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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夹生饭:吃下得看硬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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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3 10:2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冬天土硬,挖壕不易。

  随军来到稿城外的民夫,数量并不是很多,半个下午的时间也没挖多少。

  临近傍晚,营中开始升起炊烟,这是明军在架锅造饭。

  完颜宗望突然发起攻击,不让明军安心吃饭,也不让明军从容挖壕筑垒。

  金国骑兵依旧五十人一队,在明军车阵外围来回游弋放箭。明军弓箭手和弩手,也依托车阵和篱笆墙,对那些金骑进行反击。

  除了迟滞民夫的挖壕活动,双方都没什么战果可言。

  而在下午时分,金国步兵、河北汉军从赵州赶来,在寝水西岸立下营寨,与明军大营斜对数里隔河相望。

  完颜宗望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的明军营寨说:“朱太子敢把大营设在城外,又害怕我军劫营,让看守外围的士兵,不脱铠甲列阵坐着过夜。这样子打仗,一两天就会让士卒疲惫不堪。”

  完颜闍母说:“我总觉得那朱太子藏着什么。”

  “他还能藏什么?无非火器而已。”完颜宗望说。

  夜间,完颜宗望依旧派骑兵来袭扰,让明军将士无法正常休息。

  “轰轰轰轰!”

  半夜时分,寝水东岸突然炮声大作。

  朱铭带来的210门铁炮,三分之二属于威力较小的虎蹲炮,却也有三分之一是射程两里多的野战炮。

  金兵步兵与河北汉军从赵州赶来,在寝水西岸扎下大营,他们睡着没一会儿,就遭到河对岸的明军火炮射击。

  别说杀伤了,由于距离太远,甚至都没炮弹打入营寨,却给金兵大营造成极大混乱。

  精神紧张且不愿打仗的河北汉军,竟然只听到阵阵炮声,就在惊醒后发生营啸。

  “朱太子杀来了,快跑啊!”

  已经从稿城渡河回营的完颜宗望,肺都快气炸了。幸好敌我营寨距离很近,今晚双方都枕戈达旦,金兵立即就能拿起兵器维持秩序。

  金营各处都燃起火盆,金国骑兵在营内四处纵马,勒令河北汉军各自回营,不听话的立即当场处死。

  双方还未激战,金兵就自己砍杀了数百汉军,而且金兵大营还在局部混乱当中。

  “营寨扎得还是太近了。”

  完颜闍母维持秩序回来,对河北汉军的低靡士气感到绝望。

  完颜宗望问:“各营都安抚好了?”

  完颜闍母说:“砍杀了许多发狂的汉军,还有一些汉军逃出营寨,我已派了骑兵去追回来。两军决战,就不该带这些汉军来打仗,他们除了消耗粮草没别的用处。”

  完颜宗望心中不安,亲自带着一股骑兵,前往寝水岸边探查情况。

  “砰砰砰砰!”

  刚奔行不远,又是一阵枪声传来。

  几个轻骑奔来报信:“元帅,明军正在毁坏我军浮桥,蒲察万户出兵阻止时受伤了!”

  金兵的浮桥和大营,都没正对着明军大营,而是设在更偏南的地方。

  蒲察鹘拔鲁是完颜挞懒的女婿,他今夜带骑兵过河,负责袭扰疲惫明军。就在奔行射箭之时,接到轻骑的报告,说有明军在攻击浮桥守军。

  这厮立即吹号,把散出去的骑兵都聚集起来。

  还未奔回浮桥处,便看到河边星星点点——**手的苎麻火绳在发亮。

  蒲察鹘拔鲁也没多想,带着骑兵就冲过去,而且无比悍勇的一马当先。

  接近数十步时,两千支**齐射。

  又是两千支**齐射。

  又是两千支**齐射。

  三轮齐射结束,蹲在地上的**手站起,竖起枪阵保护正在填弹的**手。

  而北边的黑暗之中,三千多明军骑兵,在李彦仙的带领下突然杀出。

  被**三段击打得措手不及的金国骑兵,又遭到明军骑兵侧方突袭,吓得连忙朝更南边逃去。

  金国骑兵夜间队形很散,而且两翼都没遭受攻击,六千多发**打出去,仅打死打伤不到两百骑而已。

  反而是李彦仙率领骑兵追击,斩杀了逃跑不及的金骑过百。

  不多时,蒲察鹘拔鲁带兵从更南边的浮桥逃回,过河没多远就噗通一声栽下马背。

  他是被抬回去的。

  完颜宗望举着火把查看,发现蒲察鹘拔鲁胸口札甲被击穿,伤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坑。

  弹丸不大,打出来的伤口却大,都快能塞进去乒乓球了。

  军中医士赶来,先探脉搏还没死,接着又清理伤口。一根肋骨已断,**卡在肋骨中被取出,然后就涂抹药膏进行包扎。

  蒲察鹘拔鲁在取弹丸时痛醒过一次,忍痛呻吟两个钟头总算睡去,第二天的下午就开始发烧。

  完颜宗望在天亮后查看情况,发现金兵搭建的浮桥,被明军夜间毁了四处。

  守桥金兵连西岸都不敢站,因为寝水只有四十米宽,明军**手可以隔河射击。

  当日傍晚,完颜挞懒率军抵达,金国兵力再次增加。

  完颜挞懒说道:“我已下令弃守迁民镇、南新寨、石家店、杨家馆、桃花岛,把这些地方的百姓,全部迁往附近城池。又抽调傍海道沿途城池的骑兵,全部带到这里来决战了,只让步卒死守坚城。军粮也不再走傍海道,改走以前的老路。”

  “南新寨也不能守?”完颜宗望惊道。

  完颜挞懒解释说:“渡海来袭的敌将叫李宝,这人在明国论战功当排第一。明军坐船四处袭扰,我军将士疲于奔命,运粮队也被劫了两支。打到后头,李宝变本加厉,竟在觉华岛立寨,还把辽国投靠过来的江南水军招降了!”

  完颜宗望:“……”

  辽西走廊已经被李宝搞废了,金兵根本不敢出城。

  两处盐场和多个城寨、小镇,皆被完颜挞懒主动放弃,金兵只能缩进城里死守。

  那里仅有的江南水军,全是契丹人和汉人。见打不过李宝的舰队,又有耶律余睹出面招降,竟然成建制的整支水师一起投明。

  沉默一阵,完颜宗望说:“你女婿可能快不行了。”

  完颜挞懒立即跑去探望蒲察鹘拔鲁,发现女婿高烧不止,迷迷糊糊说着胡话,旁边还有女真巫师在作法。

  详细询问近日战况之后,完颜挞懒问:“你打算怎么打?”

  完颜宗望说:“挨着稿城多建浮桥,可以迅速过河援救城内守军。在下游更远处也设浮桥,方便大金骑兵绕到明军后方。朱太子应该是要攻城,我们先用守城战消耗明军,等敌人士气低落、士卒疲惫时,再两面夹击发动总攻。”

  又过两日,朱铭用两万多兵原地守卫营垒,拉出两万兵正式开始攻城。

  这次有大量巢车的升级版——望楼车,宋军用这玩意儿来做瞭望塔,朱铭却是建造得更大。每座望楼车,里面可以站五个**手,比敌军的城墙略高一些。

  三千重甲步兵、三千中甲步卒、四千**手,放在两侧掩护攻城部队推进。

  所有火炮,布置在正对城墙的方向,且位于攻城部队的两侧。

  金国骑兵紧急从南北两处过河,数百骑首先朝着行进中的攻城部队冲锋。

  这几百金骑沿着城墙,自西向东冲来。北边是城墙,南边是明军营寨,东边是明军攻城部队。

  “轰轰轰!”

  “砰砰砰!”

  营寨内这一侧的数十门虎蹲炮,从南面齐刷刷发射霰弹。掩护攻城部队的两千**手,也从东面进行齐射。

  火炮**,交叉射击。

  数百金骑虽然队形很散,却当场倒下一大半。

  完颜挞懒站在城头看得真切,瞬间变得脸色煞白,对完颜宗望说:“除了守城各部,其余全都绕去南边和东边冲击敌营。趁明军出兵攻城之时,从后方把他们的营寨击破!”

  一批又一批金兵,在南方数里外,踏着浮桥过河,连那些河北汉兵都被带来。

  营寨内的明军,却主动收缩。

  方圆数里的明军大营,外围全部弃守。完颜宗望这才发现,营寨外围的明军厢车,昨晚竟被全部收进营内了。

  不但如此,明军在外围挖壕筑垒,也不过是幌子而已。随便挖了半天就放弃,完颜宗望还以为是自己派兵袭扰奏效。其实明军是在营垒之内,借助军帐的掩护在秘密挖沟筑垒,收缩防御圈之后工程量大大减少。

  东面和南面是金兵的主攻方向,这两面的明军大营内部,已挖出一条两米宽、三米深的壕沟。

  挖出的泥土筑成壁垒,之前一直用草料遮盖。由于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完颜宗望在城墙上眺望,还以为那些都是明军骑兵的草料——如果金人有望远镜,明军早就露馅了。

  金兵大举攻打营寨,气势如虹突破外围,进去才发现壕沟和壁垒。

  两万明军、数千民夫,守在收缩之后的防线,金兵想要攻破就得拿人命来填。

  稿城的南面城墙外,一架架大型化的望楼车,运载着**手往前推。旁边还有云梯、行女墙、冲车等攻城器械。

  守城金兵已在往外射火箭,而且瞄准目标是云梯和行女墙。

  望楼车距离城墙二十米停下,站在里面的**手,开始朝着城头准备自由射击。

  花荣亲自出战,这么短的距离,别说打人了,飞鹰都能打中!

  他早已通过望远镜观察,得知撒里曷的位置,命令士兵推着自己接近。

  撒里曷正在指挥部队守城,就站在女墙后方,还有亲兵举盾保护,不过脑袋却是完全露出来。

  按照正常情况,这种站位不可能有危险。

  “砰!”

  一声枪响,撒里曷应声而倒。

  这个未来的金国左丞相兼左元帅,稀里糊涂就死在枪弹之下。

  “砰砰砰砰!”

  随着花荣的枪响,其余**手,也陆陆续续开枪。

  正在守城的金兵,开始大量倒下。

  完颜宗望也在城上,不过避开了攻城处,否则这家伙说不定也要翻船。

  听到枪响和惨叫声,完颜宗望扭头一看,只见远处城墙上的金兵已没人站着。中弹之人且不说,没中弹的出于惊恐,也纷纷蹲下躲在女墙后。

  几个金兵连滚带爬奔来:“元帅,都统没了!”

  完颜宗望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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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3 10:36 | 只看该作者
撒里曷中枪倒毙,造成那一段城墙陷入混乱。

  完颜宗望正待调兵遣将,却见已有一员将领,自动站出来接替指挥,忍不住赞许:“真是我大金的良将啊!”

  此将名为耶律马五,历史上大名鼎鼎,曾带五百人南下,就吓得赵构逃离扬州,还曾在陕西击败吴玠。

  既然名气很大,自有许多人来碰瓷。

  仅在史料中,耶律马五就被牛皋俘虏一次,又被梁兴给临阵斩杀一次。这两位提供的战报,都是做岳飞部将之前发出的,而且梁兴只说跟耶律马五交战,传到最后就变成了阵斩。

  不但宋将如此,金国战报也喜欢写小作文,金国将领各种大战岳飞而胜之。

  如果只读《金史》,仿佛岳飞就是金将用来刷战功的精英怪。被他们斩杀的岳家军,诸多战报加起来,估计能达到几十万。

  稿城守军,以契丹兵为主,因此耶律马五是守城副将。

  他矮着身子快速靠过来,通过传令兵进行指挥。各处将官接到命令,渐渐重新组织部队,一线士卒全部贴着女墙蹲伏。

  已有大明**手填弹完毕,枪声再度响起来。

  六七米宽的城墙顶部,不仅有贴女墙防御的部队,女墙的对侧还有预备队,中间留出空档用来调遣兵力和物资。

  望楼车比城墙略高,虽然无法攻击蹲在女墙后的守军,但那些蹲伏的预备队却在射程当中。

  刘积中以前是金州山区猎户,朱家父子还未正式起兵,他就被招去山里练习火铳。可惜他没有知识文化,统兵能力也差,资历虽然老得吓人,如今却还只统领五百**手。

  他刚从军时叫刘三,连个大名都没有,这名字还是后来找读书人帮忙起的。

  “大车以载,积中不败。”——《周易》。

  “砰!”

  刘积中扣动**,一声枪响之后,一个守城预备队军官应声而倒。

  开枪之后,刘积中没有立即填弹,而是朝着火绳吹气,防止火绳意外熄灭。

  他的经验非常老道,开战前把火绳两端都点燃。若是一端熄灭,另一端还能使用。

  刘积中通过自己的实战总结,还让朱铭给每个**手配发了别针。每开五枪之后,应该用别针通一通火门,防止火药残留物堵塞导致**无法击发。

  明军的**部队,在经历了小竹筒定量取药之后,现在终究还是换成了纸壳火药。

  纸壳用猪油泡过,可以有效防潮。

  填弹之时,还能把纸壳塞进枪管,用捅条再压一压。如此做法,可防止向下射击时,**从枪管里滚出来。

  操作捅条的同时,刘积中也在观察敌情,他要搜寻藏在士兵里的军官。

  这次制作了四十架望楼车,总共能容纳两百个**手。这些承担狙击任务的枪手,是从六千多人当中选出来的,个个都能在四十米内百发百中。

  “砰!”

  又是一声枪响,刘积中再次命中一个预备队军官。

  攻城部队已经把云梯搭上城墙,更多步兵藏在行女墙之后。

  “射箭!”

  耶律马五听到云梯铁钩扣在女墙上的声音,大吼着让契丹弓箭手射击,他的传令官也疯狂挥舞令旗。

  三十多个刚填装完弹药的**手,看到守军站起来射箭,立即不再盯着预备队,而是瞄准最近的契丹弓手。

  二十米距离太近了,只有一个**手,因为太紧张而射偏,其余**全部命中。

  还有河北汉兵,接到耶律马五的命令,去抬已经烧滚的热油,同样暴露在**手的视野内。

  几声枪响之后,好几个油锅被打翻在地,溅出的滚油烫得汉军哇哇惨叫。

  张迪所部本来在防备东边城墙,那里现在全是正在攻营的金兵,而明军只是集中攻击南面城墙。

  “你们快点过去!”一个金国军官过来传令。

  张迪立即带着部队,前往东面、南面城墙的拐角处,更多士兵站在马道下方的城内。他们也属于预备队,有哪处契丹兵顶不住了,就抽调张迪的部队过去救援。

  同样的,孔彦舟的部队,也被调去西南角城墙做预备队。

  “大哥,你看那边。”张浩努努嘴。

  张迪扭头望去,只见金国元帅完颜宗望,距离他只有二三十步远,正在指挥城外的金兵攻打明军大营。

  张迪摇头说:“二三十步太远了,金国元帅又有精锐拱卫,咱们这些兵是杀不过去的。”

  张浩发狠道:“等大明官兵先登,我们必被调去协防,路过金国元帅背后时趁机发难!就算抓不住金国元帅,也能拼死搅得城头混乱,能活下来的必立大功。活着升官的人,要照拂死去兄弟的家小!”

  “俺若死了,妻儿就托付给你。”张迪说道。

  张浩说:“大哥放心,伱死不了,俺给你挡刀。”

  完颜宗望生怕河北汉军怯战,派人抬来许多丝帛和钱财,用箩筐装着放在城墙内侧的街道。

  张迪和孔彦舟的部队,都有金国军官跑来,指着下方的财货大喊:“你们只要守城死战,那些财货都是赏赐!”

  “为大金效死!”孔彦舟立即大呼。

  他麾下士卒也跟着呼喊,眼睛不时朝财货看去,却又担心城池不能守,随时打主意逃跑开溜。

  张迪也领军呼喊:“死守,死守!”

  至于为谁死守,只有他们心里清楚。

  完颜宗望正站在城头,给城外的完颜闍母发号施令,让城外金兵调集部队,猛攻没有壕沟壁垒的西侧。

  完颜闍母已经在调动了,数千金国步兵与河北汉军,从明军营垒的南面绕去西边,数千金国骑兵射箭掩护步兵行动。

  双方箭矢飞射,甲胄不齐的河北汉军死伤最多。

  等攻到明军西侧防线,金兵郁闷得差点吐血。这里确实没有壕沟营垒,但昨晚从外围收进来的厢车,全部堆放在此处,同样铺撒一层草料,悄悄伪装成草料堆。

  李彦仙站在一处土台,通过望远镜看出破绽。

  他亲口对部将阎平下令:“你率五百骑出战,从西南侧通道冲出,那里的金兵步骑脱节了。”

  却是金国步兵转移主攻方向,调兵之际一股河北汉军混乱不堪。

  阎平率领五百骁骑冲出,附近的步兵统领李进义,立即指挥步卒进行配合。

  明军弓箭手和弩手向外攒射,几个**手上前解下厢车铁链,拆除厢车上插放的短矛。

  阎平带着骑兵从步兵通道间穿过,朝刚遭到一拨弓弩攒射的河北汉军杀去。

  这股河北汉军本就乱糟糟的,接连遭到弓弩射击、骑兵冲锋,顿时被吓得崩溃而逃。汉军溃兵在逃跑途中,甚至把一股渤海兵冲得阵型不稳,完颜闍母急调几队女真骁骑过去压阵。

  阎平率五百骑砍杀一阵,见金国骑兵涌上来,立即带兵撤回营中,明军步卒赶紧把车阵给连上。

  稿城南面城墙,已有几队明军,借助六辆云梯先登。

  两百优中选优的**手,对守军的压制力太强了。先打预备队的军官,再打射箭的金兵,再打抬油锅、檑木的汉军。

  若有金兵将领敢露头,很快就会被盯上,露头三次以上必被瞄准。

  “明军爬上来了,他们的火器不敢再打。杀啊!”耶律马五猛地站起,由于距离太近,他舍弃枪矛抄起铁棍,朝着先登的明军小将砸出。

  旁边的契丹士兵,也纷纷举枪捅去。

  相对守军来说,在望楼车里射击的**手还是太少,明军的先登将士皆遭到围攻。

  好几队先登明军皆被杀败,又一队明军士兵爬上城头。

  这次的带队军官叫李震,是朱铭在开封补充进来的,此人原本是宋朝厢军小校。

  史书里只有一小段记载,金兵围困东京,李震率三百人出战,杀金兵人马七百余。战败被俘,金人问他南朝皇帝何在,李震说我大宋官家不是你们能问的。金人大怒,将其凌迟处死,李震全身皮肉被割,依旧骂不绝口而死。

  李震此刻登城之处,已经躺着二十多具明军尸体。

  **在小队登城时施展不开,李震临时使用一把短矛,严格来说这种兵器叫“鋋”。矛柄很短,矛尖却细长,而且还换成了特制的破甲锥。

  李震左手持小盾,右手持短矛,面对金兵围攻,很快就受伤好几处。

  感觉身后有士卒爬上来,李震胸口、腹部、肋部顶着三把敌军**,用小盾遮住脸颈奋力往前撞,给后续友军腾出登城的空间。

  一个又一个明军登城,上前掩护已成血葫芦的李震。

  “砰!”

  一声枪响,李震斜前方的契丹军官,被刘积中的**击毙。

  谁说混战之中不能开枪?

  望楼车的顶部开了大片天窗,硝烟依旧很难有效散去。

  刘积中被熏得咳嗽两声,揉了揉被熏得掉泪的双眼,继续吹火绳撕纸壳填弹。

  他喜欢硝烟的味道,一天不闻浑身没劲儿。

  李震这一处登城点,已经爬上去三十多个明军。

  耶律马五得到消息,让附近的契丹预备队都压上去,又勒令张迪带兵靠过来准备补防。

  “明军有铁甲士在爬云梯!”一个契丹兵大喊。

  那是朱铭的重装亲卫,早就穿上甲胄站了许久。此刻李震率兵站稳脚跟,这些重甲亲卫也开始行动,他们穿着六十多斤重的步人甲爬云梯。

  这种步人甲是新式的,拢共也就造出一百幅,全身甲片皆为水力反复锤锻的精钢。旧式步人甲的一些模块化局部构造,全部更换成精钢打造的大甲片,可以有效减轻甲胄的重量。

  六十多斤的新式步人甲,防御力相当于以前七八十斤的型号。

  有李震率部挡住金兵,还有**手狙击附近的预备队,几十个重甲侍卫,陆陆续续爬上城头。

  他们全身披挂成铁罐头,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人手拎着一支铁骨朵。

  列阵向前,见人就锤。

  “都压上去!”

  耶律马五贴着女墙后躲避火器,见到重甲侍卫大为惊恐,再次投入一支预备队。

  事实上,投入再多也没用,战场空间就那么大。

  张迪大喊:“将军莫慌,俺来助你!”

  这厮率兵过去帮忙防守,在经过完颜宗望附近时,突然朝完颜宗望的亲卫杀去。

  “都上来杀贼!”张浩朝着马道下方的汉兵预备队大喊。

  完颜宗望还在通过令旗,居高临下指挥城外金兵攻打明军,稀里糊涂就被张迪率领的汉军攻击。

  他的亲兵皆披坚甲,而张迪的汉兵甲胄不齐。

  双方接战之初,兵多的张迪就已不敌,被完颜宗望带着少量亲兵杀得节节败退。

  但金国元帅被攻击,附近的契丹、女真预备队,顿时被吸引过来帮忙解围,张迪的汉兵很快就被两面夹击。

  他们已经起到作用了,趁着金国预备队离开,又一股明军登城站稳脚跟。
正常情况下,完颜宗望应该站在城楼里,不可能有任何汉兵能接近他。

  但城楼在前些,就已经被火炮轰塌了。

  完颜宗望身边只有二十多个亲兵,面对张迪率领两三百人围攻,竟然还能向外反杀出去。

  这些金兵属于顶级精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明张迪的兵太弱。虽然都是当年死人堆里爬出的起义军,但甲胄一直以皮甲为主,只有个别头目能穿上铁甲。

  张迪更多的麾下士卒,却是在马道下方,被安排在那里做预备队。

  两边的金兵杀来,张迪被左右夹击,身边的二百多兵,转眼之间就死伤近半。

  但附近有大股明军,源源不断登城。

  躲在行女墙后方的明军将士,更是趁机抬出许多飞梯,搭在友军登陆点旁边多处同时攀登。

  稿城南面城墙,靠近瓮城的东侧一段,大概有二十多米长的区域,很快就被明军给完全占据。

  四队明军结成**阵,往东边反复捅刺。

  这里的金兵预备队,都跑去援救完颜宗望了。守在女墙处的金兵,既要应付正在爬云梯的明军,又要面对侧方杀来的明军枪阵。

  顾此失彼之下,不但侧方被连续推进,正面又有几个明军登城成功。

  更倒霉的是,他们的指挥官被**干掉了!

  越来越多金兵转身逃跑,奔向完颜宗望被围困的地方。

  完颜宗望大骇,拔出宝刀亲自作战,硬是贴着女墙把张迪的士卒横向杀穿。然后,立即钻进更东边的金兵当中,一直奔逃至东面城墙才大喊:“堵住敌军!”

  放在城内的金兵,正在跟张迪的城内汉军作战。

  张迪的那些城内部队更弱,两千多兵被数百金兵杀溃,一窝蜂的朝着北城区奔逃。

  在数百近战步兵登城之后,明军的**手也开始登城。

  他们也不等指挥官下令,朝着沿马道往城上增援的金兵自由射击,同样是优先瞄准金兵的大军官。

  随着后续明军登城,很快就占领四五十米长的城墙。

  张迪也被救出,浑身十多处伤,都快变成血人了。他带着攻击完颜宗望的二百多兵,此时死得只剩六七十人,而且人人带伤极为惨烈。

  这些河北汉兵之所以没有溃逃,纯粹是因为捅了马蜂窝,被团团围住根本没地方逃。

  张迪被堂弟张浩搀扶过去,正待些什么,迎面过来的明军将领已开口:“好汉子,且先靠墙休息,打完了军医就来!”

  “多谢。”张迪露出惨笑。

  完颜宗望惊怒交加,已经气得失态,嘶声大吼:“堵住马道!”

  马道是城墙内侧的斜坡,中间为阶梯,两侧为平滑坡道。平滑坡道可从城内纵马冲上城墙,也可用来推一些器械上去,骑兵可利用这玩意儿冲到城头作战。

  明军现在只攻占了几十米城墙,只要堵死马道不让明军入城,守城金兵还有机会把明军杀回去。

  金兵已经陷入疯狂,把城内所有兵力都调来,其他几面城墙全然不管,反正明军已经被压制在营寨内,除了南面城墙外很难攻击其他地方。

  攻城战,已经打成阵地战!

  鏖战地点就在南面那一段城墙上,两边是列阵的金兵,中间是列阵的明军。

  明军虽然兵力更少,但金兵却无法发挥兵力优势,更多金兵只能站在后排胡乱抛射。

  明军大营里的210门火炮,全都对准燎城处的两侧城墙。城里城外的金兵,若敢绕过来杀向城下的攻城阵地,必然遭到大量火炮百米齐射。

  觉察到一段城墙失守,外面围攻营寨完颜闍母也开始发疯。

  他让大量步兵攻打车阵的同时,派四百合扎猛安混入其中,这是将铁浮屠弃马当步兵使用。

  不要觉得离谱,合扎猛安经常这么干。

  最典型的就是第一次攻宋,宋将石瑱率领两千重步兵,在数万友军全部溃逃之后,依然列阵原地继续作战。完颜宗望、完颜挞懒率六千骑兵,反复骑射冲锋都岿然不动,包括合扎猛安在内的金国骑兵,全部下马步战才将两千宋国重步兵歼灭。

  话这个时空,石瑱此将不知所踪,他麾下的两千宋国重步兵,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或许是在陕西的时候,被高俅把步人甲慷慨赠送给朱铭了。

  “殿下,东侧金兵有异动!”

  站在高台上的朱铭拿起望远镜,很快就看到混在步兵里的合扎猛安,那些铁罐头实在太显眼了。

  朱铭下令:“**手过去!”

  投入攻城的,只有四千多**手,还有将近两千在朱铭身边。

  这些**手接到命令,立即骑马从营内通道奔出。

  四百合扎猛安身披重甲,手里提着铁锏、铁棍等钝器,已在车阵之外聚成一团。

  明军的远近武器,皆对他们无效。

  这些家伙已然靠近厢车,砸断厢车上插放的短矛,还分出人手去解开铁链。

  紧接着,他们踏步上前,顶着明军**往前冲。

  将近两千**手,带着早就填好弹的火铳,下马聚集在近战兵后方。

  “举铳!”

  **手的传令官举起令旗。

  而这一股步兵的指挥官,紧跟着下令:“伏!”

  “吁吁吁!”

  队长们猛吹竹哨。

  前面明军纷纷蹲伏,抬起**向外,枪尾拄着地面,枪头朝斜上方指出。

  面对竖起的枪林,数百合扎猛安还在前冲,甚至有人握住**,用钝器把明军的枪杆砸断。

  “第一排,放!”

  “砰砰砰砰!”

  **飞过友军的头顶,齐刷刷射向不足十米外合扎猛安,有些**还把斜立着的明军枪杆打断。

  “第二排,放!”

  前排**手在放出一枪后,立即蹲下去填装弹药,第二排**手又是一轮齐射。

  “第三排,放!”

  无人能当的四百合扎猛安,陆陆续续中弹倒下,零星幸存者转身就逃。

  金兵大骇,跟在合扎猛安后方的精锐步兵,也被**轮射吓得纷纷退避。

  “骑兵追击!”

  李彦仙趁机分出五百骑,从运兵通道穿过,沿着被合扎猛安破坏的车阵缺口冲出。

  完颜闍母身边的令旗连续挥动,作为预备队的金国步骑过来抵挡,防止明军骑兵趁机冲垮整个西侧阵线。

  明军骑兵追出斩杀近千人,李彦仙就下令吹号撤退,赶在金国步骑合围之前,把派出去的五百骁骑安全撤回。

  “哈哈,杀得痛快!”

  这次率骑兵出战的却不是阎平,而是李彦仙麾下另一员骑将罗汝明。

  厢车大阵,再度合拢,阵前还有四百合扎猛安的尸体——那些侥幸没中弹的,在转身逃跑途中,也被明军骁骑追上,用钝器往死里一顿乱砸。

  城上作战依旧在继续。

  那些没换装新式步人甲的亲卫,也穿着七八十斤的重甲,从友军占据的那段城墙,陆陆续续爬上云梯。

  渐渐的,明军的前排作战主力,变成了这些重步兵。**手藏在他们后面,通过重步兵之间的缝隙,往外反复戳刺辅助重步兵进击。

  更多金兵被调来,从明军两边爬上城墙,扎堆列阵打阵地战。

  城墙上的**手,被两侧友军护在中间,继续朝还未上墙的城内金兵射击。

  而望楼车里的二百**手,却是连人带车被推着,朝两侧交战地带徐徐前进。他们的下方,还有明军推着行女墙保护,防止有金兵从城墙根冲过来。

  刘不败……嗯,刘积中填装好弹药,被友军推着坐车走。

  眼见差不多到了位置,便拔出车内旗,朝下方的推车士卒挥了挥。

  二十米外的城墙上,密密麻麻全是敌军,刘积中闭着眼睛都能命中!

  很快他就眼睛一亮,看到了正在指挥的耶律马五。

  非常显眼,不但装备更好,而且还有亲兵护着。

  举枪,瞄准。

  “砰砰砰砰……”

  至少有十个**手,瞄准耶律马五的脑袋。

  “他娘咧,慢了一手!”

  刘积中还没来得及开枪,耶律马五已经倒下了,甚至身边有四个亲兵也一起倒下。

  “咚夺夺夺……”

  一支燕尾形破甲箭射来,插入望楼车外层的蒙皮,在射击口下方剧烈摇晃。

  刘积中连忙搜索这个敌军弓手,短时间内难以发现,干脆瞄准一个正在挥舞令旗的传令兵。

  “砰!”

  一声枪响,有裙下。

  却是传令兵下达完军令,立即扭头跑开,这颗**误中副车。

  耶律马五稀里糊涂阵亡,给守城金兵造成巨大混乱,明军重步兵在**手配合下,趁机又往外推进了十多米远。

  孔彦舟的部队也被派上去,不过还未接战,而是竖起枪阵站在马道外侧。

  两颗**飞来,那是城墙上的**手在射击。这些**手就准头差许多,本来是瞄准孔彦舟,却射偏了打死其亲兵。

  孔彦舟大惊失色,也不顾什么军令了,连滚带爬跳下马道奔逃,他麾下士卒竟也跟着一起逃。

  后续明军登上城墙,发现没有作战空间,于是跑去搬运檑木,把檑木垒成一人高的多处高台。

  他们叫来一些**手,站上友军后方的檑木台,居高临下朝对面的金兵开火。

  “啊!”

  有一个**手刚站上去,就有支金兵箭矢抛射过来,而且阴差阳错坠落扎到眼眶。

  这哥们儿捂着眼睛退下,又有**手站上去继续。

  完颜希尹不知何时进城,来到完颜宗望身边:“明军大营东面与南面,皆有壕沟壁垒,西侧又是厢车阻挡。刚刚战死四百合扎猛安,根本攻不进去,明军在营寨内也有火器。我让千余步卒沿着城墙根,冲向明军的攻城器械,想从后方袭杀攻城之敌,刚冲到一半就被火炮击溃。城外是打不动了,城内还能守吗?”

  “阵亡四百合扎猛安?”完颜宗望大惊。

  完颜希尹:“闍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他见城墙失守一处,麾下士卒又不能破营,就让四百合扎猛安下马步战。哪晓得朱太子狡诈,竟然在营内留有火器兵。”

  就在此时,完颜挞懒也骑马奔回城内:“外面打不动,城内恐怕也快没了,速速撤军吧。”

  “城里还能打,可将敌军赶下去。”完颜宗望。

  完颜挞懒指向交战处:“大金勇士被杀得一直后退,对面前排全是重甲士。”

  完颜宗望:“不如把剩下的合扎猛安,全部调到城墙上步战。”

  “你疯了!”

  完颜希尹、完颜挞懒同时惊呼。

  完颜挞懒又:“再耽搁下去,明军就要占领马道,到时候冲下去打开城门,混乱当中还怎么安然撤走?”

  完颜宗望看向胶着战斗的城墙,让他撤军着实心有不甘。

  完颜希尹道:“明军有火器,还有重甲士,若大军在城头、城内苦战,正好合那朱太子的心意。难道我军两万骑兵,都要调进城内步战吗?”

  “女真勇士举事之初,也没那么多骑兵,还不是靠着步战起家?”完颜宗望道。

  完颜希尹怒斥:“你被愤怒冲昏头了!”

  完颜挞懒:“趁着城墙上还在交战,应该立即撤军。不然等明军攻下稿城,骑兵倒是能安然撤走,各族步军能有多少撤走?各族步军是抽丁签发的,如果在这里死伤太多,等回到家乡之后,各族军帅恐怕都要怨恨作乱。”

  “快撤吧,还等什么?”完颜希尹道。

  完颜挞懒:“放弃稿城,引诱明军追击,或许还能用骑兵在野外击败敌人。你如果不下令,我就带着自己的部队撤离!”

  完颜希尹也转身离去,估计是想率领本部兵马撤退。

  完颜宗望是元帅不假,但他的威望远不如完颜宗翰,他跟完颜挞懒、完颜希尹属于合作关系。

  “回来!”

  完颜宗望憋了一肚子火:“撤军也要商量好,不能各自行动,否则就变成溃败了!”

  完颜挞懒:“让汉军断后,就算很快溃败,汉军溃兵四散而逃,也能阻挡明军的追击。如果明军还能追来,就让渤海兵、契丹兵断后,这两族死多点还更好控制。”

  完颜希尹:“如果明军追来的兵马不多,又或者追击得各部混乱,还可让大金骑兵趁机杀回去,此战指不定能够转败为胜。”

  “砰砰砰砰!”

  枪声还在不断传来。

  完颜宗望死盯着那些望楼车,满腹怨气不知如何发泄,他实在想不出办法来防备火器。

  如果明军没有火器的话,金兵怎么可能陷入这般窘境。明军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快速攻占城墙!

  撤是能把主力撤走,可今后该怎样打啊?

  应付不了火器,金兵永远被动。

  完颜宗望感到一阵绝望。
“元帅快走,前方溃了!”

  完颜闍母和完颜希尹刚出城,还没来得及组织城外部队撤退,城墙上的金兵突然集体崩溃。

  双方堵在几米宽的城墙上厮杀,后方指挥将领阵亡其实影响不大。因为前排对阵的金兵,极有可能不知道后面谁被打死了,他们只会下意识的列阵作战。

  这种时候,狙杀一线基层军官,反而比狙杀将领更管用。

  金兵此次崩溃,就源于刘积中击毙一个小军官。在基层指挥官阵亡的情况下,金兵又遭明军重步兵推进,阵脚不稳纷纷往后溃退。

  接替耶律马五的前敌将领,同样是个辽国降将,叫做耶律铎。

  他吸取前面两位的经验教训,始终不敢再露头,贴着女墙蹲伏隐藏,通过亲兵口述感知战场,又让传令兵挥舞旗帜来指挥。

  交战金兵溃败的时候,耶律铎还没做出反应,更后排的预备队也跟着溃了。

  溃了还没法有效逃走,因为马道和更东侧城墙,同样站着大量守城预备队。溃散的金兵恐慌无比,没头没脑朝着友军撞去,绝望的情绪似乎能传染,一队一队的金兵跟着转身溃逃。

  这些守城的金兵,来自女真族的很少,主体为契丹族,还有许多渤海族和奚族。

  他们能顶着侧面**狙杀、正面重步兵推进,一直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强悍勇猛。

  即便全部换成女真士兵,恐怕也没有太大区别。

  看着好几队金兵溃逃,完颜宗望惊慌上马,沿东面城墙一直骑马至北城墙,然后从北城墙的马道奔往北城门。

  “快快打开城门!”

  随着完颜宗望的怒吼声,北边瓮城的城门和外城门陆续开启。

  完颜宗望带着亲兵直冲出去,然后踩着稿城西北的浮桥过河。

  过河之后,没有再逃,而是在河边竖起大旗吹号聚兵。

  完颜希尹、完颜闍母、完颜挞懒等人,本打算在城外有序撤退。守城金兵提前崩溃,让他们来不及布置更多,先让河北汉军全部顶上去,随即带着金国步骑转身就走。

  那些河北汉军也不是傻子,早已经发现情况不对劲,碍于金兵威慑硬着头皮上前。

  当看到明军解除车阵冲出,金国步骑又在撤离,将近两万河北汉军立即溃逃。有不少汉军将领,甚至带着直属部队,扔掉兵器原地跪降。

  但溃散的河北汉军依旧太多,即便他们的将领已降,但小兵还是下意识的四散逃跑。

  无数溃兵阻断战场,严重干扰明军追击。

  “殿下,末将请求追杀敌军!”王彦单膝跪地说。

  朱铭还在用望远镜观察:“金国步兵虽然撤得很乱,但金国骑兵却从容不迫。这些骑兵交替撤退,一旦我军急追途中失去阵型,金国骑兵必定全力杀回来。传令各部,步卒不要追击,派骑兵收降汉人溃兵即可。”

  李彦仙亲领五千骑冲出,去截杀、分割、招降溃散的河北汉兵。

  而已经追出去的明军步兵,也接到军令陆陆续续撤回大营。

  完颜闍母率本部人马退至河边,等了一阵有些急躁,他骑马奔向完颜挞懒:“朱太子用兵沉稳,我军两万汉兵溃败,这种时候了他还守营不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完颜挞懒说,“让步骑分批过河,然后拆毁全部浮桥!”

  攻打明军营寨的金国部队,除了已经战死的,还有那些溃散的汉兵,其余步骑皆从容有序撤离战场。

  李彦仙率领五千骑,招降俘虏了上万河北汉军,继而开始分兵去接近观察金兵主力。

  完颜挞懒立即派出数千金骑杀来,李彦仙不愿接战,一边射箭一边后撤。金国骑兵也不追,再次撤向河岸附近。

  金兵主力大概有一半过河时,李彦仙对传令兵说:“给太子殿下报信。”

  传令兵骑马奔行一阵,继而挥舞旗帜。

  “全军出阵!”

  朱铭终于下令。

  两万多明军陆陆续续出营,只保持基本队形小跑前进。

  当明军接近那几处浮桥时,金兵步骑已经超过三分之二过河。

  半渡而击!

  完颜希尹等金国将领,让剩余骑兵和女真步兵快速过浮桥,分出渤海、奚人、契丹、辽东汉人步兵守桥。

  当明军开始进攻时,足有六千多各族步兵还留在东岸。

  “砰砰砰砰!”

  将近两千多**手,跳下马背就自由射击。

  明军骑兵和步兵弓弩手,也朝着那些金兵射箭。

  那六千多金国步兵心惊胆战,完全没有作战勇气,转身争相涌上浮桥逃跑。

  “噗通”之声不绝于耳,金国步兵互相推搡逃命,跟下饺子一样落入寝水之中。

  “毁桥!”

  完颜希尹一声令下,已经过河的金兵,跑去捣毁那十多架浮桥。

  刘彦宗、高景山、萧庆等各族将领,看到自己族人的惨状,全都脸色阴沉满腹怨气。女真兵倒是全撤回来了,可辽东汉兵、渤海兵、契丹兵却损失惨重。

  六千多金国各族步兵,除了被俘虏和斩杀的,剩下一大半都落入河中。

  气温已低得快下雪了,那些步兵又穿着铠甲,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城内。

  孔彦舟本来率先溃逃,他麾下的一些士卒,甚至在逃跑的时候,伸手去抓箩筐里的财货——那些财宝,是完颜宗望用来赏赐守城将士的。

  但他们没逃多远,就被女真督战队截住,而且当场斩杀三十多个溃兵。

  孔彦舟战战兢兢率兵回来,还未抵达战场,就遇到守城部队崩溃,于是吓得再次转身溃逃。

  明军重甲侍卫没法追,取下头盔靠在城墙上休息。

  大量明军精锐从马道入城,去打开瓮城的城门。发现那里已经开启,守卫瓮城的金兵全跑了,他们赶紧又打开正门,迎接更多城下友军进来。

  数千明军跑步追击,穿过北门和西门,朝那边的浮桥杀去。

  孔彦舟带着溃兵还想上浮桥,却见一个奚人将领冲来,而且举刀就砍。那奚人将领怒骂:“你是什么狗东西?快快回去御敌!”

  “是……是……”

  孔彦舟哭丧着脸,眼看着金兵霸占浮桥过河,自己和麾下士卒却只能原地待命。

  “杀!”

  明军的喊杀声已近,金国步兵加速逃跑,不时有人被挤得跌落河中。

  一队明军还在十多步远,孔彦舟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大呼:“大明万岁,官家万岁,太子万岁!”

  “大明万岁!”

  “官家万岁!”

  “太子万岁!”

  孔彦舟麾下将士,也跟着乱七八糟呼喊。

  “滚开,不要挡道!”

  带兵追来的明军小队长,举枪就往这些家伙身上戳,吓得孔彦舟连忙翻爬避让。

  这些家伙战战兢兢缩在墙角处,不敢加入任何一方,目视明军杀往还没过河的金兵。

  “毁桥!”

  骑马立于河对岸的完颜宗望,也很快下达同样的命令。还没过河的一千多金国步兵,要么就葬身鱼腹,要么被明军斩杀。

  金人此战损失惨重,两万多河北汉军全没了,各族士兵阵亡、被俘过万,而且还葬送掉四百合扎猛安。

  唯一能接受的是,女真族士兵伤亡不大。

  稿城内的粮草辎重,全部被明军缴获。

  寝水西岸大营里的辎重,金兵不敢全部带走,拿不走的试图一把火烧光。

  朱铭让工匠搭建好浮桥,立即带兵过河,发现金兵大营火光冲天,连忙派兵去抢救里面的粮草。

  李彦仙率领骑兵继续追击,但金国骑兵太多,无法有效滞留敌人,金兵主力成功跨过真定东边的滹沱河。

  完颜宗望也带残兵来汇合,匆匆赶向真定府城,却遥见城头飘扬着“明”字旗。

  却是昨天夜里,关胜、岳飞、郦琼、李世辅四将,带着两千兵骑马奔袭真定。

  而且,不穿铠甲。

  他们从赵州过河到洨水西岸,一路奔向更西北边的封龙山麓,绕过栾城避开金兵迅速北上。

  至黎明时分,抵达真定府城南郊。

  硬扛着冰冷刺骨的河水,趴在马背上游过滹沱河,继而放火点燃城外大片民居。

  由于金人肆虐、傀儡朝廷残暴,就连真定府都民生凋敝,三分之一的附郭民居是空的,许多百姓都逃去了大明治下的赵州。

  起火之后,明军齐声大喊:“金兵败了,二太子已死!”

  附郭而居的百姓从梦中惊醒,他们听到喊声出门查看,见四处都燃起火光,吓得连忙绕城往北逃。

  留守的少量女真兵,连忙拿起武器守城,又勒令河北汉军也登城防守。

  刘豫父子听到响动,很快又接到军令,让他们赶紧带兵作战。

  “父亲,这如何是好?”刘麟问道。

  刘豫也惊恐万分,嘀咕道:“如果金兵没败,咱们逃了肯定被治罪。如果金兵败了,留下来守城就是死路一条。不管如何,先把小皇帝弄到手!”

  统率皇城禁军的将领,已换成刘豫的侄子刘猊。

  父子俩一边派兵去守城墙,一边骑马往皇宫奔跑,让刘猊领兵“保护”太后和皇帝。

  行至半路,城内突然火光大作,而且还不止一处起火。

  刘麟惊呼道:“城内有敌军内应!”

  刘豫没好气道:“哪有什么内应?定是不服俺的朝中重臣,派心腹家奴在四处放火。”

  就在此时,一队溃兵奔来。

  领头者看到刘豫,顿时哭喊道:“相公,王善那厮反了,杨进、李贵也跟着造反!”

  王善、杨进、李贵皆为河北贼寇头子,历史上他们投了宗泽。这个时空却是被傀儡伪朝招安,由于名声不太好,被完颜宗望认为可信,留他们驻守在真定府。

  刘豫听说三将皆反,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快快带着太后、陛下出城!”

  他们朝着皇宫狂奔,侄子刘猊已做好准备,带着哭哭啼啼的太后、迷迷糊糊的小皇帝,带兵出西北门逃往三十多里外的灵寿县城。

  王善却是打开东南门,迎接岳飞等人进城。

  城门失守,城内城外皆起火,城内汉兵要么倒戈要么溃逃,那些留守的金兵惊疑不定,吓得逃回城内去寻时立爱。

  时立爱搞民政有一套,对打仗却不懂。

  眼见城内一片混乱,又得知刘豫带着太后、皇帝跑了,于是率领这些金兵去追赶刘豫。

  “怎么办?怎么办……”

  张邦昌在书房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留下来投靠大明,又害怕被以前的政敌清算。那里有好些大臣跟自己有旧怨,去了东京肯定被坑死,而且听说张家都被举族流放了,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继续跟着金人逃走也不好,那个刘豫太不要脸了!

  张邦昌似乎有选择困难症,在书房里纠结来纠结去,不去迎接明军进城,也没有趁着混乱开溜。

  自从刘豫向黄潜善发难之后,傀儡朝廷里的重臣,有一大半是刘豫的心腹。这些家伙都收拾细软,举家跟着刘豫一起逃。

  剩下来的中枢重臣里,就属张邦昌官职最高,其次就是礼部尚书董提。

  张邦昌不出面,董提却是趁机站出来。

  董提派人四处联络官员,把一众官吏叫到自己家,说道:“城内有两处大火,是俺派人放的,俺早就已归顺大明朝廷了。六品以下官员,立即带人在城内救火。六品以上官员,随俺去迎接天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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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3 11:00 | 只看该作者
得知金兵主力大败,真定府也没了,栾城县令联络守城汉军,对城内金兵发起突袭。

  三千多河北汉军,攻打二百金兵,结果被反杀得大败而逃。

  就连策划起事的栾城县令,都跟随溃兵一起逃往赵州,留在城里的家人皆被金兵所屠。

  那些金兵又抢劫栾城富户,弄到些钱财和粮食,奔往西北方的获鹿县,试图去跟井陉的金兵汇合。

  宗泽趁机率部收复栾城,并前往真定府主持大局。

  朱铭却是在稿城调兵遣将,他不管金兵主力逃往了哪边,只盯着河北西路的关键节点进兵。

  明军主力从稿城出发,向北直取定州。

  关胜、岳飞等人先驻守真定,跟宗泽带去的后续兵力汇合,接着向西先拿下平山县,将井陉、承天寨的金兵给堵死。

  真定府城外。

  随着太子率亲兵而来,诸多伪朝官吏,在宗泽带领下出城迎接。

  宗泽只是作揖,身后却跪了一大片。

  “罪臣董提,拜见大明中国太子殿下!”

  董提就跪在宗泽侧后方,抬头偷瞧朱太子一眼,又连忙低头跪伏听命。

  大战既已获胜,朱铭不再理这些家伙,微笑拉着宗泽的手说:“宗先生辛苦了。”

  “不敢,”宗泽颇为激动,“幸有太子殿下,方可扫尽河北腥膻。”

  朱铭问道:“伪朝皇室逃了?”

  “伪相刘豫手里有兵,带着伪朝太后、皇帝、官员遁逃。奸贼黄潜善、张邦昌,还有一众故宋宗室,皆未能如愿逃走,已被大明将士抓获,”宗泽扭头喊道,“带上来!”

  一群俘虏,被五花大绑着拖过来。

  朱铭扫了一眼,发现没有老熟人:“黄潜善呢?”

  宗泽解释说:“黄潜善被刘豫攻讦,在大狱中打得半死,如今还在重伤卧床。”

  朱铭说道:“这厮助金人扶立伪帝,既然已经重伤,我也不再折磨他,拖到真定城外给个痛快吧。罪名为谋叛。”

  “是!”宗泽领命。

  谋叛,即叛国罪,属十恶大罪的一种。

  张邦昌听到“谋叛”二字,吓得浑身发软,跪地哭嚎大呼:“太子饶命,太子饶命……”

  朱铭看向张邦昌和一众宗室:“十五岁以上男丁,押付磁州挖矿,一直挖到死为止。女眷可以和离,带着孩童改嫁。”

  此言一出,当即就吓晕好几个。

  朱铭脸上显现怒色,对那些宗室说:“宋城那边的宗室,就算逃往杭州投奔昏君,我也顶多查抄他们的家产,还分配荒地给他们开垦耕种。你们这些洛阳宗室,竟然投靠金人拥立伪帝,可还记得什么叫华夷之辩?”

  “殿下饶命啊!”诸多宗室痛哭嚎叫。

  朱铭说道:“都关押起来,等他们跟妻妾和离之后,立即押往磁州挖矿赎罪。”

  张邦昌大喊:“殿下,我也想投奔大明啊,只是那奸贼刘豫派人监视,始终无法把密信送出城去!”

  朱铭冷笑:“想改谋叛罪,你就继续哭嚎,怕是挖矿的机会都没了。”

  张邦昌连忙闭嘴,傻愣愣看着朱太子。

  他都快五十岁了,若是被罚去挖矿,恐怕最多撑半年,还不如一刀砍了呢。

  等朱太子领兵进城之后,跪在地上的伪朝官吏,终于敢战战兢兢站起来,庆幸自己提前写信跟宗泽联络。

  朱铭边走边对宗泽说:“听闻伪朝官员中亦有义士,有一员外郎被拷打致死,始终没有供出其他人。你可上表朝廷求谥,并厚赏死难义士的家属,在真定城外给那员外郎建庙立祀。”

  朱铭扭头看向身后的伪官,又补充两句:“名字就叫忠义庙!真定、稿城因抗金而死的义士,再选八位出来陪祀忠义庙,其余义士的名字刻在庙前石碑上。”

  “此举定能振奋人心、扫除邪祟!”宗泽赞道。

  不多时,遍体鳞伤的黄潜善,被一队士卒抬去城外。

  得知朱太子要将黄潜善砍头,大量百姓闻风而来。他们受够了金人欺压,也恨透了伪朝的盘剥,现在把罪过都算在黄潜善头上。

  黄潜善被按在地上跪着,百姓朝他扔来各种秽物,唾骂之声不绝于耳。

  羞耻他还能忍受,但死亡恐惧扛不住,吓得全身瘫软如面条,无论行刑者怎样呵斥都跪不直。

  “这奸贼吓尿了。”辅助行刑的士兵说。

  “晦气!”

  行刑士兵一脸嫌弃,对黄潜善道:“伱若不跪直,恐一刀砍不死,到时候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黄潜善终于浑身哆嗦着跪好,继而闭眼呜咽。

  刷!

  一道刀光闪过,头颅应声落下。

  就如朱铭所言,直接砍头算便宜的,至少没有再多遭罪,张邦昌挖矿才叫难受呢。

  “杀得好!”

  真定百姓齐声喝彩,甚至有不少人冲过来,对着黄潜善的尸体一阵泄愤。

  朱铭在真定府城停留一天,把各项事务都交给宗泽处理,继而马不停蹄的继续往北。

  抵达新乐县时,天空突然下雪。

  一个轻骑从定州狂奔而来:“殿下,李彦仙将军已率骑兵拿下定州。但金人在北撤之时,有数千骑涌入定州城,掳走大量工匠和女子,又逼迫粮商交出所有粮食,最后一把火烧掉城内半数房屋。李将军请求抽调粮食、被服救助百姓,定州城内外有数万百姓在受冻挨饿。”

  朱铭听得一肚子火,下令道:“从军需当中调拨,莫让百姓饿死冻死。”

  朱铭继续北上,还没走到定州,又有轻骑回来报告。

  望都、北平、保州、安肃、遂城……金兵所过之处,皆遭焚烧劫掠。

  金国步兵走最近的路线撤退,又把骑兵分为好几支,散出去劫掠沿途州县。

  刚开始还掳掠工匠和女子,后来发现明军加速追击,便把工匠、女子遗弃大半,只搜集牲畜车辆运载粮食。而且抢掠之后必放火,导致大量百姓在冬天没有房屋御寒,金人试图给大明朝廷制造更多麻烦。

  从定州到广信,满地饿殍,凄惨至极。

  朱铭带着亲兵来到定州,在城外就发现大量临时窝棚。

  城里的建筑物,被烧毁一半以上,短时间内别想恢复民生。

  这还打个屁,朱铭无奈下令:“传令各部,收复故宋国土之后就停止进军,中路、东路的多余军粮调过来救济百姓。”

  一路杀到燕山也可以,但补给线越拉越长,军粮消耗必定猛增,腾不出多余物资来救济,这几个州县的百姓全得自生自灭。

  而且,天气越来越冷,明军主力又多为南方人,继续往更冷的北方作战,恐怕会大量出现非战斗减员。

  万一被金兵抓住机会,指不定还会吃一场大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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