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礼县雏燕 于 2022-10-21 11:53 编辑
记忆里的崖城石磨坊
文/礼县雏燕
崖城的石磨,主要分布在父子河和山苟河沿岸靠近村庄的地方。父子河从干柴村、父坪村、沟门村一线分布,山苟河从李坪村、徐坝村、肖河村、何磨村、贺磨村、山根村、何家庄村至汇父子河处一线分布。都是利用河水的落差产生势能,冲击轮子,带动石磨。主要有两类:双轮磨和单轮磨。归属为附近村子,供村民们磨面;其数量应在二十余座之上。其中何磨和贺磨大概以石磨土方主人姓氏命名的地名,居民不过一二户而即。 崖城的石磨子是祖传石匠千锤万锤敲打而成的。崖城的石匠有匠人有沟门村的问石匠,是祖传的,人们叫他问石匠而不知其名。问石匠凿得的石磨十分讲究,出面快,耐用,阴阳分明,上扇石盘为阳,下扇石盘为阴,阴阳相合。 石匠用铁钻将上扇石磨取孔,在孔里斗上一尺木方,木方有孔。寻找丁字形天然的树木,做成木架,木架长约六尺,木架为纯丁字形的横木杠上,吊上一根磨绳栓在磨架上,石磨是由有两块圆形的石盘组成,磨盘内有磨轴,而且上扇居中有一个孔叫磨眼,是送入谷物的进孔。石磨的外侧也有四个孔,是安装推拉磨架子用的,用木柱做成固定的磨盘架,上扇用四根藤蔓绳固定在架子上,将下扇磨盘安放在四方架子中间,磨盘内有磨轴,两片磨盘之间一圈圈的石齿,上磨盘固定不动,下磨盘转动,粉末纷纷而下,从磨盘缝里面流出来,四周堆积成一个圈。石磨的两扇,上扇像太阳,下扇像月亮,换言之,上扇像男人,下扇像女人,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以上说的是崖城镇水磨坊里的石磨,下面说说崖城镇的家用石磨。崖城镇家用石磨也就是上下两片石磨,下片中央有凸棋,与上片中央凹窝相合,上片中间有孔进料用,侧面有一方孔,紧紧楔进一木质上面圆孔楔子。上片薄而较轻,下片厚而沉重。这样带有圆孔木质就是推动上片石磨转动机关。这个圆孔里又有一三角形的木柺,靠人力及旋转惯性推动上片石磨旋转不已。崖城镇人腊月里用石磨推豆腐,如果要磨少量东西就不用三角木柺,直接用手搬动侧面的圆孔木质楔子转动就行了。如磨调合、食盐等。 石磨盘推起来特别沉,但是特别受到人们喜爱,小时候,谁家要是有这么一个石磨盘,那可了不得,是人家的宝贝,很受人尊重,可以想象到,你要磨食盐就得去借,平时不尊重人家,你用着人家东西了,才去求人家,还是很窘迫的事。当然,人家不会为难你的。 我们的先祖发明这些石器流传下来,经历了多少沧桑岁月的洗礼! 那两片石盘,将谷物等在石盘间来回碾压,以达到去壳、破碎、成粉,试想这种工具充满多少智慧,在过去的岁月里,它又是何等的受人钟爱。 磨盘再沉,也要推起来,磨盘转起来,平仄成韵的生活便充实丰盈而不再单调了。崖城的磨盘尝过五谷百味,无论是粗糙难咽的秕谷高粱,还是清香诱人的小麦大豆,都一粒粒一颗颗石磨盘和人一起,尝过了酸甜苦辣。水渠里冰雪消融,磨盘转起来了,崖城人的日子就不愁苦了。 记得上初中时,父亲去修苗河水库,叫我把半袋玉米磨了吃。我瘦弱的身体背着玉米袋子,沿街道到何家庄的埝渠上要走三四里的路,记忆中背得很吃力。那时人们把崖城河里水开渠引来,利用水力推动石磨或灌溉庄稼。埝渠有三四米高,清澈的水满满的。渠道上修有许多水磨坊,有何家庄的,有街道村的,好几座。街道村的水磨坊是张瑞梅母亲伺管着。 张瑞梅母亲是一个很慈善的老人,从我的记忆里老人家耐老,直到去世我去看她,觉得和过去变化不是很大。她老人家一辈子辛劳,抓养大了六男两女,个个有出息,不是国家干部工人就是当地能人,村上人都称她是福大命大。我看也是,慈眉善眼的,记忆里好象从没见她生过气的。 我背进磨里,门对面一个土炕,一个两尺高的磨台半了磨坊多大半,上面木板铺着,隔着木板听到下面的流水声和水轮子旋转声,磨坊里也是磨盘转动声。 磨台上,石磨盘转动,银粉从磨盘夹缝间飞落。老人亲切地问:“是谁家的娃?”安顿我放好袋子。我才注意到空气里弥漫着熟面的清香味。 老人说:你先耍一会儿,熟面磨了,给你磨番麦。 那时,没有电动钢磨,水磨就是人们生活的必须,我们从小每一口美食,都是先由石磨一圈圈的石齿,叫出来,是石磨把我们养大,石来运转,没吃食了,只要磨转,馍馍会有的。没有石磨就没有我们今天。石磨是家乡人日子的齿轮,那声言是先辈人推磨的苦和乐的交响曲。 我转出磨坊门,在埝渠边的水里戏玩。张瑞梅的磨坊前是通往杜家塄的大路,水在那里通过,岸宽水浅,我淌水玩会儿,穿上鞋上岸,就从埝渠旁大道向崖城峡方向走,不到四五十米,有一个榨油坊,比水磨坊高大,没水源,我知道那是崖城人榨油的地方。上世纪五十年中期,在这座榨油坊里发生过一个重大的故事,且不提。 我在那个的一个水潭边玩,一个男人的歌声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寻着声音,站起来朝崖城峡口方向瞭望,歌声高高的蒿草丛那里穿透过来: 等我感觉时间耍长了,我马上跑回磨坊,面早磨好了。浑身落满面尘埃的老人对我说:背回去吧!她把面拿过搭在埝渠上用几根木头做的木桥,给我弄着背好,然后说:好了,背走吧! 留在我的记忆里的老人,很和善,温暖着一个没娘娃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