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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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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5 08: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铜锁


  1、


  包厢里灯忽然暗下来,被酒精燃烧着的人们,迟滞了一下,然后就疯狂了。


  紫衣手里还端着酒杯,就被人压在了沙发上。她喝了不少酒,脑子晕晕乎乎,还存有一丝理智。她从容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几上,又往里面推了推,以免谁不小心碰到茶几,酒杯里的酒洒了,弄脏了自己的衣裙。她知道是坐在身边那个胖子扑倒了自己,没有喊叫。她瞥一眼周围,黑暗中谁都没闲着,纽扣断裂的撕扯声,粗重的喘息,还有压抑的呻吟。酒气,香水,荷尔蒙在黑暗里越来越浓重。胖子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扯开一个纽扣,胸就露出来,窗外薄凉的光照过来,雪白上浮了一层淡青,像是刚出窑的青花瓷。胖子的手指短粗,却是灼热,柔软,有魔性,肆意在她的胸部揉搓。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泛起潮红,眼神迷离了。刚刚灌下去的酒,在胃里一阵阵往上涌。胖子把持不住了,阔大的脸贴过来,厚厚的嘴唇在她身上乱啃。巨大的肚子小山一样压在她的小腹,愈加用力,像是一架可以凿透一面墙壁的开凿机。她的膀胱似乎要被压裂,强烈的尿意刺激着大脑,她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伸出手,挣扎着推开压在身上的胖子。那胖子有些惊讶,看着她摇摇晃晃推门出去。坐在黑暗,胖子喘了一口气,灌了一口酒,伸手拽过一个裸着上身的女人。


  紫衣从包厢出来,关上门,将那些黑暗关在门里。


  走廊灯光清幽,安静,与包房里隔绝成为两个世界。服务生看着趔趔趄趄的紫衣,告诉她洗手间的方向。看着走廊,过道一些模糊的嘴脸和身影,她没有停留,推开卫生间的门,蹲下去,一阵痛快淋漓。她长喘了一口气,站起身,扶着水盆站着,看着镜子里的人。一脸酒色,目光迷离。晃晃头,掬一捧清水冲在脸上。忽然看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紧接着一双大手摸上来,铁箍一般紧紧搂住她身子,从后面死死顶住她。她吃了一惊。转过脸,看见一双邪恶的眼睛,满脸的粉刺疙瘩。那人却趁她转身的一瞬,将她双臂后拢,双手一用力,整个人就压过来。她一阵恶心,刚刚压下去的反胃,重新涌上来,嘴一张,所有的翻江倒海就喷涌而出。那个男人松开双手一阵乱舞,急忙到水池边用水清洗。


  紫衣跌跌撞撞从卫生间出来,大口喘息着,像是刚刚被抛上岸的鱼。吧台的女孩拿起一瓶水递给她,关切问她需不需叫辆车,送她回去。紫衣看着女孩那张稚嫩的脸,感激地笑笑,接过水瓶,仰头,喝一口水,漱漱口,咽下去。她不敢回到卫生间将漱口水吐出去,也不敢就此转身回去。她觉得脑子稍微有些清明了,便一转身,推门进了包房。


  包房灯光明亮,两个保持着搂抱姿式的人,一起转脸看着她。紫衣一惊,抬头,看着那两个惊恐的人。一个赤裸着上身,一个只剩下一条内裤。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似乎是自己走错了房间,赶紧低头,准备退回去。却突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刀砍斧劈一般棱角分明,立体深邃,像是雕像大卫一样的脸型。光洁修长的脖颈,结实的胸肌。她一声嚎叫,冲了过去。像是荒野里走失的野兽。


  闺蜜冲进来,连拉带拽把紫衣拖出那个包房。她失了魂魄,行尸走肉一般被闺蜜塞进了她们包房的门口。灯亮着,屋子里的人已经散去,只剩下那个胖子坐在沙发上往嘴里灌酒。见紫衣进来,站起身,一把扯过来,将她扔到沙发,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她。紫衣仰面朝天躺在那里,上衣敞开,短裙不知什么时候脱掉了,露出粉红的内裤。她一动不动,脸上不见悲喜,泪水从眼角涔涔流下。胖子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酒,俯下身,像一座山压下来。


  她一阵眩晕,看见了那张雕塑一般的脸。她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颈,用粉嫩的唇,啄他的脸。她看到他的脖颈细腻光滑,那枚钥匙呢?她有些清醒,又有些迷糊。忽然,身子一轻,胖子离开了她。她也从梦中醒来。她不确定刚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胖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红着眼,骂骂咧咧。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喷着酒气冲着手机叫骂。拿一个二手货糊弄他,绝轻饶不了你。紫衣躺在沙发上,听那个胖子发狠咒骂,大概也知道骂的是谁,脸上现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残忍。眼角的泪还是不受控制流下来。胖子看了一眼紫衣,似乎没了兴趣,穿上衣服,出去了。


  2、


  阳光斜射进来,照着床铺,温暖而明亮。紫衣翻了个身,浑身散了架子一样酸痛,掀开薄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格外醒目。她复又躺下,抚摸颈上挂着那个铜锁,泪又流下来。


  高中苦恋三年,在高考那年的暑假,她和他终于没有禁受住诱惑,在那个旅游路上的小旅馆,她成了他的女人,他成了她的男人。他拥着她,吻着她那双饱满的唇,摩挲着挂在她粉嫩脖颈上的那个铜锁,宠溺地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记得看好这把锁,不要随便被不相干的钥匙打开。”她的眼睛波光潋滟,藏着无数星辰。手指从他的眉梢滑向嘴角,然后抚着他凸起的喉结,攥住那个挂在他脖颈上小钥匙。暖声诱惑,“钥匙把锁打开了,就是认领了,就有了归属。这枚小小的钥匙就不能随便插进别的锁里去,磨损了,钥匙就变小了,插不进锁芯,锁就打不开。”她吻着他的唇,一声声呼唤着“大卫,大卫。”大卫有些迷乱,激烈回吻,一边捧着一双奶子,说比维纳斯的奶子还让人迷恋。


  紫衣坐起身,掀开被子,起身下地。她想起包房里那个男人的脖颈上已经不见了那个钥匙。她的泪水就涌出来,滴落在赤裸的肌肤上,冰凉,泛起层层寒意。


  拿起手机,划出那个名字,想了半天,还是放弃。又翻开通信录,找到闺蜜的名字,点下去,接听。闺蜜在电话上连声对不起,说不知道昨天会闹成那个样子。紫衣心里清楚,嘴上却现出不在意的样子,清冷地说都是成年人,什么都懂,又不是什么贞节烈女。两个人约在楼下咖啡馆见面,闺蜜要当面说清楚。


  正是上午冷清的时间,人不多,很静。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阳光照进来,温暖而舒适。与昨天那个酒吧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看着紫衣那有些红肿的唇,闺蜜目光闪烁,试探问:“昨天,苟老板是不是......”紫衣抬手,端起杯子,面无波澜。“没什么,被狗咬了一口,死不了人。”


  闺蜜见她的样子,轻松下来。伸手过来,搭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挲。“对不起紫衣,进那家公司的事,恐怕要黄。那苟老板......”她看看紫衣的脸色,字斟句酌。“那胖子说被骗了,说过的话不认账。还说......还说。”紫衣挥挥手,没让闺蜜说下去。她知道那胖子想什么,什么二手货,无非就是想将紫衣绑在他身边,每日供他玩弄。她想起那晚上的情景,那个猪一样趴在她身上的胖子,就忍不住反胃。进那家公司的事,也有些兴意阑珊了。


  两个人不再说那天晚上的事情,说起毕业后的打算。


  闺蜜人不坏,就是有些开放,换男人就像换衣服。她的信条就是游戏人生,男人玩女人,女人也玩男人。谁玩得过谁,就看谁的手段够多,谁的心够硬。她说对待男人,手段要狠,心要硬。断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暗生情愫。男人说女人如衣服,穿旧了就扔掉。她说女人是鞋,不能让一只脚经常穿。穿久了,鞋就松了,就垮了,就不合脚了。就得换。换鞋,也得换脚。她对鞋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喜欢,从男人那里拿到钱,就会买鞋子。鞋柜里不知道有多少双鞋。有时候,心情不好了,她就会打开鞋柜,一边喝酒,一边流泪。不知道是鞋子太多了,还是换脚太勤了,越来越找不着感觉了。紫衣知道闺蜜心里的苦,她是太缺少安全感了。一个从小县城来的孩子,要想在这样一个喧嚣浮躁的花花世界扎下根,是多么不容易。紫衣自己的苦,不比闺蜜少。


  同是天涯沦落人,都苦苦挣扎在深水里,都活得战战兢兢。


  看着紫衣白皙的脖颈上挂着的铜锁,闺蜜问道:“这锁还戴着,都长锈了。”


  紫衣的眼神暗下来,攥住铜锁,手指骨节泛白,指甲嵌进肉里,浸出血来。铜锁的表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一层暗绿的锈,斑斑点点,看着有些碍眼。是洗澡的时候沾上了水,还是自己的汗渍浸在上面,她不记得了。攥了半天,手指是冷的,那铜锁,也彻骨的冷。她松开手,将铜锁塞进衣服里,紧贴肌肤。却依旧凉,一点点往下,往心里渗,心就凉透了。紫衣端起咖啡大口大口往嘴里灌,可是还是禁不住一种由内而外的寒意。她脸白了,浑身微颤起来。见她这个样子,闺蜜打车送她回家。


  3、


  回到家,冲了一个热水澡,身子稍微暖活过来。披着睡衣,将颈上那个铜锁摘下来,望着窗外。到现在,她才能够静下心,想一想发生过的事情。


  她想起了那个叫做“大卫”的人,让他刻骨铭心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之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在一起的时候,男人总是目光迷离魂不守舍,有时候显得力不从心。问他,他支支吾吾,说是临近毕业,压力大,精力难以集中。她就拿出全部的柔情,小心翼翼去爱他,近乎卑微地呵护着苦守了几年的感情。可是,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疏离,甚至冷漠。先是讶然,后是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在他的面前,她可以像狗一样去舔舐,去应和,去取悦。可是,他还是离她而去,不再回她的微信、电话,连面也不见了。


  她拿起那把铜锁,像是捧着一个童话。她是想着守住这铜锁的。可是,那把钥匙已经磨损了,没有了前时的默契,还能打开这把锁吗?时间久了,锁生锈了,即便那把钥匙插进去,恐怕难以触碰到锁芯,仍是难以打开一把生了锈的锁。一把生了锈,丢失了钥匙的锁,已经没有保存的价值了吧。


  紫衣惦了惦手中的锁,的确没有原来的分量了。便一挥手,扔进垃圾桶,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紫衣和闺蜜到招聘会,把一本一本简历投过去,围着招聘现场转了一大圈,手里的简历也投完了,便坐在招聘现场的石台歇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洋溢着青春的面孔,一双双迷茫的眼神。心里也是沉甸甸,堵得慌。拼爹,拼不过,拼背景,没背景。拼自己,已经拼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了,还拿什么去拼。闺蜜递过一瓶水,安慰道,奋斗了,也挣扎了,老天不眷顾,就回家乡,为家乡建设添砖加瓦。


  两个女孩站起身,整整衣衫,击掌,没有了颓废的情绪。


  4、


  大卫横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眼里噙满了泪,他不敢睁眼,一睁眼,泪就会涌出来。


  他疏离紫衣,实在是没脸见她。


  那个让他羞愧让他迷恋的夜晚,成了他的梦魇。忘不了,出不来。他实在迷恋那种感觉,虽然有一种负罪感,可是,还是不愿意走出来。他只有斩断与紫衣的前缘。


  没有解释,他无法面对紫衣那双眼睛,他无法去解释。


  蒹葭从厨房出来,端一杯浓咖啡,坐在大卫的身边。不出声,也不动他。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关心,什么时候撒娇。她在等,不是等男人给一个解释。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解释什么。


  她知道自己是一朵绚烂,散发着香气的花。一只小小的蜜蜂,陷进来,就出不去。


  那个晚上,没有什么设计,也不是刻意安排,一切那么自然而然,他和她就相互拥有了。从小伙子的动作中,她感知到他的熟练和热切,原先那一丝愧疚,也就一点点消散了。


  感觉到蒹葭坐在身边,大卫坐起身,看着蒹葭那双明媚的眼睛。“是不是想问那天那个女人?”


  蒹葭用温热的唇吻向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胸前轻轻划过,掠起一层涟漪。她用眼神告诉他,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


  大卫站起身,抱起那个丰腴的身子,扑倒在床上。


  细密的汗冒出来,润滑了两条蛇一样缠绕在一起的肉体。仰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大卫却看见床头那张照片。男的的圆脸阔面,有贵人相。双目有神,死死盯着床上两个白花花的人,嘴角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目色迷离,眼神复杂。大卫一下子就泄了气,虚汗冒出来,翻身坐在床边。


  蒹葭翻过身,看着他软绵绵的样子,有些幽怨。起身,下地。坐在他的面前。


  看着床头那张结婚照,蒹葭也是万般滋味。


  抚摸着有些丧气的大卫,缓声说道:“其实很多人和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都是戴着面具,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给人看。就像那张照片,你知道两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有他的情人,而且不止一两个。我只不过是他戏剧里的一个角色,帮助他欺骗世人罢了。”大卫看着眼前三十几岁的女人,熟透了的蜜桃一样,水嫩,饱满,诱惑。


  “你们之间从来就没爱过吗?”


  “爱?”蒹葭自嘲地笑笑,眯起眼,“那是多奢侈,多遥远的字眼了。”


  她靠上去,拥着他。一把生锈了的锁,偶然被一把钥匙捅开了,幽闭了许多年的暗夜,一下子冲进阳光来,既明媚又温暖。虽然是错进错出,但毕竟插进了锁芯,生锈的锁有了生气。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拒绝钥匙的再次打开,再次让阳光进来呢?


  没有穿衣服,蒹葭将一个完美的自己呈现在大卫眼前。阳光照进来,她的肌肤雪白光滑,修长细腻的四肢,像是雕塑家精心雕琢而成,举手投足,万种风情。每一根毛发都纤毫毕现,发射出逼人的光芒。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熟悉了,大卫还是贪恋,就像一个不知饥饱的孩子,面对诱人的美食,忍不住去索取。蒹葭怜爱的看着他,将他俊朗的头按在自己高耸的胸前,渐渐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了反应,便闭上眼睛,任他索取。


  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大家都进入临战状态。准备论文,联系工作单位,人们的情绪也紧张起来。


  5、


  周六,寝室的人都走了。大卫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一会儿,从床上拿起手机想给蒹葭发微信,好几天没见,不知她忙什么。手机打开,又放下,穿好衣服,锁好门,出去。


  进了小区,几个熟人跟他打招呼,有人脸上现出暧昧的笑意。他当没看见,往楼里走。出了电梯,伸手去按指纹锁,又缩回来,轻轻在门上敲两下。门打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举着手,大卫不知所措,一眼就认出那是照片上的男人。男人不爽地睨着他,黑脸上有官气,也有匪气。锐利的目光能够看穿他的心底。“找谁?”男人的眼里有着明显的敌意。


  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浑身冰冷,差一点瘫坐下去。“我,我找蒹葭老师,想请她帮我看看毕业论文。”大卫躲闪着男人逼人的目光,偷眼往门里看。


  皱着眉,男人看了大卫一眼。“什么时候看论文看到家里来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伸手,把躲在门后的蒹葭拽过来,搂在怀前。蒹葭穿一件超短睡裙,露出半拉胸脯,一双修长浑圆的大腿,眼里闪着惊恐的目光。大卫眼神一滞,心一痛,垂下眼,不敢再看。男人猥琐笑着,捏着蒹葭的脸蛋。“锈透了的锁突然开了窍,能解锁那么多的姿式,原来钥匙在这呢。”蒹葭脸红了,微微颤栗。那男人恶狠狠瞪着他,“小子,还特么不赶紧滚,等着看现场直播么?”


  楼下几个哄孩子的老太太见他出来,小声议论,“小白脸竟然好胳膊好腿出来了,这家主人转性子了。”知道是议论自己,大卫不敢停留,贼一样遛出小区。


  坐在公园一个角落,将自己隐藏在浓重的树影里,浑身上下的冷汗,才慢慢消去。


  目光漫无目的看过去,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绿树成荫,鲜花似锦。几个身穿工服的年轻人正推着车从眼前过去,说说笑笑,无忧无虑。长椅上一对情侣吃着一盒冰淇淋,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看着对方的唇,嘻嘻笑。他想起了紫衣,从衣兜里摸出那个钥匙,想起了那个上午。


  阳光也是这般明媚,纯净,照着所有的人和物。他和紫衣在寺院的佛前求了这把钥匙和锁。老和尚说,每一把钥匙和锁配在一起,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就和人一样。钥匙和锁配在一起,就意味着忠诚和守护,只有永远忠诚,才可能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老和尚意味深长地告诉他们,这世上讲究一个缘字。倘若有一天发现钥匙打不开那把锁了,不是钥匙出了问题,就是锁出了问题。紫衣眼里闪烁着无数星光,烟波浩荡,将那把锁放在唇边深吻,看着他的眼睛。“我一定守护好这把锁,不生锈,不乱开。”他握着她的柔指,郑重许诺:“一把钥匙只开一把锁。”


  一切宛如昨天,一切又那么遥远。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包房的情景,想起了那惊恐、绝望的眼神,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做什么,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他不敢去问,也不敢想。坚硬的钥匙揣在衣兜里,磨损很厉害了。他想起了紫衣的话,钥匙磨损了,就会变形,插进锁孔,也无法触及锁芯,再打不开那把锁,不是原配了。


  有钟声悠悠传来。转头,看见高楼的转角处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是一处寺院。很奇怪,从前怎么没有发现繁华的街区会有一座辉煌的寺院呢。寺院里走出几个身着灰袍的僧人,飘飘而来,那么年轻。他有些惊愕,这么年轻怎么会出家为僧呢?怎么舍得了这花花世界,忍受得了灯下佛前的清苦呢?突然,他不敢往下想了。


  抬起头,看着天空。几朵白云悠悠远去,几只喜鹊在楼头蹲着,俯瞰众生。他的心却堵得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的缝隙。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没有背景,想在这繁华都市落地生根,就得突围,寻找捷径。他的眼前闪出那个男人凶狠的样子和蒹葭惊慌的眼神,心就一点点往下沉,几乎窒息。现在看来,捷径成了弯路,或许是一条死路。


  抬起头,看向远处。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隐入树林,然后再从花丛中闪出来,消失在更远处。


  他掂掂手里的钥匙,想扔掉。开不了锁的钥匙,就是一块废铁。犹豫了一下,还是装进兜里,将来或许会用得着呢。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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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23-2-25 09:03 | 只看该作者
欢迎老师,感 谢支持,周末愉快。
3#
发表于 2023-2-25 09:25 | 只看该作者
一把钥匙只能开一把锁。可是碰上那个万能的乍办?
4#
发表于 2023-2-25 09:26 | 只看该作者
一把钥匙插错了锁?能打开吗?
5#
发表于 2023-2-25 09:2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王排 于 2023-2-25 09:35 编辑

蕴涵着人生情感寓意的:钥匙与锁在作者笔下辗转曲折,为读者叙述了一些人在一个时间里的一段情感 变化。文本语言丰盈,故事充满寓意,有唤醒提示意义。故事内容虽老套,但比喻贴切,语言精彩。欣赏佳 作,欢迎老师常来交流。
6#
发表于 2023-2-25 09:30 | 只看该作者
“其实很多人和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都是戴着面具,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给人看。就像那张照片,你知道两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有他的情人,而且不止一两个。我只不过是他戏剧里的一个角色,帮助他欺骗世人罢了。大多如此吧。
7#
发表于 2023-2-25 09:32 | 只看该作者
每一把钥匙和锁配在一起,都是前世修来的缘,就和人一样。钥匙和锁配在一起,就意味着忠诚和守护,只有永远忠诚,才可能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老和尚说得很对,可很多人却做不到。
8#
发表于 2023-2-25 13:47 | 只看该作者
她的信条就是游戏人生,男人玩女人,女人也玩男人。谁玩得过谁,就看谁的手段够多,谁的心够硬。她说对待男人,手段要狠,心要硬。

这个世道的博弈……
9#
 楼主| 发表于 2023-2-25 15:25 | 只看该作者
王排 发表于 2023-2-25 09:29
蕴涵着人生情感寓意的:钥匙与锁在作者笔下辗转曲折,为读者叙述了一些人在一个时间里的一段情感 变化。文 ...

谢谢版主精彩点评,问好。
10#
 楼主| 发表于 2023-2-25 15:25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3-2-25 13:47
她的信条就是游戏人生,男人玩女人,女人也玩男人。谁玩得过谁,就看谁的手段够多,谁的心够硬。她说对待男 ...

问好老师,谢谢来读。
11#
发表于 2023-2-26 08:57 | 只看该作者
再读老师佳 作,遥问周末 愉快。
12#
发表于 2023-2-28 11:22 | 只看该作者
钥匙与锁是生活中常见的物品,作者借物说事, 寓意其中,值得一品。
13#
 楼主| 发表于 2023-3-1 08:29 | 只看该作者
王排 发表于 2023-2-28 11:22
钥匙与锁是生活中常见的物品,作者借物说事, 寓意其中,值得一品。

谢谢版主鼓励,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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