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王小鱼

        光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有莫名的悲伤。就好像女人，每个月都有生理期一样，看见什么都烦，无精打采的样子。这种惆怅是多重奏的，就好像核反应似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哎呀，头都大了。

        心里无滋无味，不知道去做什么，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所以也就有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时候。若是走路，就会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道在找什么，也不知道想找什么。每个店铺都想进去，进去了又莫名其妙地出来。一直走，忽然觉得走得很远了，看见凳子就想坐下来。比如药店门口，经常会有一些人坐在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坐在那里，一群老头老太太，会整整坐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直到肚子饿了，或者天黑了，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蹒跚着各分东西。我要是走累了，就会坐在那里。我一个年轻人坐在他们中间，有点儿鹤立鸡群。但我无所谓。他们说什么，我就仔细地听，但一句也听不进去。我从来不插嘴，打断他们的谈话。就像他们饲养的小猫小狗，静静地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它的主人，用空洞的眼神去聆听这光阴中最后的说客。唉！人也就那么回事，所有的日子也就那么过，最后都没有结果。

        还有一些时候，突然感觉街上太吵，心情更加烦躁。我会毫无征兆地不辞而别，仍然是一个人，一个影子，朝更远的方向走去。我想找一块僻静的地方，找一块个看不见人的地方。这时，我的心情有说不出来的痛。就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一件很珍贵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似的。我就在想，如果当初仔细点确确实实把它放在那里，放在一个自己容易记住的地方，它不就会失而复得，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悔恨和烦恼。想着想着我又觉得自己是个多余，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在搅和，明明它会变得很好，最后却被弄得一团糟。很多事只要我一插手，笑的会哭，好的会破，完美也变成了残缺。这样我又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到这个世界上来。我来了，也没什么目的，乱七八糟地活了这么一场。

        这样，心里又烦了。于是就走到无人的河边去。放心，我不是去了断，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只是觉得那里没有人，因为没有人的世界和有人的世界不一样。可是那里并不是没有人，只是我挑选的日子，没有人愿意去。要么刮风下雨，要么天寒地冻。冷飕飕的，只有傻子在河边受苦。但我就喜欢这样的时候，一个人置身在一片荒凉之中。雨要是正下着，雾气沉沉里只有沙沙的雨声。或者天上正飘着雪花，台阶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没有一双脚印，没有一点打扰，毛绒绒的一片，看了叫人留恋。但是，我没有坐下来的想法，太静了。就像叶子从树上飘落，神不知鬼不觉。我害怕自己也会是那个样子，所以总想弄出一点声音。脚步在雪上踩下去，咯吱咯吱的。我觉得那些雪在跟我说话。它说：哎呀！疼。我喜欢听它们叫苦。那些苦，跟我的苦相同。这样，我们就同命相连。我劝它忍耐一会，它劝我开心一些。我们互相鼓励，直到河边的路被我走完。我觉得我该离开那里了。因为时间太久了，就像两个老朋友呆在一起，总有分手的时候。然后大家握握手。然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以后。

        我就这样神神叨叨的，像一个神经病。我有他们意外的想法和举动，也有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心情。我想好的结果不会再有。就像光阴的终点，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路。我好像就是为了那个目标而来。有时候我心里所想的好，绞尽脑汁地想，全神贯注地想。可突然，那结果来了，抓在我手里的，却觉得它轻飘飘。好像就是那么回事。有了它，无非就是笑一下，高兴一下，嘻嘻哈哈一下，转眼什么都没了。所以我就在想，以后再有同样的事，我宁愿它不再发生。那样也就不会引起我的兴趣，没有高兴，也就没有痛苦。一个人默默无声。我现在就喜欢一个人默默无声。像空气一样存在，又像空气一样没有。我从他们身边飘过，就像一年四季，来了又走了。没有人会因为出现了一个人而大惊失色，我想那才是最好的。就像诗里所说，“没有想起，也就不会忘记。”多好。安安静静的多好。无声无息的多好。活着多好。死了更好。

        真要打算这样过，也就无所谓。就像我曾经追逐的功名利禄，最后都变成了浮云。可偏偏又有那么一段时间，坏心情没有，随之而来的又有了亢奋和激动。像一头驴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有了反叛的精神。有了一意孤行的冲动。非要那样子，也一定要那样子，不到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做不到好的，那就做个较好的。反正就是较劲，赌气似的要和这个世界拼一拼。就这样，突然有了无穷的动力，做什么事情都特别有劲，看见什么都很开心，要是来一点成功，自然心旷神怡。吃饭也觉得香，睡觉也觉得踏实。一个人出门，也并不感到是行尸走肉。那么多的声音，人声汽车声叫喊声谩骂声混杂在一起，再刺耳的声音，也觉得它悦耳动听。阿弥陀佛。好像这个时间就是这个样子。不是这个样子，我还不来似的。好像这些事情今天就应该被我看到。不被我看到，它再精彩又有什么意思？我乐于融入他们之中，乐于接受每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啊！好像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我不来它就不会发生。我来了，它才会如此，惊天地泣鬼神。万众瞩目，举世闻名。

        人是不是就这么复杂？千奇百怪的思想，惊魂未定的前程。一切都是始料未及，一切都是扑风捉影。然后，就像杞人忧天一样。可是，杞人的顾虑问题哪一个人没有？说我神经病也好，骂我吃饱撑的也罢。我就是没事找事，脑子抽风。我看什么都顺眼的时候，因为我高兴。同时，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希望有人比我更痛苦。也许这是一种病。也许还病的不轻。但我就是这样，我只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并不像他们那样冠冕堂皇，假模假样。真的有那么伟大吗？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都有自己的小陷阱，就等着守株待兔。

        说完这些话，正是2023年7月3日凌晨。天黑乎乎的，好像还没有睡醒。我想，天肯定没有痛苦，肯定没有像我一样有失魂落魄的时候。天多精神！每天都分秒不差把自己打开。而且，天的怀抱永远都在。只要你扑过去，它就不会拒绝你。天又是那么的慈祥和睦。你心情好也好，心情不好也好，它都愿意接受。并且陪着你，一刻不离地往前走。它会静静地等，静静地等你的伤口抚平。就像我悄无声息的坐在那里陪着这个世界。我坐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但那一刻，我和我的生命，与世界同在。

        我刚说完这些话，天空已经发白，云层已经裂开。我还想说什么，一道强烈的光向我射来。它像一支利箭，从云层中喷出，用瞄准镜对着我，直达我的眼睛。那道光太快太亮，像一把利剑，直指我的神经。那里有千军万马的哀愁，被它一个一个斩首。那里有万马千军的欢乐，又被他一个一个唤醒。光啊！你到底是什么物质？你到底来自哪里？当你穿梭在黑暗中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孤独和痛苦？在无尽的漫漫长路之中，有没有人陪你一起走？寂寞时安慰，难受时依偎。光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难道只是为了让我看见你？还是跑来想看看我，这幅生无所恋的模样？光啊！你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幻想，还是为了把幻想变成天堂？你不远万里，就是为了照亮远方。你光芒万丈，就是想让我跟你一起走到光明里去。光啊！我是不是辜负了你，还是辜负了我自己？我无缘无故地叹气，又无缘无故地折磨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这一生还有那么多，难道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过？糊里糊涂地把最后的光阴变成悲歌？

        光啊！我是不是应该振作？是不是应该抛弃一些没用的东西，让自己轻装上路？去跟他们同路，然后一路同行。光啊！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觉得这生命就应该像你一样，开天辟地地来，悄无声息地去。虽然有点落寞，但开始到结束却被你演绎地淋漓尽致。光啊！我要感谢你。没有你，就没有这个世界。没有你，就没有生命的起始。你从零点起步，让大地升温。你从没有开始，让生命繁殖。让你产生我，让我产生你，让我们站在一起，让我们合二为一。光啊！我想这就是你的意义，以有限的生命完成无限的可能，以死代替生，让生——生生不息。

xam720

人到一定年令就会莫名有了如此的心态。文章注重心理描写，将人到中年的心态，全面的展现出来。欣赏，问好！

王小鱼

xam720 发表于 2023-7-4 14:43
人到一定年令就会莫名有了如此的心态。文章注重心理描写，将人到中年的心态，全面的展现出来。欣赏，问好！

老师说的很对，我正是这种心态，无缘无故，无可奈何！问候老师！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