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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大厦将倾:崇祯的歪脖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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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26 12:5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紫禁城,乾清宫,一片死寂。

  南京失陷的消息传得很快,快船入京,只用了十天。

  这多亏了北方官兵,剿灭山东漕民起义,否则大运河还被堵着呢。

  崇祯双手颤抖,放下扬州发来的塘报,喉咙发干道:“众卿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嗣昌此时不在北京,他去了河南,正在竭力围剿李自成。

  薛国观心中恐惧,硬着头皮说:“只能先灭流寇。”

  “流寇,流寇,多少年了,流寇还没剿灭,”崇祯毫无征兆的愤怒起来,“流寇不能灭,鞑奴不能灭,赵贼已经窃据南方数省!”

  众臣无言,不敢说话。

  一个文臣蓦地站出,却是赵瀚的老熟人,崇祯初年的江西督学魏照乘。此人跪伏于地,厉声疾呼:“陛下,杨嗣昌当斩!”

  内阁次辅范复粹也出列,跪下说:“陛下,请斩杨嗣昌!”

  首辅薛国观连忙出列:“陛下,杨东阁正在河南剿贼,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啊。”

  阁臣程国祥说道:“陛下,请斩杨嗣昌!”

  南京已然失陷,北京还在搞党争。

  自从去年冬天的剧变之后,杨嗣昌已经失去对朝堂的控制。并非他不再被皇帝信任,而是崇祯皇帝想一出是一出。

  崇祯认为,军事接连大败,是由于阁臣不熟悉部务,不能很好的统合六部职能。

  于是崇祯下令,本届内阁人选,在六部各提拔一人。

  这导致有一半内阁大臣,都变成了东林党,或者是倾向于东林党。然而首辅薛国观,以及权力最大的杨嗣昌,又都是东林党的死敌。

  内阁就此变成党争的主战场!

  几位阁臣,势同水火。在内阁已是争吵不休,他们又来自六部,拥有六部的影响力,因此六部也互相拖后腿。

  无论好事坏事,啥事儿都别想干,朝政变得前所未有的混乱。

  崇祯看着这些内阁大臣,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老子让你们来议事,你们却来吵架搞政斗,南京都已经丢了啊!若是斩了杨嗣昌,便能挽回大局,朕可以斩十个杨嗣昌!

  崇祯冷笑道:“诸卿欲斩杨嗣昌。那好,就当杨嗣昌已死,你们开始说正事吧。谁能收复江南?”

  众人沉默,不敢言语。

  “哐!”

  崇祯挥臂扫开桌案上的东西,砚台落地发出声响。他指着众臣怒斥:“一群酒囊饭袋,要你们有何用!说话啊!”

  魏照乘硬着头皮说:“周延儒擅理国事,定能扭转乾坤,请陛下召回周延儒做首辅。”

  “请陛下起复周延儒。”范复粹、程国祥跟着高呼。

  薛国观嘶声力竭,大吼道:“尔等意图结党乎?尔等欲逼迫陛下乎?”

  还在搞党争!

  崇祯已经被气得失声了,胸口起伏不定。

  这些阁臣,全是他亲自挑选的,都选上来一群什么东西?

  “滚!都给朕滚!”

  平缓了好久的情绪,崇祯终于能再次说话,他差点一口气儿没喘过来。

  众臣立即告退,不敢再面对皇帝的怒火。

  枯坐良久,崇祯竟然对太监说道:“把王调鼎叫来。”

  崇祯不知道找谁说话,想来想去,只剩下赵贼送来的王调鼎。

  “臣王调鼎,叩见陛下!”王调鼎趴伏于地。

  崇祯冷笑道:“你的主公,已经占据江南了,有没有想着回去辅佐?”

  王调鼎连忙说:“臣乃大明之臣子,陛下便是臣的主公。”

  崇祯仰望着殿顶,悠悠问道:“那赵瀚是怎么用人的,他手下怎没有一群酒囊饭袋?他在南边强行分田,杀了那么多士绅,怎没有人起兵造他的反?”

  王调鼎回答说:“民心而已。”

  “分田杀人,就能得民心吗?”崇祯问道。

  王调鼎回答说:“分田只失一家之心,便可得千万家之心。士绅是民,黔首也是民。士绅盘剥百姓,所倚仗者无非有二。一是官府撑腰,二是豢养恶奴。只要分给小民田地,小民自然踊跃从军,先杀恶奴,再斗官府。”

  崇祯摇头道:“朕是皇帝,朕不能乱杀人,也不能乱分田。”

  王调鼎沉默。

  崇祯失神道:“朕非亡国之君,怎奈手下皆为亡国之臣。”

  王调鼎继续沉默。

  崇祯叹息道:“今年春天,朕已让江南各府募兵。他们都募的是什么兵?这才过了多久,竟然南京也没了。你不是说,赵贼不会取江南吗?”

  王调鼎回答说:“陛下,赵贼本不欲取江南,但浙江士子被逼反了,串联起事攻占府县,他们主动把城池献给赵贼。”

  “士子造反,夺取城池献给赵贼?”崇祯惊讶道。

  “是的,”王调鼎回答说,“浙江连年大灾,朝廷赋税愈重,贫寒士子生活无着,于是他们便造反了。”

  “哈哈哈哈,”崇祯凄然惨笑,“大明士子,竟然造反投靠贼寇,朕这个皇帝当得可真好。”

  王调鼎迟疑片刻,突然说:“赵贼派人传话。”

  “说!”崇祯喝道。

  王调鼎跪在地上说:“赵贼传话,若是流贼或者鞑奴,哪天兵临北京城下,可派兵护送皇族南下。他……他定然不会亏待,他说自己对太祖极为尊崇,愿意保护收留太祖的子孙。”

  崇祯冷笑:“他是想着立了新皇,然后禅让吧。”

  王调鼎摇头说:“他说不会立新皇,他不信禅让那一套。愿不愿意让皇族南下,陛下可以自决。”

  崇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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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6 12:55 | 只看该作者
“今流亡满道,骴骼盈路。阴风惨鬼燐之青,啸聚伏林莽之绿。且有阖门投缳者……有食荆子、蒺藜者,有食土石者,有如鬼形而呻吟者,有僵仆于道而不能言者……有集数千数百人于城隅周道而揭竿者。”

  这是退休的河南籍官员,对自己家乡的描写。

  由于赵瀚在南方壮大,大明朝廷财政日艰,对河南的盘剥更加严重。加之连年灾荒,河南的藩王又一大堆,许多府县已经沦为人间鬼蜮。

  先是河南兵变,官军投靠李自成。

  当李自成率部杀到河南,各地百姓纷纷投效。本地起义军首领一斗谷、瓦罐子,最先带着士卒来投,瞬间增加数万人。接着,又有一条龙、张判子、宋江、袁老山等首领,每人麾下至少有一万大军!

  永宁县。

  万安王朱采轻(金字旁),还有一百个地主劣绅,被带到县城西关进行公审。

  李自成坐在主审台,牛金星站在旁边,手里捧着一本《大同集》。

  “带罪王朱采轻上堂!”牛金星喊道。

  一个士卒接着大喊:“带罪王朱采轻上堂!”

  万安王被按在地上,嘶声哀嚎只是哭,围观百姓则群情激奋。

  “嗙!”

  李自成喝问道:“朱采轻,你可知罪?”

  朱采轻哭泣回答:“大王饶命,我愿献出全部财宝,我家地窖里还有银子。”

  “先说银子在哪。”李自成说道。

  朱采轻抹泪道:“大王先答应饶我不死。”

  “还敢讨价还价,先打一顿再说!”李自成怒道。

  士卒将朱采轻按倒,提着棍子往死里打。不片刻,朱采轻就哭喊道:“我说,我说,我说银子藏在哪儿!”

  一个王爷,上百地主,一天之内就被审完,全部当场砍头治罪。

  百姓欢呼雀跃。

  李自成对台下百姓说:“某不杀平民,只杀官。某要去打洛阳,等官兵来了,莫要给他们纳粮,某很快就回来给你们做主!”

  “闯王万岁,闯王万岁!”

  李自成不但杀了王爷和地主,前两天还开仓放粮,已然赢得小民之心。

  而今,李自成兵分两路,自领骑兵、投诚官兵、一斗谷和瓦罐子部队,沿洛水直奔洛阳而去。其余河南起义军,此刻正绕过汝州,沿官道杀向洛阳。

  前些日子,官兵大败一场,河南巡抚常道立被问罪下狱,新任河南巡抚李仙风畏敌不敢战。

  杨嗣昌此时正在洛阳亲自坐镇!

  十面张网围剿流寇之策,已经彻底失效。因为起义军太多了,围不胜围,剿不胜剿。

  而且,朝廷给不出粮饷,只能靠武将自己去抢。

  小民已然抢无可抢,地主再次遭殃。一些被官兵抢得家破人亡的地主,干脆举族投靠李自成,导致李自成现在手里有几十个读书人。

  当然,李自成最信任的,还是最先投靠的牛金星。

  时间线虽然乱了,牛金星的归顺却没变。因为早在两年前,牛金星就被豪绅诬陷,被革去举人功名,在卢氏县充军服役。

  牛金星家境富裕,自己还是举人,被豪绅搞得家破人亡。李自成带兵杀来,他怎么可能不趁机投靠?

  牛金星投军之后,立即建议“少刑杀,赈饥民,收人心”。

  李自成依计照做,开仓放粮之后,果然得到百姓拥戴。他不再滥杀平民,甚至不杀小地主,只杀大地主、大商贾和官员。

  公审完毕,李自成开始募兵。

  这次没有大肆扩充兵力,只挑选两千青壮,操练月余再北击洛阳。

  牛金星说道:“大王此次若攻破洛阳,当招募流民屯垦,只需一两年,便可粮食充足,今后不必再劫掠。以洛阳为根基,谋取整个河南,再拿下山西形胜之地,则可两面夹击北直隶,夺取北京虎视天下。”

  李自成忧心说:“屯垦需要一两年,若是又遇大灾怎办?这一两年岂不白费了?各地士绅豪强,家里粮食多得很,还是去抢他们划算。”

  牛金星说:“大王,未闻流寇而得天下者。欲谋天下,必有根基,河南便是龙兴之地。”

  李自成认真思索。

  牛金星拿出那本《大同集》,说道:“江西赵天王,坐拥两省半,已有大兴之势。此书为其政略精要,虽不能一味模仿,但那分田、释奴之策却极好。”

  李自成觉得有道理:“等拿下洛阳,若是官兵不再来打我,那便屯田试试看。释奴可以,分田就不必了,让流民和佃户,都来给我屯田种地。”

  两人正聊着,亲兵过来禀报。

  “大王,又有义军来投,领头的还是个术士。”

  “带他进来。”

  宋献策被带进来,自报姓名,拱手向李自成作揖。

  李自成问道:“你有甚本事?”

  宋献策回答:“奇门遁甲,兵法韬略,图谶秘术,无所不精。”

  牛金星皱起眉头,曾经是举人的他,非常讨厌这种神棍。

  宋献策又说:“河南多白莲教徒,白莲教有一谶曰:‘十八子,主神器。’鄙人夜观天象,又焚香卜卦,终于解开此谶。十八子,李也,此谶意为李闯王得天下。”

  “必是这般意思!”李自成大喜。

  不是说来一个神棍,李自成就真的信了。

  而是这个谶言,流传于白莲教中。只要跟谶言扯上关系,李自成就能获得白莲教支持,至少也能跟白莲教展开合作。

  并且白莲教在河南影响极大,便是普通百姓,也多有受到蛊惑者。一旦坐实“十八子,主神器”,河南百姓就会笃定李自成是真命天子。

  当初攻下凤阳,张献忠急着称帝,同样是为了收服白莲教,因为那个帝号也是白莲教传出的。

  宋献策微笑道:“鄙人还编了两句童谣:‘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大王可多派细作,前往各地散播。如此,人人皆知大王仁义,攻城之时,必有迎闯献城之百姓。”

  “这主意好,先生果然有本事!”李自成愈发高兴。

  牛金星却暗叫糟糕,这个神棍儿会坏事的。

  儒生讨厌神棍!

  ……

  汝州西北数十里。

  烈日当空。

  左良玉按兵不动,派出大量骑兵探知情报。

  “杀!”

  猛如虎坐镇中军指挥,其子猛先捷,游击郭开、李仕忠正在力战。

  一条龙、张判子、宋江、袁老山,四大首领统兵五万多。他们打算与李自成合攻洛阳,哪曾想到,在开封府、汝宁府剿贼的官兵,竟然早就悄然杀过来。笔趣阁

  就在农民军阵型不稳之际,参将刘士杰,率领二百家丁骑兵,蓦地绕向侧翼发起冲击。

  两百家丁骑兵,杀进数千义军大阵,犹如刀切豆腐般穿透。

  贼首张判子都没反应过来,刘士杰已经骑马杀至,一刀将其砍翻在此。

  贼众大乱。

  哨骑奔回:“将军,贼寇将败!”

  左良玉翻身上马,振臂高呼:“儿郎们,随我杀贼!”

  左良玉率部杀来,贼众已经溃败。这货不但抢人头,而且还抢财货,分兵去掠夺贼寇的辎重。

  猛如虎大怒,也不追杀反贼了,率兵拦住左良玉:“老子力战,你在远处观望。贼寇败了,你便跑来抢功,信不信今天就跟你大战一场!”

  左良玉自知理亏,赔笑道:“哥哥莫急,都是麾下将士不长眼,我立即就亲自去约束。”

  两人商量好如何分配战利品,立即带兵开始追杀。

  参将刘士杰追得最深,至娘娘山附近时,突然出现大量反贼伏兵。

  却是洛阳难以攻克,李自成先取周边县城,听南边逃来的百姓说,汝州方向发现许多官兵。

  李自成立即率领主力,抢先到娘娘山埋伏。

  此时此刻,李自成的骑兵以逸待劳,朝着追杀许久的刘士杰冲去。

  刘士杰大惊失色,但他没有调头逃跑,而是面向数倍于己的敌人冲锋。他知道没法逃,此刻只能硬拼,因为胯下战马已经累了,根本跑不赢等待多时的李自成。

  惨烈的骑兵对冲战出现。

  刘士杰拉弓连放两箭,也不看是否射到敌人,便挂好弓箭提枪前进。

  并非密集的骑兵阵型,战马之间留着宽阔距离。刘士杰一枪刺翻迎面敌军,抬手又砸翻另一敌人,策马直取李自成的帅旗方向。

  李自成同样勇猛,提刀朝刘士杰冲去。

  两人接战之时,刘士杰已经负伤,行动变得慢了许多。他刚刚举枪刺出,李自成已经挥刀劈来,顿时被斩于马下。

  “杀回去!”

  李自成的骑兵不多,前两年战败,只剩千余骑,而且又扩充至两千骑。

  他带着两千骑兵,顺着反贼溃兵逃来的方向,奔驰片刻便看到官军的追兵。

  官兵在追击过程中,阵型已经大乱,或者说完全不成阵型。

  李自成的两千骑兵杀来,官兵顿时崩溃,主将完全无法收束。

  “撤!”

  左良玉直接带着精锐开溜,几千杂兵他不要了,反正随时可以征召。

  猛如虎却很耿直,命令儿子和部将,各率家丁上前迎战。

  贼首宋江未死,眼见李自成救援,敲锣打鼓开始聚兵,很快聚得数百人杀回去。许多溃逃的起义军,也下意识转身跟着跑,宋江身边竟迅速汇集六千多人。

  猛先捷阵亡。

  郭开阵亡。

  官兵全线崩溃,只剩家丁还能坚持。

  猛如虎看到儿子倒下,心头都在滴血。可此战已败,只能带着其余部众逃跑,他很想回去把临阵脱逃的左良玉砍了!

  若是左良玉合兵进攻,此战还有得打,说不定能够阵斩李自成。

  洛阳城外,官兵大胜。

  李自成的大营绵延十余里,刚开始把杨嗣昌吓住了。得知隔壁县城被攻克,杨嗣昌立即调兵遣将,攻打洛阳城外大营,斩杀贼兵数百、俘虏三千余、逃跑两千余。

  李自成和杨嗣昌都打了胜仗,但流寇越打越多,官兵却越打越少。

  河南局势已经败坏,更何况还有个张献忠在湖北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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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07 | 只看该作者
  太平府。

    由于久攻不克,费如鹤早已经分兵。

    一千正兵、两千农兵,前去接收南京城防。

    三千正兵、诸多民夫,留在太平府继续围攻。

    其余士卒,分出去占领周边府县。

    “兵院,有人送来一封信。”

    “拿来。”

    费如鹤知道是徐颖送来的,江南大局已定,徐颖又悄悄去了扬州。

    这封信非常厚,若以重量来计件,肯定是要加收快递费的。

    费如鹤粗略扫了一眼,朝着北面望去,嘀咕道:“崇祯疯了吧。”又下令道,“来人,把这封信送进城里。”

    一个士卒奔至城下,顶着盾牌大喊:“莫要射箭,莫要射箭,我是来送信的!”

    “乱箭射死!”

    安庐巡抚郑二阳,害怕又是什么不利消息。

    太平知府郑喻连忙劝说:“抚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且看看他送来什么军情。”

    郑二阳不便跟知府起冲突,便让人把使者吊上来。

    两人屏退左右,进入城楼看信。

    郑二阳只瞟了几眼第一页,便迅速往后面翻。翻着翻着,突然停下来,全身都在发抖。

    郑喻夺过信件,确认自己没看错,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京城发来的塘报,好几份塘报合在一起,里面全是获罪官员的名单。

    历史上的崇祯十二年,时隔半年之久,皇帝才开始大规模清算,处理满清破关时失职的官员,包括围剿流寇不力的官员。

    一口气杀了太监、文官、武将三十三人,还有一大堆被下狱论罪,几乎人人都被降职训责。

    而今牵连更广,直接杀了四十七人,熊文灿终于被关进大牢。

    也不知是谁上疏弹劾,说太平府已经沦陷,郑二阳、郑喻全部从贼。于是,崇祯下令逮捕两人的家属,男的充军流放,女的打入教坊司。

    郑喻此刻泪流满面:“陛下糊涂啊,便是要问罪,也该派人来看看啊。我等未降,却以降官论罪,岂非让前线将帅心寒,今后哪还有人愿意为国效命!”

    “怎么派人来看?江面都被封锁了,”郑二阳叹息,“就算能顺利过江,你我也肯定有罪。呵呵,党争而已。”

    郑喻愤怒道:“都什么时候了,朝中还在党争。一个巡抚,一个知府,一座坚城,上万江北新军,难道都是他们党争的筹码?”

    郑二阳心灰意冷:“朝中局势,势同水火,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

    郑二阳,军事理论家,医学家。

    此君刚直不阿,曾废除潞王收租、征役的权利,还得罪过一堆太监和士绅。他被污蔑从贼,实在太正常了,就连东林党都不帮忙说话。

    或者说,东林党自顾不暇。

    东林党闹着要起复周延儒为首辅,薛国观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于是,薛国观借着崇祯惩处官员之机,唆使党羽大规模弹劾东林党,郑二阳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太平知府郑喻,则是被顺带诬陷的,谁让他跟郑二阳一起守城呢?

    郑喻又重新翻看罪官名单,发现各地统兵督抚,至少有一半被问罪。就连监军太监,都被砍了好几个,崇祯皇帝这次真的发怒了。

    最扯淡的是,崇祯只敢对太监和文官,以及那些失去军队的武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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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08 | 只看该作者
只要武将手里还有军队,崇祯都是“小惩大诫”。

    比如左良玉,畏敌不前、临阵脱逃,只是降职三级,罚几个月工资而已。

    敢打硬仗的武将,他们拼死为国杀敌,有可能军队打完了,反被皇帝问罪砍头。而那些临阵脱逃的武将,由于保住军队,就能保住官职和脑袋。

    谁还愿意打仗?

    郑喻越看越怒,猛然间黑化:“潜庵公,你我家人已失,儿孙皆被充军,妻女打入贱籍。我对得起朝廷,朝廷对不起我,我要献城投降贼寇,潜庵公是否还要为昏君效忠?”

    郑二阳仿佛灵魂出窍,坐在那里宛如死人。

    他一生为国辛劳奔波,到头来居然“被从贼”了,家人皆遭流放充军。可他没有从贼啊,南京都投降了,太平府还没投降,甚至还组织部队出城夜袭。

    良久,郑二阳缓缓站起,有气无力道:“昏君无道,大明必亡,便献城吧。”

    两人结伴出去,把知县也叫来,三人一起投降。

    跟着他们投降的,还有史可法训练出的一万多江北新军。

    ……

    南京。

    李香君换上一身儒衫,跟背剑士子站在一起,翘首眺望远方江面。

    听说赵天王要来。

    赵瀚是从镇江过来的,南京投降之后,镇江跟着投降。投降的官兵,苦苦等待数日,才终于等来大同士卒接收城池。

    这才叫望风而降,因为赵瀚的军队,当时离镇江还远得很。

    “来了,来了!”

    南京军民大喊,今天前来围观的真不少。

    身为南京吏部尚书,降官暂时都归甄淑管理,负责协助维持南京城内外秩序。

    甄淑今年七十岁,出身大地主家庭,年轻时却以清苦著称。他赴京参加会试,不带奴仆,不乘车马,步行两个多月到京城,沿途趁机观察各地民情。

    他在地方为官,惩治豪强,劝耕农桑,政绩卓著,因此被升为京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头扎进党争旋涡,蹉跎岁月几十年,除了依旧清贫节俭,甄淑已变成自己年轻时讨厌的模样。

    站在码头最前方的,是近几日抵达的大同官吏。

    甄淑看着那些官吏的背影,突然生出羡慕之情。这些官吏都很年轻,皆在四十岁以下,有的甚至不满二十岁。

    多美美好的青春年华,而且可以专心做事,不必卷入党争而无法脱身。

    我若能年轻四十岁该多好?

    甄淑眼眶湿润,他也不知在哭谁,反正就是想要落泪。

    船队驶来,靠岸停下。

    一群亲卫率先下船,接着赵瀚阔步而下。

    “拜见总镇!”大同官吏作揖行礼。

    甄淑带着许多降官,下意识的要跪,却又想起叮嘱,这位赵天王似乎不喜欢跪礼。

    “赵天王万岁,万万岁!”

    大量士绅百姓跪下,部分降官跟着跪拜。

    甄淑也只能跪拜,别人都跪了,若是自己不跪,岂非要被赵瀚给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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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10 | 只看该作者
  他年轻时骨头很硬,但年老了难免缺钙,几十年的党争生涯,早就已经失去坚定意志。

    李香君踮起脚尖张望,及至赵瀚走近,她终于看清楚长相。

    由于天气炎热,赵瀚穿得非常寒碜。

    苎麻织成的夏布衣裳,说白了就是麻布衣。虽然是为了凉爽透气,但跟他的身份相差太远,乍看还以为是哪个贫家子来了。

    此时此刻,没人敢嘲笑赵瀚的穿着,反而都觉得赵天王真是俭朴。

    赵瀚微笑抬手:“大家快快起来,太阳晒得地面发烫,莫要烫坏了膝盖。”

    无数百姓陆续站起,都感慨赵天王仁善,居然担心他们膝盖烫坏了。

    南京的夏天,真他妈热。

    赵瀚仅穿一件麻布衣,背心都已经汗湿,只想赶快找个阴凉地方休息。

    侯方域混在人群当中,偷偷观察。

    赵瀚此刻的形象,跟侯方域想象中完全不同。他已经听说赵天王很年轻,但该是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才对,没想到竟然连胡须都没留。

    即便是在江南,剃光胡须的年轻人也很少。

    “这南京城,可真高!”郑森仰望着城墙惊叹。

    “是啊,真高。”李渔也是第一次来南京。

    南京城墙,最高的地方有20米,最矮的地方也有14米。

    郑森跟随队伍,迈过宽阔厚实的城门洞,心中升起难以言说的豪情。

    马士英、阮大铖早已罢官,他们都在南京闲住。此刻也只能混于人群中,心中那是非常焦急,不知如何才能面见赵瀚。

    他们想直接做官,不愿跑去当小吏。

    赵瀚被引去魏国公府,徐家在南京有十多处园林,每座园林都耗资巨万而建成。

    “魏国公一脉,可都处理了?”赵瀚问道。

    “勋贵都未处理,只等总镇亲自做主。”方胜弘回答说。

    方氏兄弟很早就带着地盘归顺,哥哥如今在广东做知府,弟弟直接被派来南京主持工作。

    赵瀚说道:“那些勋贵,全部杀了都不会冤枉。不必浪费时间再审,男的全部送去挖矿,女的勒令其改嫁,孩童打散了送去各地济养院。”

    “是!”方胜弘回答。

    赵瀚又说:“把大同社士子都叫来。”

    这些大同社士子,相当于地下党,赵瀚每到一地,都会亲自接见。

    “拜见总镇!”一下子进来三十多人。

    赵瀚起身还礼:“各位辛苦了。若愿为官者,可从镇长做起,也可继续去北方奔走。你们不必急着回答,留半个月给你们考虑。”

    众人欢喜坐下,大部分都想做镇长。

    有大同士子的身份打底,今后只要不犯错,他们的升迁速度很快。

    赵瀚突然看向李香君,笑道:“还有位女先生啊。”

    李香君慌忙站起:“总……总镇,是我央着各位兄长,求他们带我进来看看。”

    “不必紧张,我又不责罚你,”赵瀚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香君回答说:“本名吴香,如今改名李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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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11 | 只看该作者
南京,秦淮花街。

    朱元璋在这里建了富乐院,将敌人或者罪臣的妻女,抓到富乐院里面做官妓。

    专供富商大贾消遣,以此获得钱财,官员禁止入内。

    富乐院中,男子须戴绿头巾,腰勒红褡膊,脚穿带毛靴。女子戴黑帽,穿黑楷子,不得着华服。他们行路之时,只能走街道两边,不可走在街道中央。

    富乐院搬迁到武定桥附近,以此为中心,开始出现各种秦楼楚馆,最后演变为娱乐一条街。

    即,秦淮花街。

    最搞笑的是回光寺,这座寺庙,是由大报恩寺的剩余材料建造。到了万历年间,竟被众多青楼所包围,整天考验和尚们的意志力,无奈之下只能把寺庙迁往别处。

    李香君重新回到花街,她住了好些年的地方。

    这次,李香君身边跟着一队官差。

    “姐姐,便是沿街喊过去吗?”李香君问道。

    李婉纯笑道:“不必你一直喊,都是轮流喊话,否则只需一天嗓子便哑了。”

    《大同女将录》里的一百零八女将,三分之二都已经嫁人。嫁人之后,多数选择相夫教子,无法生育的就领养孩童,极个别甚至默许丈夫纳妾。

    李婉纯是少数没有嫁人的,已经快三十岁了,因为她眼界比较高。

    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到现在。

    “那……那我便喊了。”李香君说。

    李婉纯笑道:“喊吧。”

    官差沿街去贴告示,李香君拿起铁皮喇叭大喊:“秦淮花街的姊妹、弟兄们,天下大同,良贱平等。你们若是想要从良,莫怕鸨母阻拦。说要阻拦,可即刻报官……”

    此时正是上午,许多青楼还没开始营业。

    李香君的声音传出,瞬间有好些窗户打开,接着又是大门被打开,陆续有二十多个男女奔出。

    不只有妓女,还有龟公茶壶。

    一个男子站在街边,用蜡烛点燃绿头巾,撤掉身上的红褡膊,快步走到李香君身边:“姐姐们可算来了,早听说赵天王有良政,这些天就琢磨着怎样从良呢。”

    李婉纯笑道:“你可先去县衙落户,户籍落下便是良人。就算还留在青楼,依旧属于良人,赵先生治下没有贱民。”

    “真真是好,”男子笑道,“就不晓得从良以后做甚营生,我倒是能写会算,却不懂那四书五经。”

    李婉纯说道:“既然能写会算,便去报名考差役,说不定能做派出所的差人。”

    南京城里有府衙、县衙,这些官差早就烂透了,属于有官方身份的流氓,许多都要被扔去挖矿。

    治安、消防、环卫等工作,皆由五城兵马司负责。但这个机构也烂透了,繁华富庶的南京城,很多街道都脏乱差,完全靠街坊自己来打扫。

    赵瀚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释放奴隶,消除良贱之分。然后招募本地贱籍出身的做差役,把城里的治安和卫生搞好。

    李香君继续沿街宣传,行至一处,寇白门突然开门奔出。

    “世代娼门也能从良吗?”寇白门焦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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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11 | 只看该作者
李香君微笑说:“赵先生治下,没有良贱之分。”

    寇白门立即转身,对着青楼大喊:“爹,娘,快出来,今后能过正经日子了!”

    娘是亲娘,爹有可能是亲爹。

    寇白门比李香君还惨,李香君出身于武官家庭,而寇白门则是世代娼户。

    她爹是乐师,她娘是妓女,户口挂在教坊司,在青楼的工作属于外包业务,同时还接大客户的上门服务订单。

    寇白门今年十五岁,工作是给妓女做丫鬟,再过一年她也该挂牌营业了。

    不多时,寇白门的父母一起出来。

    李婉茹问明情况,说道:“你们只需去县衙落户,有了户籍便是良人。若想继续营业,可办理歌楼舞榭执照……”

    “不必!”寇父连忙说,“我继续当乐师养家便成,妻女得做正经营生。”

    “随你们。”李婉茹道。

    南京的城市人口太多,大量无业游民,赵瀚不可能给他们分田,也暂时没有能力解决就业。

    只能清理作恶多端的官差,清理那些地痞流氓,全部送进山里挖矿。然后官府招聘一些公务员,能识得几个字便可去考。

    至于不识字的,随军民夫已经返回家乡,接下来要从湖南运粮食过来赈灾,暂时可以招募游民作为转运粮食的苦力。

    说实话,许多家奴、乐户从良,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工作,能够考上公务员的毕竟是少数。

    南京的秦淮花街,因此不能直接取缔,但要勒令各家办理歌楼执照,原则上不准再做皮肉生意,而且不准束缚从业人员的人身自由。

    当然,改变还是很明显的。

    大量赚到钱的妓女,特别是那些名妓,纷纷选择从良过日子。她们不愁生活,只求正经做人。

    宣传队伍离开,寇家则闭门商量。

    寇母说道:“我听人说,江西风气开明,不太嫌弃贱户出身。女儿年方十五,还是处子,定能找到婆家。大官就不要指望了,去寻个媒人,打听吏员或者军官,牵线做媒成就一番姻缘。”

    “嫁给吏员,那还不是要过苦日子?”寇父对此不同意。

    寇母说道:“赵天王的吏员不一样,今后是可以做官的。专找那些江西来的吏员,说不定今后能当知县,到时候女儿就是知县夫人了。咱家里也有些积蓄,到时多给些嫁妆,女婿只是小吏,定然心中欢喜。这眼光要放长远,今日的吏,明日的官,咱们不亏。”

    有这种想法的还真不少,南京城里的媒婆生意兴隆。

    这些媒婆守在衙门附近,听到有说外地话的官吏,便上前询问是否婚配。而且赌咒发誓,虽然姑娘出身娼家,但绝对还是处子之身。

    不仅如此,媒婆们还去守城士卒那里搭讪,问哪些当兵的还未娶妻。只要是什长以上的军职,哪些娼户之女就愿嫁。

    秦淮八艳之一的卞玉京,此时才十三岁,父母都张罗着找人说媒了。

    卞玉京,也是娼户之女。

    什么出身宦官世家,都是文人美化。吴伟业的文章闪烁其词,邹枢就直白得多,讲明了卞玉京是“歌伎世家”。

    不管是秦淮花街的乐户从良,还是全城家奴获得解放,其实都没闹出太大动静。

    大部分人,贱籍虽然变成良籍,其实工作内容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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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11 | 只看该作者
因为南京城里物价太高,工作也不好找,家奴变成了佣工,老老实实继续做下人。

    英国工业革命,得先搞农业改革、圈地运动,把农民逼到城市才能发展工业。而在大明,这一步可以直接跳过,大城市里的人口都爆了。只缺工作,不缺人口。

    城市户口清理运动,迅速推行开来。

    赵瀚拿着新出炉的部分数据资料,顿时感觉头疼无比,南京的无业游民太多了!

    城外,勋贵和军官的土地,正在分给佃户和军户,田亩数量还有些不够分。

    吴应箕说道:“总镇,江南有大量荒地,不过田赋方面要区别对待。”

    “江南居然有大量荒地?”赵瀚感到难以理解。

    吴应箕详细解释道:“江南赋税太重,永乐朝之后,便有大量农户逃亡,大批耕地抛荒,豪强大户趁机强占抛荒土地。宣德皇帝改革,便招来流民耕种荒地,防止豪强大户兼并土地。”

    “嘉靖年间,江南又有均田改制,当时是卓有成效的。但到了万历年间,又有大量土地抛荒。一是田赋太重,二是水利失修。”

    “还有就是漕粮供应,江南多棉田,却要征收漕粮。最初,农户须卖棉买米,上交官府,期间受到多重盘剥。闹了很多年,才可卖棉交银子。”

    “在此期间,大量农田抛荒。官府只能招募流民开垦,只要开垦荒地,本地农户五年免除赋税,外地农户十年免除赋税。总镇猜猜,这会闹出什么乱子?”

    赵瀚想了想说:“士绅大族,勾结官员,以熟田充作荒田,以此来偷逃赋税。”

    “正是,”吴应箕笑道,“不过还有更乱的,免除赋税的年限一到,农民立即把土地再次抛荒!”

    赵瀚闻之愕然,随即摇头苦笑。

    那可是农民自己家的田,自耕农都不当,主动抛荒土地,逃去外地做流民或者游民。可想而知赋税都多重!

    不仅是朝廷收的税太重,大户还会飞洒诡寄,使得这些自耕农必须多次交税。而且,他们能分到的土地,都不是什么好田,就算只交征税也够呛。

    还有就是,官府定的免税年限,差不多可使荒田变成熟田。这种时候,就会有豪强出来夺田,把田夺走之后,还让这些自耕农继续应差役,自耕农肯定是要逃跑的。

    另外,垦荒流民属于外地人,常常被本地人欺负,也是种几天地就跑的原因之一。

    地方官不断推出新政策,试图留住自耕农,打击士绅豪强。但都是刚开始有效果,几年、十几年以后就被钻空子。

    江南这破地方很诡异,一方面人多地少,一方面大量抛荒土地。

    大族们也很有意思,但凡遇到灾年,自家种的地,直接抛荒一半,剩下一半精耕细作。

    什么叫自家种的地?

    就是不租给佃户,让雇工去耕种,这种雇工实际就是家奴,每月管饭给少量工资而已。有时也称“雇奴”。

    抛荒一半,耕作一半,这种耕种方法,被很多大族写进家训族规当中,将其视为一种传家秘诀般的经典操作。

    吴应箕说道:“江南还有许多荒田,属于盐卤地。其实一些盐卤地,在好官的支持下,已经逐渐改善。但换一个庸官,立即被抛荒,因为庸官不减免田赋。”

    “总镇应该酌情收取田赋,大量兴修水利,鼓励百姓开荒复熟,如此江南其实不太缺田。”

    赵瀚对吴应箕愈发器重,点头说:“你把想法都写出来,我交给各级官员酌情施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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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27 13:14 | 只看该作者
酒楼。

    马士英冷眼旁观这一切,突然喝干杯中酒,嘀咕道:“此人真乃太祖再世,我可不敢在他手底下当官。”

    阮大铖叹息:“我也不敢做官了,便让儿孙去当官吧。还得好生训诫,不可中饱私囊,否则便有灭门之祸。”

    “可我又不甘心啊,”马士英说道,“鼎革之世,数百年一遇。你我恰逢盛会,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不参与进去做些什么?”

    阮大铖问道:“现在才做清官干吏,是不是……是不是太迟了些?”

    马士英笑道:“你多少岁?”

    “五十三了。”阮大铖回答说。

    “我才四十八岁,”马士英说道,“在旧朝做过什么,新朝不会管的。明日我便去求见赵瀚,请求做一个镇上的小吏。”

    阮大铖惊道:“贤弟去做镇上小吏?这可屈才了!”

    马士英笑道:“直接要官,赵瀚会给吗?那就索性从最下面做起,给赵瀚留个好印象。只要认真做事,必然升迁快速。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阉党、东林党、复社,在赵瀚眼里都是一回事。他不看出身,只看办事是否得力。他要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要清官,我就做清官;他要干吏,我就做干吏!他若是要诤臣,我便去做魏征!”

    “贤弟真乃大才也,”阮大铖由衷佩服,随即摇头,“让我从小吏做起,我是拉不下脸,让我做知县还差不多。”

    马士英微笑不语,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侍奉不同的君主,就要有不同的为官之道。

    他年纪大了,入伙也比较迟,临死前最多做到知府,活得久些或许能到参政(省厅)级别。这就够了,为儿孙铺路,马家还能继续兴旺。

    马士英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指着街上兴奋的人群:“南京已经姓赵,南京的人心也已姓赵。最多三五年,赵总镇就能席卷天下。哈哈,兄长再会,愚弟要做廉吏去了。”

    “再会!”阮大铖起身拱手。

    马士英顿觉一身轻松,他这两年住在南京,被复社搞得惶惶不可终日。

    与其整天混日子,还不如辛苦搏一搏。

    他承认自己是小人,但只要皇帝高兴,他随时可以变成君子,因为他以前本就是君子。他也随时可以变成干臣,因为他以前本就是干臣。

    多简单啊,不过是做回老本行而已。

    翌日,马士英求见,赵瀚没有拒绝召见。

    “你想做小吏,而且是镇上的小吏?”赵瀚笑得有些古怪。

    马士英大义凛然道:“总镇在南京的许多善政,在下都看在眼里。值此鼎革之世,又逢英明之主,在下虽然才疏学浅,却也迫切想要投身其中。在下对江西之政了解不多,因此想从乡镇吏员做起,请总镇恩准!”

    “难得你能有此心,”赵瀚赞许道,“去淳化镇协助分田吧。”

    “多谢总镇,在下定然殚精竭虑,把淳化镇的田分得妥妥帖帖。”马士英长揖拜出。

    淳化镇就在江宁县,距离南京不远,那里有许多是勋贵土地。

    没啥难度,勋贵都完蛋了,纯粹就是个升迁跳板而已。

    马士英既然懂事,赵瀚不介意给机会,甚至可以树立为一个典型:崇祯朝的奸臣,却是我手下的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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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31 14:45 | 只看该作者
大厦将倾:崇祯的歪脖子树!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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