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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高老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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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瞒天过海:奇袭山西制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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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1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高老庄主 于 2025-1-19 10:19 编辑

韩世忠靠坐在城墙上,任由亲卫脱下铁甲,包扎伤口。

干涸的鲜血将皮肉、内衣与铁甲牢牢黏在一起,尽管亲卫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可还是疼的韩世忠一阵龇牙咧嘴。

好不容易将卸下铁甲,亲卫取出匕首,切开内衣,随后拿出一小瓶烈酒清洗伤口。

感受着鼻尖萦绕的酒香,韩世忠的酒瘾犯了。

只见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这玩意儿内服外敷效果都一样,外敷疼的慌,俺自己内服。”

说着,伸手就要抢酒瓶。

青州军偷酒喝是常事,毕竟战场之上压力太大,有时候偷偷来一口,能缓解压力。

而且,这反复蒸馏过的酒精味道虽然不咋地,但香是真的香。

亲卫赶忙避开,哭笑不得道:“都帅莫要胡闹,这酒不能喝,否则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得迸裂了。再说了,若让参军逮住了,回去又得关小黑屋。”

小黑屋!

听到这三个字,韩世忠哆嗦了一下,讪笑一声收回手。

青州军里,就没有不怕小黑屋的。

任你有多桀骜,关几天出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得。

“都帅,都帅!”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惊喜的叫道:“金军撤军了!”

金军撤了?

韩世忠也顾不得伤势了,爬起身朝城下看去。

只见金军大营开始撤离,走的极为匆忙,连许多攻城器械都丢弃在军营中。

见状,韩世忠欣喜道:“定是陛下那边大胜了!”

只是攻下朔州,金军不会退的如此果决。

定然是与金军主力撞上了,并且大胜,让完颜娄室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这会儿雨停了,金色夕阳刺破浓密的乌云,洒下数道耀眼的光柱。

金军退了,天也放晴了,如今到他们的回合了!

该让这帮金人涨涨见识了!

念及此处,韩世忠意气风发道:“通知斥候营,严密监视金军动向,同时派人前往金城郡,将粮草辎重运过来。”

“得令!”

官道上。

长龙般的大军,缓缓前行。

韩桢骑在战马之上,耳边听着仇牛的汇报:“启禀陛下,完颜银术可已退守怀仁县。同时大同密谍司传来密报,折可存率领一万大军及两万民夫,正驰援而来。完颜宗翰之子,完颜设也马同样率兵一万,驰援蔚州。”

闻言,韩桢问道:“应州方向呢?”

仇牛答道:“完颜娄室率军撤离神武镇,似乎打算退守桑干河北岸。”

“退守北岸……”

韩桢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到底还是小瞧了完颜娄室,此人对战局的判断不可谓不敏锐。

得知银术可兵败退守怀仁后,第一时间放弃打到一半的神武镇,立刻退守桑干河北岸。

看似是被韩桢吓到了,实则却是一手妙棋。

如此一来,韩桢若想围点打援,完颜娄室可第一时间驰援,而魏大那边,则由完颜希尹拖住,将东边的两万齐军限制在蔚州,无法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虽然局面依旧陷入被动,可接下来要打,要么是堂堂正正的野战,要么就是攻城战。

说白了,就一个字,拖!

拖到东线战场的完颜宗望动手,届时齐国三线作战,后勤压力剧增。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韩桢根本不惧拖。

因为算算时间,耶律大石的大军,已经开始穿越茫茫沙漠了。

最多一个月,便会一路杀到上京临潢府。

不过韩桢却不打算等,他要的是尽快拿下云州,然后南下收拾赵宋,统一南北,整合国内资源。

沉思片刻后,他忽地吩咐道:“取舆图来!”

下一刻,老九立刻展开舆图,将其摊在韩桢的面前。

看着面前的舆图,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下令道:“老九。”

“末将在!”

老九立即应道。

韩桢吩咐道:“现命你暂领大军,围困怀仁县。”

老九压低声音道:“陛下是要伏击折可存?”

“不!”

韩桢摇摇头,解释道:“围点打援是金军的拿手好戏,所以他们不会不清楚。完颜娄室这一退,打乱了咱们之前的部署,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折可存的那一万援军,极有可能是个诱饵。”

战争就是如此,局势瞬息万变。

尤其对手还是完颜娄室、银术可这种金国名将,双方见招拆招再正常不过。

老九面露疑惑:“陛下的意思是?”

韩桢不答,只是将手指点在蔚州方向点了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老九面露惊奇,旋即又担忧道:“只是路途有些远,恐怕会赶不上。”

“正因如此,所以金军才不会觉得,我要动完颜设也马。”

时间紧迫,韩桢交代一番事宜后,立刻点齐三千骑兵,脱离大军,直奔山阴而去。

……

轰隆隆!

三千骑兵,一人三马,且是轻装上阵,几乎没有携带干粮。

当天夜里,韩桢便赶到了神武镇。

“见过陛下!”

韩世忠没想到官家会突然深夜来此,一时间有些懵。

韩桢摆摆手:“不必多礼,速速准备些吃食,顺便让民夫将战马喂养一遍。”

“得令!”

韩世忠立刻应道。

不多时,一碗碗浓粥与一筐筐干饼被端了上来。

韩桢也不在意,拿起一块干饼子就泡进粥里,就着咸菜吃的稀里哗啦。

一连吃了三碗米粥外加七八块干饼子,韩桢这才放下碗,吩咐道:“让一千骑兵换轻铠,随朕奔袭。”

“末将这就去。”

韩世忠此刻已经猜到了陛下的意图。

奔袭完颜设也马!

很快,王五以及麾下一千骑兵,换成轻铠,整装待发。

这些战马吃饱了精饲,补充了盐水,一个个又变得生龙活虎。

韩桢并未久待,用过饭后,率领四千骑兵再度出发。

翌日,清晨。

狂奔了一夜的韩桢与四千骑兵,在浑源用过早饭,并补充了干粮后,一头扎进恒山山脉之中。

……

完颜设也马,宋人称其为真珠大王。

大王这个称号,在金国不值钱。

就和太子一样,二太子、四太子、六太子……

现在的金人,还不讲究这些。

作为完颜宗翰的嫡长子,自小便被寄予厚望,可惜他资质平庸,读书、领兵打仗都不行,整日领着一帮曾经的辽国贵族们架鹰斗狗、吃喝嫖赌。

想想也是,自小生活在山里,骤然出山,立刻就被山外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不是每个人都如阿骨打这般雄才大略,拥有跨越阶级的眼光。

事实上,金人第三代的年轻一辈,基本都是这样。

正因如此,等到阿骨打、宗翰、宗望这些第一代第二代老的老,死的死后,金军的实力便在短短二三十年间迅速下滑。

岳飞在时,还有个金兀术勉强能撑撑场面。

等到金兀术死后,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一般而言,史书没有记载的人,都是平庸之辈。

完颜设也马此人,作为完颜宗翰的嫡长子,在宋史、辽史乃至于金史中均未被提及,这就说明此人真的无一长处,极其平庸。

否则,靠着完颜宗翰这么一个威名赫赫的老爹,怎么也能在史书上留下点滴笔墨。

也许是知晓儿子平庸,所以完颜宗翰之前并未予以重任。

此番,是完颜设也马第一次领军。

骑在战马之上,被亲卫拥簇在中军阵中,完颜设也马意气风发。

此时,大军已经来到山脚。

一名亲卫提醒道:“大王,派出去的探子还未传回情报,且等一等再进山。”

完颜宗翰到底疼爱长子,把自己的贴身亲卫,分出一半给了他。

这些亲卫追随完颜宗翰南征北战,经验无比丰富,加上长年累月耳濡目染之下,对行军打仗的布置十分精通。

进山、渡河之前,派出探子探查,是最基本的常事。

完颜设也马问道:“还需多久?”

亲卫说道:“探子半个时辰回报一次消息。”

“好,那就再等等。”

完颜设也马点头应道。


“报!”

约莫一刻钟后,一名探子满脸惊惶的来到中军。

见状,亲卫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探子答道:“我等在山中遭到伏击。”

“果然有伏兵!”

那亲卫面色一变,而后问道:“伏兵人数几何?”

“具体不知,但山中旌旗林立,只怕不下数万人!”

数万人?

完颜设也马大惊失色,连忙下令道:“快,快撤!”

然而完颜宗翰派来的几个亲卫,却皱起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蔚州的齐军不过区区两万而已,况且完颜希尹率军驻扎在广陵,齐军想入恒山,必须先攻下广陵。

应州那边更不用说,斡里衍将军率大军围攻了神武镇数日,纵然没有拿下,可神武镇的守军也所剩无几,且疲惫不堪。

这恒山,哪来的数万伏兵?

不待他们细想,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轰隆隆!

战马奔腾之声,隐隐从远处传来。

“骑兵!”

亲卫惊呼一声。

下一刻,只见东西两个方向浓烟滚滚,铺天盖地的骑兵犹如一道黑潮,裹挟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席卷而来。

如此威势,乍一眼看去,只觉骑兵数量至少上万。

重甲步兵可挡骑兵,这没错,但往往需数倍于骑兵才可。

五千步卒,守一千骑兵绰绰有余。

或者借助地利,三千步卒也能守住。

可平原之上,一万步卒打一万骑兵,就算把李靖、韩信从坟里刨出来,面对这种局面,他们也只能重新躺回棺材里,并默默把棺材盖钉死。

前面恒山有数万伏兵,左右两侧又有骑兵奔袭。

完颜设也马哪经历过这种局面,瞬间就慌了神,惊慌失措之下口中大喊:“撤,快撤!”

“大王撤不得,唯有摆开阵型迎战,才有一线生机!”

完颜宗翰派来的亲卫到底身经百战,这种局面之下,还能保持几分镇定。

步卒焉能跑过骑兵,一旦撤退,阵型必会四分五裂。

届时,就彻底沦为骑兵刀下肆意宰割的牛羊了。

完颜设也马怒斥道:“山中还有数万伏兵,如何战?一旦伏兵杀出来,我等必死无疑。”

“这……”

亲卫一时语塞。

见状,完颜设也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率领中军架马就往北边撤离。

他这一撤,整支大军维持的行军阵型,彻底支离破碎。

两万民夫慌乱之下,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一时间,牛马、民夫、士兵乱哄哄的挤成一团,争相逃命。

……

“哈哈哈,陛下用兵如神,金军果然大乱!”

王五骑在马上狂奔,看着前方乱成一团的金军,忍不住放声大笑。

事实上,他们此次奔袭拢共只有四千骑兵。

所谓恒山数万伏兵,以及万余骑兵,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骑兵摆开横阵,马尾绑上树枝。

狂跑之时,烟尘四起,犹如万军万马。

其实这种套路,数千年的战争中早就被用烂了,但却依旧屡试不爽。

原因很简单,心态!

能在危急与高压之下,依旧保持镇定,临危不乱的将领,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的笔墨和传奇。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顷刻间,左右两侧的骑兵已经冲锋到近前。

这时,金军的亲卫终于看出了端倪,发现奇袭的骑兵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多。

知晓自己中计了,于是那亲卫嘶声大吼:“敌军人数稀少,结阵,结阵迎敌!”

然而,根本没人听他的。

完颜设也马已经被吓破了胆,只顾闷头逃跑。

他发誓,此番逃回去后,再也不想着领兵打仗了,这辈子就待在大同府,当他的真珠大王,过逍遥日子。

韩桢手持大槊,冲入金军之中。

按理说,轻骑兵最忌冲阵,但眼下情况特殊,乃天赐良机,金军几乎与溃逃无异,只有少数女真士兵在抵挡。

大军除了奔袭之外,正常行军时基本是不会穿戴甲胄的,均放在运送辎重的牛车马车之上。

只有战前,才会穿戴。

这样可以节省士兵体力,否则穿着铠甲行军,哪怕是平原之上,一天能走二十里路就算不错了。

况且,穿着沉重的铁甲赶路,一旦御敌,士兵体力消耗过大,只能发挥三五成战力,且无法久战。

也就是说,此时的金军,除了少数将校与亲卫外,基本都是没有穿戴甲胄的两脚羊。

这种情况下,轻骑兵都能肆意冲杀。

砰砰砰!

银色大槊化作一道残影,凡被抽中者,当场毙命。

其余骑兵,也纷纷扬起手中钢刀,左劈右砍。

此时不抢军功,更待何时?

在青州铁骑的眼中,这些金军就是一个个会移动的四贯钱。

左右夹击之下,金军顿时被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

青州铁骑顺势迂回穿插,将金军切割成一个个小块。

韩桢则率领一百亲卫,直奔中军而去。

“大王快走,我等去拦住齐军。”

眼见一支百人齐军杀来,几十名亲卫们喊着号子,架马杀来。

这些亲卫俱都是完颜宗翰部族的女真精锐,通过甲胄,一眼便认出韩桢地位不一般,似是主将。

不需要交流,亲卫们便默契的直奔韩桢而去。

斩敌主将,且不崩的军队,纵观历朝历代,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正因如此,金军的斩首战术才屡试不爽。

看着冲来的女真亲卫,韩桢裸露在项顿下的双目冰冷,毫无波澜。

呜!

大槊挥舞间,荡起一抹骇人的破风声。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女真亲卫捅来的钩镰**应声而断,铁槊余威不减,重重抽在女真亲卫上。

恐怖的巨力之下,那亲卫当即胸口塌陷,喷出一口血雾,从马上倒飞出去。

剩下的女真骑兵,也被韩桢的亲卫杀散。

只是这一阻拦,让完颜设也马狂奔出一段距离。

韩桢抽出一根破甲剑,抬手掷出,随后看也不看,立即调转马头,开始分割金军。

嗖!

破甲剑精准的命中完颜设也马身上的战马。

狂奔中的战马瞬间被洞穿,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而战马上的完颜设也马被甩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这一下,将他直接摔懵了。

还不待他回过神,马蹄与一双双大脚当头塌下。

很快,只留下满地肉泥。

……

恒山脚下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结束。

一万金军,几乎被斩杀殆尽,只有一千余金军幸免逃走。

两万民夫跑了大半,剩余的六千余民夫面露惊恐,在青州铁骑的监督之下,割下一颗颗金军的脑袋,垒砌在一起。

很快,一座人头垒砌的京观渐渐出现雏形。

王五兴奋的禀报道:“陛下,此战收获颇丰,粮草足有一万石,牛车马车千余辆,箭矢二十万支,甲胄、刀兵、强弩等辎重不计其数。”

这支金军是要驰援完颜希尹,因此粮草辎重携带了极多,显然是想打持久战,将魏大以及麾下的两万齐军拖在蔚州。

不过现在嘛,全都便宜了韩桢。

“嗯。”

韩桢点点头,默默啃着从金军身上搜来的干粮。

王五问道:“陛下,咱们现在去哪?”

“哪也不去。”

韩桢微微一笑。

王五一愣:“可是金军此次遭伏,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了。”

韩桢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脑子呢?跟着朕打了这么多仗,就算是头猪都开窍,你怎地还跟个驴头一样。瞧瞧张和和于军,一起从小王村出来,人家如今都是一军副将了。”

“俺不如他们会拍马屁。”

王五有些不服气,口中嘟嚷道。

韩桢抬手在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别废话了,吩咐民夫们快些筑好京观,带上粮草辎重进山。”

“得令!”

王五讪讪离去。

半个时辰后,韩桢率领骑兵营押送着粮草辎重进入恒山,只留下满地尸体。

……

……

官道上,折可存面色凝重,目光不时四处查看。

麾下的一万将士同样如此,一个个紧绷着神经,随时准备迎战。

而一万大军后方二十里处,完颜活女率领五千拐子马,以及一千铁浮屠,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旦齐军突袭,他可以及时驰援。

可眼看着距离怀仁县越来越近,齐军却始终没有动静。

头顶烈日缓缓西斜。

一名女真谋克皱眉道:“看样子齐军不会来了。”

完颜活女沉声道:“再等等,齐军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而今父亲退守桑干河北岸,围点打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齐军没理由不知道。

那谋克又说:“我听说齐军斥候了得,会不会是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不可能。”

完颜活女摇摇头,皱眉道:“我们探子外放了二十里,搜查严密,哪怕齐军斥候隐藏巧妙,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也是。”

谋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折可存下令扎营。

此时,麾下大军距离怀仁县已不足三十里。

这个距离,实则已经无法伏击了。

因为距离怀仁县太近,一旦银术可派兵支援,伏击的齐军反被包夹,腹背受敌。

念及此处,完颜活女下令道:“你领铁浮屠与两千拐子马暂且在此,我回去禀报父亲。”

交代一句,他率领三千拐子马一路疾驰,回到桑干河北岸的大营之中。

一路走进帅帐,完颜活女如实禀报。

闻言,完颜娄室微微皱起眉头。

一双目光紧紧盯着舆图片刻,他神色忽地一变,惊声道:“不好!”

“父亲怎地了?”

见状,完颜活女赶忙问道。

完颜娄室说道:“设也马危矣!”

完颜活女心头一惊,不可置信道:“父亲是说韩桢选择奔袭蔚州?”

完颜娄室下令道:“伱现在即刻领三千拐子马,前往蔚州探明情况。”

“是!”

完颜活女也不废话,点齐麾下骑兵后,立刻朝蔚州狂奔而去。


朝阳初升。

狂奔了一夜的完颜活女,终于赶到蔚州。

简单歇息了片刻,给战马喂食后,他再度启程。

沿着官道刚走没多远,就见前方出现一群溃兵。

完颜活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溃军人数不多,只有百余人,一个个面色惊惶,狼狈不堪。

这些溃军看到骑兵来时,吓得面色惨白,四散奔逃。

不过当骑兵接近,看清装扮后,顿时松了口气。

勒住马缰,稳稳停住战马,完颜活女面色阴沉的问道:“你等是哪一军的将士?”

一名士兵答道:“禀将军,我们是忠孝军的将士。”

“因何脱逃?”

完颜活女又问,语气中透着森森寒意。

闻言,溃军们顿时满色大变,方才答话的士兵赶忙解释道:“将军,非是我等临阵脱逃。大军行至恒山脚下,遭遇齐军伏击,混战之中,我等与大军走散了。”

果然!

完颜活女心中又惊又怒,压抑心中的杀意,厉声道:“敌军人数几何?忠孝军主将何在?”

“敌军有上万骑兵,恒山之中还有数万伏兵。至于将军在何处,我等也不知晓。”

唰!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

那士兵的人头高高飞起,一道血柱喷涌。

完颜活女面色冰冷:“竟敢谎报军情,按军法当斩!”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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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1 | 只看该作者
完颜活女嗜血的双眼死死盯着溃军们,用冰冷的语气再次问道:“敌军人数到底几何?”

“将军,我等真的不知道,只看到浓烟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威势惊人。”

闻言,完颜活女大脑急转,觉得应当是障眼法。

齐国不可能有这么多骑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蔚州大后方。

否则真有这么多骑兵,还需要伏击完颜设也马?

直接在父亲撤离神武镇时,突然发动突袭不是更好。

念及此处,完颜活女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真珠大王何在?”

溃军们一脸茫然,显然不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答道:“回将军,真珠大王死……死了。”

“死了?”

完颜活女心中一颤,握着钢刀的手都不由抖了抖。

“俺亲眼看到,真珠大王跌落马下,被踩踏而死。”

嘶!

完颜活女深吸了口气,忽地狞笑道:“既如此,你等为何还活着?”

“将军,不关我们的事啊!”

“将军饶命!”

“……”

面对溃军们的求饶,完颜活女不为所动,挥了挥手:“一个不留!”

这些溃军并非女真人,而是契丹和汉儿。

杀了也就杀了。

得了军令,身后骑兵顿时一拥而上。

一时间,屠刀斩在皮肉上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不断响起。

很快,百余名溃军一个不留。

但这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18#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3 | 只看该作者
他虽看不上完颜设也马,但不管怎样,对方都是元帅的嫡长子。

“走!”

完颜活女大手一挥,架马沿着官道,朝恒山脚下狂奔而去。

两个时辰后,三千拐子马来到恒山脚下的战场。

浓郁的血腥味,经过一夜时间,依旧没有散去。

遍地尸骸,对恒山中的野狗、狼群来说,是一场狂欢与盛宴。

只是,骑兵的到来,惊扰了正在用餐的动物,纷纷四散奔逃。

而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座由人头垒砌的京观。

犹如宝塔一般,高耸于旷野之中。

完颜活女目眦欲裂,胸中的怒火已达到顶点。

“我完颜活女在此起誓,势要杀光齐狗!”

完颜活女说着,抽出钢刀,在右脸划过。

下一刻,鲜血从伤口流淌而出,染红了半边脸颊。

“杀光齐狗!”

身后三千拐子马齐齐高吼,旋即也取出匕首,划破脸颊。

这是女真人起誓的一种方式。

其实不光女真人,契丹人、渤海人、鞑靼诸部,乃至于汉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只不过,汉人发展到如今,已经从割面渐渐演变成了黥面。

比如北宋灭亡后,王彦率领麾下将士与义军坚持抗金,为表决心,所有人都在脸上刻下“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故称八字军。

这样的例子不少。

而女真、契丹等种族,文化底蕴不够,所以只能简单粗暴的划一道伤口,不过两者的本质是一样的。

发完誓,麾下亲卫收起匕首,问道:“千户,眼下该如何?”

完颜活女看着地面上的车轮印一直延伸进恒山山脉之中,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先回去!”

蔚州他暂时不敢冒然去,伏击忠孝军的齐军,说不得依旧在山中设伏。
19#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5 | 只看该作者
父亲与元帅猜中了齐军会实行围点打援的战术。

只是没想到,齐军围的竟会是广陵。

一路回到军寨,完颜活女将所见所闻,包括心中猜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完颜娄室神色凝重,沉声道:“眼下天气放晴,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有雨水,齐军的火器火炮能肆无忌惮的使用了,如此一来,广陵很难守住,一旦广陵城破,完颜希尹也将陷入险境,前有两万齐军,后有数千伏兵。”

“三面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再想破局就难了。”

完颜活女却反驳道:“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西路军带甲之士还有十万,齐军也不过才**万人,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完颜娄室摇头叹息:“你不懂。”

齐军此次突袭,迅如闪电,猛如奔雷,一整套组合拳打的他们有些懵。

尽管自己与银术可,已经尽力在应对了,可齐军占据先发优势,且韩桢用兵极其刁钻,使他们处处落入下风。

一步慢,步步慢,全程被牵着鼻子走。

眼下双方兵力虽相差无几,可在战略和战术层面上,已经彻底输了。

战略上,对方的战略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除开云、儒、妫、武、新五州之外,其余四州已落入囊中。

虽然云、儒、妫、武、新五州也是燕云十六州的一部分,可到底不如朔州、应州等地重要。

毕竟,云州险关都在朔州等四地境内。

有这四州,配合南京道的七州,足以挡住他们南下的脚步。

战术上,三面合围,剿杀云州大同之势也已经形成。

不过完颜娄室到底身经百战,于死局之中,找到了一线生机:“不过伱说的对,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齐军拖不得,我们也拖不得,必须趁齐军辎重补给没有续上之前,打一场大战,一战定乾坤。否则,一旦齐军的火器火药源源不断的运进来,再想打就晚了。”

“父亲打算将战场选在哪里?”

完颜活女双眼一亮,赶忙问道。

这段时日,他无比憋屈,需要一场痛快的大战,发泄心中火气。

“青陂道,白登山!”

完颜娄室手指重重点在舆图上。
20#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6 | 只看该作者
广陵城外,炮火轰鸣。

八尊黄铜浇筑的攻城炮,对准城门一通狂轰滥炸。

铁皮包裹的千斤闸在铁弹轰击下,不断发出哀鸣,摇摇欲坠。

城楼之上的金军,一个个面色惊惶,心中焦急万分,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是纯粹的军械碾压。

齐军的大炮,可以在八百步外肆意轰炸城门,而他们却只能干看着,无法还击。

一股无力感,充斥在金军心中。

城内县衙,萧庆焦急道:“监军,齐军火炮凶猛,东城快顶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轰开。”

闻言,完颜希尹思索了片刻,果决道:“让山字营留下断后,召集剩余士兵,从西门突围。”

“不等援军了么?”

萧庆一愣。

他们还有七千余人,纵然城门被轰开,展开巷战的话,也能拖上两三日。

完颜希尹摇摇头:“等不了了,退守恒山等待援军也是一样,广陵丢不丢没甚大不了,只要将蔚州齐军拖住就行。”

“好,末将这就去通知麾下将士撤离。”

萧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匆匆转身离去。

轰!

又一轮狂轰滥炸,千斤闸四分五裂的倒下。

“不好,城门破了!”

伴随着守军的惊呼,两千身着玄甲的先登营将士朝城门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西城门从内打开,完颜希尹与萧庆率领五千金军。

西城外的齐军只有三千余,双方交战一番后,完颜希尹顺利突围,直奔恒山方向而去。

得到消息的小武,面色欣喜道:“魏大哥,完颜希尹从西城逃了!”

魏大沉声道:“照计划进行,你亲自带八千人,将他们赶往陛下事先设计好的伏击点。”

“俺这就去。”

小武说罢,点齐八千人,尾随金军而去。

蔚州境内的恒山属于余脉,山峰并不高,且分布稀疏。

这就导致有多条路径可以选择。

小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时不时派遣麾下骑兵发动突袭,等到金军摆开军阵迎战之时,又重新退回去,如同赶羊一样,让完颜希尹以及麾下的五千金军,朝着预定的方向与路线行去。

就这样且战且退,时间不知不觉来到正午。

萧庆看出了端倪,皱眉道:“齐军追兵似乎有预谋的将我等往这条路上赶,前方恐有伏兵。”

完颜希尹也察觉出了不对劲,遥遥看向前方绵延的群山,提议道:“我打算兵分两路。”

“好!”

萧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兵分两路,各领两千余人,朝不同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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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7 | 只看该作者
“直娘贼!”

后方的小武见状,无奈之下也只能分兵,自己领四千人朝萧庆追去。

同时,让麾下旅长,领着另外四千人追击完颜希尹。

一个时辰后,萧庆率领的金军进入一处山谷。

轰隆隆!

下一刻,寂静的山谷中,忽然响起战马奔腾之声。

只见四面八方的山中,奔涌出大批骑兵。

这时,远远坠在后方的小武,也趁机发起突袭。

果然有伏兵!

萧庆面色骇然,高吼一声:“结阵,迎敌!”

然而,两千人在面对四千骑兵以及四千步卒的围攻下,瞬间就被淹没。

短短一刻钟,战斗便结束了。

青州军开始打扫战场,清点战损。

“陛下,捉住了金军大将!”

小武押送着萧庆,喜笑颜开地来到韩桢面前。

齐国皇帝?

萧庆看着韩桢,目光惊疑不定。

齐国皇帝出现在蔚州,那朔州与应州岂不……

韩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缓缓开口道:“契丹人?”

“不错。”

萧庆应道。

韩桢问道:“姓甚名谁?”

萧庆怡然不惧,朗声答道:“萧庆。”

韩桢略有深意道:“原道是耶律余睹的部将,暂且收押下去,莫要怠慢了。”

闻言,萧庆面色如常,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耶律余睹与齐国早已暗中联系?

这个想法在脑中出现的一瞬间,便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仔细想想,完全有这个可能。

自从投了完颜宗翰后,耶律余睹一直不得重用,虽说混了个右监军的职务,可并无多少实权,上面有完颜希尹这个左监军压他一头,麾下的女真将领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相比之下,作为耶律余睹原先麾下的部将,自己与高庆裔等人,反而比他更受重视。

以至于,耶律余睹时常一个人喝闷酒。

外人不知晓,萧庆却是知道的,耶律余睹的投奔对金国极为重要。

金国自反辽之初,一路势如破竹,气势惊人。

看上去大有席卷天下的威势,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人数太少。

巅峰时期,兵力只有三万人,这么点人称霸东北足以,可想席卷整个辽国,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辽国的国土太大了,三万人即便能打下来也根本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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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28 | 只看该作者
而耶律余睹率领麾下十万辽国将士投奔,对金国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加上耶律余睹的身份摆在那,他一投,不少辽国贵族也望风而动,纷纷投靠金人。

正因如此,金国兵力暴涨,这才有了席卷辽国的底气。

所以,站在耶律余睹的角度来看,不说裂土封王,起码也得给个枢密院使,一个西路军右监军的职务,委实有些侮辱人了。

心中有怨气实属正常。

后世吴三桂投了建奴,好歹混了个平西王,统御云南。

萧庆越想越心惊,一旦耶律余睹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十几万西路军中,一大半都是契丹人,也是耶律余睹曾经的部将。

若耶律余睹振臂一呼,多的不说,起码有三五万契丹士兵响应。

也正是威胁太大,所以完颜宗翰才不敢重用他。

就在萧庆思索间,韩桢挥挥手:“押解下去,好生招待。”

几名亲卫立刻将萧庆押走。

目视着他的背影,韩桢轻声道:“找个机会,放他走。”

“啊?”

小武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末将遵命!”

他虽不明白,但隐隐知晓官家应该是在下一盘大棋。

韩桢叮嘱道:“做的隐蔽些,别让他生疑。”

“陛下宽心,俺省的。”

小武自信一笑。

处理完萧庆的事情,韩桢又问:“完颜希尹呢?”

小武如实答道:“一个时辰前分兵了,完颜希尹率领三千人,朝西跑了,末将分出四千人前去追击。”

韩桢吩咐道:“让追击的将士们回来,不必追了。”

……

“杀!!!”

另一边,完颜希尹正率领金军与青州军激战。

他假意往山中跑,待齐军追来时,突然掉头杀来。

虽然人数劣势,可这三千金军基本都是女真人和渤海人,战力彪悍。

占据地利优势,居高临下,一时间杀的齐军节节败退。

齐军措手不及之下,只得率兵后撤。

完颜希尹也不追,趁机一头扎进山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

山谷中,撤回来的旅长满脸愧疚道:“卑下统兵无方,被完颜希尹给逃了,还请将军治罪。”

他小觑了完颜希尹,没想到对方还敢主动交战拼杀。

大意之下,吃了个闷亏。

不但完颜希尹逃了,还损失几十名将士的性命,此刻羞愧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斥候,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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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0 | 只看该作者
小武板着张脸,训斥道:“老子说了多少遍,善用斥候。你这夯货,陛下花了恁多钱和精力,组建的斥候营,怎么就是不知道用呢?”

旅长解释道:“俺觉得完颜希尹不敢交战,没成想……”

话音未落,就被小武打断。

“你觉得?”

小武恨铁不成钢道:“领兵打仗,甚么时候轮到伱觉得了?怎么,斥候营的弟兄是偷了你家婆娘,还是揍了你家娃?”

一旁围观的亲卫和将领们捂嘴偷笑。

“……”

那旅长耷拉着脑袋,臊得慌。

小武冷哼道:“眼下还在打仗,就不处罚你了,回去写一千字检讨,明日交给俺。”

“啊?”

旅长顿时哭丧着脸,哀求道:“将军你还是打俺板子罢!”

他认识的字,拢共也就六百余个,让他写一千字的检讨不是要他的命嘛。

“还敢讨价还价?”

小武气极反笑,吩咐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那一千字检讨明日照交,胆敢少一个字,就打一个板子!”

不多时,一声声惨叫在响起。

小武趁机教训道:“今日之事,你等一定要引以为戒。兔子急了还咬人,任何时刻,都不能掉以轻心,斥候营的弟兄就是我等的耳目,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百胜。”

“末将明白!”

一众营长、旅长齐齐躬身高呼。

……

而在山谷的角落里,萧庆与几名亲卫正坐在篝火边,悄悄打量着看守他们的士兵。

齐军并未苛待他们,军中晚饭吃甚么,他们便吃甚么。

而且,似乎是怕他们晚上冷,还特意分给他们一顶帐篷与褥子。

这更加坐实了耶律余睹与齐国暗中勾结之事。

念及此处,萧庆心中无比焦急。

他虽是耶律余睹的部将,可完颜宗翰对他不薄,有知遇之恩,所以他早就心向完颜宗翰,把自己当成了金国人。

观察了一番,发现看守松懈后,萧庆打定注意准备逃跑。

不过他并未动手,一直等待后半夜。

眼见看守的士兵昏昏欲睡,萧庆忽地开口道:“这位将士,我想如厕。”

闻言,一名青州军不耐烦的说道:“随便寻个地方解决就是。”

“好。”

萧庆点了点头,朝麾下亲卫使了个眼色。

一行四人朝山脚下走去,待进入林中,立刻发足狂奔。

“不好,战俘逃走了!”

山下传来一阵惊呼。

紧接着,一根根火把往山中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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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1 | 只看该作者
为了不让萧庆生疑,小武带人一直追到天亮才作罢。

“回去!”

小武大手一手,率领麾下将士返回山谷中。

营地中,韩桢正在用早饭。

小武禀报道:“陛下,萧庆逃走了。”

“嗯。”

韩桢点点头,继续埋头喝着粥。

“陛下是打算用离间计?”

小武这会儿已经品出了味道,而离间的目标,自然是耶律余睹。

韩桢打趣道:“哟,长进了嘛。”

“那是。”

小武嘿嘿一笑:“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沾染了仙气,就算是头猪也开窍了。”

韩桢挑了挑眉:“你如今怎么也跟刘锜、聂东一样,拍起马屁来一套一套的。”

小武反驳道:“陛下此言差矣,俺这都是肺腑之言。”

“你小子!”

韩桢指着他,摇头失笑。

当年那帮淳朴的西军,如今也都成长了。

打趣过后,小武正色道:“只是,陛下既想拉拢离间耶律余睹,又为何偷偷放跑萧庆呢?”

韩桢轻笑道:“耶律余睹那边,朕另有安排,放走萧庆只是为了添把火。”

小武语气兴奋道:“眼下蔚州已经拿下,接下来是否该打大同了?”

闻言,韩桢沉声道:“差不多了,三面合围的局势已经形成,况且云州也不能拖太久,是时候该结束了。”

想一棒子敲死金国,显然不可能。

拿下燕云十六州,顺带帮耶律大石站稳脚跟,让整个北地乱起来,才是韩桢希望看到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整合南北。

至于南面战事如何,韩桢倒是一点不担心。

也不看看攻宋的主帅是谁?

岳飞!

还有刘锜、吴玠、王彦等一众名将,再加上海军的策应,绝对是摧枯拉朽的局面。

……

“将……将军,歇一歇罢。”

一处山坳中,亲卫喘着粗气劝道。

“也好。”

眼见已经摆脱了追兵,萧庆点点头。

闷头跑了一夜,他确实累坏了。

加上山路崎岖,他们又没点火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身上撞的青一块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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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2 | 只看该作者
萧庆的脸颊上,此刻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这是昨夜慌乱中被树枝刮蹭所致,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眼睛。

不过能逃出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不敢久留,歇息了片刻后,再度出发。

一直走到下午,竟遇到了完颜希尹。

见到萧庆几人狼狈的模样,完颜希尹已经知道发生了甚么,并未苛责,而是安慰道:“活着就好。”

昨日他们分兵之时,就是在赌,赌谁会遇到伏兵。

既然自己安然无恙,那么很显然,萧庆那边遭遇了伏兵。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能逃出来已经不错。

萧庆面色凝重道:“监军,我们得尽快回去。”

“怎么了?”

察觉到不对,完颜希尹微微皱起眉头。

萧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末将怀疑,耶律监军暗中与齐国勾结。”

耶律余睹?

完颜希尹瞳孔猛地一缩,厉声道:“可有凭证?”

“凭证倒是没有,只是有所猜测。”

萧庆毫无保留,将韩桢的态度以及自己的猜测,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完颜希尹沉声道:“大战在即,这或许是韩桢的离间之计也说不定,此事我也做不得主,需尽快禀报元帅。”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认同了萧庆的说法。

因为耶律余睹确实有理由,也有实力反叛。

细数历朝历代,离间计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了,但几乎都能得逞。

无他,人心而已。

“嗯。”

萧庆郑重的点点头。

……

……

随着完颜设也马被伏击,一万金军近乎全灭,完颜娄室与完颜宗翰都清楚,蔚州已失,齐军的三面合围之势已成。

于是,在与完颜宗翰商议过后,完颜娄室拔营启程,率领大军再度后撤。

一路退到青陂道上的白登山扎营。

青陂道乃是古道,亦是辽国打草谷时,南下出兵的官道,几经修缮。

而从青陂道到白登山,仅需一日的路程。

因此,有诗云:朝跋青陂道,暮宿白登台。

大同府本就一马平川,所以白登山可以说是大同府最后一道屏障。

当年,汉高祖刘邦就是在这座山上,被匈奴围困了七天七夜。

只不过岁月更迭,时至今日,山西成了苦寒之地,原本郁郁葱葱,草木繁盛的白登山,也只剩下一堆光秃秃的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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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4 | 只看该作者
大军驻扎在山脚下。

夜里。

用过晚饭后,完颜娄室召集麾下一众将领正在商议战术,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耶律余睹与高庆裔得了消息,迈步朝帅帐走去。

临近帅帐,耶律余睹却被帐外的亲卫拦下。

不待耶律余睹开口,高庆裔皱起眉头,率先开口道:“你等这是何意?”

亲卫面色不屑道:“此番议事,将军并未通知耶律监军。”

“这……”

高庆裔语气一滞。

而耶律余睹则面色难看。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本官倒是忘了,将军命我巡查辎重粮草。”

说罢,他转身离去。

高庆裔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晓完颜娄室不待见耶律余睹的原因,主要是忌惮耶律余睹在辽军中的威望和影响力,只是手段过于耿直,太过伤人。

不过他也没甚么办法,只能旁敲侧击,提醒元帅几句。

一路回到营帐之中,耶律余睹面色青一块红一块,独自枯坐。

“堂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呼喊响起。

闻言,耶律余睹眸子恢复了神采,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耶律重光。

这声堂兄,其实是耶律重光往自己脸上贴金。

自耶律阿保机创立辽国至今,已有二百一十年,这期间宗族子弟不知几何。

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出了五服。

就比如耶律大石,自立为王时,一直将阿保机八世孙挂在嘴边,实则就和刘备的皇叔是一个道理。

事实上,这会儿但凡姓耶律的契丹人,都能自称阿保机八世孙。

“是伱啊。”

见到是耶律重光,耶律余睹语气不咸不淡。

耶律重光走进帅帐,顺势放下门帘,笑道:“堂兄,俺弄了些酒和炙肉,一起吃些。”

耶律余睹当即板起脸,呵斥道:“军中不许饮酒,你难道不知?看在你父的面子上,暂且饶过你这一次,还不速速退下!”

耶律重光却不怵,笑嘻嘻地说道:“堂兄宽心,斡里衍将军他们正在帅帐议事,没空管咱们。”

听到这番话,耶律余睹心里一阵烦躁。

是啊,大战将即,军中将领都在帅帐议事,自己这个右监军,却被排除在外。

相比起后世的另一波女真人,完颜宗翰他们的政治手腕还有些稚嫩。

对待耶律余睹这样身份敏感的人,得先高高捧起,等过个七八年,国内安定后,再寻个由头慢慢炮制。

到了那个时候,还不是随他们揉圆搓扁?

说话间,耶律重光已经将烤肉摆上,正殷勤的帮耶律余睹倒酒。

耶律重光端起端起,感激道:“堂兄,俺敬你一杯。这两年多亏了堂兄照料,俺们这些宗室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一些,否则只怕与那些渤海、汉儿无异,沦为奴隶,肆意打杀,所以俺心里感激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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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5 | 只看该作者
“你有心了。”

这番话,让耶律余睹很是受用,勉为其难的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碰。

一顿酒下肚,耶律余睹捻起一块烤肉塞入口中。

嚼了两口,他微微皱眉道:“这炙子烤肉火候差了些,肉有些老了,且调味也过于咸了。”

耶律重光叹了口气:“堂兄还是那么会吃,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的日子才叫一个潇洒,风花雪月,纸醉金迷。”

“不说这些了,吃酒!”

耶律余睹摆摆手,端起酒杯道。

“吃酒吃酒。”

酒过三巡,耶律余睹面带微醺,眼中浮现一抹醉意。

见状,耶律重光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愤愤不平道:“蛮夷就是蛮夷,狗改不了吃屎。若非堂兄,他们只怕还在苦寒之地喝西北风呢,哪能有现在的风光。如今得了势,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只给个破监军,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这些话简直说到了耶律余睹的心坎里,不过面上却呵斥道:“你们如今皆是金国之臣,莫要胡言乱语。”

耶律重光装作喝醉了,嚷嚷道:“俺就是替堂兄抱不平。是,金国是能打,可就那么点人,又能如何?若不是堂兄,女真岂能得了天下?如今倒好,连高庆裔、萧庆这帮奴才都爬到了堂兄头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耶律余睹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耶律重光趁热打铁道:“要俺说,还不如投了齐国。到底是中原人,做事大气,也懂礼节,不是金人那帮蛮夷能比的。”

嗯?

耶律余睹悚然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惊疑不定的看着耶律重光。

这厮原在银术可麾下,当午谷一战后,独自一人来到军营。

当时,耶律重光只说是与大军走散了,他也没多想。

眼下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耶律重光被他看的有些发毛,讪笑道:“堂兄吃酒。”

耶律余睹压低声音道:“可是齐国指使你这么干的?”

“堂兄莫不是喝多了,尽说些俺听不懂的话。”耶律重光插科打诨道。

“听不懂最好。”

耶律余睹冷哼一声,下逐客令道:“时辰不早了,你且回营歇息。”

“堂兄告辞,俺走了。”

耶律重光起身离去。

目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耶律余睹神色变幻,阴晴不定。

他基本可以确定,耶律重光这厮定是齐国派来说和的奸细。

耶律余睹想了想,打算将此事告知完颜娄室。

可是走到帐门前,又顿住了脚步。

只因,耶律重光的一席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打压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曾经麾下的将吏,一个个都得到重用,爬到了自己头上,这让他无法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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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6 | 只看该作者
“大捷!!!”

“云州大捷,陛下御驾亲征,阵斩四万,攻取四州十三县!!!”

一队斥候策马狂奔,自北地而下,八百加急,冲入东京城中。

啊?

听到这个消息,全城的百姓并未欢呼,反而都愣住了。

陛下不是在泰山封禅么,怎地又跑去云州打仗了?

难不成真是二郎爷爷下凡,会分身之术?

此次密谋北伐,韩桢不但连金宋两国都骗了,甚至就连后宫的嫔妃,以及许多朝臣都蒙在鼓里。

并且,云州的战事一直被韩桢压着,引而不发,直到彻底拿下蔚州后,这才下令将捷报传回京师。

眼下,随着捷报在城中蔓延开,终于真相大白了。

“大捷!!!”

“云州大捷,陛下御驾亲征,阵斩四万,攻取四州十三县!!!”

斥候自南熏门入城,一路沿御街狂奔,不断用嘶哑的嗓子高喊。

宣德门外两旁的公廨中,谢鼎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段时日一直紧绷的脸,也终于露出了笑意。

见到这一幕,公廨中的补官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前阵子南方一直传来捷报,朝中的相公们却并不开心,反而一直沉着脸。

原道是在等北地云州的消息。

“万胜!!!”

“陛下万胜!!!”

直到这时,回过神的百姓们终于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燕州已在手中,此番云州大捷,也快收入囊中了。

终宋一朝没有收回的燕云十六州,如今在陛下手中被夺了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功绩,相比之下,南下攻宋根本不值一提。

谢鼎意气风发道:“命进奏院配合宣传,将云州捷报尽快传往各地郡县!”

“是!”

补官躬身应道,转身出了公廨,直奔进奏院而去。

此时,整个东京城都陷入狂热的氛围之中。

茶肆酒楼、大家小巷,所有人都在讨论着北方的战事。

东京城的百姓本就被惯坏了,妄议朝政放在其他郡县,被抓住那是要治罪的,可在京师属于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你敢抓我一个试试?

敢抓,家里人立马就去宣德门敲登闻鼓。

不把皇帝敲出来,这事儿就不算完!

自古以来,男人聚在一起,往往只会聊两个话题,政治和女人。

当出现重大政治新闻的时候,女人都得靠边站。

樊楼中,原本纸醉金迷,沉迷于温柔乡之中的富商们,这会儿一个个正襟危坐,唾沫横飞的议论着北方的战事。

“俺就说官家不会昏了头,去甚泰山封禅。瞧瞧,俺说的没错罢?”
29#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7 | 只看该作者
“放屁,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跟着马三儿一起骂陛下野猪吃不了细糠。”

“俺没有,你这鸟厮莫污蔑人!”

“官家这招棋下的妙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都说金人勇猛,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官家打得屁滚尿流。”

“那是,当今官家与老赵家不同,乃是马上得的天下,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武功岂能差了。”

……

苏浅浅提着裙摆,沿着廊厅水榭,一路小跑着来到后院。

刚进院子,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

穿过郁郁葱葱的花苑,快步走向里屋。

陆甜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不施粉黛的俏脸,有些许苍白。

贴身丫鬟小柔正端着药,轻轻吹了吹,将汤匙送到陆甜嘴边。

药一入口,她的脸上便浮现出痛苦之色。

见状,小柔劝道:“良药苦口,妈妈忍着些,待喝了药,病也就好了。”

陆甜苦笑一声:“吃了七八天,也不见有好转。”

小柔无奈道:“大夫说了,您这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心病还须心药医。”

“唉。”

闻言,陆甜幽幽地叹了口气。

咯吱~

恰在这时,推门声响起。

陆甜转头看去,见来人是苏浅浅,嘴角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问道:“怎地慌慌张张,发生了何事?”

苏浅浅欣喜道:“妈妈,云州大捷,陛下胜了哩!”

“果真?”

陆甜双眼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些,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此刻的陆甜,竟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一旁的小柔赶忙放下盛药的琉璃盏,扶着陆甜坐起身,又在她背后垫了一块软垫。

苏浅浅抿嘴笑道:“奴哪敢诓您,报捷的将士亲口说的,如今京城里跟疯了一样,樊楼里的客人,把姐儿们都撵走了,谈论北方的战事呢。”

“胜了就好,胜了就好。”

陆甜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是笑意。

“奴婢早说了,官家英明神武,用兵如神,打北地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柔说了句俏皮话,趁机劝道:“妈妈快些喝药,否则等官家凯旋归来,见到妈妈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定然会责罚奴婢。”

“伱这嘴呀。”

陆甜玉指轻点几下,却不复方才的模样,喜滋滋地将药喝下。

见到这一幕,小柔不禁感叹,这心病果真还需心药来医。

只一个消息而已,气色都好了不少。一口喝干琉璃盏中的药,陆甜问道:“报捷的将士可说官家何时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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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9 10:38 | 只看该作者
苏浅浅柔声道:“这倒没说,不过奴猜测应该也快了,山后九州,这眨眼间就夺回了四州,剩下的五州想必也用不了多久。”

陆甜知晓她是在宽慰自己,打仗哪有容易。

官家能在短短时间夺下四州之地,那是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了金人一个措手不及。

待到金人回过神,再往后就不好打了。

不过终归是胜了。

念及此处,陆甜吩咐道:“稍后给樊楼的客人们,一桌送一坛梨花白,就说是庆贺陛下大捷得胜,记在我恼松稀!?

“好,奴稍后就去办。”

又陪着陆甜说了会儿话,苏浅浅便起身离去了。

这段时日陆甜病倒后,樊楼一应大小事务,都由苏浅浅负责,她如今忙得很。

……

……

三月十五。

这一日,本该是宋、金、西夏三国伐齐的日子。

上京道,八百里瀚海。

风沙漫天,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耶律大石骑在一匹骆驼之上,身后是如长龙一般的大军。

在沙漠之中,骆驼比战马更好使。

马扩同样骑着骆驼,脸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面巾,只露出一双微眯的眼睛。

八百里瀚海对于可敦城来说,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但也限制了耶律大石复仇的脚步。

为了穿越茫茫沙漠,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一场沙尘暴,让五千民夫以及两千余士兵,葬身于沙海之中。

迎面而来的风沙,并未吹熄耶律大石心中复仇的火焰,反而让火势更加凶猛。

收复故土,再建大辽,是他此生唯一的信念。

风沙渐渐停歇。

马扩一把扯有几日可出沙漠?”

耶律大石答道:“差不多还需两日时间,出了沙漠,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那就好。”

得知即将走出沙漠,马扩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

耶律大石遥遥看向南方,喃喃自语道:“也不知云州的战况如何了。”

马扩神色自信道:“如若不出意外,陛下应当已经拿下至少三州之地。”

耶律大石却没那么乐观,沉声道:“云州多险关,仅一个雁门关,便如天堑,纵使十万大军强攻,也需数月时间才能拿下。”

云州曾是辽国治下,有多险阻,他比谁都清楚。

“呵呵。”

马扩以及身后的玄甲军们,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怎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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