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小女孩

守望天使

　　
       下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挤进了地铁，在一张座椅上，我闭目养神，有琐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3岁……小女童在一栋大厦走丢，后来在电梯的坑槽里发现……已经身亡……
　　
　　两位大妈聊天的声音断断续续，而我也没有仔细去听，这年头惨剧太多了，哪一天没有人意外而亡？
　　
　　我的家是一幢新建的大厦，豪华、奢侈，而我住在38层高处不胜寒的地方，走进电梯，却发现电梯上贴着维修请走备用电梯的字样，内心有种小不悦，刚刚建成，就维修，这大厦不会一夜之间倾倒吧？
　　
　　备用电梯的门开着，竟然没人，而且迎面吹来一股空荡荡的冷风，感觉走进去的不是电梯，而是地洞。电梯开始缓慢地上升，突然轻微地晃动起来，我有些惊悚，脊背靠在电梯壁上，电梯灯也来凑热闹。忽闪忽闪的，我可不喜欢这种感觉，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部电梯。
　　
　　出电梯时，迎面遇见个小女孩，她的腿好似受伤了，一瘸一拐地向我走来，和我相向而过。狭窄寂静的楼道里突然暗了下来，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的眼睛闪着妖异般的光芒，我的心突的一惊，回头间，她已经跑进了电梯，不见了踪影。
　　
　　我推开了家门，一股刺鼻的烟味把我迎了进去，老公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手里拿着份报纸，头都舍不得抬一下，我想他更爱的是报纸而不是我。
　　
　　我脱了鞋，正要走进卧室。
　　
　　他的声音像个棒子敲在了我头上：“怎么这么晚？我饿了，快做饭吧？”
　　
　　霎时间我有些愤怒，想要叫喊，可是我忍住了，如果战争一定要爆发的话，也等我吃饱喝足之后。
　　
　　我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他吃的很腻烦，说我手艺越来越差，养不住男人的胃，我抬头看了他足有一分钟，眼神凌厉，他摔了筷子走了，嘴里嘟囔着：“精神病……”
　　
　　那一刻我似乎领悟了杀人犯为什么那么冲动，如果我手中是刀，而不是筷子，我会不会把他当成待宰的肥猪？
　　
　　如此一想我竟笑了，默默地吃完剩下的饭，收拾完回到卧室他已经睡了，背对着我，曲卷在那里，像只被煮熟的虾米。
　　
　　上床后我也背对着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拿起一本看了许久也没看到结局的书，随意翻看着。
　　
　　老公突然蹦了起来，说，你开着灯还想不想让人睡觉了。
　　
　　我说，我看书呐。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装什么大学生？
　　
　　要你管我，我就爱看。
　　
　　有病。老公叫了一声。
　　
　　然后伸手拉灭了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怒了，仿佛黑暗给了我无情的力量，我飞起一脚，不知道踹到了他那里，他闷哼一声，扑上来打我，两具赤裸冰凉的身体在床上上下翻滚，没人说话，没人叫喊，似乎把每一分力量都用在打斗中，这场肉搏战最后在我们剧烈喘息的做爱中结束，谁知道一直对我没兴趣的他，怎么会突然来了感觉？我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毫无快感，只能屈服。
　　
　　夜终于静了下来，我摸索着穿上衣服，走到了客厅，为了制止我要流出的眼泪，我打开了电视，午夜场，正在放映恐怖电影，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画面很大，我仿佛看见贞子真的爬了出来，一直爬到了我的怀里，突然她抬起了头，我恍然记住她的眼睛，那是在傍晚的楼道里遇见的女孩，我一惊，猛然惊醒，窗外已经露白，电视屏黑黑的，应该是从没打开过，可我竟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星期天的下午，老公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同学聚会，让带家属。
　　
　　我冷冷一笑，他可算记得我还是他的家属，按照指定地点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了，女客不多，我老公身边就坐着一位，我过去，正好坐着他的另一侧，刚坐下就感觉一道目光向我射来，我抬头迎了上去，是坐在老公另一侧的女士，她的目光很温和，可我却在她温和的目光下读出一些复杂的含义。
　　
　　我曾听说他上大学那会疯狂地爱过一个女孩，那女孩特别高傲，总是对他若即若离，没少收他的礼，却没成他的人。倒是被我捡了个便宜，认识他时，他正处在低迷区，生活混乱不堪，每天抽大量的烟，整天躺在床上沉溺于睡眠，颓废的就像是躺在街边的乞丐。
　　
　　我也不知当时是着了什么魔，竟爱上了他悲伤的眼神，发誓要让他重新振作，那时候我把他当成了我的事业，送吃的，送穿的，找工作，拼了命的挤进了他的生活。他站起来了，也曾捧着我的脸对我说，我是他的天使，现在天使折了翼，已经不可爱了。
　　
　　我怎么就觉得，他身边的女人，正是他的所爱。
　　
　　他低着头瞪了我一眼，小声责备我：“怎么不打扮一下，像个卖菜的，真丢人！”
　　
　　我委屈地瞧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名牌，但也干净利索，怎么就丢人了？我脸色不好，多吃了几筷子菜，他眼睛又瞪了来，在他们聊天的话里话外，我听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带家属来的聚会，我只所以能来，都是拜老公身边的女士所赐，她想看看我，她对我好奇。
　　
　　我的眉头越聚越紧，谁也不看，只吃我面前的菜。
　　
　　她见我如此，把她面前的菜也递给我让我吃，弄得老公脸都红了。
　　
　　当晚回去，他脱口就是一句粗话，然后摔碎了一个茶杯，他的脾气发得莫名其妙。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问他幸福吗？如果幸福她就走了，如果不幸福，她想让他幸福。
　　
　　她的这话毁了我们的婚姻，我们开始不停地吵架。身体和灵魂纠缠在一起互相折磨，他把自己变得颓废，他把这个完整的家一脚踹碎了。
　　
　　我们离婚那天，天下着小雨，入秋了，雨水冰凉，打在身上像是一把刺人的钢针，我勉强走进了医院，躺在冰凉的病床上，婚姻没有了，我还要肚子里这小家伙干什么？难道让他出生就没有家，没有爸爸吗？
　　
　　医生去拿麻药的时候，我闭上了眼睛，像一只等死的羔羊，突然，我感觉眼皮直跳，一股阴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吹了进来。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我的面前，她的目光我记忆犹新，那曾是我在楼道里遇见过的。
　　
　　妈妈……你也要抛弃我吗？
　　
　　我不是你妈妈！
　　
　　马上就是了，她说完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我认识你，你在我家楼道里？
　　
　　是的，我死在那座电梯里，是我奶奶推我下去的，她说女孩最没用，我死了，妈妈才能有弟弟，妈妈……你也想要弟弟吗？
　　
　　不……我只要你！
　　
　　这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在医生没来之前，逃出了医院。
　　
　　生活于我又增添了新力量，虽然每天还挤地铁，可是却努力地保护自己的肚子，以防被人撞到。
　　
　　那天地铁里人不多，我听见两位大妈叽里呱啦在聊天，说的是前不久坠下电梯死的女孩，并不是意外，而是她奶奶推下去的……你说现在怎么还有这样的老太太，太愚昧了……
　　
　　听到这里我的肚子一动，我感觉这小家伙也听见了，我摸着她，给她一点安慰。
　　
　　走到家门口，我意外地看见了我的前夫，他倚在门口像是在等我，看见我回来，他殷勤地迎了上来，眼睛流连在我的肚子上，我没给他好脸色，悄默无声地越过他，去开门。
　　
　　“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他讪讪地问道。
　　
　　“告诉你，你能不离婚？
　　
　　我……他的目光一暗，整个人站在了门口，我毫不心动地关上了门，此时我们已经是陌生人了，何必假装亲人。
　　
　　后来他经常来，一次比一次颓废，几次欲言又止，我始终对他冷淡，后来听说，他并没有和初恋结婚，那女人又耍了他一次，只是这一次他的颓废伤感，不关我的事了。

邱天

说实在话，我很喜欢天使老师的小说，她的小说读了开头。就有欲罢不能的感觉。譬如这一篇，明明知道写的是荒诞小说，但情节总有吸引力，是“鬼话”也好，是“瞎话”也罢，不读完，不知道结局，总会遗憾！这一篇的结局似乎“留白”，“前夫”被“初恋”耍了，“我”则怀孕怀了电梯里“死”的那个女孩……这样的故事，恐怕只有天使老师写得出来哦！

太好看了！

荷花淀派

小说用虚实结合的手法，让故事情节有着一种别样的气息。怀孕的女主人，坠楼的女孩的交织，让故事扑朔迷离。在故事的背后，读者能从中解读到成年人生活的种种。

千幻烟

拜读佳作，问候天使。

守望天使

邱天 发表于 2024-3-4 13:32
说实在话，我很喜欢天使老师的小说，她的小说读了开头。就有欲罢不能的感觉。譬如这一篇，明明知道写的是荒 ...

感谢邱天老师欣赏，敬茶！

守望天使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3-5 09:59
小说用虚实结合的手法，让故事情节有着一种别样的气息。怀孕的女主人，坠楼的女孩的交织，让故事扑朔迷离。 ...

感谢荷花老师欣赏，敬茶！

守望天使

千幻烟 发表于 2024-3-8 20:35
拜读佳作，问候天使。

感谢千幻烟老师欣赏，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