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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川的一尾“翘巴”
这是一尾旅居螺川的“翘巴”,常游弋于后河、禾河,系金腰带,卧九龙灯,穿状元桥,听凤凰鸣,看百家乐。 没错,她就是一尾从长江溯流而上的翘嘴红鲌。到了庐陵后,都叫她“翘巴”“翘鲌”,或者“翘嘴”。翘巴体型优美,细长,侧扁,呈柳叶形,眼大而圆,行动迅猛,善于跳跃,在中小型鱼类里称“霸王龙”。翘巴因有一张突出而翘起的大嘴而得名,同时,也因嘴而沾染了一些胭脂气。翘巴族类纵横游弋于松花江和长江中下游地区各水域,是闻名遐迩的“太湖三白”之一(即白鱼)。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翘巴在庐陵的欢迎度都很高,因为她的血统高贵,是淡水鱼中的贵族,向来为皇室贡品。当然,翘巴恋上庐陵,也因为此地山清水秀、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赣江两岸景美人欢。
此刻,翘巴仰躺在共同的母亲河怀里,是赣江上一条悠闲游泳的鱼,侧跳飞跃,欢快无限。仰望,繁星隐去,日出自螺川之东(庐陵先人称赣江水自青原区的张家渡北流至吉水的墨潭为螺川。“张家渡头新雨歇,孤舟系岸依林樾。尽日无人涉大川,晓来空载春江月。”翰林待诏潘叒水诗中的大川,以及王庭珪诗《吉州凌波亭月夜》“螺浦东边雪浪生,峰头月出半轮明。扁舟欲载银蟾去,一听苍龙水底鸣。”中的螺浦都是指螺川,即赣江。河西河东也称水西水东,亦由此来),天空如此浩瀚而净朗,有成行的候鸟振翅从白鹭洲飞掠,溯水而上,越过视界远去,一声鸟鸣。 湛蓝天空的垂幕下,兴旺的是城市与村庄,不再炊烟。翘巴仰望的这片天空下的热土,是谓庐陵新区。2200年前,秦始皇挥千军万马驾隆隆战车,自赣江以北来又往赣江以南去。从此,这片被北人称为的荒蛮天地有了地名——庐陵。公元590年,庐陵郡改为吉州,迁城于今河西赵公塘。赣水滔滔,永不停息,从此,庐陵吉州交相更替,水井池塘,晨昏远近,男耕女织,吉祥美丽画卷铺陈年复一年矣。金色庐陵望郡,文章节义之邦。十年前,庐陵地名以新区的名义再次回到世人视界。当下,最美庐陵新区正笑意盈盈,如日东升。
在翘巴把头深深地埋进温暖的螺川之水时,轮船隆隆的发动机声和螺旋桨声,滚滚传进翘巴的脑际,仿佛就贴着身疾驶而过。“不,蓝天下的庐陵从不是荒蛮之地。”翘巴不同意,因为她深刻地知晓,江底沉睡千年的吉州窑陶瓷碎片,宛若刚才飘零的桑叶,又幻化成五彩斑斓的玳瑁和虎斑贝,竞相舞动,低声呢喃在我的身侧,诉说着往日与窑火的缠绵。西岸是榕树码头,东岸原是浮桥头,都曾商贾往来繁华。下游商代墓出土的器物更是如此丰富精美,仅代表王权的青铜器就四百八十余件,礼器方鼎,乐器大铙及兵器等,应有尽有,皆具浓郁的土著特色。国宝级文物伏鸟双尾虎、侧身玉羽人、立鹿大甗……这是一个与中原商王朝同期发展的文明中心,距今三千余年,何来荒蛮之说。
耕读传家,三千进士,人杰地灵,庐陵文明灿若星河。翘巴仰望苍穹,似乎看到石寮河南溪的石泉一号,岩缝中落叶下泉水正汩汩而出,细流汇聚成赣江源头,似乎看到章江贡江正汹涌合流成赣江,似乎看到左江右江正温情相拥成泉江,流经万安罗塘从左岸汇入赣江,似乎看到荆竹山潺潺溪流汇聚成源,千回百转成蜀水入黄庭坚笔下“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之澄江(赣江泰和段)……江风裹挟着原始次森林、高山寒竹的味道,还有五斗江万安湖湿地公园的气息,以及千年鸟道上的雁鸣鹤唳,皆一股脑灌进我的鼻腔和耳鼓、嘴中。翘巴贪婪地吮吸、猛嗅,静静地聆听,母亲河赐予我的啊,自当视若生命般呵护珍惜。 十余年前,洲头、船厂、李家、天宝巷、河东街、水月庵、彭家,一路向北,红光记忆里常洪水滔天,七百余户居民,总是忙碌于与漏了的天抗争。然,倏忽十年间,螺川水之东已成滨江公园,姹紫嫣红,亭台楼阁,近水远山,历历在目。天气晴好日,娇妻弱子、翁媪相携,呼朋引伴、追逐嬉戏,万人同乐,几成“水东上河图”。此刻,赣江的水是如此清冽。甚至带着一丝丝的甜味顺着腮帮润泽着翘巴的肺腑。翘巴深知,云下的日子,因有无数个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争先恐后忙碌着,以精致论高低的庐陵人身影,才有最美螺川,才有碧波荡漾、鸟鸣啁啾、欢声笑语。 北望文星塔,南来是望阁。塔阁互为倚仗,皆为庐陵地标。文星塔高57.3米,矗立于143米的螺子山顶。塔体八面七层,前身为明代万历三十一年所建“文塔”,1958年毁弃,2010年重建后定名“文星塔”,是庐陵文化生态园内制高点,登临可揽“海纳百川,纵贯天地”之意境。望阁位于南来赣水之神岗山顶,2018年10月兴土木,2020年12月乃成。望阁携赣江沿线庐陵文化生态园、白鹭洲书院、吉州窑等景区景点串珠成线,被称为“生态休闲绿岛,百里赣江明珠”。翘巴倚傍游人如织的滨江公园逆流而上,朝望阁奋力游进。神冈山上流水潺潺,树木蓊郁,天人合一。望阁高高耸立,气势恢宏。无数登临望阁的俊男靓女,少不得赏玩近水远山。神冈山大桥长虹卧波,与一江碧水尽诉衷肠。赣江、禾河于望阁下亲密相拥,初始泾渭分明,稍行便水乳交融。远处,天华山、螺子山、青原山皆苍翠如濯。 傍着美丽的神冈山,我也曾循着徐霞客1636年于螺川启程的禾河之旅足迹,“二十八日,昧爽,纤而行,寒甚。二十里,敖城,始转而南。挂蓬五里,上黄坝滩。复北折,遂入两山峡间。五里,枕头石。转而西,仍挂帆行,三里,上黄牛滩,十八滩从此始矣。”(《徐霞客游记·江右游日记十二》)溯禾水而上。此时,虽无纤夫号子,无蓬船点点,亦无帆影片片,但仍有江风依旧,绿水荡漾。一路见惯了永阳、指阳、敖城到石桥、梅田洞的四时旖旎风光。黄坝滩、纷丝潭、十八滩,悬崖对峙出,浪花击乱石,优美的传说与两岸风景流连忘返。 “河水清且涟猗!”当然,从河水清澈微波流转的赣江西岸入后河,或从禾河北岸入后河,均为翘巴日常之旅。后河金腰带,唯有活水才更显其婀娜风姿。亦唯有活水,庐陵人才做得更多华彩文章,继苏子赞誉“此地风光半苏州”后,作为匠心打磨的“城市之眼”,后河·梦回庐陵情境让翘巴一次次激动、惊讶得“鱼跃龙门”。庐陵人深入挖掘千年庐陵文化,链接秦、唐、宋、明、清再到现当代动人故事,“龙腾庐陵”“歌飞庐陵”“诗境庐陵”“书香庐陵”“凤舞庐陵”等光影场景交相辉映,光影技术与场景的融合,让翘巴和无数游人一样,一瞬瞬穿越于不同的朝代,恍如隔世,又无限感慨于两岸城市客厅里“席地而坐”的民生欢欣情境。梦幻般的庐陵文化长河及精益求精、精雕细琢下丰盈的人文景观让翘巴和无数的族类禁不住一次又一次“鱼翔浅底”竞自由。 庐陵,翘巴来过。 见证,亦舍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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