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遥忆龙船扒得快

李子四

遥忆龙船扒得快

  农历五月五端午节，最初的意义是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按理，就情绪上来说，有些类似清明。不说悲切吧，起码有点怀念的情思才对。但时间是治愈一切哀伤的良药，经过二千多年的演变，端午节有点欢乐的意味了。其中最传统的赛龙舟活动，更是体现了与其它体育活动一样的团结奋进、激励斗志的作用。

  今年端午节前几天，我家乡梧州市宣布取消原来准备的赛龙舟。其原因是天气不好，随时有暴风骤雨。这理由说行也行，毕竟天灾很难估量。说不行也不行，现在科学的天气预报能精确到几点几分，避开风雨的时点不就成了吗？但组织者冠冕堂皇，为了划手的安全，这也无话可说。

  幸好全国各地，都有龙舟赛，在电视上过了一把瘾。其中福州站的比赛我看了半个多钟头，壮男健女们的拼搏精神，的确很能鼓舞人。但他们都是短途的，最长的是五百米，短的二百米。而且水面是平静的，赛道是分开的，这就像看田径比赛一百米和四百米跑的味道差不多。只有划手们死命地掘桨，那眦牙裂嘴的表情，有点让人既痛又乐的快感。我估摸了一下他们的划桨速度，大概在每秒三四下之间。坚持五百米没减下来，还在冲刺时加快频率，确实不易。

  这种比赛就是死斗力气，正如我的家乡有句话：第一牛，扒龙舟，第二牛，舞狮头，没多少妙处可言。但激烈程度，加上解说员口生莲花，也还挺能吸引人的。

  新闻联播有广东佛山的一个什么乡的龙舟赛，颇有看点。它在一条仅五、六米宽、六百米长的小河涌举行。这样小的水面，而且弯弯曲曲，有的甚至是九十度的急弯，当然不可能並排放两条以上的龙舟。我猜是一条一条龙舟单独计时分胜负吧。这样的比赛，除了考健儿们的体力外，更要考掌舵人的技巧。我看到龙舟上掌舵的，是前两人，后两人。这应该是如果单靠一人，没有足够的力气把龙舟紧急地扭转航向吧。看到他们在转弯时拼命地撬头摆尾，难免觉得十分刺激和担心。若一招不慎，龙舟就有可能打横拍向岸边了。

  说回梧州，不举办龙舟赛，是一大损失。我以为梧州的龙舟赛，直接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因为它的赛程出奇的长。从上游的长洲尾发龙，到下游的鸡笼洲收龙，有资料显示，最长的一次达到十五公里。但我知道普遍的是十公里左右。试问，世界上有如此长的龙舟比赛距离吗？即使有，也只能偶然为之吧，不可能持续几百年。

  虽然这样的比赛是顺流而下，但包含了比赛的多种趣味。西江水面宽阔，一次平铺二三十艘龙舟不成问题。这就要看聪明的舵手，如何抢占水流急的航道了。普通人都知道，虽然是同一条河面，水流也有急缓之分，何况经验丰富的舵手呢。因而号令一响，每条龙舟上的划手都是拼命掘桨，争取第一个抢入心目中的理想水路。这前一二百米是最激烈的。甚至会出现两条龙舟的桨互相干扰的怪象，也是观众最津津乐道的第一个趣味。

  第二个趣味是节奏。毕竟十公里的航程，不可能总是快速划桨。这时听鼓和锣的声音，便知道划手的速度了。“咚”、“锵”、“咚咚”、“锵”，当鼓与锣配合成不紧不慢如音乐的行板时，就是维持匀速运动了。如果抢到了理想航道的头位，那声音更有种洋洋得意的意思。而落在后面的，还得密锣紧鼓地追赶。因此，各条龙舟的“咚锵”旋律和节奏，是大不相同的，仿佛有某种情绪的表达。


  第三个趣味是yem龙。这个yem字，是粤语的发音。我思索了很久，不知书写上用什么字能代替。它表示一个动作，有点似跳板跳水前，运动员轻轻地让跳板作一上一下的颠动。但龙舟赛的yem龙，动作是很大的很夸张的。一个人，站在龙头后面，挥舞一面旗帜，双腿一屈一伸，龙舟的船头便一起一伏。据说有了yem龙，才能使几十个划手的动作更整齐，更协调。yem龙的人，无疑是一个乐团的指挥。乐团指挥，除了对音乐的理解之外，他的动作，不是也会让听众同时也能赏心悦目的吗？

  我有一个远房堂叔，很懂得维护和修缮龙船。每年端午节前，某某乡或某某厂，都会请他作赛前的检查。他跟我说过，龙舟有一条龙骨，这条龙骨决定了船的好坏。yem龙的时候，要使得船尾的划手也有感觉，才是真的好。所以龙舟的好丑，全看龙骨的好丑。不然，yem龙者的意图，传达不到每一个队员，不但白费劲，还会打乱节奏。这个道理，想想乐队的指挥就明白了。

  十公里的赛程，说长也不长，一个钟头左右就到了。但相比只有几分钟的赛程，那就是“路漫漫其修远”了。这不仅对划手的体能和毅力是一个考验，对岸上的观众也是一个考验。不管是烈日、下雨，只要不刮大风，观众们从来都不回避。一般十一点左右发龙，十点，岸上已等满人了。有喜欢看发龙时抢水道的，有喜欢看收龙时拼命冲刺的，也有一直关注地跟着自己喜欢的龙舟的。其实，最好看的是二龙相争。如果第一二名，仅差一线龙须位，那激烈程度，会引起岸上观众的大呼小叫。如果第一名遥遥领先，却没人去关心了，人们会寻找那怕是倒数第一和第二。只要谁都不想输在豪厘之间，那就有一种激情。不但鼓舞着赛者，也鼓舞着观者。这才是赛龙舟的最大的魅力吧。

  比赛结束后，还有一个环节，叫回龙或叫游龙。获得前三名的带头，靠近岸边向上游划去。打着欢快的随意的锣鼓声，向观众致谢。即使没有名次的也同样跟着，一是表示向冠亚军们致敬、祝贺，二是对观众的支持表示感激，有如戏剧的谢幕。直到他们在规定的地方，领到了奖品，冠军一头烧猪，亚军半头烧猪等等，龙舟赛才宣布结束。以后几日，观看了龙舟赛的人们，眉飞色舞地交流各自在不同地段看到的趣事，端午节的气氛，才慢慢地烟消云散，再期待来年。

  这是我们广西梧州市端午赛龙舟的旧日时光。这种情景渐渐少了，特别是yem龙，已多年不再出现了，可能是考虑yem龙者的安全，也可能认为简单就好。我却觉得，没有了yem龙的角色，龙舟赛少了很多看头，至少缺了点云起龙襄的气势。特别是如果下过一场雨，水流湍急，yem龙者，仿如骤马奔驰的将军，带着士兵们奋勇向前一样。这样的画面，不知今后还能不能重现。

  有两句儿歌，至今我依然记得：龙船扒得快，今年好世界……后面还有什么？却想不起来了。这种儿歌以后估计也没有人唱了。今年家乡没有龙舟赛，但我想，世界应该还好吧。

2023.06.23

草舍煮字

没有亲临现场领略过划龙舟，电视上看就足够被那铿锵节奏和阳刚力量震撼了。
这样的场面观众很容易融入其中，甚至跃跃欲试。

喻芷楚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3-6-24 12:40
没有亲临现场领略过划龙舟，电视上看就足够被那铿锵节奏和阳刚力量震撼了。
这样的场面观众很容易融入其中 ...

我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扒龙舟，端午前几天每天都是擂鼓声，爆竹声。

草舍煮字

喻芷楚 发表于 2023-6-24 13:21
我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扒龙舟，端午前几天每天都是擂鼓声，爆竹声。

我唯一的一次是从桥顶上俯视，简直像箭一样。

张道云

我们这儿是见不到赛龙舟的，大约是河道少的缘故吧。丘陵地区不适宜这种活动，只能在电视上过过眼瘾。

幸福小草

喻芷楚 发表于 2023-6-24 13:21
我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扒龙舟，端午前几天每天都是擂鼓声，爆竹声。

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看了个过瘾。
其实多精彩的东西看多了也腻。

幸福小草

南方过端午节就是热闹，那种参与真过瘾，更提气！
我们除了吃吃喝喝就没事干了

喻芷楚

在佛山赛龙舟有很多讲究，就是龙舟的龙头点睛都是一门技术，有专门点睛的村。在村镇门前河涌赛龙舟别说就是有许多拐角，那有点赛车手赛车的味道，很多在拐弯侧翻的。这个我看的少，在大河里上赛龙舟我看得多，赛程也较长差不多有十公里，那时十乡八镇的人都来看，赛程入龙门就在我家门口的河道上，所以我往往就现在阳台上看满河的龙舟，一个龙舟二十多个人，有旗有幡有鼓有罗真是热闹非凡。很有气势。这次端午龙舟赛不算大型，在端午前两日举行，河面左右不过三十多条船，应该属于我们附近乡村举办的，其他有在河涌举行的，我在端午那天办事路过一处河涌，看到。
梧州取消龙舟赛就安全还是明智的，事实好几个地方赛龙舟出现侧翻世故出现人员伤亡世故。

文字闪耀生活

没有龙舟赛有点遗憾，不过暴雨的危害也不可小觑。

云馨

我这里，是看不到赛龙舟的精彩场面的，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确令人振奋。看来还是南方的端午节有仪式感了~

赏读学习老师佳作，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