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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备战:搜刮钱粮要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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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3 23:2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李邦彦腿受伤了,至今没有康复,他坐在了李纲旁边,自顾自将亩拐顺在一边,另外三人中,除了高俅,全都坐下。

    李纲看了眼,便道“高太尉,你也坐吧!”

    高俅道谢,随后坐下。

    而就在这么一会儿工夫,其他的宰执尚书,朝廷重臣已经从刚刚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依旧是耿南仲首先发难,他脸色铁青,首先发问道“李相公、吴相公,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富户名册?莫不是你们自己胡编乱造的吧?老夫怎么不知道,大宋朝有这么多富人?”

    李邦彦脸上带笑,“好教耿相公得知,你知道大宋朝的买扑吧?”

    耿南仲眉头挑了挑,“自然知道!”

    李邦彦笑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对大宋朝的富户略有了解,诸公想必都知道,本朝商税冠绝历代,盐茶铜铁,酒水瓷器棉纱……样样都有商贾合作,样样都要向朝廷纳税,清点了这些人之后,仅仅是商贾,从朝廷到地方,就有不下两千人。再有就是各地的田亩数量,不敢说查的多清楚,但是有千亩良田的,可不在少数。再加上一些宗室贵人,将门大族,凑了一万多人,并不过分。而且我可以向大家伙保证,这份名单里面,只有漏掉的,没有冤枉的。譬如说,你耿相公,我就没写进来!”

    “荒唐!”

    耿南仲勃然大怒,一张老脸瞬间黑了,“李相公,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说老夫是贪官不成?”

    李邦彦呵呵一笑,“耿相公,我朝俸禄最为丰厚,哪怕削减一半,落到你手里的,也有三千缗左右,加上你家中的田产,铺面,一年能赚的钱不少于一万缗!以你的财产,便是每年多征你五百缗,也是绰绰有余的!”

    “荒唐!荒唐!”耿南仲急了,一扭头,看向了李纲,怒冲冲道“李相公,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为国尽忠,所得俸禄勉强度日。而我家中虽然有田产,可也并非我一人所有,同族之中,百十人总是有的,如何能都算到我的头上?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在朝中做官,还要往外赔钱不成?”

    耿南仲的话瞬间引来了一片支持之声,这里面有御史中丞陈过庭,中书侍郎张邦昌,礼部尚书王孝迪等等,差不多十位重臣,都提出了质疑。

    最后主管户部的张悫咳嗽道“李相公,我先表明态度,战事紧急,国库钱粮的确亏欠太多,难以支持,拓展财源,我是同意的。只是你这个征税的方式,我以为未必妥当。”

    李邦彦不动声色,笑道“张相公,你怎么说?”

    “李相公,你看是这样,老话叫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你要是想征钱,拿不出来该怎么办?”

    李邦彦笑道“张相公教训的是,那就规定,不光是钱,银子,粮食,甚至牲畜,只要能用来打仗的,全都可以。”

    张悫又道“还有一件事,朝廷征税,万一有大户转移财产,又该怎么办?”

    “那就鼓励地方告发!谁能检举大户藏匿财产,双倍征税,一半入朝廷国库,一半归检举人所有。”

    李邦彦话音刚落,陈过庭豁然站起,“李相公,你这是要算缗告缗吗?这可是汉武帝的恶政,你也好拿出来?”

    李邦彦呵呵一笑,“怎么就算恶政了?汉武帝北击匈奴,保住了大汉江山。我朝虽无白登之围,却有靖康之耻!官家多次说过,金人进犯都城,是我大宋君臣百姓的奇耻大辱,为了洗雪耻辱,征收税赋,抵御强敌,难不成你陈中丞想把江山奉送给金人不成?”

    陈过庭老脸涨红,气得不轻,他切齿道“我若是勾结金人,自有官家斩之!我是说朝廷缺钱,加征税赋,这是情理之中,但是像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抢夺富户,这是万万行不通的。”

    李邦彦翻了翻眼皮,不屑道“不这样征税,还能怎么征?你陈中丞有办法?”

    陈过庭哼道“商税田赋,人头钱,大可以增加一些,又何必盯着区区几家富户,弄得天下不宁?”

    李邦彦满脸不屑,反讽道“区区富户,就天下不宁,若是向所有百姓征税,岂不是大宋江山,立刻就要亡了?”

    陈过庭被说的恼羞成怒,“李邦彦,你这是强词夺理。什么富户?分明是你巧立名目,想要打击朝野忠良,漫要以为人看不出来!”

    “哈哈哈哈!”李邦彦仰天大笑,“既是忠良,就该支持加税,毁家纾难,捐躯为国,在所不惜!而不是爱惜家产,吝啬出钱,坐视朝廷的仗打不下去!”

    俩人吵到了这个地步,谁也不是傻子,早就清楚了怎么回事,陈过庭冲着李纲深深一躬,“李相公,此等恶法,如何能施行?还请李相公决断!”

    耿南仲也道“如今大敌当前,骤然施行恶法,必定天怒人怨,到时候内忧外患,该如何收拾?”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纲,潮水一般的压力,落在了这位李相公的身上。

    自从赵桓离京之后,李纲独自主持朝政,才短短几个月,李纲的白发就多了一倍,鬓角甚至出现了黑斑,原本笔直的脊背都开始蜷缩佝偻。

    想要扛起一座江山,谈何容易啊!

    太平宰相尚且困难,更何况这种天崩地裂,国家危亡的关头。

    没掌权的时候,大可以谈正道直行,可坐上了宰相的位置,就剩下柴米油盐,哪样顾不到,就要出大事,每日里都仿佛置身火炉的鸭子,被千般事情,烤得滋滋冒油,骨肉酥烂……没有把自己变成铜豌豆的本事,千万别入仕为官!

    “老夫无能,到现在为止,距离所需的粮饷辎重,还有偌大缺口。如今又大战在即,什么事情都不如抗金重要。征税之事的确牵连甚广,却也是不得不为。朝廷养士一百多年,到了报国的时候了。老夫身为首相,愿意拿出三千缗,至于其他,立刻按照名册征收,不可怠慢!谁敢逃避税赋,国法无情!”

    李纲的表态瞬间惊呆了众人,疯了!什么时候李纲居然和李邦彦穿一条裤子了?

    这怎么能行?

    众人大惊失色,还想要劝说,可李纲根本不给驳斥的余地。

    “张相公,你的户部立刻下发公文,征税之事,刻不容缓!八月之前,老夫要所有税赋入库!不得有误!”

    张悫愣了片刻,他太清楚了,自己之前抓了赵明诚等人,已经恶了士林,现在又来征税个,干得罪天下人的事情,下场绝对好不了。可问题是他能反对吗?

    为什么二李会联手推动此事?

    他们可不会无缘无故走到一起啊!

    张悫思忖再三,终于点头,“我尽力而为!”

    李邦彦笑道“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成!不但要征收税赋,还不能影响到普通百姓,我和吴相公,还有高太尉,都会协助你的。”

    张悫跟喝了二斤苦瓜汁似的,和你们搅在一起,我岂不是成了奸佞!

    不过事到如今,貌似想躲也躲不过了,张悫用力颔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有劳李相公了。”

    到了这一步,征收富人税这件事,已经是无可阻挡,从决策层落到了执行层……谁也不是傻子,这项政策不是虎口夺食,而是在老虎身上割肉!

    名册上的富商大户,豪门贵胄,哪个是好惹的?

    敢对他们动手,人家就能刨了你的祖坟。

    李邦彦完全是在作死,真不知道李纲为什么愿意陪着他一起死?

    朝中诸公,感慨万千,谁都能预感到,更大的风暴即将到来。

    “唉,上一次授田,是李相公帮了在下,这一次征税,又要靠李相公帮忙,我这个首相真是惭愧!”李纲摇头感叹。

    李邦彦呵呵笑道“伯纪兄过谦了,你是朝野公认的救时宰相,我这套东西,如果没有你的支持,等于是鼓励朝野一起添乱掣肘,能落实下去才怪!可你李伯纪都点头了,反对的声音就会小了很多,也有了那么一丝成功的机会。”

    李纲颔首,却又担心道“富商大族都十分狡诈奸猾,想从他们身上征税,并不容易,就怕他们会把税赋转给普通人,说到底,苦的还是普通百姓!”

    吴敏突然闷声道“伯纪兄,这个富人税,是一定会落到普通百姓身上的,不用怀疑!”

    李纲勃然变色,痴痴看着几个人,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李邦彦无奈笑道“伯纪兄,朝廷跟富人征税,富人再转移到穷人头上,跟朝廷直接向所有人征税,到底是不同的。”

    李纲绷着脸道“不同在哪里?”

    “不同在于百姓的感受,一种是把怒火直接放在朝廷身上,一种是可以引导到富人身上。我们如果用人得当,加强监察,富人还是要出一点血的,至于闹得太过的富人,我们可以请高太尉的皇城司出手,抓几个富户砍头,安抚人心。”李邦彦笑呵呵解释。

    高俅嘿嘿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李纲眉头紧锁,突然无奈苦笑,“说来说去,苦的还是老百姓啊!”

    又过了片刻,李纲终于点头,徐徐道“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李纲颇为感慨,他算是彻底领教了,还真别瞧不起这几个“奸佞”,他还真没有几个人的本事!

    谈论结束,李邦彦坐着马车,返回府中,脸上带着一丝笑容……也不知道官家能不能满意?反正臣是尽力了。

    就在李邦彦的马车距离府门还有几百步的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年轻的太学生,在几个人的带领之下,迅速包围了李邦彦的马车。

    “老贼!”

    “祸国殃民的老贼!你蛊惑太上皇在先,为非作歹在后,好好的大宋朝,都让你给祸害了!”

    “除贼!为国除贼!”人们红着眼睛,攘臂高呼,状若癫狂。

    ……

    成百上千的太学生,振臂高呼,如凶神恶煞一般,围住了李邦彦,车夫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

    “李相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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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3 23:21 | 只看该作者
这种事,忠臣还真办不下来。历史上秦桧等人就靠这一套,解决北伐的后勤供应问题。
3#
 楼主| 发表于 2024-8-23 23:26 | 只看该作者
李邦彦深吸口气,咧嘴一笑,“到底是来了。”

    他掀开车帘,取出拐杖,竟然从马车上下来。

    李邦彦有浪子宰相的绰号,人样子自然是极好的,哪怕上了年纪,也风度翩翩,不慌不忙,颇有相体。

    而在他的对面,一大群愤怒的太学生中,也有一人,三十左右,容貌俊美,眉眼舒朗,精气神十足。

    李邦彦看在眼里,微微颔首,“年轻人,如能入朝为官,久后必为宰执重臣!”

    这个书生迎着李邦彦的目光,愤然向前两步,昂然不惧,朗声道“我宁为布衣,为民请命,不学老贼,窃据庙堂,残害百姓!”

    书生的话,立刻引来了一阵欢呼,还有人质问李邦彦,你这个老贼,莫非想收买我们不成?

    李邦彦认真看了看书生,突然笑道“我认出你了,你叫欧阳澈,对吧?曾经还上过安边御戎十策,可有此事?”

    欧阳澈大惊失色,他的确向朝廷上书,十条建议,全都切中要害,得到了亲朋好友的赏识,欧阳澈倍受鼓舞,因此向朝廷直接言事,希望得到重视。

    但是上书之后,竟然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后来就传出有朝中奸佞不想这道疏被官家看到,给匿了。

    欧阳澈因此越发恼怒,又接着写了去蠹国残民之贼者十事,递了上去,同样的石沉大海。他还不死心,又接着写了广开言路的十条建议,甚至写下愿以身安天下的豪言壮语。

    三次上书,全都没了下文,欧阳澈是认定了朝中有大奸大恶。

    他效仿陈东等人,在六贼之后,列了五寇,白时中排在第一位,第二位就是李邦彦,第三吴敏,第四比较奇怪,是老太监朱拱之,第五是高俅。

    按照欧阳澈和身边的说法,都是这五个前朝旧臣,朝中大蠹,蒙蔽天子,阻塞言路,甚至他们还埋怨李纲,毫无作为,居然不能扶正祛邪,真是妄为宰执……

    骂了这么久,欧阳澈却没有料到,他上书十事居然让李邦彦知道了,莫非说真是他隐匿了自己的上书?

    “李老贼,你,你太卑鄙了,阻塞言路,祸乱天下,就是尔罪!”欧阳澈骤然发飙,多日的怨怒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恨不得要扑上来,痛扁国贼。

    李邦彦轻叹口气,“欧阳澈,老夫本不想说,可既然碰到了,我就不妨多说两句。你上的安边御戎十策,官家看过了。”

    “什么?”欧阳澈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既然看过了,为什么?”

    李邦彦摇头大笑,“为什么没有立刻召见你?给予重用,是吧?那老夫不妨把官家的评语告诉你。”

    “官家,说,说了什么?”欧阳澈声音在颤抖。

    “官家给了八个字,大而无用,空而不实!官家还特别交代,以后凡是你这种上书,都不要送到御前,就连政事堂都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处理掉就是!”

    “不可能!”

    欧阳澈疯了,那可是他的满腔心血,而且每条都切中时弊,怎么会大而无用,空而不实!官家一定是没看懂,又或者……还是这帮奸贼害人!

    “李老贼,你蒙蔽圣听,颠倒黑白!”

    李邦彦哂笑,“欧阳澈,你怎么不问问老夫如何认识你的?告诉你吧,官家看完你的文章,跟我们几个说,你写的东西,叫做正确的废话!什么意思呢?就是看着每一句都有道理,但却没法落实,譬如你说保邦御敌,罢免国贼等语,连皮毛都算不上……老夫在这里不妨教教你,也教教你身后的这些人。想要保邦御敌,就要首先知己知彼,你了解金兵吗?知道他们的领兵大将吗?知道他们如何灭了辽国吗?你知道大宋的情况吗?要保住江山社稷,需要多少兵马,改在哪里修城筑堡,又要花费多少国帑民财……这些有用的东西,半点没有,你就说了四个字保邦御敌,然后就扯什么祖宗社稷,孔孟之道,华夏衣冠……全都是空的,就算老夫想推荐你,都说不出口!”

    “老夫还担心你肚子里有东西,只是来不及说出来,我跑去汴河边的茶楼,听你和你的好友议论,连听了三天,除了记住你的长相不错之外,其他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白白浪费功夫!”

    “不,不可能!”

    欧阳澈脸涨得通红,这也太难接受了,他的满腔心血,竟然一文不值,还是让一个他瞧不起的奸贼给拆穿了,这个耻辱度,简直爆了!

    欧阳澈气喘如牛,恶狠狠瞪着李邦彦,“老贼,你需要大言欺人!你所讲的那些东西,我一介书生,自然不知。但朝中有司衙门,那么多官吏,难道还不知道吗?”

    李邦彦连连摇头,真是忍不住发笑。

    “欧阳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当今官家吗?告诉你,便是官家也要讲清楚,该做什么事情,甚至还要叮嘱下面,要如何去做。像你这样,说两句空话,就指望着满朝官吏给你擦屁股,老夫也不知道你是无知无畏,还是异想天开了!”

    李邦彦的这番话,彻底打蒙了欧阳澈,让这个太学生迷茫起来……难不成自己真的错了?

    就在他痛苦地抱着脑袋的时候,身后几个太学生冲出来,抓着欧阳澈的肩膀,愤然道“欧阳兄,你别让老贼骗了,这种大奸大恶,最会颠倒黑白,不要跟他讲那些没用的,他鼓动朝廷,盘剥百姓,敲骨吸髓,就是当世第一大奸臣。蔡京和童贯都死了,现在也轮到李邦彦了!”

    “大家伙别害怕,咱们为国锄奸,杀了此贼,就算是死了,也能万古流芳!”

    “上!打死老贼!”

    “杀了李邦彦!”

    面对汹涌而来的太学生,李邦彦微微叹息……扪心自问,他这个人,贪财好色,当初巴结赵佶,步步高升,窜到了宰相之位,前半辈子的他,没有太多可说的,哪怕自己看自己,都是奸佞小人。

    可自从赵桓掌权以来,给了他一次机会,李邦彦就在改变,一来是赵桓在背后逼着他,二来也是李邦彦不甘心就这么背负一辈子骂名。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在赵桓手下,他看到了成事的可能。

    结果一来二去,就弄到了今天的地步……假如自己真的死在了这帮太学生手里,是不是就能换来富人税落实?

    如果真的成功了,靠着这笔钱,打赢了金人,以后提到李邦彦,人们会不会改变看法?

    认为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理财高手,治世名臣?

    如果真能有这样的身后名,死亡,或许也不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邦彦在这个关头,竟然思绪飞扬,想了如此之多。

    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实现了,因为有人来了!

    来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首相李纲!

    太学生集结起来,要找官员麻烦,李纲知道之后,立刻就想到了李邦彦,当机立断,让皇城司派人,开封府调兵,从外面就把近千太学生给包围起来!

    “敢围攻朝廷宰执,抗拒国法,罪不容诛!”李纲破口大骂,“尔等饱读诗书,在金人南下之际,居然敢闹事,你们是不想当大宋的臣子,急着给金人效劳吗?”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伴随着李纲的命令,皇城司和开封府的人,涌上来,按住一个又一个的太学生,随后就有人扒去了裤子,照着肉厚的地方就挥舞鞭子,没有几下,立刻皮开肉绽,疼得嗷嗷怪叫。

    包括欧阳澈,都没有幸免,由于他是领头的,被打得更惨!

    只是欧阳澈骨头还挺硬,他咬着牙,冲着李纲怒吼,“李相公!你肩负朝野声望,素有清名,没想到你也和老贼李邦彦是一丘之貉!你太让天下人失望了!”

    面对咒骂,李纲呵呵冷笑,“说来说去,尔等不还是要阻挠征税吗?老夫现在就告诉你们,也告诉你们身后之人!征税是政事堂的决定,老夫身为首相,天塌下来,老夫扛着,大不了将这颗皓首奉上!”

    李纲伸手摘下了幞头,露出花白的头发,他随即怒吼道“打,用力打!不许留情!”

    数以千计的太学生,大庭广众之下,皮开肉绽,屁股开花……这可是号称和士大夫共天下的大宋朝啊!不是动辄廷杖的大明朝。

    而且打人的居然是李纲,清流领袖,主战旗帜,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吧!

    哪怕李纲亲自下令抓人打人,也有很多太学生不相信,他们哭喊着,“李相公,你是不是被奸臣挟持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小说app,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李相公,当初我们和陈东联名上书,铲除六贼啊!李相公,你忘了吗?我们都支持你宣麻拜相啊!”

    “李相公,你当了首相,就忘了以前的事情吗?”

    ……

    一声声质问,如同匕首,狠狠刺入李纲的心头。

    如果说年初的李纲,也和他们抱有近似的看法,现在的李纲却有了另一番见解。

    都说奸臣坏,可忠臣奸臣是谁认定的?

    现在去士林问问,骂王安石的肯定占大多数。

    而那些所谓的清流,动辄打着正道旗号,说穿了,他们才是维护既得利益最起劲儿的一群人。

    也是变法改革的最大阻力。

    像李邦彦都能挺身而出,为了推动征税,不惜以身犯险,他李纲又怎么能落在人后?难道他连个奸臣都比不上?

    打!

    狠狠打!

    王安石变法不成,就是因为不敢动刀子,要是能砍了文彦博和富弼,自然什么事情都成了!

    走上这条路,就必须豁出命,把事情做成了,不然自己身败名裂不说,还会害了抗金大业,让千千万万的百姓,沦为金人的奴仆。

    老实人发威,往往更可怕,李邦彦都看傻了,他拖着瘸腿,冲到了李纲面前,惊骇质问,“你疯了?这是要斯文扫地的!”

    李纲呵呵两声,“斯文?先有命活下来吧!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终于,李纲拿出了首相的威严,痛打太学生。

    当把这些挨了打的学生抬回去,所有人都沸腾了,立刻有官员上书弹劾,还有人跑去找李纲论理,要骂醒他。

    对于来找自己的,哪怕是昔日好友,李纲也不见,懒得跟他们废话,至于上书弹劾,李纲全部封存,送去给赵桓,请官家定夺就是!

    已经赶到了京兆府的赵桓,突然接到了这么多的弹劾札子,也是无奈摇头。

    跟在赵桓身边的几个人里面,就属曲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官家,这帮太学生简直不知好歹,臣以为应该都立刻免去功名,发配岭南,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赵桓冷哼一声,“发配岭南?亏你说得出来!这都是人才,人才难得啊!”

    赵桓说着,抓起一份札子,在后面批了两句,曲端闪目看去,只见赵桓写的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三千学子三千兵!
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3 23:27 | 只看该作者
天天叫嚣打仗的读书人,最好先去军营当兵锻炼一下,否则空喊口号,百无一用啊
5#
 楼主| 发表于 2024-8-23 23:32 | 只看该作者
赵桓的御批送到京城,整个开封都安静了。继而爆发出强烈的舆论风潮,士林炸裂,三观粉碎,文人们悲怆莫名,当街嚎哭!

    想我太学生,秉持道义,肩负江山,金人南下,侵扰社稷,黎民不安,江山板荡……是我们挺身而出,联名上书,痛斥六贼,扶正祛邪。

    不敢说有从龙之功,但至少也为主战派出力,你李纲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太常寺少卿,何以一步登天,宣麻拜相?

    还不是我们支持你,为你制造声势,结果才几个月的功夫,你竟然和奸贼勾结在一起,残害士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无耻老贼,还有没有半点良心?

    不行,一定上书,狠狠弹劾!

    几乎一夜之间,李纲就从天下名臣,变成了大宋蠹虫。

    不光是残害太学生,还有征税的问题,更是被拿出来,说李纲敛财,奸佞胜过蔡京万倍,如果任用此人为相,大宋必定亡国。

    因此必须罢免李纲,选拔正人君子,接掌相位。

    隐隐约约之间,有人反复提到了耿南仲,说耿相公早年辅佐官家,不贪图名利,守城有功,老成持重,是最好的人选。

    大体的情况就是一夜之间,李纲人设崩塌,几乎可以断定是社会性死亡了。反而是耿南仲冉冉升起,众望所归。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支持御史中丞陈过庭,甚至还有人说张邦昌出使金营,不辱使命,应该为相。

    总而言之,几乎一夜之间,黑白都颠倒了,乾坤变色。

    刚刚投降大宋的仁多保忠,面对如此多的消息,简直头皮发麻,不寒而栗,由衷赞叹一句“还是你们大宋斗得狠!”

    得到了夸奖的吕颐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是浑身难受,坐立不安,他稍微停留,就去见赵桓了。

    “官家,京城乱局不能继续下去了,迟则生变啊!”

    赵桓没有反对,而是道“该怎么处置?要不要罢免李纲?”

    “不行!”吕颐浩可不是傻子,李纲不光是主战派的旗帜那么简单,正因为李纲的存在,才能放手使用李邦彦等人。要是没有这么一位人品可靠的首相压着,谁能担保不会退回太上皇的时代?

    更何况大战在即,更换首相,朝局大乱,又该如何全力对付金人?

    “不能罢免李相公,那闹事的那些人怎么办?”赵桓继续问道。

    吕颐浩沉吟片刻,为难道“官家,他们人数众多,牵连甚广,朝廷不能罢免李相公,更没法处置这么多人……臣,臣斗胆建议,请陛下收回成命,赦免太学生,降低征税数额,再……”

    “再怎么样?”

    “再开恩科,安抚士林。”吕颐浩双膝跪倒,用力磕头,复又道“臣非是为了太学生说话,实在是当下这个局面,没有别的路可走,若是官家疑心老臣,大可以砍了臣的头,就说是臣怂恿陛下。”

    赵桓脸黑了,“吕卿,莫非朕在你的眼里,居然如此没有担当吗?”

    吕颐浩浑身震动,匍匐流涕。

    “回官家的话,臣落入金人之手,未能以身殉国,已经是失节之臣。苟延残喘至今,臣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抗金复仇!可在这个双方即将大战的关头,朝中不安,人心惶惶,此战必败无疑,臣又如何能苟活世上?臣不畏死,能为大局而死,臣死而无憾!”

    赵桓凝视着吕颐浩,看了半晌,突然一笑,主动伸手,拉起来了他,安慰道“吕卿,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可是朕不能答应!”

    吕颐浩惊讶,还想要说话,赵桓摆手,拦住了他。

    “你听朕说完,征税这事,无论如何,也要落实下去,如果今天朕退缩了,向那些人妥协了,接下来要做就更难了。你说有抗金的大局,人家也讲天下正道,你愿意死,士林中也不乏拿命博名声的。等下次再征税的时候,他们的胆子就更大了,什么手段都敢拿上来。”

    “还有,你说要削减税额,要安抚人心……这样一来,这条政策还没落实,就已经出了偏差,留了后门。再加上朕向士林妥协,这不是鼓励下面人在执行的时候,放肆胡来吗?”

    “朕要是真这么干了,征收的税额会大幅度下降,老百姓受到的祸害,付出的代价会更高,接下来的改革会更加艰难!王安石变法是怎么失败的,就是在这种不断争吵,不断妥协之中,渐渐失去了本意,变成了新旧两党的意气之争,到了最后,甚至连是非对错都很难分辨了!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吕颐浩骤然变色,傻傻看着赵桓,继而露出了炽热的表情,好一个厉害的赵官家啊!方才这番话,几乎把党争说了个通透。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真的分不清的。

    甚至一条政策,最初设计的初衷,几乎完全实现不了。上面人吵,下面人掺沙子,执行落实的小吏,更是完全不受控制,随心所欲折腾。

    不管是良法也罢,恶法也罢,最后都是害民之法。

    随后就是百姓对朝廷失望,觉得不管是谁,都是一丘之貉……再之后,没了民心支持,不管是新党,还是旧党,都变成了浮萍,随时可能翻烧饼,不断折腾……

    王安石负天下大名三十年,主持变法之后,一地鸡毛,直到金人杀进来,国家到了危亡的边缘,不就是走了这么一条路吗?

    想到这里吕颐浩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他也终于弄明白了,赵桓之所以能挽救危局,可真不是靠着说两句漂亮话,也不是靠着猛将强兵,老天眷顾,这位官家是真有点东西,他把朝廷看透了。

    “官家,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应付?”吕颐浩弓着身躯,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

    赵桓微微一笑,“吕卿,不要忘了你手里的邸报啊!对了……三国演义更新到哪里了?”

    “铁索连江,马上就要火烧赤壁!”

    “好!”赵桓笑道“那咱们就给士林烧一把大火!他们有士林清议,咱们有邸报治国,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吧!”

    吕颐浩眼睛眨了眨,一种名为斗志的东西,渐渐燃烧起来。

    是该碰碰了!

    赵桓和吕颐浩都是行动派,既然是那两句御批来的,赵桓就首先发难了。

    开篇就要问一句,什么是士?

    士为知己者死!

    重义轻利。

    先忧后乐。

    君子六艺,出将入相,如何太学生就不能从军报国?

    国家危亡,生死关头,贩夫走卒,慷慨从军,报国以命,东华门外,石碑之上,殉国将士,数以万计。

    如何别人死的,士人就死不得?

    莫非士人真就是天上星宿下凡?高人一等?只是索取,不需要承担责任?

    又或者士人天生就是当官的,就要颐指气使,享受荣华富贵?

    朝廷恩养士人,一百多年,国朝危亡之时,太学生便只能动嘴,不愿身体力行,为国效力?

    若果真如此,士人何以道德天下,为万民表率?又何以辅佐君父?

    朕与士大夫共天下,国朝有难,士人该当如何?

    百姓慷慨从军,报效朝廷,拯救危亡,如此说来,是不是该与百姓共天下,非与士人共天下?

    ……

    在檄文最后,赵桓更是写道生而为大宋子民,确乎不该一味索取,不该问朝廷给你做什么,而应该问,你可以为这个天下做什么!

    这篇署名“黄钟”的邸报,迅速给沸腾的朝野,又浇了一桶油。

    谁都知道,邸报的署名是很有规矩的,如果署“月关”,则代表赵桓直接发言,署名“黄钟”则是代表圣意,署名“龙图”,则是征求天子意见之后,由编辑邸报的龙图阁发出的。

    这篇文章署名黄钟,虽然属于第二档,但也明白告诉世人,这就是赵桓的直接圣意,甚至文章主要出自官家之手,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而就在赵桓之后,另一篇署名“龙图按”的文章也出炉了,这篇文章是解释新的税法,甚至还给起了个名字,叫做提编!

    邸报已经不再局限于官吏阶层,因此文辞也越来越直白,吕颐浩同样开宗明义,抗金大业,非是为了一家一姓之尊荣,实为九州万民之乞活!

    金人凶虐,南下中原,杀戮抢掠,无恶不作。

    朝廷抗金,乃是保护万千生民。

    富者田多人多,受益也更多。

    多缴纳税赋,供应军需,等打赢金人之后,保住家产,获得的好处也更大,如此浅显的道理,谁能不明白?

    朝廷必须对所有富户进行排查,编辑成册,优先向富户征税,优先征收最富裕的人。若不能满足,则将下一档富户提上来,进行补充。

    故此此法名为提编!

    总而言之,抗金大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同心同德,战无不胜!

    赵官家和吕龙图联袂出击,加上赤壁之战的段子太爆炸了,使得整个邸报销量突破了十万,冲到了三十万!

    不光是开封,其他的城市也开始流行起来,甚至在一些比较大的城市,出现了授权印刷的情况,不出意外,赵官家又能多收几个铜板了。

    尤其让人讶异的是,开封的邸报竟然流到了北方,流落到了燕山府,传到了金国高层,落到了完颜宗望的手里。

    他倒是对征税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反而是三国演义,让他如醉如痴,这位太子郎君动辄就勉励部下,当学关羽,忠义无双。

    弄得不少金人都傻眼了,关羽是嘛玩意啊?能吃吗?

    甚至有人私下里给宗望取了个外号,叫“关羽郎君”。

    当然了,金国笑话只是个插曲,赵桓的邸报治国,还是取得了辉煌大胜,提编税终于顺利落实……江南,荆湖,巴蜀,甚至岭南……各地的税吏倾巢出动,开始了征收动作。

    而就在税吏齐出之后,一直盘踞在洞庭湖的钟相终于有了动作,这一日,他大会手下,慷慨宣布,赵宋失德,百姓无以为生。

    反了朝廷!

    杀进东京,夺了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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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8-24 16:15 | 只看该作者
备战:搜刮钱粮要有手段!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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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6 11:05 | 只看该作者
饮罢了这一杯五味杂陈的苦酒,赵桓的情绪反而平静了许多,他端着金杯,却是没有续杯,只是慢慢踱步,缓缓诉说着。
“朕既然作为万民君父,就该把话说清楚,故作高深,打哑谜,玩帝王心术……漫说朕不擅长,便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也不该用在你们身上,更不该用在这么个艰难的时刻。”
坦白讲,即便最厌恶赵桓的臣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帝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至少他真的坦诚,说话直白到出乎预料,却又触动人心,至少谁都要承认,他的确胜过之前的皇帝太多了。
“过去的大宋朝好不好呢?朕无从批评……毕竟歌舞升平,繁华富庶,全天下的精华,都在这开封,火树银花,纸醉金迷。实不相瞒,朕还是储君的时候,也喜欢去汴河游船,去南熏门外游春,还有妇人相扑,都是极好看的。”
“咱大宋有诗词文章,有士林风华,物阜民丰,衣食住行……哪一样都是历代的巅峰,你们说,这样的天堂,谁能不爱?”
赵桓声音低沉,讲起过去的开封,不少人都眼圈泛红,跟着哭了起来。
才一年的光景,开封城骤然改变了。
比如在金人退去之后,在城外扩建了瓮城,城墙拓宽,加高,城里建造兵站,仓库,囤积粮草军械……把老弱妇孺向外面迁移,规划大片的作坊区。
总而言之,现在的开封,更像是一座严肃的大兵营。
商业区被大大限制不说,就连酒水这种基本的商品,也有严格限制……出入开封,要严查身份,税吏也凶悍的不得了。
几乎可以说,一年之间,开封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再也不是文人心中的地上天国,反而压抑的受不了。
“这世上的东西,没有凭空冒出来的……开封的繁华背后,是搜刮天下,是放纵士人,是沉溺享受,是丰亨豫大,纸醉金迷。这些东西好不好姑且不论,可自从金人南下,及万大军陈兵城外,便已经告诉所有人……开封的一切美好,并没有掌握在砸门自己手里,自己掌握不住的东西,便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所以说,以往的开封,有多少好处,都是镜花水月,是自欺欺人,你们以为如何?”
李纲深深一躬,“官家圣睿,其实盛世危局,早就有人指出了……从庆历新政,到熙宁变法,这么多年,想要救国的贤臣义士,不在少数,只可惜都没能坚持下来。”
赵桓叹道“老百姓常说,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过去讲得再多,总有人不愿意相信。可自从金人南下之后,我想天下九成的人,都应该清醒了……咱们要自己掌握命运,生死福祸,不能系在别人手里!首先第一条,咱们要灭了金人,彻底消灭这个前所未有的强敌。在疆土上,燕云之地,必须拿回来,我们还要修一条长城,保证最基本的安全。”
“百姓赋税沉重,民生艰难,这事朕清楚,可不能光复燕云,不能保住自己的安全,便是有再多的粮食,积攒再多的财富,也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也是朕说尊严重于温饱的缘由所在,咱要首先活出人的骨气,然后才能谈温饱,谈体面……朕以为这个道理不能理解。”
“而要想自立自强,首先就是武力,就要用强大的兵马,能够百战百胜,所向披靡……要想强兵,就必须投入,要花钱,要优待武人,要给将士尊重。过去讲文治,说东华门唱名是好男儿。现在讲究为国立功,奋勇杀敌,所以好男儿的评价也要改变。”
“其实要改变的何止是这些……过去你们是朝廷重臣,士中极品,便是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平步青云,享受荣华富贵,谁又不是傻子,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麻烦?”
赵桓笑呵呵道“话说到这里,把太上皇搬出来,把什么征收十年田赋的信拿出来……归结起来,不还是希望朕往回走吗?回头瞧瞧丰亨豫大,别把大家伙逼得太狠了。”
“李光!”
赵桓突然点名,这位吓得连忙跪倒,“臣,臣有罪!”
“你有什么罪!”赵桓笑道“户部加征税赋,都有明确的数字,朕可是增加了十倍吗?户部增加了十倍?”
赵桓声音陡然提高。
这时候张悫慌忙站出来,切齿道“好叫官家得知,户部的确加征了税赋,可万万没有征收靖康十年税赋的荒唐事!这分明是有人借机盘剥百姓,勒索敲诈,丧心病狂!”
赵桓颔首,“李光,你认可张相公的话吗?”
“臣,臣认可……胥吏贪得无厌,应该严惩不贷!”
“不只是胥吏吧!”赵桓微微一笑,”地方上的大户,隐匿土地田产,把税赋转嫁给普通百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赵桓笑道“李光,遇到这种事情,貌似不该跟武将耍脾气啊!仿佛没有他们在前面浴血奋战,这笔钱就能省下,老百姓就不用受盘剥?李光,你觉得说得通吗?”
李光无言以对,只能拼命磕头,“臣,臣知道错了,求官家开恩!”
赵桓笑道“知道了就好,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地方上清查,就查桂林等地,多征百姓田赋的事情。查清楚,是哪个混账干的,不管涉及到了什么人,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养奸。朕现在就给你二百兵马,让你立刻南下,你可愿意?”
“愿意!”
李光毫不犹豫答应,他又不傻,自己在岳飞面前的表演彻底砸了。官家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自己不答应,不定有什么罪名在等着他。
自己不但要去桂林,还要六亲不认,一查到底,必须给官家一个妥当的交代,否则自己的下场绝对好不了。
以毒攻毒,赵桓驾轻就熟,信手拈来。
“桂林的事情不是单一的,不少地方都有类似情况……朕想多少三成税,下面人就能多征三倍,还要把脏水泼到朕的身上,这就是下面官吏的可恶之处,你们身居高位,务必要看出请这些,切莫被下面人左右了。”
赵桓沉声道“说来说去,朕没有退路,你们也不要想着退路……历来变法都是最难的事情,内忧外患,一起落到了咱们头上,说句不客气的话,太上皇禅位之时,当真是到了亡国之际,想要挽救,都已经很困难了。”
“朕只有拼着一切,把事情办成了,不顾一切,不惜骂名……朕做不了完美无缺……一年多了,朕连皇子的面都没见过几次,为父不慈,为子不孝,便是朕的处境,朕也懒得惺惺作态,做个裱糊匠,粉饰太平,只是徒增笑料。从今往后,也不要拿这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朕的口舌。”
“所有朝中诸臣,武人想的只是如何打胜仗。文官要想得多一些,既要保住基本的民生,别让百姓饿死,又要竭尽全力,填补财政缺口,集中更多的财富,供应军需,帮着朕打赢这场大战!”
“诸公……拜托了!”
赵桓竟然用上了祈求的语气……瞬间,以李邦彦为首的诸臣,竟然都哭了起来。
“官家如此坦诚相对,臣等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身为首相的李纲却是没有急着跪下,他思忖再三,终于挺身而出,还没等说话,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帽子,放在了一边。
“回官家的话,臣以为天下诸般之事,无过抗金,官家意志坚定,实在是万民之福,臣并非反对官家的主张,相反,臣五体投地,鼎力支持……只是臣清楚,以臣之才,本就不能胜任相位,勉力维持,到了如今,臣该退位让贤。务必让更有才情的重臣接掌相位,为国理财,为陛下分忧!”
李纲伏身再拜道“臣此举没有半点私心,也绝非胁迫官家,或是什么以退为进。实在是臣力止于此,还请官家明察,也请官家另择贤臣,免得影响了大局!”
李纲说的诚恳,其实从赵桓讲出要不顾一切,推行变法,要把仗继续打下去,稍微机敏一点的,都看得明白,这么大的财政缺口,跟李纲理财不力是有关系的。
以往赵桓用李纲,就是看中了李纲主战派大旗的地位。
可现在呢?
赵桓本身就是最好的旗帜,相反,李纲保守,甚至迂腐的性格,已经不适合接下来的事情了。
如果继续为相,肯定会出更多的差错,到了那时候,谁都不好看。
从理智上讲,主动求去是最好的选择。
可话又说回来,想走又岂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李纲位极人臣不说,还有着一大群追随着,他走了,这些人怎么办?
像蔡京之流,都八十了还舍不得权力。
李纲求去,既是情理之中,却又让人五体投地。
此刻李纲的气度,果然有了名相风采!
“李相公,朕和你君臣相得,互相扶持,同走过最难的一段风雨,如论如何,千百年的史册里,也会记下你李伯纪浓墨重彩的一笔!”
赵桓感叹道“李相公,你想求去,不知道又打算给朕推举何人,继承相位?”
李纲几乎没有思索,直接道“臣保举太傅李邦彦,此人敛财之术,胜过臣万倍!重用此人,方能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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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6 11:09 | 只看该作者
被李纲点名,李邦彦殊无喜色。
而大殿之中的诸公,也是相顾骇然。
李纲和李邦彦,除了都姓李之外,竟然没有半点相同之处了,一个是清白出身,苦撑危局的救时名臣,一个是靠着溜须拍马,窃据相位,又背反旧主的佞臣,哪怕让李邦彦的亲信来说,也没脸褒扬李邦彦的德行人品。
可就是这么个人物,竟然得到了李纲的认可,让他继承首相之位,诚然让人吃惊非小。
“李相公,你可有道理吗?”赵桓缓缓问道。
李纲用力颔首,“有……臣扪心自问,在主张上面,多倾向旧党,而又鄙夷蔡京之流为人,初掌大权,便以为要清理六贼,澄清宇内,自然天下焕然,朝政刷新,区区金人,不在话下……”
李纲说到这里,自嘲一笑,“这一年多下来,我却渐渐想通了,朝廷财政拮据,军力疲弱,外无御敌之兵,内无股肱之臣。内忧外患,又有哪样是杀几个奸臣能解决的,又有哪样是寻常道德君子能做得来的。”
“譬如说,我开证提编,便有昔日好友同乡,找来诉苦,又有故交宾朋,与我割袍断义,叱责李纲为害民奸佞,简直堪比昔日的六贼!”
李纲说到这里,已经是老泪横流,再看群臣,不少人目光游移,如陈过庭等人,干脆低下了脑袋。
李纲之所以求去,不只是他的才力枯竭,无法维持……事实上,李纲还不算太老,他也有宏图抱负,在这个天下倾颓,社稷板荡的关头,挺身而出,救民水火,留名青史,为后世敬仰。
便是无数士大夫,一生梦寐以求的境界,李纲也不能免俗。
可问题是李纲真的干不下去了。
作为昔日主战派的大旗,支持李纲的人是谁?
是清流,是言官,是三千太学生,是朝野士林……他们聚集在李纲的背后,极力主战,主战铲除六贼,整顿朝纲,任用贤臣……
这些要求李纲是赞同的,而且也做了许多事情,甚至六贼也都处死了……可再往下呢?李纲却突然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抗金,就要有强兵,就要对武将恩遇,要抗金,就要有钱财粮草支应,就要想办法收税加赋。
可偏偏这些事情,又是跟李纲背后的那些人背道而驰!
清流主战,但清流反对加税;清流主张任用贤臣,可他们眼中的贤臣,解决不了当下的困局,他们觉得朝廷应该听他们的,可问题是他们却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总而言之,这就是一群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偏偏又手握资源的贵族。
一个提编,一个卖官……已经葬送了李纲泼天的名望,继续打下去,还要想更多的办法敛财,又要得罪更多的人。
或许要不了多久,李纲就会被千夫所指,成为继六贼之后,新的奸佞。
“臣名节尽毁,又没有救时之才,到了这般时候,臣还能如何安居相位!既然臣被视作奸佞,那索性不如推荐一个真正的奸佞出来,让那些人瞧瞧,什么才是奸佞手段,李纲还差得远着呢!”
听到这里,李邦彦气得闷哼,真是不能忍了。
他愤然站出,指责道“李伯纪,到底说出了实话,你还是心中有怨,不是甘心退位?”
“不错!”
李纲竟然老老实实答应,“官家讲究坦然,身为臣子又何必藏着掖着……我扪心自问,宵衣旰食,熬枯了心血,全力供应军需,拼了老命维持大局,不敢说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但也绝不至于落个奸佞的骂名!我不服气!”
“好!”
李邦彦哈哈大笑,“李纲,你不服气,我今天就让你服气……金人入寇,那些人为什么主战?除了你这种正人君子之外,还有多少人是担心损害他们的家产,才主战抗金的?”
此刻吴敏不悦道“李太傅,你这话未免诛心了吧?”
“是吗?我又没说这么想是错的……我要说的是接下来为了抗金,要多征税赋,要整顿朝堂,从丰亨豫大,变得整军经武……有人就要算计权衡了,敢情抗金也要付出代价……我再说一句过分的话,如果长久下去,有人发现金人也优待士大夫,而为了抗金,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没准就会主张议和。那时候还坚决主战的李伯纪就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没准还会想办法处死你李伯纪!”
“我有什么过错?”李纲昂然反问。
李邦彦呵呵一笑,吐出了三个字“莫须有!”
三个字出口,瞬间哗然。
本来还在默然无语的岳飞突然眉头立起,心砰砰乱跳,没来由烦躁起来。
说句实在话,他是真的没有想过,朝局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抗金报国,理所当然,就算有困难,大家伙相忍为国,不就能扛过去了,至于明枪暗箭,什么下作的手段都拿出来吗?
只是李邦彦却毫不留情,戳破了这一点。
莫须有三个字,惊雷炸响,撕下了大宋朝堂的体面。
所有文官全数站起来,张邦昌厉声指责,“李太傅,你这是胡说八道,你把大宋朝廷说成了什么?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奸佞小人吗?”
陈过庭也道“李相公保举你继任首相,可以李太傅之言,乖张偏激,如何配得上相位?”
其余也纷纷指责,李邦彦算是把文官得罪惨了,就算他继任相位,也没人愿意听他的,甚至干脆有人指出来,不和李贼并立朝堂,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谁也没有料到,李纲却突然大笑,“李太傅,你说让我服气,可我并不服气。你这叫什么?老百姓说的破罐子破摔罢了,你知道朝臣不服气,便往大家伙身上泼脏水,说大家都是奸佞,都不是真心抗金。到了日后,有人弹劾你,便以此为借口,我说的对不对?”
李邦彦呵呵一笑,“一年的首相下来,到底让你李相公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李纲同样冷笑道“李太傅,说这些怪话不难,难的是拿出办法来,你要想让我服气,就说说看,每年三千万缗的缺口,你怎么填上,总不会靠着你的一张嘴巴?”
李邦彦道“我这张嘴可不值钱,你要说如何填补缺口,我也没办法……毕竟以当下的局面,要钱就必须大举加税加赋,而一旦这么干了,势必造成十倍的负担。如方腊宋江之流,又会揭竿而起,举起旗号,到时候朝廷既要应付金贼,又要清除内患,说句实话,就算是诸葛武侯一般的人物,也难以挽回大局。”
李纲哂笑道“这么说,你李太傅也没有办法了?看起来是我看错了?”
“住口!”李邦彦不客气道“你还真没看错人,我是没法弄到三千五百万缗填补窟窿,但我有办法减少军费开支。”
李纲不屑道“是裁军吗?”
“错!是增兵!”
“增兵?”李纲大惑不解,连带着其他群臣也都吃惊了,张邦昌更是道“要增兵便要增加开支,你又如何减少军费?”
李邦彦呵呵一笑,“这不是现成的办法吗?”
他说着,走到了岳飞面前,此刻的岳鹏举还沉浸在莫须有三个字之中,心中惊讶迟疑。
“岳将军,你守卫黄河,想必很有心得吧?给将士授田,可有用处?”
岳飞只能道“好教李太傅得知,授田之后,将士家中可以靠着田亩过活,军饷开支,确实可以降低不少。但黄河一线,战事紧张,必须要有一支常备军,便是在农忙的时候。也能守土御敌……以我观之,授田也只能解决一些问题,却没法从根子上降低军费。”
李邦彦微微颔首,“岳太尉说的是真话,可我要请教,不只是黄河呢?比如京中、荆湖、两浙、江南、川陕……这些地方全都授田,全都选拔青壮从军,朝廷只负责兵器军粮,如此能不能降低军费,增加兵马?”
岳飞愕然张大嘴巴,还没等他说话,张叔夜惊道“李太傅,你是要采用唐朝的府兵制?”
来了识货的了,李邦彦放过岳飞,转身笑道“张相公高见,他李伯纪说我没有办法,那我就开出一剂药方。诸公以为如何?”
不如何!
府兵制的恐怖,那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汉唐强在哪里?
汉朝继承秦制,军功田亩绑在一起,打胜一仗,国库都能搬空了。
唐朝承袭北魏和西魏,采用府兵制,土地这个最重要的资源,握在朝廷手里,自然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才能打出一个呵呵大唐。
当然了,随着府兵制瓦解,唐朝的武德也就一泻千里,到了安史之乱以后,就再也没法看了……凑巧的是安史之乱以后,土地就职业不是国家的了,几百年明初维持了相当规模的官田,可也无法改变大势,失去对土地的控制权,国家就强不起来!
李邦彦见群臣变色,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李相公,办法我有,可下场如何,我也清楚……对付你或许还要莫须有,可落到我的身上,随便一个罪名,就能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我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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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6 11:15 | 只看该作者

第219章 新相
岳飞扪心自问,却是开了眼界,以至于一场浩大的接风洗尘庆功宴,反而没有滋味。
倒是赵桓,竟是个抠门如斯的货,他见没人吃东西,索性把菜肴打包,一人一个食盒,算是给诸位大臣的家眷加恩。
一份菜肴,两份用处,大家伙只能齐声感叹,不愧是你!
群臣带着满腹思量,返回了各家。
一转眼到了第二天,岳飞早早起来,在院子里教岳云射箭,孩子虽然不大,但马步扎得有模有样,开弓放箭,也有些火候了,岳飞心中喜悦。
正在他准备多教儿子点东西的时候,宗泽让人送信,请他过去。
岳飞不敢怠慢,只能匆匆去见宗泽。
赶到宗泽住处之后,让岳飞讶异的是桌上摆着的居然是昨晚的御宴……赵桓一菜两用,已经是过分了,怎么这里还来个三用啊!
“鹏举,知道你昨夜没吃出什么滋味,老夫特意让下面热了,你慢慢吃,老夫跟你慢慢聊,等把这些烂事交代清楚了,老夫也才能安心。”
岳飞心里微微一动,他不希望宗泽说这种话,可他又知道这是宗老相公最在乎的时候,没得选择,只能默默低着头,手里拿着筷子,却是一点东西也没吃……
“鹏举,你觉得昨日李纲和李邦彦,这二李之间,在玩什么把戏?”
岳飞微微一怔,却是抓到了关键,愣愣道“他们是演戏?”
宗泽笑了,“算不上演戏,只是说这俩人手段高明,把最难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岳飞探身,“请老相公指点。”
宗泽颔首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关键,我知道以你的本事,他年伐金,直捣黄龙必定是你的功劳。可偌大的朝中,你的敌人不在眼前,不是那些金兵,他们要不了你的命,该防备的却是朝野诸公。”
岳飞屁股动了动,越发警惕起来。
“咱们不是斗不过金人,大宋的财富人丁是金人的百倍以上。可若是想把这些人丁财力变成兵马,却必须要改制,钱财不能供应士大夫的享受,人丁佃户也不能侍奉士大夫……便是要把颜如玉,黄金屋,从他们手里拿走,用来养兵。以秦汉而论,秦法严苛,重在养国,隋唐奉行府兵制,重在养兵,我大宋却是一心养士,这便是其中的差别了。”
“老夫最初担心,便是怕官家有所迟疑,一旦官家失了进取之心,你们这些武人的处境便要艰难许多,自毁长城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宗泽欣然道“可这些日子看下来,官家怕是比你们还急着北伐,这样一来,老夫的心就放下了大半。还剩下一小半,就是担心士大夫们不敢跟陛下斗,转而找你们的麻烦,你是个老成持重的,对自己的约束又严格,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差错,可李太傅的话你听到了?”
岳飞脸色微红,沉吟道“莫须有三个字,当真是鲜血淋漓,让人不寒而栗啊!”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未必让岳飞动容,可是朝堂的针锋相对,却让人惶惶不安,黑的能变成白的,对的能变成错的,什么都不顾,恐怖的程度,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宗泽大笑,“这便是人家的厉害之处了。我这把年纪,是经历过熙宁变法的。早些时候,王安石负天下大名三十年,便是司马光都极力推荐,视作救时宰相。可王安石真的主持变法,伤了他们的利益,便疯狂反扑,破口大骂,把王安石和他的心腹悉数叱责为邪党,言语之恶毒,下手之凶狠,何曾有半点君子之态……便是老夫……”宗泽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可岳飞却也知道,老相公大半辈子仕途坎坷,名声极差,就是因为他跟新党的奸佞搅在了一起,受到了保守派的疯狂报复……
宗泽仅仅是同情新党,并非新党成员,便落了这么个下场,党争之恐怖,可见一斑。
“老夫本以为这事情万般艰难,却没有料到,官家借着二李之口,把最紧要的事情给说破了,从今往后,不管是主持朝局,还是领兵打仗,都能安全不少,官家仁慈啊!”
岳飞再度吸了口气,能把握瞬间的战机,在疆场决胜,如此人物,脑力又岂会太差。只不过专精的方面不同罢了。
而经过宗泽的点拨,岳飞如云开雾散,一目了然。
二李早就通过气了,甚至这一次的事情,就是赵桓在背后授意的,把最难环节打破,让许多人没了施展的空间。
如此做法,倒是很附和赵桓的脾气。
可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问题是点破了,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却是岳飞想不通的。
“老相公,莫非朝廷真的打算恢复府兵制?”
“难!”宗泽直接道“府兵制是北魏鲜卑用的手段,说穿了,倒是有些类似金人的猛安谋克,平时务农,战时为兵。百姓自己准备兵器铠甲,听从朝廷号令,随军出征……可是以当下的情形,咱们大宋并没有那么多可战之士。而且在府兵制之下,必须还有两个东西。”
“什么?”岳飞好奇问道。
“一个是三长制,一个是均田制……鹏举你也清楚,北魏的时候,还没有科举哩!如今乡村地方,多为士绅说了算,三长制怕是落实不下去……至于均田,朝廷要真有本事均田,便是不用府兵之法,也能征收足够的钱粮支应军用。”
“那……那李太傅为什么要提出府兵制啊?”
“哈哈哈!”宗泽大笑,“鹏举,你见过集市上讲价吗?”
岳飞眉头挑了挑,宗泽便道“李太傅把价码抬高,如此才能给别人讨价还价的余地……若是以老夫之见,继任首相的不会是李邦彦了。“
岳飞吸了口气,不免担心起来,他自嘲笑道“晚生一介武夫,本不该过问朝廷事务,可如今争论这么多,晚生唯恐会影响到军务啊!”
“放心吧!”
宗泽笑道“官家圣睿,比老夫想得高明太多了……而且朝堂诸公,也不尽是小人……李纲退位让贤,是为了能够变法图强,李邦彦以惊人之语,也是为了变法铺路。不管贤愚,不论清浊,都能尽心竭力,这大宋江山便会好起来的。”
宗泽伸出枯瘦的手,抓着岳飞的胳膊,“说来说去,不管朝堂如何,要想洗雪耻辱,还要看你们这些将领,好好带兵,不要让天下人失望!打出一个盛世太平出来!”
岳飞站起,深深一躬。
宗泽也的确神了,他把事情给算准了。
就在三天之后,赵桓亲自降旨,封李纲为南安郡王,晋位太师,平章军国重事,领江宁知府。
这个结果出来,便是那些李纲的亲信,此刻也是无话可说。
官家够意思了。
重要的宰执,混个国公衔,这几乎是大宋的惯例,属于对重臣的爱护,但是封王,却是万万没有过的。
便是赵普、韩琦这等顶级士人,也只是死后封王。
李纲不但得到了郡王爵位,还继续保有平章军国重事,太师,江宁知府……严格来说,李纲不是退出朝局,而是坐镇东南,手中的大权依旧相当惊人。
似这般安排,李纲是可以复出的,只要有条件,李相公还能杀回朝堂。
李纲能得到如此恩遇,却也不仅仅是赵桓的偏爱而已……官家特别降旨,金人南下,所向披靡,举国之士,皆要议和。
太上皇慌忙内禅,六贼党人,希图逃往江南避祸。几十年沙场征战,颇有名望的童贼,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彼时大宋上下,朝中只有李纲极力主战,上了平戎之策……且不论李纲才能如何,能做到这一点,他就是大宋的良心,胆魄,风骨……试问若是连李伯纪都不能站出来,直言抗击,官家又何以扭转乾坤?
大宋朝养士一百六十年,待到国家衰微,天下倾颓之日,是李纲站了出来。
他保住了大宋的脸面,也保住了士大夫的体面……后世之人谈起大宋士人之时,总还有一个有骨气的,万般恩待,能换来李纲一人,便不算失败!
这份旨意下去,朝中再度沸腾,等于是赵桓揪着满朝文臣,挨个来了一顿嘴巴子,抽得啪啪作响。
那些攻讦李纲的人听着,要是没有李纲站出来,士大夫最后的脸皮都没了,你们还有脸皮指责李纲吗?
也不看看你们自己都是什么东西,还敢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你们配吗?
赏李纲一人,却是扇了无数士大夫的脸。
满朝之士,应该怎么办?
还要不要脸了?
就在这一片慌乱之中,龙图阁大学士吕颐浩突然上了一道万言书……吕颐浩指出当下行府兵制,并非良机,朝廷手中无田,如何授予百姓?
吕颐浩提议,应该先进行严格的土断,所谓土断,就是因为两河百姓南迁,户口混乱……土断是按照实际居住地,重新编户齐民。
编户之后,清丈田亩,所有丁钱并入田赋之中,以田多地多者承担。无田之百姓,则免去丁钱……只是免去丁钱,却不是不用交税,而是买卖经营,贩运货物,务工赚钱,皆要向朝廷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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