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万里山水 于 2023-10-10 23:26 编辑
接触聊斋故事,是从一部港片开始的。八十年代的电影院里,上映一部恐怖片,据说非常吓人。身临其境去观看,果然被吓得不轻,以至于留下了心中暗影,不能恢复从前的心平气和自然而然,《画皮》做为一部恐怖片深入人心,骇人听闻,应该是香港的影人做足了要把人吓得半死的劲头,努力营造不吓人不罢休的氛围和情境,着实为恐怖片的骇人指数提高了不少百分数,让许多人吃下了哑巴亏,后悔看这样的影片,只是后悔桂后悔,心理已经落下了恐怖的后遗症。想找一个原因怪罪,只能找自己自作自受,活该被吓得几十年不得安宁,或者终于慢慢遗忘和消解,估计不会轻易再去重温,自找不痛快和不安宁。
说了一些依据原著小说改编的电影的感触,是因为最早接触《聊斋志异》小说的个体渊源。《画皮》讲述了一个鬼怪故事,并不单纯是为了恐怖和传奇,多年以后,已经对其中的细节和描述有了陌生和疏远,感觉就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而已。忘不了电影里开始的时候,用了大量的篇幅表现灰暗的树林,看不清轮廓的阴霾色调中,为鬼的出现而营造的令人窒息的氛围。足够的铺垫,可以唤醒不同的人们心里共同的恐怖情结,鬼要出现了,不容抵抗,不容逃离,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坐在大气不敢多喘一下的座位里,我感觉是一群快被吓掉魂魄中的人们中的一员,头皮发麻,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不管人们心目中的鬼怪有多么不同,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心都要快吓得跳出喉咙了。
有了电影开始铺垫好的恐怖基础,应该说整部电影都没有了多少轻松愉快的体验,哪怕妖怪多么风情万种,多么美艳诱人,人们已经被开场部分的气氛吓到了灵魂出窍或者离出窍已经呼之欲出的地步,所以比起电影里的王生,忌惮之心有过之无不及。哪怕用过来人的眼光去审视电影中的帅哥美女,也依然难以摆脱故事已经铺垫好的情境和令人惧怕的究竟。恐怖是一种本能,除非解除了恐怖的依据和存在的基础。多年以后,当我终于从观看一部恐怖片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我感觉还会有类似的本能在某些方面的程度继续影响到我。在成长的岁月里,有两部恐怖片严重地影响到了我,我感觉港片《画皮》就是其中的一部。
撇过《画皮》令人惊忪的成分,其越来越感觉到故事里令人温暖和感动大地方。被妖魔蒙惑和欺骗,到难以自拔付出惨重代价,都是自作自受,没有任何防备之心,放纵自己的必然结果。但是谁来为付出的惨重代价做出对抗和弥补,则是人们的防备之策和反击之举。指望着深陷其中的混混噩噩的人们大概不行,能够指望到的都是受害者的亲人和相关的人们。事实上,被妖孽混骗的张生也有过自我救助的行动,但是基于主观客观的原因,没有能够逃脱被害的结局,解救之道和解救操作,还是要依赖身边亲近的人们。
蒲松龄为人们讲述的这一个鬼怪故事,赋予了人和鬼足够的个性和特点。张生被道士发现身上有妖气,张生从否认到开始求助道士,都介绍的富有层次和觉悟的过程。道士也不是一上来就要把妖怪处死的地步,没有想到妖怪先把张生的心脏给挖下来了,才起得处死妖怪的决心。妖怪也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内心特征,就是不轻易放弃自己看中的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它要最终取张生的性命,且有心思继续祸害更多的人们。妖魔未必服气道士的怜悯和让步,道士最终要给予不断暴露出罪孽的妖孽以最终的裁决。
骗局被揭穿,妖孽被制服,亲人已经离去。尘埃落定,谁能恢复家人平凡的生活,张生的妻子担当了这一愿望的实现的人选。让一个死去的人重返人间,这一种期待和设想,其实是人类的一种共同的念想和奢望。蒲松龄同志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值得人们喜爱的人,是一个担当了人们内心隐秘愿望的人,我感觉就是他在小说里,为人们实现这种念想和奢望的一种途径和幻想。这种途径和幻想,尽管那么强人所难,把人们恶心个半死,但是终归实现了一个难以触及的人生期待,那就是让死去的人们死而复生,重返人间,像是做了一场恶梦,其实就是经历了一场人生恶梦。
在好长一段时间内,我把读过的《聊斋志异》的故事混成了一团,这一个故事可能揉进了那一个故事,那一个故事又混进了这一个故事。被人欺辱,被人恶心,吃别人的鼻涕,这些常人难以面对的问题,如果摆在了人们面前做一个假设的选择,为了自己亲人能否选择服从和心甘情愿,这是一个相当有趣和令人难以面对的问题。张生是一个幸运的人,他娶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女子,所以他是生死真的是可以托付给别人的事情。一个男人犯了一个难以容忍的错误,被抛弃和被唾弃都是人之常情,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能有一个不离不弃,把别人是性命当作自己的性命一样去维护和争取,那就是三生有幸,值得感激和终生报答的人。我阅读《画皮》的过程,已经从追逐恐怖元素造成的吸引力和最初的动力,转化到了对于亲人拯救和不离不弃的感动中,我想这也是我阅读和理解过程中的提升和转换的感悟之处,也让我摆脱了早年积聚的太多的恐怖和不安的一个转折。
做一个没有多少自律和美德的男子,对于艳遇的期待似乎也没有多少可以指责之处,只要不害人害己,做为一个道士,不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而是依据对方的行径做出不同的解决方法,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做为一个妖孽,找到一个目标行驶罪是步骤,则是不是正常的人们的选择和愿望,但是有一些逻辑和推理可以成为理解它们是依据。读《画皮》,感觉最好玩的地方,就是王生苏醒过来以后,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的人很幸福,好了伤疤忘了疼,没有伤疤更无从谈起什么疼。被道人收到了葫芦里的妖气,只要是葫芦口被塞紧,人间估计就没有了什么妖孽横行和出没,找一个妖孽去做一些香艳的事情,或付出什么代价,都潜伏和隐藏在一些人们心里,这种情境和状态,估计蒲老先生心里有数,现在的人们,也会知道,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2023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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