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

香薰古琴

赶集

       腊月二十八那天，坐在窗前已经忙好的我突发奇想，想去乡下赶集。近几年我不断地突发奇想，去某个特色小镇居住几天，去天边独自走走，亦或去山里跟养蜂人待几天，跟一个九十九岁的老人对坐。我想大概是生活太平淡的缘故，我需要投一些东西避免死水微澜。儿子一听要去赶集，显得莫名其妙。这一代年轻人就像有明显错位的断块山，对焊接在几代人心里的一些东西没兴趣，提起来感觉陌生的很。但他刚拿到驾照，能开车带我，哪怕去天涯海角都乐此不疲。

　　我们去赶集的地方叫赵曲，是乡政府所在地，二五八逢集由来已久矣，反正我姥我奶我妈我姑我婶身上穿的，家里用的都是赶集的收获。集市呈“韭”字，从乡道进去，左右三排水泥台子，左边依次是布匹、服装、鞋帽。右边依次是水果、肉类、蔬菜。骡马猪仔兔子鸡等活物在后边的场子，小百货摆在偏僻的一圈，四周是各类小吃，油茶、羊汤、凉粉、油膏。集市上从千里马，看家狗，到老鼠药，苍蝇拍。汉子的棉帽，婆姨的头绳。只有你逛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赶集是一件神圣的事，集荣誉感幸福感获得感于一身。富点的汉子豪迈地把钱拍进婆姨的手里，气壮山河来一句：想买啥就买啥。穷一点的汉子从胸口抠抠索索摸半天，不耐烦地吼一句：有甚好赶的。婆姨就知道男人囊中羞涩，歪到一边委屈抹泪去了。相亲的时候男家这样表白：嫁给我，让你集集去赶。相当于现在有房有车随便花。如果哪天父母跟孩子说一句：跟我赶集去，比发一张奖状还开心，一路上上蹿下跳。买一只糖葫芦，烤红薯或者芝麻糖，就什么要求都没有了。

　　赶集颇有仪式感。婆姨会把一年中最好看的样子拿出来，毕竟集市卖货的人看人下菜，穿得体面，老远就给你裂开了嘴。再说集市上面面相观，不定会遇上多年不见的谁，不要让人家看到自己寒酸。

　　集市开张到九点半，到了人流高峰，商家忙得拉不开拴，顾客拥挤顾头不顾尾，丢了孩子的，丢了钱包的，还有丢了鞋子的，扬起脑门逆流搜寻。这时下挂着黄包收费者也凑热闹，手里捏着猪舌头大小的手锯，迅雷不及掩耳撒下一张，摊主也毫不犹豫用一块钱换张红票票，嗓门瞬间理直气壮。

　　从考上大学那年起，我好多年没有赶集了。赵曲大约十公里，快到记忆中的集市，我嘱咐儿子开慢点。拐弯处的地面除了冰，不见一个行人。儿子正怀疑我记错了时间，突然看到前方一个盯着红伞的猪肉摊前围了几个人。集市比以前更精致了，两边一排排门店前隔三差五摆着猪头肉等熟食，卖砂糖橘香蕉等南方水果的，三两家卖廉价内衣和鞋子插在其中无人问津。没有记忆中规划整齐、各就各位的摊点，顾客多是穿花棉衣的老年人，步履蹒跚，形容枯槁。商家卖的猪头肉色泽橙黄，一脸科技与狠活，过道可以开车驶过。只是年前下了一场雪，路面的泥点子溅在老年人的裤脚，一块一块的冰懒散地躺在一边，增添不少寒气和萧条。

　　集市比猪尾巴还短，门口还略微粗点，越到后面越细。大部分是猪肉，水果和蔬菜，逛了一来回只买了一串香蕉（后来发现比城里的超市贵五毛钱），买了十个松花蛋（比城里超市贵一块钱），再没有什么能买到的了。倒是身子不停地被穿着臃肿的大妈撞一下，耳边传来他们粗糙的方言，眼前是他们缓慢的脚步。儿子频频叫我：就这地方让你魂牵梦萦，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记得有个人说过，人类集聚的地方最后形成了文化。集市归于文化，一点不为过。乡下人把赶集当做生活的一种礼仪，春播秋收，就为去热闹的集市走一遭，它是乡下人的梦，是乌托邦一般的存在。虽然那里保罗万象，跟现在超市一个含义，但它绝不是明码标价冷冰冰的超市。它可以覆盖超市，可以议价，可以人欢马叫，冒的人间烟火。

　　城镇化加速了城市的发展，也加速了集市的衰退。年轻人涌进城市，乡下只剩下老人和体弱者，行动不便，经济受困，在集市上踯躅而行，买廉价的日常用品，集市因为不兴隆更缺少投资，变得暮气沉沉。

　　乡下的集和乡音、乡俗、特产、故事构成乡愁的具体内容。回家村子里，方言正在消失，孩童嘴里稚气的普通话，父母跟着讲蹩脚的普通话，让外面回来的游子听着别扭万分。特产被商业化，包装得忘了本身的味道；习俗窜改得俗了商品化了，而集市正在迅速后退，变得脏乱差，落后低端陈旧。

　　文明和进步是人类不断的追求，跑步向前的过程总有一些东西正在遗落，最后消失。对文化的伤害只有怀着对文化的敬畏和依恋的人，才能感到疼痛和惋惜。

　　从超市出来，我和儿子收获满满，后备箱 险些盖不上了。超市带给现代人快捷和方便和满足显而易见，逛超市的动机也很纯粹。透过后窗是一望无际的繁华，再后面什么都看不到了。

秋实声像

       透过农村集市，看到了我国城镇化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给农村带来的巨大变化。是啊！再下去若干年，农村人口被城镇吸纳殆尽，那时，除了大城市就是小城市，农村消失了，城乡差别也就没有了，有力的提高了农民的社会地位，消灭了贫富差别。
       作者毕竟是文人，所观所想都带着一种文化的气息，与农村的豪放质朴，还是有些差距。

草舍煮字

农村集市在普通人眼里就像在儿子眼里一样，脏乱粗俗，但在文人眼里就是历史文化风俗人情，是浑然天成妙手偶得的锦绣文章了。其实文章天成不过是说得来不易，而妙手其实是指敏锐的慧眼和多情的心胸。

香薰古琴

秋实声像 发表于 2023-1-27 10:52
透过农村集市，看到了我国城镇化建设取得的伟大成就，给农村带来的巨大变化。是啊！再下去若干年， ...

老师好像没看懂我写的啥，我也听不懂老师说的啥。

香薰古琴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3-1-27 23:54
农村集市在普通人眼里就像在儿子眼里一样，脏乱粗俗，但在文人眼里就是历史文化风俗人情，是浑然天成妙手偶 ...

大师兄春节快乐！时间过得好快啊，一年一年，年就过去了。

草舍煮字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3-1-28 09:03
大师兄春节快乐！时间过得好快啊，一年一年，年就过去了。

是啊，一年一年，咱们怎么能不老，怎么能不怀旧，怎么能不诉诸笔端追思寄情？
古琴新年快乐，体健文丰！

秋实声像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3-1-28 09:03
大师兄春节快乐！时间过得好快啊，一年一年，年就过去了。

我看明白了，只是主观地选了这一个角度，借古琴的美文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而已。
当然，也不是过分离谱，毫不沾边。
也算我读后发掘出来的主题吧。

秋实声像

香薰古琴 发表于 2023-1-28 09:02
老师好像没看懂我写的啥，我也听不懂老师说的啥。

我看明白了，只是主观地选了这一个角度，借古琴的美文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而已。
当然，也不是过分离谱，毫不沾边。
也算我读后深化的主题吧。

梦回大唐

逛了一来回只买了一串香蕉（后来发现比城里的超市贵五毛钱），买了十个松花蛋（比城里超市贵一块钱）
——农村里的的确比城里超市里的贵——除了他们自产的农产品。

淡淡不如风

赶集不止是神圣的事，还是最能体现人间烟火的事，也是最接地气人气地事。

淡淡不如风

小时候我跟着大人去赶集，什么都不买，跟着四处看啊看啊，也觉得繁华无比。
现在，懒了，老了，下楼能买的，也上网，送到门口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