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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于文华 于 2023-10-29 19:18 编辑
秋 晨
¨ 文/于文华
大自然是最美的画师——她的调色板下，绯红色的晨阳是美的，葱绿茁壮的玉米是美的，挺拨耸立的白杨树是美的，连每一缕流淌着金光的晨光与天上镶嵌了金光的云彩也是美的……
这段文字是发往朋友圈里，题名为《秋晨》的一段配图文字——时间回溯至今年8月16日清晨六时许，余乘坐出租车前往武威途中，眼见东方天际一抹亮色，渐渐的，那团玫瑰色云彩的周边，出现了金色光芒，将天地之间装点得分外美丽而好看，颇有魅力！或许，欲出未出的太阳尚在地平线上，可是将东方天际中间的云彩涂成了绚丽的绯红色，而两边的云彩则是恰如燃烧的烈焰般色彩，而两边的天与地之间，则成了明艳靓丽的金黄色……我知道，尚不是起个大早赶路，起的稍微晚点，太阳左突右冲，就会须臾间逃离云团的层层包围与裹挟，升到高空，淡墨色云彩自会四面八方散开，这样绝佳奇美的景致是决然不会扑入眼帘的。其实，世间许多美景与机会，都是稍瞬即逝，轻易抓不住。这不，过不了几分钟，太阳升高了，云彩四散开来，晨阳涂抹云彩的美景便不见了踪影。但山河依旧，岁月依然。貌似秋庄稼和树木依旧一动不动，还是那般默然生长。天地万物，依旧按部就班，按原有的规律与法则运行着、行进着。
出租车继续前行，路旁的玉米葱葱郁郁。我知道，它们有充足的水浇灌，以及肥料支撑。可是啊，想起曾在沙漠边缘的黄花滩移民点看亲戚，由于那里属于砂砾土壤，水土流失快，蒸发量大，加上今年气候干旱，水分无法及时补充，看到晒的玉米叶硬生生一片枯萎，干巴巴的模样看的让人心疼不已！一大块一大块的土豆秧苗干干的，只好开上机器，将掩埋于地层里的土豆挖出来，雇佣人手装进袋里，再铲装上早就联系好的大卡车里，运到附近的粉条加工厂，或许多少有些收入，不至于赔个精光。就想：同样一片天地，不过相距几十公里，不同的地域、环境与其他生存条件，导致了农作物生长的不同结果。就像我们的人生，出生和机遇不同，环境及背景各异，各自努力奋斗的轨迹和方向千差万别，学习的兴趣和动力更是相异，自然就有各自不同的出路及结局。
想起多年前，也是差不多的深秋季节，那时尚在风华正茂读书时，周末去远方山里的姑妈家玩耍，早早从被窝里爬起来——从她们村子走路到学校，需两个多小时。彼时交通不便，家庭条件贫寒至极，没有自行车骑，亦不通车（即或有车也无车费），只能步行回校。但领略了非同一般的秋晨美景，就像是欣赏到一幅优美动人的乡村画卷。
田野上笼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此时麦子早已收割打碾隐约看到薄雾笼罩下，许多麦地里套种的胡萝卜和小白菜已然长势喜人。粉嘟嘟的荞麦花开了，蓝盈盈的胡麻花也开了，同样生机勃勃的还有作为秋庄稼的谷子。还有几处黄泥土屋，以及几头随意走动的牛和一些外出放牧的羊，在雾中若隐若现，好像仙境一般，又仿佛是一片世外桃园，可观却触不可及。本想一探究竟，可时间不等人，只能匆匆边信马由缰般观赏，边继续赶路。
那些淡淡的，轻纱帐般的雾随着晨阳升起，立时消失不见了，隐匿了亦真似幻的踪影——有些地块谷苗稀疏，谷穗就大，果实坠弯了腰，分外喜人；有的均匀些，谷穗就长的整齐而好看。荞麦茎粉红带紫，叶小且嫩绿。深秋的荞麦出落得十分水灵，像个待嫁的新娘——一袭红衣裳，配上绿莹莹的翠绿叶子，在刚刚喷薄而升的晨阳里，要多俊俏就有多俊俏，要多水灵就有多水灵。如今，谷子、荞麦这些低产的杂粮，好似退出了历史舞台，早无人种植了。
秋的眉眼上有岁月的刻痕，那是经受历练之后的成熟，那是世事洞明之后的淡然。在那个优美而动人的秋晨，我乘火车从河西走廊的武威出发，跨越数千公里的路程，穿越无数个绿洲、戈壁、城镇和村庄，来千里之外的新疆库尔勒领孙子。秋晨里，武威、张掖、肃州、甘州一晃而过。成片成片的玉米林果实累累，白杨树、沙枣树等树木依旧翠绿，簇拥着村庄与城市。大地葱茏。生命鲜活。万物生长。社会向前，人类才延绵不绝，繁衍生息。
列车疾驰，眼前是满眼的苍劲古朴的树木，是炊烟缭绕的村庄，是广袤雄浑的戈壁，是宁静和谐的自然——感受着深秋清晨旷野的魅力、大自然的美好馈赠，昭示着自然的博大与空旷，西北大地的无限辽阔，以及苍茫无限。秋晨的景色虽然短暂，但它的美丽却让人难以忘怀。秋是沉静的，是美好的，是丰硕的。没有喧闹，唯有沉默如金；没有鲜艳花开，唯有果实收获。
就想：秋是生命万物的成熟与收获期，也是人生的沉淀，是微笑不语，万事了然于胸。在静中悟得生命的禅意。不固执，不偏拗，学会随缘、随心;把心浸润于自然，汲取最本质的精华，学会放下，清风朗月，就不再有迷途。秋对季节和岁月而言是美好的。没有繁花锦簇，没有绿叶葱郁，但秋却呈现出一种质朴的大美。它格调高远，远离浮华，以一颗静心，淡看岁月流转。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人到中年，我们是秋天里的一枚叶，脉络里刻画着秋的风骨。不问年华，只有一颗清心对月，澹泊宁静。
家乡的秋晨是恬静自如的。年轻时在乡村度过，深知父母为生活奔忙的艰辛和劳累。记得多少个秋晨的清早，在瑟瑟秋风里坐上驴车，去几十里路远的沙漠，跟父亲去沙漠里铲刺蓬（如今看来是破坏生态环境）。深夜从冰冷的炕上爬起来，睡眼朦胧中披上棉衣，迷迷糊糊中在如水般的秋霜里跳下车子，到寂静无人的沙漠边缘的戈壁滩上，拿起铁锹，使劲铲呀铲。那些近尺高的荒草，柠条，以及一墩一墩的骆驼蓬，叶面上洒了一层薄薄稀疏的白霜，踩着它们的身旁而过，露水总是会打湿裤脚，但脚下那种柔软的感觉还是让人欣慰，那是因又一次让我感受到了这些杂草的蓬勃，虽然觉得脚面被秋露润湿，冰凉渗透肌肤向全身传递，这种感觉犹如炎炎夏日爬在清澈泉眼上呷了一口凉水般轻松惬意。赶太阳冒出东方天际线，差不多就要铲好。过些时间天气热了，就会大汗淋漓，影响干活，再说进度也跟不上。将铲好的刺蓬收拢成一堆堆的，再拿上铁叉，一垛罗一垛罗叉到架子车上。装上半车后，我要爬上顶部，在上面双脚使劲踏——只能在中间地带往瓷实里踏，不能走到边缘。否则会前功尽弃。一直装到铲下的基本完了，实在装不下了，或是毛驴拉不动了才罢手。
歇息一番，就着凉开水，吃点黑面锅盔，太阳已然老高了。赶着毛驴车，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遇到车子陷入沙中或是上坡路，就要赶紧推搡车子前行——一个深秋，利用几个星期天，望着层层摞成小山样的垛，一个冬天毛驴的草料和烧炕的燃料基本就够了，颇有成就感！
心地善良而憨厚朴实的父母，他们永远与世无争，热爱生活，敬畏天地，知恩图报。深秋里，会将秋风吹落飘零的落叶，悉心的清扫收集起来，作为冬天土炕取暖的燃料。贫穷限制了想象，但却磨砺了我锲而不舍、努力奋斗的韧性。生活的实践教会了我做事就应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不能虚假了事。并且明白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要靠自己的努力！
网上看到河南新乡乡村在农忙时节趁收割玉米之际，老人们集体出动，捡拾玉米的新闻。其实，生产队时，也曾在月明星稀、凉风习习的秋晨，跟随村人争先恐后地到村外的地里翻捡土豆。村庄上空丝丝缕缕的淡蓝色晨雾，被一声接一声高亢嘹亮的鸡鸣声揭去，狗吠羊咩里，村子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再次苏醒过来。人们在地头忙碌着，都不说话，只是加快手中的铁锹。插进去，再插进去，使劲翻，就有土豆显露在眼前。尽管是犁烂的半个抑或少半个，但不要紧，用水细净，切到饭里，咽到肚里，一样的效果，只有多，只有每一铁锹都有收获。不一时，就有半竹篮的土豆。有人眼尖，翻着翻着，眼睛瞅到不远处有个小土堆，好像埋着什么。奔过去，用手一摸，果真有一个结实浑圆的大土豆，散发着芳香，还带着湿漉漉的土腥味道，仿佛能够感觉到土豆饱满的汁液，便喜不自禁地捡拾到自己的蓝子里。意外的惊喜让人心情顿时兴奋了一个早上，也许会影响一整天。揣着欣喜的因子上路，心里簇拥着的、感受着的，就一定会是同样的甚至更多的欣喜！而有谁不喜欢喜悦，不向往美好？
有了收获，就有了生活的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有了勇气，还怕穷困苦难的磨折吗？这样想着，人立马精神更大，手中的铁锹不由明显加快了速度。我眼看着一边的这人，差不多已经有快满的一竹篮土豆，而我还是浅浅的十来个，就有些眼热，看起来这边的地块是一个懒人捡的，遗漏的太多，赶紧转移方向，向他这边猛翻。果真，不一时就翻到几个不大不小的。本村的，外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不说话，被汹涌的土豆的香气所弥漫、所打动，都躬着腰，挥动手臂，舞动铁锹。埋在地里的土豆被一个个翻出来，大大方方地站立在天光下。一年里，这样的机会不是太多，也就短短一、两个礼拜。想想看：土豆从种到成熟多么不容易，而现在只有花费时间与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有所收获，岂不是美事一桩？
大地的呼吸喷到脸上，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大地的肺腑应和着生命的节拍，显示着成熟的壮美；大地的籽实被人们收获，土豆的香味刺激着人们加快动作——天已经大亮了！这个时节，队长上工的钟声就要敲响，上学的学生也得回家匆匆忙忙扒拉几口，就要跑着去学校。
人们一个接一个，有些不情愿，有些恋恋不舍，但没有办法，提着自己的不菲收获物——努力的程度不同，遇到地块的机遇不同，翻到的土豆也会截然不同。但无论如何，付出就有收获，劳动就有回报。在社会这个大教室里，我们同样感同身受了教育，而且这样的教育终身受益。我们应珍惜每天的清晨，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和恩赐。
秋晨的深情多姿，秋收的丰盈美好，让人眷恋。但岁月轮回转，无论有多么不舍，一切终将成为人生的过往，也成了我们人生的回望。人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个秋晨的历练和磨砺，才会走向成熟与坦然，尚不知晓确切答案。但我知道：所有的历练也是一种财富，所有的磨砺就是一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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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0-31 11: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