽子要送给不同的友人，各有爱好，也会各取所需。一锅里同煮，到时候谁知道谁是将，谁是相？将相和只在戏里有，却不可混淆在锅里。分锅蒸煮，才能分别取之，送人时也才能交代清楚。塑料袋一扎，内里红枣花生的有几个、蛋黄芋头的有几处，肉粽有几个。母亲如数家珍。 糯米一点点少去，苇叶被一片片抽取，马蔺草一根根减少。待到黄昏，摆在地上的杂乱已然改变了秩序。红枣花生不见了，蛋黄芋头不见了，只有绿色的粽子一只只支棱起身子，一排排一堆堆卧在眼前，即将出凉水入热水，成就葳蕤景象。粽子们昂扬成一首词：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细缠五色臂丝长。空惆怅，谁复吊沅湘。往事莫论量。千年忠义气，日星光。离骚读罢总堪伤。无人解，树转午阴凉。是元朝舒頔的《小重山·端午》。词的意思很明确——为纪念屈子而著。屈子的忠义气节，可与日月同齐。粽子们齐心协力，只为端午而来。 《续齐偕记》里说：“屈原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遂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意思是说，屈子为拯救国家投身汨罗江，老百姓莫不感叹哀伤，为避免鱼虾伤害屈子，纷纷将米粮投入江中。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正因为有了这个愿望端午节才更有意义。如母亲这样的人，于端午这一天早起晚休，勤作于厨房之中，盘桓于米粮之间。 粽子分多种，南方北方多有不同，形状更是各异。南方有咸粽，北方有甜粽。类别花样百出，有白水粽、赤豆粽、蚕豆粽、枣子粽、玫瑰粽、瓜仁粽、豆沙猪油粽、火腿粽、香肠粽、虾仁粽、肉丁粽什锦粽、豆蓉粽，等等。端午这一天，各地的粽子会遍地开花，雨后春笋般呈现。有资料说，外国人也吃粽子。那么，他们是在纪念屈子么，还是为了屈子的忠义在感慨？ 母亲包粽子是为了家人和友人。她的劳作是为母亲的劳作，是为儿女、朋友吃粽子时的快乐劳作，是普通而伟大的劳作。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家人相聚，觥筹交错。粽子蘸糖，甜蜜温馨，处处弥漫着欣喜。 徜徉在水汽之间，打扫残迹，冲刷盆箩，看母亲坐在沙发之上看电视听戏曲，打杂的我竟莫名有了感动。听电视机里胡琴声响，看蒸锅上方热气氤氲。阳光落幕，灯影摇曳，神思与精神已成混沌。粽子的香，是母亲用手编制出的家的味道，也是对幸福的赋予和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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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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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2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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