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的狗儿叫小张（原创小说）

邱天

                老张的狗儿叫小张
                      文 / 邱天      

      
       皮子镇出了一档子怪事，一只流浪狗失踪了。

       最先发现流浪狗失踪的是爱狗人士陆婶儿。陆婶儿是镇东头陆家的大媳妇。早年陆婶儿的公婆仙逝后，她就撑起了这个陆家，老公陆大安分守己，开了一家小卖铺，经营小五金、小食品，针头线脑什么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过得舒坦。陆大之下有俩弟弟，陆二和陆三，这俩人就不安分了，也未婚娶，说皮子镇穷乡僻壤有啥盼头，兄弟俩连一声“拜拜”都不跟哥哥说，便离乡背井外出打工了。

       陆婶儿守着陆家，也守着一个闷葫芦罐儿老公陆大，这日子好过歹过将就着过下去。好歹开了一家“闷葫芦小卖铺”，陆家炉灶冒青烟，还算有些生气。

       “闷葫芦小卖铺”每天一早开门，一只小狗儿“汪汪”朝陆大吠叫，算是打过招呼。陆大没好气地吼：“去去！滚一边去！”陆婶儿就不一样了，她柔声细语说：“狗儿乖！咱不走，咱吃食儿！”说着，陆婶儿倒些残羹剩饭到狗食盆里，看着狗儿狼吞虎咽。

       但是，几天不见它朝着开店门的陆大吠叫，这只狗儿失踪了。

       “没准让狗肉店的歹人逮走了？”陆婶儿心里嘀咕，骂了一句：“这些遭天谴的！”

       闲暇时，陆婶儿就坐在店铺前，朝镇里唯一这条石板路面的街道张望。街道不长，不过百米，东西走向，东头是街口，往西再走远，便是进山了。这些年皮子镇人烟稀疏了，年轻人都往县城走，往大城市走，去谋生了，所以，平日里街上没有什么行人，更没有什么稀罕事儿，陆婶儿坐店前，只不过打发时间而已。

       可这天陆婶儿还真看见了稀罕事，打街西头走来了老张头，而且老张头牵着一只狗儿，看样子是在遛狗。

       陆婶儿觉得稀罕，是因为老张头打西边走来，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可今天却是牵着一只狗。陆婶儿再仔细看，嘿，这只狗不就是前些天失踪的那只狗儿吗？

       陆婶儿忙喊住老张头，说：“他大叔，您啥时把俺家的狗儿牵走的？”

       老张头一怔，回头看了看陆婶儿，说：“陆婶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俺啥时牵走你家的狗了？它明明是一只流浪狗嘛！俺收养有一个礼拜了！”

       “您！……”陆婶儿原本想说，这只狗在俺家店铺前逗留有些时日了，是俺每天给它喂食呀。但陆婶儿看狗儿皮毛油光发亮，是让老张头洗过澡，而且，狗儿用牵引绳拴着，俨然老张头已是将狗儿占为己有了嘛！流浪狗谁养着还不是养着，哪有那么多讲究计较谁家谁家的狗呢？陆婶儿便闭口不再吭声。

       老张头也不再理会陆婶儿，对狗儿喊声：“小张，咱们走，遛弯去！”便牵着狗儿走了。

       可老张头这一声喊，让陆婶儿忍俊不禁了：“啥，喊狗儿叫‘小张’？当是你家儿子哈！”

       很快，小小的皮子镇流传开了这个笑话：老张的狗儿叫小张，老张头把狗儿当作儿子养着哈！

       于是，狗儿有了名字，就叫小张。还有人跟老张调侃，见面打招呼说：“老张，你牵着儿子遛弯啊？”

       老张头听人这么说，只是不言语，摇了摇头，牵着“小张”走开了。

       老张头生育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张孝在省城一所中学教书；二儿子张顺在县城开了一家土特产店，当老板；小女儿张乖嫁到外省去了——说是“嫁”，镇里人却传说另一个版本，是被一个来做生意的外省人拐跑的，从此杳无音信。因而老张头身边没有子女了，雪上加霜的是，去年老张头的老伴因病驾鹤西去了，老张头坐实了空巢老人。

       老伴病故时，仨子女都没有回家奔丧——大儿子张孝恰逢高考，忙抓教学工作无暇顾及其他；二儿子张顺进山办山货，季节不等人抽不出空回家；小女儿张乖的电话成了空号，无法联系上……都说养儿防老，可是这样的儿女，养了等于没养，全都不孝顺、不乖巧！

       老张头是命苦的人啊！乡里乡亲这样感叹。因此，他养一只狗当儿子，大家都理解了。

       最理解的要数陆婶儿，她每天坐在店铺门前，看着老张头牵着儿子“小张”到镇东头街口，站在路边朝县城的方向张看。

       “那是盼望儿女们回家尽孝呢！”陆婶儿嘀咕。

       陆婶儿朝张老头喊：“他大叔，来店坐坐，喝口热茶啊！”

       老张头没有应答。他聋了？不是，他是不说话了！曾几何时见人面带笑容的老张头成了不说话的“哑巴”？陆婶儿内心不是滋味。

       这一天，陆婶儿却看见老张头牵着“儿子”朝“闷葫芦小卖铺”走来。陆婶儿连忙起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老张头也不接茶水，嘟囔了一声：“张孝死了！”

       “啥？张孝……死了？……”陆婶儿很惊讶。

       “俺的大儿子张孝，他死了！”张老头突然音量放大，像是吼出声，两行泪水从眼眶汩汩流下……老张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牵着“儿子”匆匆离去。

       “张孝咋就死了？”陆婶儿不信，她向人打听。后来，一位来店铺买东西的人告诉她：“张孝啊？那位省城教书的张孝老师？没死啊，只不过让停职反省了，是因为他校外开补习班，收受学生的高额补课费，让教育局调查了！”

      老张头认定儿子犯了错必定是死路一条，他疯了，拉着狗儿“小张”一顿暴打，狗儿的狂吠声十里外都听得见。老张头更是歇斯底里吼叫：“养儿有什么用！养儿有什么用！打死你！打死你！”

       陆婶儿听见老张头打狗声、骂狗声，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冲向街西头，从老张头棍棒底下抢下奄奄一息的狗儿。“造孽啊！遭天谴的！小狗有什么罪啊！”

       老张头坐在地上嚎啕着。

       陆婶儿抱着遍体鳞伤的狗儿，怒目对着老张头，想骂，却哑口无声——想想老张头的张孝、张顺、张乖，想想自己家的小叔子陆二、陆三……以及皮子镇离乡背井外出谋生的青壮年，还能说些什么呢？

       晴朗的天空渐渐阴了下来。天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


                                                                                             （2119字）

邱天

小说发出来需要有人读。我这篇有人读（点击率可鉴），但搁了快一天却是零回帖，可能是人只是读而不想说话吧？

邱天

还是零回帖，自己来读哦！

荷花淀派

小说很筋道，充满寓意！！

最美的诗意

  把 狗 当 儿子?  真是 醉了。

而且 小说中 还有 打狗 的 暴力 行为。

邱天

最美的诗意 发表于 2024-4-14 12:08
把 狗 当 儿子?  真是 醉了。

而且 小说中 还有 打狗 的 暴力 行为。

你不仅不会写，连读都不懂读。悲催！

莹莹子期

老张有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能照顾到他的心情，老张收养“小张”就是希望孩子们能接受到他的信号，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大儿子因为犯错被停职审查，在老张心里等同于死去一样，老张悲愤，不只是为自己还有孩子。作品语言不错，只是主线条略微欠缺一些，另外老张说张孝死了，但后面另外来人说是张顺，是不是笔误。以上只是我的浅见，如有不到，请海涵。

邱天

莹莹子期 发表于 2024-4-15 13:50
老张有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能照顾到他的心情，老张收养“小张”就是希望孩子们能接受到他的信号，然而他还是 ...

子期版主解读到位，看得认真，两处笔误以经更改！谢谢！

小平_gMTT8

    正在细读邱老师的这篇小说，发现下面一句，建议再斟酌一下叙述逻辑。


“  但是，就是这只狗儿失踪了，几天不见朝着开店门的陆大吠叫。”  看是不是把叙述顺序真理一下，比如：


“  几天不见朝着开店门的陆大吠叫，这只狗儿失踪了。”


         

小平_gMTT8

       “ 老张头坐在地上嚎啕着。

       陆婶儿抱着遍体鳞伤的狗儿，怒目对着老张头，想骂，却哑口无声——想想老张头的张孝、张顺、张乖，想想自己家的小叔子陆二、陆三……以及皮子镇离乡背井外出谋生的青壮年，还能说些什么呢？

       晴朗的天空渐渐阴了下来。天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


       一篇小说的结尾是点睛之笔，老张头对狗发泄得是内心的惆怅和无奈，陆婶的哑口无声是对老张头的同情和儿女长大后远离父母各奔东西的同感和凄吝。谁会不对自己的儿子犯错受罚感到痛心呢!

邱天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4-17 08:23
正在细读邱老师的这篇小说，发现下面一句，建议再斟酌一下叙述逻辑。

小平老师这个意见很正确，采纳！我这就去修改。

邱天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4-17 08:44
“ 老张头坐在地上嚎啕着。

       陆婶儿抱着遍体鳞伤的狗儿，怒目对着老张头，想 ...

感谢小平版主读出了深层次的内涵——这篇小说的主题。

“一群大雁往南飞”是个熟句，这里是对离乡背井村民回家的期待，再往深里走，就是社会现象的关注了……

麦子熟了

文笔老道，情节感人，不错的作品。

邱天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4-14 07:00
小说很筋道，充满寓意！！

今天又下乡采风，刚回到家。

在偏远山乡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便有创作的冲动。譬如这一篇，一只有人爱又有人收养的流浪狗，因了心中“思念外出谋生亲人”的“疑团”聚集的“怨气”未能释放，狗儿成了“出气筒”。这类创作素材只有深入民间才能获取，小说才有深层次的主题意义。

邱天

麦子熟了 发表于 2024-4-18 09:40
文笔老道，情节感人，不错的作品。

哎呀，得到老师的肯定受宠若惊了。谢谢老师的鼓励！早上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