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

匡建华

豌豆


文/匡建华


   豌豆属于一年生攀援植物，最初的豌豆叫“胡豆”，古人见豌豆藤蔓纤细，攀媛生长，形态“柔弱宛宛然”，故而赋予它“豌豆”之名。文献记载，西汉张骞两度出使西域，把豌豆等植物种子带回中国栽培。许多人认为豌豆最早来至荷兰，其实早在战国时期就可以从古籍中见到它的身影。


   豌豆和其它植物一样，各地有各地的名字，出人预料的是不少中国人称豌豆为荷兰豆，而包括荷兰在内的很多国家又叫它中国豆。土家山寨的乡亲们还把它的名字叫错了，蚕豆说成了豌豆，豌豆又说成了麦豌，儿时就一直这么叫着，长大后看了图片才发现有误。可老一代人已叫成了习惯，想改恐怕也改不过来了。


   豌豆是一种生命力较强的农作物，抗旱耐灾，生存能力比一般农作物都要强，是农作物中最早成熟物种。豌豆系杂粮，不可能享受主粮的待遇，不侈望占用肥沃的良田，不乞求农人更多的呵护，那怕肥料也只是一把农家肥或一把草木灰，可它在老家的坡地上，或田边地角展示了最好的自己。


   记得每年的秋雨过后，父亲就在开垦的土地上播种。冬天，豌豆在地里已经发芽，嫩嫩的豆苗给肃杀的气氛带来了缕缕生机，山川大地不再只是一片萧条，冰冷的雨滴落在嫩叶上面，豆苗挺直了身子，迎接着严寒的考验。


   春天到来，豆苗才开始猛长，不用多久，一根根藤蔓相互缠绕，相互的支撑，贫瘠的土地就迅速被它的绿色掩盖起来。在春光下，豌豆花热烈地开放，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一束束美丽花儿，构成春天里最为芬芳的花事。豌豆花骨朵虽然不大，紫色的花儿却是别具一格，蝴蝶、蜜蜂、鸟雀留恋其间，生活的滋味再次变得浓烈起来。与山坡上的豌豆相比，远处大片大片沉寂的小麦，绝对少了许多颜色。


   乡村四月，气温渐升，走在乡野春色中，豌豆棵上如月牙儿的豌豆荚挂满了豆藤，给人想象，给人诱惑；有时路过田园，忍不住会摘一只豌豆荚放进嘴里，清新、脆嫩，还有一丝淡淡的甜蜜。


   过了立夏，在阳光下的豌豆藤、豌豆荚也慢慢褪去青绿，从上到下变得黄灿灿的，将一个个豆荚衬托得更加饱满结实，几乎要将豆荚撑破，乡亲们将它们收割后用背篓背到打谷场上，曝晒在日光下，再用连枷敲打，藤豆分离，拿走豆藤，地上只剩下一颗颗黄绿色饱满滚圆的豌豆。我和小伙伴踩在上面，哧溜哧溜，开心的笑声在山涧回荡。
　　
   豌豆晒干以后，父母借着煤油灯光或月光，用石磨将豌豆就被碾成了粉末或豆浆。可做的豌豆面粑粑、豌豆面糊糊、豌豆面疙瘩口感不太好，不仅味淡，还有带有一丝苦涩，不招人待见。可在那青黄不接的月份，为了肚皮，不吃也不行呀。只有豌豆凉粉最好吃，雪白细腻，滑嫩爽口，是炎炎夏日不可多得的驱暑佳肴。母亲做的凉粉像翡翠，加上一些香油葱蒜，吃起来清香、滑溜、滋润。这食品经久不衰，仍是当今人们的美食。


   在文学家纪晓岚的眼中，炒豌豆是个好东西，如果豌豆佐以盐、菽烹炒，比珍珠还珍贵。在土家山寨，乡亲们也会做一些炒豌豆，油炸豌豆，作为娃娃们节日的零食。
　　
   在我的记忆里，每年婆婆总要做上一钵子豌豆酱。其实操作过程和做黄豆酱没有什么区别，就把豌豆放到锅里煮熟，放在簸箕发酵。半月后在发酵好豌豆中加入冷开水、酌料，再放在屋外日晒夜露半个月，一钵带着飘着浓香的褐色的豌豆酱就做好了。我在读初中时，每周都要带一小玻璃瓶子豌豆酱，与同室的同学分享，让我的学生生活平添了一点儿味道。


   豌豆这蔬菜比较特殊，从苗到豆，皆可成为舌尖美味。豌豆的嫩茎叶在土家山寨乡亲们称它叫“豌豆颠颠儿”，是乡亲们喜欢的火锅涮菜。或炒、或煮、或烫，或在肉丸汤里撒一把，成为提鲜的点睛之笔。北宋大文豪苏东坡对“豌豆颠颠儿”也是念念不忘，并在东坡之上种了一块豌豆，以便品尝这一口爽脆鲜嫩，特取名为“元修菜”，还赋了诗一首：“彼美君家菜，铺田绿茸茸。豆荚圆且小，槐芽细而丰。种之秋雨余，擢秀繁霜中。欲花而未萼，一一如青虫。”至此“豌豆颠颠儿”名声大噪，以至于南宋美食家林洪专门去花费精力研究它。据说，鲁迅先生吃的老三样中，炒豌豆苗就是其中之一。


   青豌豆，豆粒圆润鲜绿，颜值颇高，在民间人们把豌豆象征为“圆满”，是好运的预兆，是祥瑞，农民梦见豌豆，庄稼就会获丰收；梦见吃青豌豆，则是身体强壮的兆头。虽然有封建迷信之嫌，但从侧面反映出豌豆在民间受欢迎的程度。


   青豌豆是餐桌上的常客，可以煮了吃，炒了吃。大厨们经常用它来作为配菜，以增加菜肴的色彩，促进食欲。文坛著名美食家汪曾祺曾说，“一碟青青豌豆煮，春在芳樽，莫道春无主。”如今，吃豌豆有很多创意，有一次在好友家做客，宴席上有一盘菜肴，称之为“金玉满堂”，仔细一看，是青青的豌豆，金黄的玉米，粉红的虾仁，红红胡萝卜，圆圆的珍珠元宵。这可是孩子们的最爱，盘子刚落桌，孩子后蜂拥而上，你一勺，他一勺，一眨眼工夫，盘子见底。吃上一口，清香爽口，唇齿之间，回味无穷。


   别看豌豆小，这幅小身材里可满满都是营养物质，除了可强身健体，在蔬菜界里豌豆还是美容“神器”，医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一书中还着重介绍了豌豆“祛除面部黑斑”的功效。


   很多人可能还不知道，豌豆不单纯是食物，对科学研究也是有贡献的，在十八世纪，格雷戈·孟德尔就是通过小小的豌豆杂交实验，打开了遗传学的大门。据说曹植的《七步诗》灵感也是来自于豌豆。试想，如果我们没有这小小的植物相伴，人类的文明岂不是会黯然失色？

秋实声像

优秀的作品，艺术的享受。好文，必须点赞！

文珺

豌豆不仅是一种餐桌上的食品，还载负着许多文化意义。行文中对于一种植物的深刻挖掘，突显出书写者的情趣和热爱自然的高尚情操。问好。

何足道哉

小小豌豆，繁衍成文，有情致，有内涵。

匡建华

秋实声像 发表于 2023-2-20 19:14
优秀的作品，艺术的享受。好文，必须点赞！

谢谢老师支持，早上好！

匡建华

文珺 发表于 2023-2-20 21:29
豌豆不仅是一种餐桌上的食品，还载负着许多文化意义。行文中对于一种植物的深刻挖掘，突显出书写者的情趣和 ...

谢谢老师点评鼓励，早上好！

匡建华

何足道哉 发表于 2023-2-21 08:17
小小豌豆，繁衍成文，有情致，有内涵。

谢谢老师点评鼓励，早上好！

李子四

小小豌豆，有大大学问。文章以小见大，涉及到人生道理，好文。

MLMC

欣赏美文，不错的散文，有意思的故事，欣赏点赞，问好建华文友！

云馨

小小豌豆，在匡老师精彩的文笔下，成文闲情逸致的美文，赞一个！

匡建华

李子四 发表于 2023-2-21 09:21
小小豌豆，有大大学问。文章以小见大，涉及到人生道理，好文。

谢谢老师支持，下午好！

匡建华

MLMC 发表于 2023-2-21 11:00
欣赏美文，不错的散文，有意思的故事，欣赏点赞，问好建华文友！

谢谢老师支持，下午好！

匡建华

云馨 发表于 2023-2-21 13:21
小小豌豆，在匡老师精彩的文笔下，成文闲情逸致的美文，赞一个！

谢谢老师支持，下午好！

枕石问天

我们小时候偷豌豆，嫌碍事，都是连藤一起拔的。
我只喜欢铜豌豆：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响当当的铜豌豆。

匡建华

枕石问天 发表于 2023-2-21 22:18
我们小时候偷豌豆，嫌碍事，都是连藤一起拔的。
我只喜欢铜豌豆：蒸不熟，煮不烂，捶不扁，响当当的铜豌豆 ...

谢谢老师来访，青豌豆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