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原创]

杨泽文

　　说实话，化妆并没有进入我自己的日常生活，但我还是想谈谈化妆。

　　小时候在山乡生活，每到新春佳节，乡村小学都要挑选一部分学生排练文艺节目，然后在乡村的露天舞台上表演，让在田地里劳累了一年半载的乡亲们看个够。节目有丝竹管弦乐器的演奏，有民间传统歌舞的演唱，有说书口技的嘴上工夫展示。总之，只要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有上舞台表演的机会。而表演时，按乡村的规矩，服装可换可不换，但脸是要绝对“换”的，直至让人感到有些陌生甚至认不出表演者是谁时才最好。因此按表演节目需要，每个演员都尽可能地做了面部“化妆”。于是，乡民们一边极有兴致地欣赏着节目，一边有意无意地揣度表演节目者是谁家小子或黄毛丫头。这一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心醉神驰的过程。因为化妆使人呈现另一种陌生的形象，而向往陌生和品味陌生是人的一大共性。不过，在乡间，陌生于人的只能在舞台上，而在生活中是不能让自己有意陌生于人的。也就是说，化妆只能在舞台上，而不能在生活中，否则是要被乡亲们见笑的。

　　如果说，在山乡生活时，化妆只能在舞台上而没有介入现实生活的话，那么多年后的今天，当我走进现代都市谋生时，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因为城市没有公众关注的舞台，但事实上又处处都是“舞台”。“舞台”上有的是行色匆匆的身影，有的是涂脸描眉染唇的现代女性，有的是被服装和化妆品遮掩实际年龄的众多行人。可以看出，在化妆品广告的不断强劲攻势下，许多现代都市人都纷纷情愿或不情愿地做了现代化妆品的俘虏。或者说，为了工作，为了礼仪，为了求职，为了取悦他人，再不想化妆的人都会找到自己需要化妆的极好理由。至此，我们可以断定，化妆已经离开了舞台，来到了我们的现实生活之中。而化妆品，也已经不再仅仅属于演员，而是属于社会大众。每个人都因此而有机会对自己进行随心所欲的化妆，以求得陌生的“容貌美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句俗话，在化妆品的诱人广告中找到了最好的注脚。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充满化妆品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包装意识的时代。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们，自然少不了没完没了地化妆和包装。生活的化妆化让我们反过来有兴致欣赏舞台艺术的生活化。而敏锐的艺术家也极时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电影导演张艺谋就是一个典型。他执导的影片总让我们品味到我们曾经拥有过但已经远离了的生活之美。

　　生活化妆化的到来，是因为我们已经迎来了物质时代。在物质时代里，拒绝化妆是需要勇气的，而批评化妆则需要更大的勇气。大陆女作家毕淑敏写过一篇散文叫《素面朝天》，她在文中这样评价化妆：“化妆最先是为了欺人，之后就成了自欺”，“化妆如同吸烟，是有瘾的”。因此她提倡素面，并“深信不化妆的女人更有勇气直面人生”。不想，这篇文章一发表，就纷纷遭致当代化妆女性的强烈不满乃至反攻击。无独有偶，台湾作家林清玄的散文《生命的化妆》，也同样使当代化妆女性不悦。说白了，当代化妆女性最忌讳读这样的文字：“化妆再有学问，也只是在皮相上用功，实在不是有智慧的人所应追求的”；“化妆的最高境界竟是无妆，竟是自然”；“三流的化妆是脸上的化妆，二流的化妆是精神的化妆，一流的化妆是生命的化妆”，“可惜，在表相上用功的人往往不明白这个道理”。两位现代作家分别从女性视角和男性视角对“化妆”进行了冷静客观的剖析，观点竟是一致，这不能说是一种简单巧合吧。它至少说明了在物质时代里，人们其实可以选择不化妆而素面朝天的生活，因为化妆正在让人失去“本来面目”，使人们都共用一张脸——“化妆的脸”。

　　实际上，物质时代里的化妆走向大众化和生活化，表明了一味拥有物质的人们对本真的自己反而越来越缺少自信。可以说，少女少妇们的不自信，中老年女性的不敢面对“衰败”现实，都会引发化妆的白热化，至于男性的化妆不是一时的失足就是男人女性化的一种表现。而女人男人的化妆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呢？如果说能带来美，也只是人为的美，与人工塑料花草的美并无二至；如果说能带来真实，那也是虚假的真实，与人造的假山假水并没有多大区别。因此，生活在现代社会里的人们需要化妆，就好比我们的生活有时也需要塑料花草和假山假水来美化一样，除此之外的任何一种化妆理由都是站不住脚的。有人说：“化妆品与油漆的不同在于，油漆使家具变得更加漂亮，而化妆则往往使人变得更加丑陋。”这句话虽然说得有些残酷，但它是真话。而说真话，有时的确是让人很不舒服的，原因在于真话是没有经过“化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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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猫阿凡

欢迎新朋友：）说到这个话题，我记得有这样一句话，“男人最勇敢的举动是不让自己的女人化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