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糊糊

胸无大志

                                   一

    队里的食堂临时凑合在解放前一户有钱人家的四合院里。五间主房左侧耳房的后墙上，挖开的门洞里进去，是原前主人的马厩，现而今改建成了生产队大食堂的厨房。主房内由一台五格的面柜，把食客和负责分发食品的厨师分隔了开来。

   马云路有一个食堂做饭的二婶叫王草绿，专门站柜台里负责给社员们分发食物，那可是当时肥的流油的差事。马云路选择了一个，食客稀少，工作人员大部分回家的时间段去打饭，是希望二婶能给他多分发几勺玉米面糊糊。

   王草绿的身后是一口毛边大锅，锅里“叭叭叭”不停煮沸着飞溅出来的汤汁，正好命中了二婶的前臂。她拉了拉衣袖一面去包裹臂膀上裸露的肌肉，一面自言自语地抱怨汤水蛰伤了她的皮肤。

   “二娘，”马云路胆怯似的呼叫，和二娘咒骂沸水的声音相互比较，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噢呀，云路娃也来打饭了。”二娘接过瓦罐，拿起铁勺舀饭的时候，马云路颤抖着声音道：“二娘，我妈两天已经饿得起不来床了。我想，看在你们往日妯娌的份上，求给她多舀一勺。”

   王草绿说是汉族，但她长的细皮嫩肉，高大而尖隼的鼻子，深陷在眉棱骨里的两个眼眶，看着就像一个美丽的少数民族妇女。她舀了每人两铁勺玉米面糊糊的定量，把瓦罐交到侄儿手里的时候说：“我这辈子，她的恩情，死也不会忘记！”

   “娘说，过去的事，请二娘别太计较。长期一个锅里搅稀稠，哪有牙齿咬不到舌头的地方。事实上，你俩之间有好也有歹，看在侄儿的面上，救我娘一命吧！”这听上去大人一样的口吻，是马云路母亲教授的词语。她知道弟媳妇不会给自己面子，就指派儿子过去打饭。一来十二三岁的孩子敢于把自己心里想的，能随便表达出来；二来就是对方不给面子，也不太感觉羞耻。

   二娘听了侄儿的啰嗦，不厌其烦似地说：“救你娘？队长发现后，取了这份差事，谁来救我们一家老小！”马云路见二娘呆板固执，绝情之至，就噙着泪花哭泣似的央求道：“这会人少，添一勺吧，二娘！我求你了。”二娘从台面上把瓦罐推过来后，大声嚷嚷似地说：“再啰嗦，我喊人了！”

   王草绿见侄儿掉着眼泪离开之后，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邪佞的微笑。

              二

   王草绿和马桥南夫妇二人有一儿一女，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儿子参军。女儿虽然出嫁在临近的村子里，但有了急事，一时半会根本“远水救不了饥渴”。

   人，满以为，这辈子到死不相往来，可山重水复的，不得已还要去请求帮助。

    这一天，王草绿腹胀如鼓，大便秘结，杀猪般呼叫的半个村子都听得到。赤脚医生过来打针服药后，见没有任何效果，就告诉马桥南，肠梗阻的可能性较大。这病短时间内有生命危险。马桥南听了医生的嘱咐，三个魂魇吓跑了七个半。医院离家七八里路程，半夜三更请队长安排人手，一来一往即浪费时间，又延误病情。这样，除了和侄儿马云路搭伴送医之外，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马桥南火急火燎的背着妻子，到马云路家大门口上大声喊叫道：“云路，云路，快、快、快开门。”

   马云路的寡母听了门外的呼声，就摸摸索索的从耳房里出来，替儿子打开了大门。

   “云路，你二娘病的非常厉害。这会儿，咱俩把她赶快往医院里送吧”马云路对这个二娘深恶痛绝，看着影子也想吐她几口唾沫。听了叔父要他送婶母去医院，心里窝藏的怒火似乎有了发泄的机会。

   他拖拖拉拉的样子，二叔看得一清二楚。马桥南大着声倚老卖老似地呵斥道：“怎么，请不动你，”

   “不是，我明天还要出趟远门。今晚睡不好觉，会耽误大事。”其实，在马云路母亲心里，决不同意儿子去抢救婶母。她不声不响是看儿子记不记得那“一箭之仇”。她听了马云路的托辞，就顺着儿子的口吻道：“真的，云路明天有事。”

   “什么事比抢救人命重要！作为侄儿，难道眼睁睁看着，让二娘去死？我们马家不出这号不忠不孝之徒。就现在，你去得去，不去也要去。”二叔的话还没有落地，马云路母亲就接住了话茬：“说的好听，六零年一勺面汤不给，如今要命的时候，才知道用人，早干什么去了！”

   王草绿听了大嫂的话，也感觉自己当时做的比较过分。这时候才明白，人后边的摔跤，都是早先为自己挖好的坑。她伸出有气无力的手拽了拽丈夫的衣角说：“还是去家里听天由命吧！”

   关于“玉米面糊糊”，嫂子不知在他面前抱怨过多少回。马桥南曾不止一次的道歉——别太计较，一家人打折骨头连着筋，大事、小事要分清。

   马桥南在侄儿面前虽然横眉竖目，但也害怕大嫂。大嫂这个人，不光王草绿不敢惹，就是马桥南也畏惧三分。马桥南见马云路磨磨蹭蹭，在过去组装架子车的时候心里分析，侄儿不肯前去，是看母亲的脸色行事。

   马桥南低三下四的求大嫂：“嫂子，人命关天，怎么能拿‘当年的陈谷子，烂芝麻说事呢！’弟媳妇死了，你侄儿就没了母亲，我没了婆娘，关键时刻还要你过来替我操心。这么大个村庄别人都能躲开，就你脱不了干系。”

   大凡性格倔强之人，最怕几句甜言蜜语；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假设这骚货真的“两足蹬天，”麻烦就会马上接踵而来。再者，病人不去抢救，损阴德且伤天害理不说，这无异于故意杀人。最后，老婆婆拿着什么死不记仇，见死不救枉为人等老掉牙的歪理邪说，才做通了儿子的思想工作。

   马云路不声不响地拉着架子车出了大门之后，愧疚难当的王草绿，装模作样的还哭出了声。

荷花淀派

队里的食堂临时凑合在解放前一户有钱人家的四合院里。（大志老师，第一句是不是有些绕啊。）

荷花淀派

一篇有着鲜明社会背景的小说，两个不同时代，两个马姓的本家，因为几勺玉面糊糊衍生出的故事。王草绿的反面人物形象很立体，她的一举一动、行为处事，作者刻画得出彩到位。同时作品表达的“人后边的摔跤，都是早先为自己挖好的坑。”有着特别的寓意，让读者深受启发，

荷花淀派

大志老师，第一段和第二段社会背景不同，个人建议有个过渡比较好。可以用一些时代特有的标记，比如歌曲、服饰、流行语等带一下，这些更加有时代烙印。

胸无大志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7-2 15:59
大志老师，第一段和第二段社会背景不同，个人建议有个过渡比较好。可以用一些时代特有的标记，比如歌曲、服 ...

意思是过度感不明显，时代背景，我斟酌，谢谢版主荷花老师！

最美的诗意

写得不错，大志老师 真厉害

邱天

胸无大志老师的作品，形成了写作风格，故事氛围营造得很好，为人物的形象塑造增添色彩。文中一些句子有些“绕”，可以在叙述层次上再理顺一下，该说的意思简单说出就行。注意标点符号规范使用。

胸无大志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7-2 15:44
队里的食堂临时凑合在解放前一户有钱人家的四合院里。（大志老师，第一句是不是有些绕啊。）

谢谢荷花老师，你和风细雨，不偏不倚的用词，即指出了作品的问题，又让人心底言不由衷的表示叹服。像我这种十八类的作家，还要同行们多多批评指正才能小有进步。时代感我改为，“赤脚医生”。你看怎样？

胸无大志

最美的诗意 发表于 2024-7-2 16:09
写得不错，大志老师 真厉害

谢谢最美的诗意老师。有一事不明：版主不高兴，是不是会删除或谢绝发表文章。

荷花淀派

胸无大志 发表于 2024-7-2 16:23
谢谢荷花老师，你和风细雨，不偏不倚的用词，即指出了作品的问题，又让人心底言不由衷的表示叹服。像我这 ...

从吃食堂的年代，转入到七十年代，是不是那会流行一些红色歌曲、样板戏、绿军装、还有一些老电影等，可以简单带一下。我没经历过那些年代，说不好。

胸无大志

邱天 发表于 2024-7-2 16:14
胸无大志老师的作品，形成了写作风格，故事氛围营造得很好，为人物的形象塑造增添色彩。文中一些句子有些“ ...

谢谢邱天老师，这个问题确实经常注意难注意⚠️不过，你之前提出的几个建议我也在慢慢学习纠正。

胸无大志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7-2 16:27
从吃食堂的年代，转入到七十年代，是不是那会流行一些红色歌曲、样板戏、绿军装、还有一些老电影等，可以 ...

可以，谢谢荷花老师。

胸无大志

荷花淀派 发表于 2024-7-2 15:54
一篇有着鲜明社会背景的小说，两个不同时代，两个马姓的本家，因为几勺玉面糊糊衍生出的故事。王草绿的反面 ...

“人后面的摔跤，都是早先为自己挖好的坑”这是戒示那些追求进步的人，做事一定要瞻前顾后。

草舍煮字

开篇“生产队大食堂”点出了时代背景，虽然不到而立之年的读着恐怕读来还是一头雾水。
严重困难时期，把社员们组织起来共渡难关的初衷是好的，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权利，落后的观念，对于凝聚人心、维护感情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小说四个人物，马桥南的个性十分鲜明，他“曾不止一次的道歉”在先，“什么事比抢救人命重要”一句话就说得义正词严，反衬了其他三人的思想龌龊。反观大嫂母子，最后虽然同意救人，事后也让人难以称道。
小说成稿后有必要多读几遍，反复斟酌。语言顺畅未必需要多么厚的文学功底，揣摩语感即可。比如第二段中“马云路选择了一个，食客稀少……”，逗号应该去掉。
大志老师笔耕不辍，总有作品给人眼前一亮，实在令我非常敬佩！

冰峰雪鹰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4-7-2 18:21
开篇“生产队大食堂”点出了时代背景，虽然不到而立之年的读着恐怕读来还是一头雾水。
严重困难时期，把社 ...

我附议煮字先生说的，“小说成稿后有必要多读几遍，反复斟酌。”是的，只要不自以为是写作天才，最好写完了多读（念）几遍。像老哥这样的蠢材，写成后反复修改或润色，再读个七八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