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水如空 于 2023-10-8 11:35 编辑
推荐《封神》 有一位中国顶级学府的老教授很为自己年轻时向学生们推荐《封神演义》而悔恨，他认为，《封神演义》是一部没有任何价值的垃圾之作，学生们完全不应该浪费时间去读。而对于他年轻时曾撰文推荐的解释是：那时候太缺钱了。言外之意就是：谁还没年轻过呢？谁年轻时还没犯过错呢？正是由于年轻时缺钱，所以当有人拿钱买他推荐《封神演义》的文章时，他便一不小心出卖了自己的本心…… 坦率地说，单论文学水平，《封神演义》的确很垃圾，非但比不了“四大名著”，比不了“四大传奇”，比不了“四大谴责小说”，比不了“三言二拍”，比不了《聊斋》《儒林》，比不了《金瓶梅》，比不了《觉后禅》……但终究也不至于差到那种程度吧？试看其中的姜子牙、早公豹、纣王、妲己、比干、黄飞虎、杨戬、哪吒、雷震子、龙须虎、“十二金仙”“魔家兄弟”“赵公明”“三宵娘娘”、土行孙、“千里眼顺风耳”……哪个人物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还有其中的封神榜、打神鞭、杏黄旗、风火轮、照妖镜、定海珠、金铰剪、诛仙剑、番天印、玲珑塔、山河社稷图……哪一样法宝人们不是耳熟能详？至于其中的“纣王题诗”“苏护反叛”“黄飞虎反五关”“哪吒闹海”“黄河阵”“冰冻岐山”“一气化三清”……哪一个情节不是深入人心？除了“四大名著”，似乎还没有任何其他作品有如此多被人们所有熟知的经典人物、经典道具和经典情节。 而且，《封神演义》开创性地设定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神仙体系，这一体系是如此完美，以至于在民间信仰的层面也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比如对财神赵公明的崇拜。尽管在我们的神仙体系中，还有诸如比干、子贡、关羽、李诡祖、柴荣……等诸位财神，但还没有任何其他哪位能像赵公明这样得到广泛认可。可以说，但凡有个庙，就都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但凡提到财神，如果不是特别指出，说的就是赵公明。乃至于七月二十二，财帛星君李诡祖的成道日，也被当成了“财神生日”，一大群商铺的老板们争先恐后去给赵公明放鞭炮庆祝。而三霄娘娘，则被当作送子娘娘享受人间香火，娘娘庙会成为我国民俗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于姜子牙的“太公在此，诸神退位”更是影响深远，许多地方过年都有挂灯笼的习俗，在灯笼上写着“太公在此，诸神退位”几个字，以保证即便犯了诸神的忌讳也不要紧，有姜太公坐阵灯笼之上便可以免除一切灾殃。 同时，《封神演义》也极大丰富了我们的民间语言。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封神榜上有名——在劫难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姜子牙卖面——不是风吹就是马踏”““姜子牙娶媳妇——老来得喜”“申公豹的嘴——搬弄是非”“闻太师找东西——全靠鼻子”“有志不在年高”“眼观四处，耳听八方”“出口伤人”“镂心刻骨”“汪洋大海”“颠三倒四”“思前想后”……尤其深刻影响了仙侠类小说的“心血来潮”“旁门左道”等，早已深入人心，成为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专有名词。 看来，《封神演义》似乎也不是太垃圾，至少在广大读者的眼中不是。至于某些专家们究竟长着怎样的一双眼睛，又长着怎样的一副心肠……就不好说了。 那么，该教授之所以年轻时作文推荐，年老后又“悔其少作”，难道真的完全完全是因为他年轻时“太缺钱”，而年老后“良心发现”了吗？也不尽然。人这东西就是很奇怪，有时候自己还真就未必完全了解自己。那么我们不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设想一下：有没有可能他年轻时真的就很喜欢《封神演义》，老了之后才开始讨厌的呢？完全有这种可能，民间有句话叫“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也有说“少不看水浒”的），然而事实恰恰相反：一些老家伙就是喜欢看三国里面的勾心斗角，而且是百看不厌；而孩子们偏偏喜欢西游里面的翻天覆地……这似乎就不用找什么证据了。 因为读书，绝不仅仅要去读什么狗屁的“文学水平”，更是读自己的本心。为什么本该“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少女们，大都读不进去专写少男少女爱情的《红楼梦》呢？因为《红楼梦》根本就不是写什么“反封建的爱情”的。至于写什么，鲁迅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慧隐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其丰富程度完全超出常人的想象。 至于《封神演义》，文笔确实不怎么样，思想也说不上有多深刻……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超视角的故事叙述，重要的是其宏大繁杂的神人世界，重要的是其瑰丽的奇思妙想……爱因斯坦说：“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是无限的。”单从这一角度来看，同为神魔小说，《西游记》更多是借神魔之事揭露社会现实，在更加瑰丽多彩的《封神演义》面前也不遑多让。 更重要的是，这是完全属于我们中国人的想象世界，是完全属于中华文化的想象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神仙们可以完全借助自己的法力，而不靠任何诸如扫帚或飞毯之类的工具就能上天入地；神仙们也可以靠法力或者法宝，或擒人下马，或伤人无形，或取人魂魄，直到叫人灰飞烟灭，其法力之复杂，其法宝之繁多（前文述及很少一部分），远不是一根简单的魔法棒可及万一。至于其中的妖怪，诸如狐狸、雉鸡、孔雀、猿猴、大鹏、曲蟮、猪、羊、牛、蛇、桃柳、金冠、火苗、玉石琵琶、石矶……种类之繁复，远非几个狼人、恶龙、异鬼……可比。 《封神演义》就是这样一部旷世奇作，可以说，它也许不会帮助读者提高什么文学水平，也不会帮助读者提高什么思想境界，但也许会为读者——尤其是小读者——插上一双想象的翅膀，像雷震子那样一双可以携带风雷飞越崇高峻岭的翅膀，在独属于中华文化的奇幻的世界里自在遨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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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8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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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8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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