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娇子

露渊

                                   大地娇子
                                            文/露渊
     从学校出来他像飞出笼子的鸟，使足了劲将书包扔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父母给他取名文浩，父母给他取名文浩，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好好念书，在书香墨海里扎根立业浩荡驰骋。毕竟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出路了。可是自小他性格就比较野，更不喜欢读书。终于在小学三年级还没有读完就死活不肯去上学了。

       他就是文彬的哥哥，兄弟俩相差两岁。那时候，农村计生委决定每家可以生两个小孩。他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大的欢乐，父母是多么想再要一个女孩，那样儿女双全多好。谁知道上天却赐给他们两个儿子，他是老大，自然是父母手心里的宝。

      话说这老二更是生的虎头虎脑，按乡下人的话说这老二就像一颗树，结实挺拔，老大呢是只长个子不长肉，自然就博得父母的加陪疼爱。父母决定了，将来家里的这一摊子就交给老二了，老二不论从那方面讲都是出力气的料。而老大就好好培养将来上个好大学，端个铁饭碗，他们心里也就踏实了。

       可这老大天生的不爱学习，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搞小动作，父母为此伤透了心。坚持到三年级的时候，就死活拽不到学校了。

      父母决定给他办一年休学，让他在家里好好体验一下劳动的滋味。

      让父母没有想到的是，别看他年龄小，庄稼地里的活一看就会，而且干起活来还贼快，左邻右舍的看见他干活就赞不绝口。

      夜黑吃过晚饭，庄稼人习惯了不开灯省电。父亲吧嗒吧嗒的抽着自制的卷烟，陷入沉思。许久，抬头看着屋顶叹气：“这文浩就是天生的庄稼汉啊！可他这身子骨怎么能胜任这靠刨土吃饭的命呢？”母亲坐在土炕沿上，身子靠着墙，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啥：“都是命啊，娃娃送不到学里有啥办法？老人不都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吗？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没有他吃饭的碗？”说完也深深的叹气。

        那次休学他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去。时间在一个个春耕秋收里溜走。十六岁他成了真正的庄稼汉，村里召开致富之路大会，致富主题有日光温室建造，以及大力推广以猪，牛，养殖为首的专业培训。他毫不犹豫的报了养殖业，他想养猪。

       做为庄稼人那个年代谁家都养猪，不过只养一两头，为补贴家用，更为过年。像专业的大批养猪的人十里八乡还真的没有。

      父母的担心肯定是有的，可他铁了心要养猪也是真的。村委会正缺这样的有志青年，但是苦于他的年龄不到十八岁。搞养殖首先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这些资金主要是靠贷款。村委会决定把当事人写成他父亲的名字，帮他跑贷款。这样决定了就几次三番的跑到他家去做他父亲的工作。

        他父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不懂的什么发家致富的大道理，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文浩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能让父母亲动挣钱的心思的办法。

      “爹，你说我弟要是考上大学你还要不要让他去上？再过几年我要是领个媳妇子你让不让进咱家的门？”

       他父亲正眯着眼睛抽烟，一听这话猛地睁大眼睛：“你说啥？只要文彬考上大学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书。你不上学将来就靠刨土吃饭吧，后悔了是吧？不过你要是能领回来个媳妇子，我肯定是吃糠咽菜也要给你娶回来的。”爹说完又吧嗒吧嗒的抽起了他的烟。

      文浩见机会来了赶紧趁热打铁：“爹呀，眼下就有个挣钱的路子，等将来我弟上大学，我找媳妇都不用你发愁，就看你支不支持我了。”他爹笑了，猛吸一口把烟气照着他吹过去：“你才多大的娃呀，吃过几年饭，安安稳稳过日子昂，不许胡闹。”爹烟瘾大，可这烟气硬呛的他直咳嗽。

    “爹呀，你是想好了等弟弟明年考上大学去贷款，还是低三下四的去借钱？还是说你有能力挣到这笔钱？”他人虽小可道理却懂得不少：“我找媳妇可以缓几年再说，可弟弟上大学等不了啊。你仔细想想吧，我觉得这次村委会的帮扶致富路子真的好，有专业的技术人员指导，还给贴息贷款。错过这次机会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项目呢？”文浩知道爹是老思想怕这怕那的顾虑多，要想说服他得有要紧的事急着用钱的地方，才能让爹有赶紧挣钱的想法。

       在爹那一代人心里只要一天干着生活过的去就行，没有什么大的想法。

      可是文浩说的这些事情到底是进了爹的心。他口头上虽然没有答应，其实已经动摇了那份心思。

       文浩观察到了爹的变化，一溜烟跑到村委会，叫来村领导干部给爹做思想工作。

       很快贷款下来了，猪圏的建造就选在村末文浩家的那块地里，县上派来专业人员来指导，队里还组织出义务工，经过半个月的时间温室猪圏基本完工。

       五月初他在指导员的带领下坐上了去新疆的火车去抓猪仔。技术员介绍那里的猪仔四个月就出圏，喂养时间短，收效快，这是这一代第一批大量出栏的肉猪，从猪仔引进，合理喂养，到出栏县里很重视，一站式帮扶服务，九月底他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一时间省农民报，县致富小组，乡致富标兵，村致富能手，一个个光环戴在他的头上。父母真的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的文浩就真的有这么大能耐，在这么短的时间挣到这么多钱？这之前他们都愁的睡不着，还没有成年的娃娃这么小就背了那么大一笔贷款，啥时候是个头啊！可这也太快了，像演电影一样，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的文浩真的挣钱了。

       第一批出圏后，他并不怠慢按照技术员的指导，清圏，消毒杀菌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认真仔细。

      第二批在十月中旬如期引进，技术员告诉他可以雇人干，不用这么倾力亲为，他笑着说：“这可马虎不得，不是我一个人在干，还有我父母呢，弟弟假期里也能帮忙。”技术员不断点头称赞：“真的是个致富能手啊！”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年盛夏弟弟如愿考上大学。他的致富之路也是步步为赢，那年他刚刚跟上十八岁的头头，那年他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地娇子。

       而他并没有被这些光环蒙住双眼，他还是他那个事事都要亲自动手去做的他。文浩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那是他的选择，他知道庄稼汉最基本的出路就是要吃苦耐劳，这也是他对自己的唯一要求。

      二十岁出头那年他们家已经翻修了房子，是那种最流行的半砖半瓦房，前墙还贴了瓷砖好气派，当时在十里八乡是唯一的砖瓦房。

       一时间说媒的人真的是踏破了门坎。

       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按说当时婚姻大事是由父母做主的，可父母给了他这个特权，让他自己做主，父母相信他的眼光，甚至很是佩服文浩。当初文浩不上学的时候父母一直长吁短叹为他以后的生活发愁，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的文浩能有这样的本事。脸上整天都带着笑容：“我这一生真的值了，我没本事，可两个娃娃却给我长脸了，念书的不念书的都长脸，真知足了。”他对那些媒人说：“娃娃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做主，我不提任何意见，只要娃娃点头就行。”

      可文浩并不想这么快成家，他感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弟弟还没有毕业，自己的理想还没有到达理想的标准，他还想再造一座温室猪圏，等完成了这些事情再结婚。

       当他把这些想法告诉父母的时候父亲说：“扩建可以，俗话说的好成家立业呢这样吧，我们也老了帮你干个粗活可以，可是出谋划策的就帮不上忙了，你看能不能考虑成家立业两不误？趁着我们还有精力可以帮你带带娃，搭把手。”文浩一直很懂事，他接受了父母的意见成家立业两不误。

       东村张家有女，叫芙蓉，细高个，勤劳善良，在媒人口里方方面面都是无可挑剔。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两人情投意合，就在金秋十月定了婚期。

       婚后的芙蓉果然和媒人所说如出一辙。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们的婚姻是方圆十里八乡的美谈。

      “瞧，张家的女娃，人长得好看又知书达理嫁的也好，好事都让她赶上了，张老汉也有面子。”

       “就是啊，好事都和文浩娃粘上了。人呐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有本事，张家女娃品德再高尚，文浩娃要是没本事她能嫁过去？好马配好鞍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文浩娃就是天生的福星高照啊，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窝囊废，这也许就是时来运转祖坟冒青烟吧，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财神爷看见他们家了嘛。”

       “就是嘛，这芙蓉丫头肚子也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带把的，没办法真的是福星高照啊！”

        这样的镜头不论黑夜白昼无处不见，文浩听见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就在文浩的儿子三年级那年，国家大力提倡二胎政策。谁不想多子多孙呢？何况文彬那小子大学毕业，又要考公务员，一心一意往高里飞根本就没有成家的打算。父母就劝文浩再生一个：“文浩啊，现在生活条件允许了，况且我们也还能搭把手，就再生一个吧，你们只管生，有我们来带好不好？”

        文浩望着芙蓉坏坏的笑：“这生不生的我说了也不算啊，如果是我一个人能干的事情，我义不容辞。”芙蓉羞红了脸：“你不是有能耐吗看我干啥？”说着瞪了文浩一眼，低着头笑的正而八经芙蓉出水般惹人醉。

      玩笑归玩笑，二胎政策就这样落实了。秋末芙蓉的肚子已经显怀，像一些力气活就给文浩搭不了手了。一次文浩在给猪打料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腰，而且还伤的有些严重。

      父母都上了年纪胜任不了这样的力气活，文浩和芙蓉商量只好雇人了。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点都不假，文浩干惯了那些活，闲着还真的是不习惯。看着他烦操不安的样子，芙蓉更加着急上火，两人渐渐的有了争吵。

      冬天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伙伴们都回来了，有上门来找文浩玩的也有叫文浩出去玩的，慢慢的文浩染上了扎金花，说穿了就是赌博。

      文浩知道那不是个消遣的好事情，但回到家又要和芙蓉吵，猪圏有工人尽职尽责的管理他一百个放心。只有在那种场合消磨时间。

       来年三月份芙蓉又给他添了个带把的，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无所谓生男生女，大人娃娃平安就好。

       文浩的腰恢复正常了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干嘛活得这么累呀又不是条件不允许！这样的想法时常占据着他的心头。

      家里大人吵娃娃闹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呆。他老是和芙蓉撒谎说是去猪圈里干活，却是去扎金花了，雇的工人当然不会拆穿他。

      金花越扎越大，谎话也越撒越远。他不但在附近玩，还撒谎说是去学别人的技术到别处玩，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谁都不知道，也不会想到文浩会走到这一步。

       慢慢的家成了旅店，猪圏成了摆设，除了出圈，进仔，其它的文浩不管不问。芙蓉尽其所能，她明显感觉到了文浩的变化，可是每个疑虑都被文浩瞒哄过去。

       那年开春刚刚出了一批肉猪，之前文浩答应芙蓉等这批猪出圏了好好带她们到县城里玩一天，给全家人都买新衣服，再带全家人到湿地公园转转。给母亲和芙蓉每人买个大金镯子。

       可是天黑了文浩都没有回来，芙蓉打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她怕文浩喝醉了就打给一起要好的朋友，可朋友说没有见过文浩。芙蓉再打的时候文浩已经关机了，这一夜芙蓉彻夜未眠。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文浩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了。他不想说话，更不想吃饭，芙蓉看看娃娃压着心底的火，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文浩终于开口了说上次那一批肉猪，老板拉走只给了一半的钱，给饲料店结账后剩的不多，现在圏空着，猪仔进价特别高不说，还要搞疫苗，必须全款支付那边才放货，他是为猪仔的事情烦心所以才关机的。

       芙蓉心疼地拉着他的手说：“你没听过夫妻同心黄土变成金吗？我是你老婆有难我们同挡，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你先洗把脸，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明天去拉猪仔。”

      文浩感激的把芙蓉抱在怀里，芙蓉哭了他们多久都没有抱过了：“好了，你先休息我去筹钱。”她亲了亲文浩的额头，笑的很纯很纯。

       天刚黑的时候，芙蓉回来了。文浩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筹到钱了吗？”

       “肯定了，这些薄面还是有的。”芙蓉笑的很媚，文浩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了。

     “拿来吧，刚刚他们打电话了说今晚的火车，最迟大后天就回来了。现在正是黄金时间，迟了好品种就让别人抢走了。”说着就准备出门。

      “文浩，这么急吗？明天不行吗？”芙蓉很是失落。

      “都说好了，在家等我回来，我们再要个三胎。”文浩说着狠狠地亲了一下芙蓉的唇，就拿着钱出门了。

       第三天文浩回来了，芙蓉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胡子拉碴的，双眼布满血丝，满身的烟味。

       芙蓉心疼地拉过他的手：“你这是怎么了？猪仔呢，没有拉上吗？不行就下次嘛不要着急，猪圏停一段时间好彻底消消毒，坐着我去给你做饭。”芙蓉笑着转身的瞬间文浩抱住了她：“芙蓉对不起，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和父母互相照顾，我累了想睡觉。”

      “睡吧天塌不下来，有我呢，好好睡一觉再做打算。”芙蓉根本就没有多想，她亲了亲文浩，他们好久都没有这么亲热过了：“芙蓉你真漂亮，我想要你就在此刻。”

      芙蓉银铃般的笑声惊醒了炕上的娃娃：“现在不行，等晚上昂，乖乖的睡觉觉。”

      文浩一寸一寸地松开了手，望着芙蓉走了出去，满眼的不舍与依恋。

      他抱起娃娃，老二望着他笑：“老二你要乖乖的，不许让妈妈太辛苦了奥。”老二笑着手脚乱动。

      文浩抱着娃娃感慨万千，此刻他感觉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去做，世间是多么美好，可他已经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对不起芙蓉，我要走了，替我照顾好自己和这个家。”文浩放下娃娃进了里屋。

       芙蓉高高兴兴的在厨房包饺子，她想把公公婆婆都叫过来，文浩这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好了，她要好好庆祝一下全家一起吃饺子，然后等天黑，然后……芙蓉脸红心跳的包饺子，偷偷地笑出了声。

       时间差不多了，饺子也包好了，她把饺子下锅后就打电话叫公公婆婆过来吃饭。

       不一会芙蓉端着饺子进来，屋里一股味道扑鼻而来。芙蓉熟悉这种味道，百草枯是秋天苞米地里除草用的。屋里怎么会有农药的味道呢？就算有剩下的，谁也不会拿到屋里来呀？

      “芙蓉呀，你怎么把农药拿屋里了？”话音未落婆婆四处寻找，当她推开里屋的门瞬间就倒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文浩，文浩……爹，爹，爹呀……”

      里屋炕上文浩仰天躺着，身边是百草枯和敌敌畏的空瓶子。芙蓉掏出手机颤抖着打医院急救电话。

       一会急救车拉走了文浩和母亲还有芙蓉。

       公公抱着娃娃干嚎：“娃呀，这是咋料嘛，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这是咋料嘛？”娃娃咿咿呀呀用小手手摸着爷爷的脸。

       医院急救室，首先给文浩洗胃，可两种剧毒已经进入血液，洗胃只是个常规急救措施而已。

      医生说：“我们尽力了，准备后事吧，这种剧毒进入血液是无法彻底清理的，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芙蓉不知道文浩到底经历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她可以为他分担，他怎么可以丢下一家人就这么狠心的走呢？

     急救室内芙蓉抱着文浩哭一阵笑一阵从他们的初见到现在，点点滴滴值不值得都说给他听，可是文浩一直昏迷着。

      经过医院的极力抢救第三天文浩醒了，但是医生说他的嗓子已经开始腐烂，不能开口说话了。

     他一只手拉着芙蓉，示意要纸和笔。

     文浩虚弱的一次只能写一两个字，手抖不说，满头的汗。芙蓉心疼的不让他写，可文浩想把事情的原因交代清楚。芙蓉一直不敢相信文浩喝农药的事实。

       她一直抱着文浩让他保持最舒服的姿势。

     文浩断断续续的写到，他不但把抓猪仔的钱输了，还欠了外面收购的玉米钱，还有饲料店的钱这些钱加起来大概是五十多万，这一年多他活的太累了，更是没有脸回家了。文浩不知道的是抓猪仔的钱是芙蓉找娘家和最知己的亲人们借的。

       芙蓉只是流泪，她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文浩真的会输了这么多钱，她只知道文浩是她和这个家的天，是她的人，她的一切，啥都没有文浩命重要。

      天黑的时候文浩在芙蓉怀里安安静静的走了。

       同宗同祖的人都赶来了，可是他们的娇子文浩永远的走了。

      文彬一直生活在哥哥的翅膀下，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哥哥走了他该怎么生活，这个家又该怎么过下去。

      在他心里哥哥取代了父母所有的角色，他甚至可以没有父母却不能没有哥哥，可是哥哥走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哥哥处理好后事，清算哥哥的一切账务，替哥哥撑起这个家。

       让文彬没有想到的是，哥哥真的输了这么多钱！夜晚来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从不抽烟的他点燃一根烟，第一口就呛的直流眼泪，他借着烟气无声地发泄着所有的压抑，手背背上深深的留下两排排牙印。

       文彬知道猪圏是哥哥一生辉煌的起点，他想替哥哥把猪圏经营起来，可是现在猪仔价格太高，饲料也没有着落，之前那家公司听说文浩就这样走了，别说赊账了，第二天就来催债；还有那些苞米供应商，以前见了文浩哥长哥短的，见了他父母老爷子、老太太的恨不得高高把他们抬起来，现在也黑着脸来催账。

       这些债主只听说文浩有个读书的弟弟，却没有见过文彬本人，即便文彬再三保证一定会把这些账还上，可他们并不认文彬，他们一定要让芙蓉出来说话。

       芙蓉自从文浩走了，好像是彻底垮了，整天脸不洗头不梳，不吃不喝，不几天就变了模样。

       时光不紧不慢，就在文浩走后两个月的一天，芙蓉抱着老二跪在公公婆婆面前哭着说她把娃娃过继给她的一个亲戚，那家人在县城里有工作，结婚十年了不能生育，人品很好，那家人说只要她答应以后不再联系就好好栽培娃娃。她肯求公公婆婆答应她的请求，她也是为娃娃的前途着想，她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全家人哭成了泪人，文彬扶着芙蓉说：“嫂子你放心，哥走了还有我，我会代替哥哥照顾好该子和你，照顾好这个家。”

        芙蓉苦笑着说：“谈何容易啊，你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这么多账一辈子都还不上啊。”说完又给公公婆婆磕头请求他们为娃娃的前途着想。

       这些天芙蓉把家里家外想了个透彻，她想把娃娃托给亲戚，然后去打工，家里公公婆婆还可以互相照顾老大也可以有爷爷奶奶照看着，这样文彬可以先找份工作，边上班边考公务员。

       文彬也该成家了，这样的话如果有合适的姑娘文彬和这个家的债务也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文彬成家了，文浩走的也就安心了。而她也就踏踏实实尽力而为的撑起这个家了。

       公公听完芙蓉的话早已泣不成声：“芙蓉娃呀，只是苦了你了，文浩今生娶了你，是他不知道修了几世的福气，我替文浩谢谢你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他接过娃娃紧紧地抱着，是对文浩最后的不舍与无奈！

        文浩，昔日的大地娇子就这样走了，家里的地租给了同村的人，因为现在种地的效益不好，如果种地芙蓉就没办法去打工，而这个家就没有办法正常生活；如果芙蓉不出去打工那些债主就会经常来催债，别说芙蓉，就是两位老人也受不了，老大在学校也抬不起头来，芙蓉出去打工是最好的办法。

        文浩走了，芙蓉出去打工了，娃娃送给了别人，他还小对于发生的一切只是笑着，甚至被人抱走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文彬望着空荡荡的猪圏，如今前前后后长满苞米杆杆，父母不放过一寸土地，他们在猪圏就在，文浩的气息就在。

      爷爷经常拉着老大的手手，给他讲文浩的事，如今的老人提起文浩精神好了好多，他的文浩不管做了什么错事，终究是他们的骄傲。

      文浩的猪圏是当地的第一座，曾经是收益最好的一座，如今却是第一座放弃的，猪圏周围长满了苞米杆杆子里面却成了老鼠，流浪猫咪和狗狗们的家，爷爷奶奶时不时的就带娃娃过来，看到猪圏，就像是看到了他们的文浩，他们曾经的骄傲。



                          

莹莹子期

勤劳能干的文浩因为贪上赌博，几年间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从人间到天上，又从天上摔倒地上，人的意志力很脆弱，而最紧要的原则自己一定要有辨别能力，我想起那句经典标语：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作品令人警醒。问候老师。

露渊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23-2-21 12:09
勤劳能干的文浩因为贪上赌博，几年间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从人间到天上，又从天上摔倒地上，人的意志力很脆 ...

感谢版主老师鼓励支持，感恩有你，向老师学习，安好！

荷花淀派

一篇农村题材作品，这篇文章和中国社会背景很好的联系在一起，农村人在教育，婚姻，生产和生活等面都有着真实的呈现。文中的每一个人物仿佛就是现实生活里的人，他们的命运，情感等牵动人心。

露渊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3-2-23 07:04
一篇农村题材作品，这篇文章和中国社会背景很好的联系在一起，农村人在教育，婚姻，生产和生活等面都有着真 ...

感谢老师点评支持，像老师学习，感恩有你，安好！

小平_gMTT8

            “父母给他取名文浩，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好好念书，在书香墨海里生存，”|

       若把“生存”改成“浩荡驰骋” 更符合“文浩” 的意境。“父母给他取名文浩，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好好念书，在书香墨海里扎根立业浩荡驰骋。”

小平_gMTT8

       露渊的小说写作水平提高很大，从语言叙述，情节安排，思想反应，心理描写都有着长足的进步。       今后希望能精益求精，加强句子的锤炼，争取更上一层楼。
      
注意下面这句话：
“   那次休学他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去。时间在一个个春耕秋收里溜走。那年他十六岁，那年他成了真正的庄稼汉，”



如果不是“排比句”，就要简练一些，不要重复使用“那年，那年” 。


“   那次休学他再也没有回到学校去。时间在一个个春耕秋收里溜走。十六岁那年他成了真正的庄稼汉，”


祝贺你的进步！

露渊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3-2-25 08:09
“父母给他取名文浩，就是希望他将来能好好念书，在书香墨海里生存，”|

      ...

感谢老师指导，深深感觉自己的懒惰，书读的少自然学会的词汇就少，感恩老师的教诲，深记恩师指导，感恩有您，安好！

秋实声像

本文语言形象鲜明，生动准确，情感丰富而真实，美文佳句，可圈可点。问候创作辛苦，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