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才浪子 于 2022-7-14 14:06 编辑
“苟有才电话……”
苟有才刚刚吃罢早餐,回到寝室放下碗筷,楼下就传来了一个尖尖细细的小女孩的喊声。这是“大一”宿舍区电话传达室老李头的小孙女婷婷的声音。
“哎!来了……”苟有才一边答应一边“噔噔……”的向楼下跑去。
听完父亲又催他回家相亲的电话,苟有才的鼻孔一酸,一股凄凉禁不住涌向心头。苟有才没有回到寝室,也没有去向教室,而是一步一拖地走向校园里那片白桦林,倚靠在一棵白桦树上,任由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任由几月前的温暖在脑海晃动:那是个阳光和煦、春风微拂的春日。苟有才依照父亲相约的日子,请了三天假回到老家,等待为了给病重母亲冲喜的又一次相亲。
一大早,门前树上的喜鹊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母亲高兴的说:“喜鹊叫,喜事到。孩子,你这次相亲,准成!”母亲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着明亮和欣喜的光芒。
苟有才知道,母亲久病,真的把好转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这个儿子相亲冲喜的身上。于是,他在心里想着:“无论相亲的姑娘相貌和人品怎样,为了母亲,只要女孩愿意,我一定答应下来!”
苍老的父亲,一大早就忙里忙外收拾院子、打扫屋子、清理酒菜,简直是亦不乐乎。
上午10点钟左右,三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清爽宜人的女孩走进了苟家。一阵亲人般的问候和对苟家的环境熟悉之后,那女孩便邀请苟有才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苟有才虽是一名大一学生,可他依旧保持着山里穷人家孩子的腼腆与稳重。他和女孩一起穿过山边林荫小道,来到门前溪流岸边,谁也没有先说一句话。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凤茹,今年19岁。我们是邻居——隔壁凤阳村李家坳人。”女孩虽然也是山里生来山里长,却因为舅父出门做买卖小富了又当了工头,赚钱了,在县城买了房子。女孩在县城读书的时候就住在舅舅家,节假日和城里的孩子一起玩耍,学会了上网,学会了聊天,学会了开朗、活泼、自然、大方。最后,还是那女孩打破了沉寂:“我前年高中毕业,因为4分之差,名落孙山。我本想接着复读一年,再考。可我父母一向重男轻女,认为我一个女孩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读再多书也没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挣钱,让弟弟读书。就这样,我回家了。”
“现在都什么社会,你父母咋能这样咧!真是的……”苟有才听了女孩的诉述,很为女孩感到惋惜,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平。
“唉!或许,这就是我——一个生长在封建意识浓郁的农家里女孩的宿命。”女孩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家庭困难,想必在学校异常的节约,生活很苦吧!”
“苦是苦点!但总算能读书,比起你,还是要好许多!”
他们在溪边一边并肩漫步,一边倾心交谈,就像一对久违的小情侣。
春风轻轻吹拂,溪水静静流,鸟儿不时地穿梭于杨柳枝间掠过水面,呼朋引伴唱着婉转动听的歌。
“春风阵阵剪杨柳”。那女孩望着小溪岸上的杨柳在春风中丝丝摆动,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苟有才。
苟有才知道,女孩是真的对他动情了。一句感叹既是对他情感的表达,又是一句上联,女孩脉脉含情的目光里充满着期待。于是,他轻轻地带着那女孩弯腰看向溪水,随口接道:“溪水涓涓照玉人”。
听了苟有才的下联,女孩高兴地拽着苟有才在一棵大杨树下坐下,将自己的头轻轻地靠在苟有才的肩上,不再说话,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溪水。溪水静静地,静静地流去。
那天的阳光很和煦,静静地照在他们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可苟有才的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腹心思不知从何说起。
不想,女孩轻轻地说道:“我们村子相邻,你家里的情况我家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傻的傻。可你有出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凭着你的知识与才华,不久,就一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想找个农村女孩拖着你。相亲,只是为了给你病重的母亲冲喜,这是无奈。但我不在乎这些。如果你不嫌弃我,我一定替你照顾好这个家,让你在外安安心心的干自己的事业。如若将来嫌弃我,我也绝无怨言。因为我知道城乡有区别,男人要干一番事业不容易,背后需要一个女人作支撑。你放心吧,我不会……”
“不不不,我绝不是嫌弃谁,而是担心要拖累你一辈子,我心里难过啊……”苟有才接过女孩的话茬,语气带着伤感。
“你别这样,明天你就上学去吧,家里有我呢!”女孩安一边慰苟有才,一边接着说:“别以为我轻浮,第一次见面就大包大揽像个女人,没有女孩的矜持。其实,我是真的欣赏你的才华,喜欢你的人品,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安心完成你的学业。”
“我知道,谢谢你的理解!”苟有才揽着女孩的肩头,一股温暖涌向心头,眼泪禁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
苟有才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生:“她舅舅咋能这样儿呢,咋能这样儿呢……”
原来,那女孩的舅舅听说女孩找了一个穷大学生对象时,气得暴跳如雷,强行要求女孩的母亲悔婚,硬是把女孩介绍给了他手下一个年轻的工头,还逼着女孩子和那工头领了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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