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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决战安庆:明清总得分胜负! [打印本页]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0:45
标题: 决战安庆:明清总得分胜负!
 大明定王监国二年,二月初十,九宫山,吴楚雄关。

  连续开了七天的中华反清英雄联盟会议,终于在昨天中午,宣告胜利闭幕了。

  在英雄联盟会议的闭幕大会上,主持会议的万斯同、万斯大二人,分别朗读了《告天下英雄书》和《讨清檄文》这两份纲领性的文件。

  其中《告天下英雄书》的主要内容就是号召天下英雄一起举兵讨伐暴清,还约定了“先入北京者君天下”——不管是哪路英雄,只要能先打进北京城,那就能“君天下”,至于是开辟王朝,还是当个“楚义帝”,那就看天命了。

  而《讨清檄文》的主要内容,则是声讨暴清入主中原以来的种种罪行,大致上有“逆乱天下、背信弃义、欺天弑君、屠杀万民、剃发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逃人之法、沿海迁界、大兴文字狱”等十大罪状。

  其中逆乱天下指的是努尔哈赤身为大明之臣和李成梁之义子,不忠不孝,忘恩谋逆,杀戮无算,使天下遭受倾覆之灾,人口锐减十之七八,战乱连绵数十载......简直最大恶极啊!

  背信弃义则是指背借师助剿之约,诈取天下之罪!

  欺天弑君则是指多尔衮指鹿为马,弑杀悼皇帝朱慈烺,而且还自称“为明朝复仇”,这是上欺青天,下欺万民!

  屠杀万民就不用说了,从入之前开始,一直杀到康熙年的沿海迁界,不管是敌方之民,还是自家的百姓,都是想杀就杀,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剃法易服、圈地、占房、投充逃人之法都被列入了清初六大暴政,自然就不用说了。

  沿海迁界和大兴文字狱这两条大罪就更可恶了!

  因为之前的八条大罪基本上还是用来对付敌人和敌方百姓的。而这两条大罪是用来杀自己治下的百姓,而且还是早就服从大清统治许多年,根本就没想过反抗,还在老老实实种地交税的百姓......

  当万斯同、万斯大二人朗读完《告天下英雄书》和《讨清檄文》之后,这场反清联盟会议就算胜利闭幕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九宫山上的英雄们就开始陆续离开了,有人大摇大摆地下山,有人则在天黑后偷偷地溜走。

  而朱和墭和吴三桂这两个“大英雄”,则约定了在今儿中午,于吴楚雄关之前话别。

  这两位联手搅动天下风云,几乎要夺走大清半壁江山,打得康熙都“掉过一回脑袋”的“大英雄”,在这次英雄联盟大会前从来没见过面,而在这次话别之后......再见面恐怕就是在战场上了。

  不过这会儿,两人正在一座名为吴楚雄关的古堡下面,骑着战面对面而立,谈笑风生。

  朱和墭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着对吴三桂道:“大总统,今日一别,再见面多半就是在北京城了!到时候孤家一定在北京摆酒设宴,为您老人家接风洗尘!”

  吴三桂看着就更高兴了,听见朱和墭的话,更是仰天大笑:“三太孙,你真以为顺江而下取江南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老夫和你说,这事儿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长江可不是任凭郑家人来去大海......有些地段的江面是很窄的,而且江边的地形也不开阔,可以说相当地易守难攻!

  你布署重兵卡着老夫的半壁山——田家镇就是这么一处险要。但是这处险要和安徽境内的安庆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是吗?”朱和墭笑了笑,心里却想:“老东西你等着,等我的田家镇岸防棱堡竣工,你就知道厉害了!”

  吴三桂则继续用言语刺激朱和墭道:“田家镇周围的地形太过平坦,而且都在老夫手里。而半壁山就是孤零零一座的土山,面积很小,和东面的富池口难以呼应。谷

  安庆就不一样了......安庆毕竟是府城,还是有蛮大一块地盘的,足以屯驻重兵。而且安庆紧挨长江,附近的长江水面又非常狭窄。只要在安庆城的南墙上布设大炮,就足以封锁江面了。”

  吴三桂提到安庆,朱和墭的心情就稍微有点沉重了——历史上的太平天国的安庆保卫战就打得非常惨烈!

  而且安庆一失,太平天国的覆灭好像就为期不远了.....

  吴三桂又道:“而且这安庆周围又有大片山地,崎岖坎坷,难以行军打仗。仅有一段大约四五十公里的狭长区域可供大军进出,这是唯一的通道,而如果要绕过安庆那么就得绕很长的路......

  如果是老夫用兵,在三江口镇之战后,哪怕不取南昌,也要飞军急进,夺取安庆险要。可是但太孙你还是慢了一拍,康熙已经在安庆重兵布防好几个月了!

  另外,安庆北面的地形又比较开阔平坦,适合大量骑兵运动......老夫估计,康熙一定会将他的陆师主力摆在安庆以北的庐州,这样既可以随时增援安庆,又能迅速北撤到河南以阻挡老夫的北伐大军。

  而康熙的水军,应该会摆在安庆府的贵池一带,以便随时向安庆附近的明军水师发起进攻。

  总之,老夫会在荆州等三太孙的捷报!三太孙你要是打下了安庆,老夫立马挥军北伐......咱们北京见!”

  朱和墭已经明白吴三桂为什么和自己唠唠叨叨地谈论怎么打安庆了。原来这老家伙是把安庆的得失,作为他出兵的号令——如果清军全力以赴都没守住安庆,那么他们的损失一定要不小,吴三桂这时候北伐就是舒舒服服的捡便宜、抢果子了!

  如果朱和墭打不下安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朱和墭也笑了起来:“大总统,安庆距离江西不远,孤家回南昌后再整顿两三月就能出兵了。炎夏之日,当会有捷报送到荆州,您老可得快些准备北上了!”

  “好好好!”吴三桂连连点头,然后就是一个抱拳,“那咱们北京见......”

  “好!”朱和墭笑一抱拳,“大总统,咱们北京见!”

  ......

  就在吴三桂和朱和墭抱拳道别的同时,在庆天瑞庆宫的大门外,一对男女,也正在依依惜别,窃窃私语。

  这对男女正是吴应熊和孔四贞。

  “我爹说了,他就看安庆得失......只要安庆被朱和墭拿下,他就立即命令我二弟、三弟挥军北伐!我爹想让你和康熙说说,让他学学元顺帝,退回关外去算了!我爹还说,他不会学朱元璋那样,总想着把北元赶尽杀绝,他只要有长城内的地盘就满足了,所以康熙可以安心在关外安度余生。”

  孔四贞听吴应熊说着吴三桂最终的决定,秀眉渐渐蹙起:“吴大哥......如果康熙失了安庆,那他的兵马一定损失惨重!你二弟再领着吴国贵、吴世琮和马宝这样的猛将北伐,搞不好真的势如破竹,一举夺下北京城。到时候大周的头号功臣,恐怕就是你二弟了!”

  吴应想叹了口气:“能怎么办?我爹就相信自家人......他的两万铁骑除了给老二,给谁都不放心的!我和世霖又不会带兵,如之奈何?”

  孔四贞压低声音道:“吴大哥......李建成、朱允炆的前车之鉴,可不能忘记!奴家观你二弟还不失忠厚,可你那侄子却有鹰视狼顾之相,不可不防啊!”

轰隆一声,武英殿南书房的书案倒在了地上,吓得周围低头侍立的太监宫女们一下趴在了地上。守在门外的内大臣多隆则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看见康熙安然无恙,孔四贞也没有“爆炸”,这才大送了口气儿。

  刚才是他亲自搜孔四贞的身的,上上下下搜了个遍......真的没发现暗藏天雷啊!

  所以当他听见“轰隆”一声的时候,可给吓着了。还以为自己查得不仔细,让孔四贞带着天雷把麻子皇上给炸坏了。

  看见皇上没事儿,孔四贞也没炸,多隆这才倒退着出去,继续给皇上看大门。

  而在武英殿内,一群刚刚加封了南书房大臣头衔的大学士,则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头也不敢台。只有孔四贞一个人直身跪在张柔软的蒲团上,也不请罪,而是笑吟吟对康熙道:“皇上,皇上......您生什么气呢?吴大总统表示将在安庆之战分出胜负之前静观其变,难道不是好事儿吗?皇上您现在可以集中全力在安庆和姓朱的拼一拼了!皇上,您该不会觉得在安庆打不过朱和墭吧?”

  “怎么可能打不过?”康熙麻脸铁青,“朕的八旗新军有雄兵二十万,兵强马壮,甲械齐备......如果朱和墭不来犯安庆,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朕就会亲率大军去收复江西了!”

  康熙可不是在吹牛,他真的有挥军收复江西的计划——虽然他没有去过江西,但他却把“头”留在了江西!他得去拿回来,要不然他的腰杆子就硬不起来!

  不说别的,就那个黄宗羲他到现在都没敢杀,还让他在乌衣巷的豪宅里面享福。

  这事儿要搁在他被朱和墭“砍头”之前可能吗?不可能!

  十个黄宗羲都杀了!

  可是现在,康熙每次想杀黄宗羲的时候,心里面就会顾虑重重,生怕杀了黄宗羲后江南地方上大乱,朱和墭再趁机进兵要他的命!

  被朱和墭“杀头”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如果不治好了,一代“圣主”搞不好就真成了清顺宗了。

  “可是吴三桂就不会欺骗朕?”康熙皇帝脸色阴沉着道,“他可和朱和墭一起发布了《告天下英雄书》和《讨清檄文》......说什么先入北京者为君!他就不想抢在朱和墭之前打进北京城?”BIquGe.biz

  “皇上放心,”孔四贞笑道,“吴大总统觉得安庆之战还有的打。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皇上在安庆取胜,那他就亲率大军顺江东下......”

  “东下打江西?”康熙皇帝忙问。

  “打安庆,下江南!”孔四贞道。

  “老贼!”康熙大怒。

  孔四贞笑嘻嘻道:“如果......如果皇上败了,他就挥军北上取中原,入北京。”

  “朕不可能败!”康熙吼了一声,但随即一张麻脸已经恢复了平静,冷冷看着孔四贞,“格格,你说的这些话,都是吴应熊让你说的?”

  孔四贞笑道:“皇上,您果然料事如神,这些话的确都是吴应熊让奴说的......不过决计不会有错。”

  “知道了!”康熙看着孔四贞,“你跟朕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是哪头的?”

  孔四贞笑道:“奴是朱家的对头,吴应熊也是朱家的对头!”

  “知道了!”康熙回头对还跪在地上的桂公公道,“小桂子,你送格格出城去吧!”

  “嗻!”

  小桂子公公两忙起身,躬身到了孔四贞身边,低声道:“格格,请吧。”

  孔四贞站起身,向康熙行了个福礼,然后转身便跟着小桂子一同离开了南京紫禁城的武英殿。

  看着孔四贞走了出去,康熙皇帝才叹了口气道:“行了,都别趴地上了......朕还要和你们议事呢!来几个人,把桌子给朕扶起来。”

  “嗻......”

  一片应嗻之声后,武英殿内的议事又一次开始了。

  康熙皇帝问:“你们怎么看?吴三桂那老贼这次真的打算看热闹了?”

  “皇上,”卓布泰道,“以奴才对吴三桂的了解,他这回恐怕真的会让朱和墭和咱们两败俱伤了。”

  图海也道:“皇上,吴三桂也没有理由帮朱和墭和咱们打......毕竟这三分终究要归一统的!”

  康熙皇帝皱起眉头。

  他有点怕听“三分归一统”的话,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拼尽全力打赢了安庆之战,肯定也会损失惨重。能不能扛住吴三桂的第二波恐怕很不乐观啊!

  这“三分归一统”,恐怕不是明就是周!

  “那安庆能打赢吗?”康熙又问。

  “能!”

  “赢面很大!”

  “皇上,奴才也以为能赢!”

  “皇上,这回一定能赢!”

  图海、卓布泰、王辅臣、巴海等四个最能打的南书房大臣难得给出了一致意见。

  “说说。”康熙也来劲儿了。

  “皇上,安庆之战在老夫看来有三必胜,一是地形必胜!安庆的地形兼具了易守难攻和利于马队运动两大特点。我军守安庆、援安庆都极为容易。

  二是水师必胜!安庆之战必是一场水陆大战,伪明必须水陆双赢才能赢,但是伪明的水军终究不如咱们。咱们的水军大船多,火炮多,水兵也久经训练,还是施琅亲自训练出来的,绝对比伪明的水兵要强。

  三是人数必胜!这次朝廷可以由于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水师愿意接受朝廷雇佣,帮着咱们守备宁波海口,所以朝廷可以集中八旗新军全军用于安庆之战......所以赢定了!”

  又赢定了!

  康熙上回也听人说过同样的话......

  “好!”康熙皇帝还是重重点头,“这一次朕还是要御驾亲征的......朕将亲临滁州前线督战!”

  唔,朱和墭打安庆府,康熙在滁州......中间还隔一个庐州府!

  这要是再把脑袋丢了,那朱和墭一准是“修了仙”——会用飞剑了!

  康熙顿了顿,又问:“谁去安庆府守城?”

  “奴才愿往!”卓布泰马上请命,“奴才愿和安庆共存亡!”

  “好!”康熙道,“那援兵摆在哪里?”

  “回皇上的话,”卓布泰道,“陆上的援兵摆在庐州,水上的援兵摆在贵池。”

  “那要动用多少军队?”

  卓布泰回答道:“倾国之战,当用倾国之兵......多多益善!”

  “好!”康熙一咬牙,“朕就要兴倾国之兵和朱和墭战于安庆!”

  ......

  “世子爷,那吴三桂不愧是用兵用了一辈子的宿将......他说的那些话,都切中要害啊!”

  南昌,监国府(原宁王府),存心殿。

  留在南昌忙活着军师府一大摊子事儿的诸葛三和,刚刚听完朱和墭从吴三桂那里批发来的关于安庆之战的说法,马上就表示了赞同的意见。

  不服不行啊!

  吴三桂的军事指挥能力还是要比朱和墭、诸葛三和他们强许多的......虽然凭借“法术”上的领先,朱和墭也有可能打败吴三桂。

  朱和墭问诸葛三和道:“军师,那你想怎么打?”

  “不能急,只能慢慢打了。”诸葛三和看着一张摆在会议桌上的地图,“安庆外围的据点很多,得一个个拔除,然后再设置阻援的防线,最后一边围城攻城,一边打清妖的援军......这其实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安庆之战的胜负不能只看陆上,还得看水上的胜负!”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0:50
  
  “水上?”

  朱和墭马上就明白了诸葛三和的意思。

  他说的是“水上”,不是海上,也不是江上。而是江海联动,多管其下,围攻南京的康麻子,就跟当年湘军、淮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围攻太平天国时用的招一样。

  朱和墭笑着问:“军师的意思是,咱们一边在安庆正面战场上和康麻子耗,一边派兵走海路北上宁波、定海、松江,然后再从东面往南京城打?”

  “监国英明啊!”诸葛三和笑道,“不过海路不止北上宁波、定海、松江......还得在时机成熟时北上天津,给康麻子最后一击!”

  对对,这是英法联军的路线!

  康麻子毕竟不是洪教主,他除了南京之外,还有个北京城呢!

  “军师,”朱和墭又问,“安庆这边要怎么打?是佯攻,还是真打?”

  诸葛三和说:“监国,臣以为应该真打!”他顿了顿,又道,“根据咱们最新得到的情报,清妖的八旗新军又陆师八旗,外加水军两万几千,总兵力多达十六万。如果不把他们死死地吸在安庆战场上,咱们在宁波、定海、松江登陆的部队,想要迅速打开局面也不大容易......说不定还会让清妖撵下海去。”

  “没错,安庆这边一定要打好了!”朱和墭笑道,“这样才能让康麻子首尾难以兼顾,等到他两路败绩的时候,再让我父王北上天津,打出朱三太子的旗号,说不定可以传檄而定北京!”

  传檄而定北京是不可能的,但再加二十万两黄金就有可能了!

  诸葛三和对“收买而定北京”的事儿兴趣不大,那是杨起龙负责的,他现在的注意力,还是在战场上,特别是安庆战场上。

  “监国,”诸葛军师道,“安庆的地形对咱们不是很有利,而且康麻子的人已经在安庆布置了好几个月......他们不仅在安庆附近的江面上拉起了七道锁江的铁链、修建了两座浮桥,甚至还在安庆城对面的长江南岸修了一座棱堡!”

  “棱堡?”朱和墭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是那些葡萄牙奴才干的好事儿!”

  诸葛三和道:“据说那个棱堡修得还有模有样的,靠着内陆一边又修了层层叠叠的工事,光是壕沟就挖了两道,还有什么斜堤、外护墙、凹角堡、半月堡、空心棱堡、实心棱堡、城堞......复杂得要命!

  另外,还有消息说,安庆城现在也在那些葡萄牙奴才的帮助下进行改建,要不了多久也得和这个南岸棱堡一样扎手了。”

  诸葛军师的情报其实有点不准确。安庆城改建方案和安庆南堡修建方案,并不是康熙的那些葡萄牙奴才提出的。这两座棱堡的主要设计,其实是康熙自己做的!

  他学霸嘛!

  而且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去年时,还不怀好意地赠送了一批修筑棱堡方面的书籍给康学霸!

  康学霸几个晚上不睡觉,就熬夜把这几本书都看完了,而且还看明白了。

  随后他就提出了安庆城棱堡改建和安庆南棱堡修建的草案。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马绥克又派了几个荷兰工程师和康熙的葡萄牙奴才一起,拿着康熙帝图纸去了安庆。一边施工,一边依照实际地形情况对康熙的方案进行修改。忙活了几个月,总算是有了一点模样。

  “再复杂的棱堡咱也能打下来......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朱和墭倒是信心十足,“军师,说说你的安庆之战方略吧!”

  “监国,请到这边来。”诸葛三和一边摇着鹅毛扇子,一边沿着长桌子又挪了几步,走到了一张摊开在长桌子上的一张安徽地图边上才站住脚跟。谷

  朱和墭也移步过去,也站在了地图边上。他低头一看,发现地图上已经画了不少红色、青色的线条。这些线条都带着箭头,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指向安庆。

  另外,在安庆城、安庆南城、贵池县城这三处还用青色的线条画了三个大圈,此外还有一些红色线条勾勒出来的小圈。

  朱和墭再仔细看了看那些红色的线条,发现它们标出的是前后两个阶段的进攻路线。第一阶段标得是虚线,第二阶段是实线。

  第一阶段的红色虚线都在江南,从江西境内的马当镇出发,沿着长江向东推进,在拿下香口镇、建德县城、东流县城、张溪镇、言䧃镇、黄石矶等据点后,再兵临安庆南城。而在这些被红色虚线“拿下”的据点周围,都用红色的线条画了个小圈。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进行设防!

  这应该是一个步步为营,硬寨推进的方案。

  而在这些红色虚线的尽头,则是安庆南城棱堡——红色虚线在安庆南城棱堡外围形成了一个半包围。

  第二阶段的红色实线则是从安徽境内的香口镇开始的。

  红色实线将会跨过长江,拿下对岸属于望江县管辖的华阳镇,然后再拿下望江县城,再从武昌湖和泊湖之间的狭窄平地通过,直扑皖水岸边的石牌镇。从石牌渡过皖水后,在绕过安庆城北面的一片丘陵,绕到安庆北面攻打集贤关。在取下集贤关后,就能完成对安庆北城的三面包围了。

  不过只施琅的长江水师不完蛋,无论安庆北城还是南城,都没有办法困死。

  “施琅的水师大营在贵池?”朱和墭扫了眼地图,就看见贵池县城周围的青色圈圈了。BIquGe.biz

  “就在贵池,”诸葛三和说,“据报清妖贵池水营有兵不下两万,大小船只数百。

  另外,清军在安庆和安庆南城上都安放了可以射击江面的火炮......一旦在安庆附近江面水战,我方的水军就得同时和陆上的炮台和水上的战船交兵。”

  “明白了!”朱和墭点点头,“得先打掉安庆南城棱堡,然后才是水战,最后才是包围安庆北城!”

  “监国,”诸葛三和道,“臣预计一旦安庆南城危急,康熙就有可能调集八旗新军主力由庐州府向南出击,与我会战于安庆以北!

  而他的大军一旦投入安庆决战,那松江、宁波就会空虚......机会就来了!”

  “好!”朱和墭拍了拍巴掌,“到时候刀疤荣和我爹的机会可就来了!”

  朱和墭的话音刚落,外头的院子里面就忽然响起了朱天王的笑声:“刀疤荣,你看看我这阿仔是不是能掐会算呢?咱们才进院子,他就算到了!”

  紧接着就是朱和墭日思夜想的大波玲的声音:“阿爸,世子爷没说奴和淑真姐......他算得还是不够准!”

  听见这声音,朱和墭再也忍不住了,赶紧三步并成两步,飞也似的奔出了存心殿。到了大殿外面才看见院子里面已经有一大群人了!

  不仅有朱天王、刀疤荣、大波玲、邱淑真,还有贝佳馨,还有坤兴公主和她的徒弟杨小淇,还有朱和墭新纳的侍妾周玉冰......哦,还有三个抱着孩子的奶妈!

  大波玲和贝佳馨全都母女平安......都替朱和墭生了个粉粉嫩嫩的女孩儿。所以大房娘子邱淑真也高兴得不得了,看见丈夫走出来,就迎了上去,既报功又报喜地说:“炮哥哥,阿玲和阿馨都母女平岸,还给您生了女儿,您可得好好奖励她们!”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0:53
 哈哈哈......女儿也很好,男女都一样!”朱和墭已经有儿子了,再多两个女儿当然觉得挺好的。

  而且最让他开心的还是大波玲来了......没有大波姑姑的生活,还是少了几分色彩啊!哪怕有周玉冰这个新宠相伴,也还是不如大波玲在身边那么好。

  这个周大美人美则美矣,可是这身材比大波玲实在差太多了。另外,要没有大波玲那么会“玩”。虽然她也练过武艺,但是却不会大波玲的那套特别有滋味的“拳法”。回头一定得让她跟着大波玲好好学学。

  想到这些开心的事情,朱和墭就大步走向两个刚刚给他生了女儿的侍妾......还特别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大波玲的身子,有点胖了!不过该肥的地方又肥了一大圈,看着就馋人呢!

  而贝佳馨生了孩子后,也丰腴了不少,多了几分韵味,看着更迷人了。

  当然了,生完孩子已经有一段时间,身材恢复得差不多,看着又能再怀孕的大娘子淑真瞧着也光彩照人,而且笑得特别迷人,一看就知道很喜欢两个庶女。

  两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也被奶娘抱到了朱和墭跟前。长得都很漂亮,白白嫩嫩的,特别贝佳馨替朱和墭生的二丫头长得跟个洋娃娃差不多,眼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大后一准是个美人坯子。大波玲生得大丫头则有点胖,肉鼓鼓的,看来挺能吃的。被抱到朱和墭跟前的时候,还在美滋滋地舔自己的小肉手呢!

  朱和墭和邱淑真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戴着一顶“长耳朵”的老虎帽子,已经会走路了,现在正在学说话。邱淑真让奶娘把他放在地上,让他自己走。这小家伙摇摇摆摆的就到了朱和墭跟前,然后两手一叉腰,抬头看着胡子一大把的朱和墭,嘻皮笑脸地喊:“阿爸阿爸胡子长......”

  朱和墭看见儿子当然高兴,弯腰俯身就把这小子给抱了起来,这小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伸手就揪住了朱和墭的大胡子。

  “哎哟,哎哟......”朱和墭冷不丁被揪了胡子,疼得叫了起来。

  但这小子却乐得哈哈大笑,看着就不是好孩子啊!

  邱淑真马上吼了起来,“阿虎,快放手,那是你阿爸!”

  “老虎仔”是这小子的小名,由于这年头小孩的夭折率挺高的,所以一般都得等长得大一点才正式起名入族谱——要不然族谱里面夭折的孩子就太多了。

  不过朱和墭有大蒜素,能够应付大部分的细菌感染。但他还是依着惯例,没有急于为儿子命名。

  这只“小老虎”还是有点怕他娘亲的,淑真吼一嗓子,他马上就老实了,赶紧把手缩回去,还眨巴着大眼睛,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朱和墭哈哈笑着对邱淑真道:“淑真,儿子我先抱一会儿,你和姑姑、佳馨先安顿一下......阿空,你带她们去后宅。”

  朱和墭说着就吩咐自己的“女仆长”苍井塞乌带着邱淑真、大波玲、贝佳馨她们几个先去监国府的后宅安顿。周玉冰、杨小淇也一起跟着去帮忙了。

  而他自己则抱着儿子和朱天王、邱荣、坤兴公主、杨起龙等人,一起进了存心殿。

  存心殿内的那张长桌子上铺了好几张地图,其中就有北直隶地图和宁波、杭州、松江等府合在一起的地图。

  朱和墭领着几个人先在宁波、杭州、松江等府合图前站住了,然后问邱荣道:“刀疤荣,海军今年秋天或是冬天能北上宁波、松江吗?”

  “秋天或冬天?”刀疤荣一愣,“秋冬两季的风向不对啊......”

  “不行?”

  “倒也不是,”刀疤荣道,“沿海地区的风向多变,从福建东行到宁波、定海也没多远,只要有几日西风便可以抵达。而且秋冬风小,海波不兴,也有利于航行。不过自去年开始,每个月都有几条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船从南洋驶抵宁波。这些战船还在宁波加装了长桨,改成了可以在近海活动的桨帆船......臣担心拖延太久,会增加和荷兰人爆发大战的风险。”

  杨起龙则插话道:“监国,日前马当镇方面上报说有一个西洋使团请求入境,荷兰应该参与其中了。他们不断向宁波派遣战船,应该是想向咱们施压吧!”

  朱和墭摆摆手:“随他们去......我们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总得打一仗!打疼了他们,他们就不敢再来咱们大明的近海捣乱了。

  至于这个西洋使团,孤家已经让他们来南昌了,估计很快就能到了。”

  “监国,”刀疤荣有点担心,“荷兰人的战船还是很强的,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正因为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才要把出兵的日子拖到秋天甚至冬天,”朱和墭笑道,“这样咱们就能为至少六条艘桨帆船装上多管火箭炮了!”

  火箭炮当然是可以上船的!

  而且这玩意大概率也能改变海战的游戏规则.....一般的快艇级战船也就装个十二门6磅炮,一侧最多六门6磅炮,火力非常稀松。

  而一门六联装的火箭炮的火力,就远远超过六门6磅炮了!

  而且火箭炮的后座力不大,完全可以安装在可以转动的平台上,实现左右开炮。

  这样只需要两座六联装火箭炮,就能一次发生十二枚火箭弹!

  另外,火箭炮不仅有多管的,也有单管的......

  ......

  西洋列国联合使团这个时候正乘坐着一条大型客舟,缓缓行驶在赣江之上。他们是在南京见过康熙后,在康熙皇帝的建议之下,西行来江西和朱和墭见面的。

  这事儿乍一看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康熙自认为天下共主,怎么都得把外交权力给把持住了!

  可是康熙皇帝通过“澳门事件”和一群葡萄牙奴才的报告,已经摸清了朱和墭的外交路线了。

  而且他也是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所以他知道朱和墭和那帮西洋人没什么好谈的。M.biQuge.biZ

  至少和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还有罗马天主教会没得谈。

  因为朱和墭主张恢复大明天朝上国地位的路线,一定会和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发生冲突!

  而且朱和墭的朝廷实际上是个“海贼朝廷”,所以他必然要插手甚至征服南洋。就如同以满蒙联盟为根本的满洲朝廷必须要控制蒙古一样!

  只要知道荷兰、西班牙、葡萄牙这一百多年来在南洋的所作所为,就能能猜到朱和墭和这些国家的关系不会友好了。

  而罗马天主教会和朱和墭的矛盾也不可调和,因为朱和墭是原儒圣人,必须要维护儒学的利益。而且他又把糖药“法术化”,使得他和罗马天主教会的关系更加对立。

  因此康熙不但不组织这个西洋使团访问南昌,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他们的西行。

  在康熙看来,只要西洋人了解了朱和墭的立场,就一定不会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继续和这个未来的祸害保持贸易往来了。

  况且大清上国,无所不有。洋人要做买卖,他康熙就在长江口找个地方设个商埠,让江宁织造侍郎曹玺去管,什么丝绸、棉布、茶叶、瓷器、香粉的都能给洋人弄了来,还不满意吗?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0:56
 罗马教廷的菲利普神父,神圣罗马帝国的使臣冯.泽克特男爵,西班牙王国的使臣桑托斯男爵,法兰西王国的使臣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英国圣公会的格兰芬多神父,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查理.高夫爵士,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约翰.马绥克总督,瑞典王国的使臣瓦尔堡男爵,以及葡萄牙王国的使臣阿诺尼奥.德.卡斯特罗.桑德等人,还有他们的“共享翻译官”纪大宝,这个时候正跟着两个布衣角巾,长剑铜锤的大胡子原儒,顺着木质的楼梯,一圈一圈的往上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登上了位于南昌西面城墙上的藤王阁顶楼。

  当他们走进藤王顶楼的时候,发现偌大的房间里面有些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更没有什么装饰。只摆了十一个蒲团和十张矮脚桌子。

  其中一张蒲团和一张桌子坐北朝南摆着,一个身穿黄色交领布衣,头扎黄色角巾的大胡子男人正跪坐在蒲团上,在他右手边的地板上摆放着一柄长剑,一只手榴锤,一柄燧发**。

  在这男子身后则站了两个一看就很凶猛的红袍黄巾儒,长剑、铜锤、燧发枪三件套一个不少地挂在身上。

  另外还有一张蒲团摆在那个黄衣儒的左手边,上面跪着一个白胡子老儒,也是红衣黄金,不过没有长剑、手榴锤、**这三件套。

  而另外九张蒲团和九张小桌子则摆在那个黄衣大儒的对面,都是坐南朝北的。蒲团上空空如也,每张小桌子上都摆着两个卷轴和一个名牌。

  名牌上用花体拉丁文书写着九个西洋使节和他们的名字和他们所代表的国家或势力的名称。ŴŴŴ.BiQuGe.Biz

  没等领着西洋使节们上楼的鸿胪寺官员说话,纪大宝已经认出了那个黄衣儒就是如今的大明监国朱和墭。

  他赶忙用拉丁文对九个洋人说:“穿黄衣之人就是大明监国!”

  说完这话,他就第一个向朱和墭行了个揖拜礼:“英格兰康桥镇书院教授兼西洋各国联合使团通事纪大宝恭请大明监国殿下金安!”

  朱和墭轻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坐在他边上的那白胡子老头是新任的鸿胪寺卿罗文藻开口道:“纪教授,这里没有为你准备蒲团,你就站着当通事吧!”

  “晚生知道了。”纪大宝又恭敬地向罗文藻行了一礼,然后站在了一边。

  听他现在的言语,看他现在行礼的姿势,明显是找人请教过了。

  这个生在马尼拉,从小漂在南洋的华侨,本来是不大瞧得上中国传统文化的。但他自从知道了《三国演义》和《封神榜》里面的法术很有可能是真的,而且这些“真法术”又让他在英格兰尝到了人上人的滋味儿(在床上尝到的)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播者了!

  纪大宝站好以后,罗文藻就开始点名了,点到谁的名谁就进过来行礼、通名,然后找着自己的名牌落座。

  朱和墭这边没有太多的下跪磕头的大礼,一般就是揖拜礼,只有极少数的场合才需要行跪拜之礼。而且朱和墭这里的跪拜也不是磕头,而是跪坐而拜,较真起来有点难度,所以也只能少拜一点了。

  “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朱和墭听见莱布尼茨通名的时候,忽然来了精神,愣了一下后,就开口发问了,“你是德意志人?还精通数学和物理?”

  莱布尼茨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遥远的东亚居然还有一位大人物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知道自己精通数学和物理学......这也太神奇了吧?

  “殿下,”他直接用带着些胡建音(纪大宝是闽南人)的汉语回答道,“我的确是德意志人,还是一名数学家和物理学家!”

  哈哈!真的捡到一个宝!

  朱和墭心想:“这就是缘分啊!好了,你就留下来吧......怎么留呢?得好好琢磨一下!谷

  对了,英国人的使臣是谁?不会是牛顿吧?”

  想到这里,朱和墭先是很热情地招呼莱布尼茨落座,然后又满怀期待地等着牛顿出现。

  可惜,牛顿没有出现,英国圣公会只是抠抠巴巴地派来个格兰芬多。朱和墭心说:“姓氏倒是挺熟的,好像英国有个什么格兰芬多学院的......应该是个混文凭的杂牌大学吧?”

  没一会儿所有人都通名完毕,在写着各自名牌的小桌子后盘腿坐好了。

  这些人也都注意到摆放在小桌子上的卷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朱和墭没让他们看,所以大家伙儿就只能暂时按下好奇心。

  朱和墭没等这九个西洋使臣说话,就抢先开口了:“诸位,你们的来意,孤家大致上已经知道了......无非就是天主教的传教自由,东印度贸易公司的垄断的自由贸易,还有你们在世为我大明藩属之地的南洋各地的权益。我说的没错吧?”

  他的话说得不快,说完一句就停一下,让罗文藻将他的话翻译成拉丁文。

  “殿下,”罗马教廷的使者菲利普牧师这个时候发话道,“教廷和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法兰西、英格兰、荷兰、瑞典、葡萄牙、荷兰东印度公司、英格兰东印度公司,将会在东亚和东南亚采取一致立场!”

  神圣罗马帝国的冯.泽克特男爵,一个上了德意志小贵族,随后就接着菲利普牧师的话题往下说:“殿下,我们不希望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只要您和您的政府能够遵守公认的国际规则,尊重我们各国在南洋地区的利益,尊重并且保证不改变那里的现状,尊重自由贸易的准则,给予天主教会在您的国土上传播主的福音的自由,妥善地通过谈判和葡萄牙人解决澳门的争端。”

  他的话由纪大宝翻译成了汉语。

  朱和墭笑了这个德意志人的话,忽然大笑了起来:“奥地利的那位大公一定以为他的国家在亚洲没有利益,又和大明相聚遥远,根本不怕遭受大明的制裁,所以才叫你帮着教廷还有他西班牙表亲和葡萄牙朋友胡言乱语的吧?但是他却忘记了穆罕默德曾经说过:寻求真理,哪怕远在中国!

  现在,就有几位哈里发的使者到了广州,不过他们不是来寻求真理的,而是来寻求可以摧毁维也纳城堡的法术火药!

  男爵,你面前的桌子上是一式两份的《大明——神罗条约》......你带上这两份条约和我的使者一起返回欧洲去吧,你去告诉利奥波德一世,如果他不想看到土耳其人用中国的法术火药炸开维也纳的城墙,就老老实实的签字并且遵守条约!”

  罗文藻马上将朱和墭的这番话一字不漏的翻译成了拉丁文,而那位神圣罗马帝国的男爵听完罗文藻的翻译,整个儿都傻了......因为利奥波德皇帝压根就没让他跑到中国来当恶人。皇帝只是想得到便宜的香水!

  路易十四有的,利奥波德一世也要有!

  就这么简单.但是这位男爵因为热爱天主想上天堂,在南京时被菲利普神父说服,答应到大明监国大王跟前充一下恶人。

  结果现在香水没有得到,还要带着份不平等条约回去......哦,应该是不平等的!

  不签字搞不好还要亡国!

  利奥波德一世要知道真相还不得亲手把他给枪毙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0:59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枪毙,泽克特男爵可坐不住了,赶紧哆哆嗦嗦地拿起面前桌子上的两个卷轴中的一个,展开后看了起来。

  条约当然是不平等的!

  不过对神圣罗马帝国的利益伤害似乎也不大......朱和墭对神罗这个渣渣的要求并不多,实际上他也不想输出糖药——只要康熙皇帝还在保守这个秘密,他就没有理由放弃垄断。

  虽然糖药过于简单,早晚会被西方人窥得奥秘.但只要垄断存在一日,朱和墭就能通过“不扩散”获取利益!

  既然“不卖”的利益比“卖”更大,那朱和墭当然会选择“不卖”了。

  而他对神罗,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利奥波德一世的要求,仅仅是互相承认为唯一合法政府、互相派遣公使、承认大明在南洋和东亚拥有宗主权、中华贸易公司在利奥波德所辖领地内获得百分之五的协定关税和香水专卖权这几条。

  这几条其实也谈不上多不平等......只有中华贸易公司的百万之五协定关税权有点问题。

  不过现在大明和欧洲之间的贸易都被荷兰东印度公司、英格兰东印度公司控制着。根本不存在什么中华贸易公司,即便将来可以开办出来,估计也就是一家卖香水的公司。

  而香水的主要买家都是欧洲各国的达官显贵......这个关税最终会转嫁到他们头上!

  所以少加一点税有什么不好?

  而只要利奥波德一世可以同意这些要求,朱和墭就将对“法术火药类武器”的出口实行严禁!

  还好......泽克特男爵大松了口气,笑着道:“殿下,我想我国的皇帝陛下应该会乐意接受您所提出的要求。”

  神圣罗马帝国这个时代还是欧洲的老大哥!老大哥居然首先向大明表示了屈服,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菲利普神父、桑托斯男爵、莱布尼茨、格兰芬多神父、约翰.马绥克总督、瓦尔堡男爵、德.卡斯特罗.桑德、查理.高夫等人这个时候也意识到摆在他们面前这张小桌子上的卷轴很可能也是不平等条约!

  这下他们几个都坐不住了,也不等朱和墭发话,就赶紧拿起卷轴打开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在南洋、东亚并无多大利益的法国的使臣莱布尼茨,瑞典的使臣瓦尔堡男爵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朱和墭给法国、瑞典开出的条件和给神罗开出的条件差不多。

  主要就是互相承认、互派大使、协定关税、香水专卖和承认大明在东亚和东南亚的宗主地位等等。

  “殿下,”莱布尼茨笑着用中文说,“我想路易国王一定会非常乐意在这份平等互利的条约上签字的......实际上他是大明香水在欧洲最大的买家!”

  “哦,”朱和墭笑道,“他花多少钱一桶购买那些香水的?”

  “一桶?”莱布尼茨一愣,“这香水是一桶一桶卖出来的?”

  “是啊!”朱和墭道,“是用装葡萄酒的橡木桶装的......一桶大概是几百盎司的白银。”

  “哦,天主啊!”莱布尼茨叫了起来,“这也太便宜了!”

  “它们在欧洲很贵吗?”朱和墭明知故问。

  “非常昂贵!”莱布尼茨一边回答一边心说:“路易十四简直就是欧洲最大的傻瓜!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傻事了,必须绕开中间商直接进货......”

  朱和墭则一边假装惊讶,一边瞄了约翰.马绥克总督和查理.高夫这两个可恨的“国际中间商”一眼——实际上他完全可以把香水卖得更贵一些,但是他故意用低价往外卖货,而且还把货都卖给英国东印度公司这一家。

  那么好的东西,又是英国东印度公司独家销售,如果不垄断起来卖高价岂不是对不起资本主义制度了?

  而在垄断起来卖高价的同时,东印度公司当然也要努力开拓市场。谷

  现在朱和墭则利用和神罗、法兰西使臣接触的机会,直接搭上了下家......这样的商业行为真是太正直,太符合游戏规则了!

  两个东印度公司头目当然脸色难看了,不过其中最难看的还不是马上要丢失市场的查理.高夫,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约翰.马绥克。

  因为英国东印度公司将要失去只是部分香水市场——朱和墭在给查理.高夫的“不平等条约”中提出了一个“共同经营香水专卖业务”的方案。

  他并没有想要马上就一脚踢开英国东印度公司这个中间商,而是想拉他们和法国国王、神罗皇帝一起开香水专卖店。

  虽然一家独食变成了四家一起赚,但是朱和墭答应提供十倍数量的“皇家香水”,还愿意开发更多的香型,还准备提供更漂亮的,拥有大明皇家标记(商标)的瓷瓶用来分装香水——这个奢侈品要怎么搞,朱和墭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英国东印度公司失去的并不太多,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现在则面临着更加严重的危机!

  因为朱和墭要求荷兰东印度公司承认大明天朝在南洋、东亚地区拥有广泛而且无可争议的宗主权!

  也就是说,东南洋的“零元购市场”属于大明......荷兰人要么老老实实地做买卖,要么就卷铺盖滚蛋。

  他们在巴达维亚和马六甲的殖民地只有在得到大明皇帝“恩准”的情况下,才能作为大明的藩属存在下去。

  “不,这不可接受!”

  “绝对不能接受!”

  大喊着不可接受的是西班牙使臣桑托斯和葡萄牙使臣桑德。

  因为朱和墭给他们开出的条件比对荷兰人更加苛刻——荷兰东印度公司毕竟是一家“商业公司”,如果巴达维亚和马六甲殖民地向大明称臣后可以继续赚黑心钱,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是神眷西班牙怎么可能放弃菲律宾?菲律宾总督府也不可能向大明称臣啊!

  对东印度公司而言,巴达维亚城和马六甲城只是“财产”,而不是主权。主权在明,财产权在东印度公司的安排,勉强也可以接受。

  但菲律宾殖民地是新西班牙王国的领土啊!

  而朱和墭对葡萄牙的要求则是放弃东方“保教权”......在失去了澳门之后,葡萄牙在东方就只剩下了帝汶岛和保教权这两块利益了。

  而且看似不起眼的“保教权”对葡萄牙而言,甚至比帝汶岛更重要——有了这项权利,葡萄牙王国不仅可以向东亚、东南亚的许多地方派遣主教,甚至可以把传教士派去康熙皇帝身边充当顾问!

  如果朱和墭可以承认葡萄牙拥有中国境内的“保教权”,并且允许天主教在中国境内传播,葡萄牙王国甚至愿意放弃澳门。

  朱和墭不需要人翻译,就已经从西班牙、葡萄牙两国使臣的激烈反应中知道他们的回答了。

  现在就只剩下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约翰.马绥克了。

  这家伙正眉头紧皱,似乎在苦苦思索。

  朱和墭看着他的模样,就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笑着道:“马绥克总督,你如果不愿意签约,可以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一起离开。我知道,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几个月来一直在向宁波派遣战船......这是箭在弦上了!

  那我们就打一仗吧,等我打下了江南,你还可以再来签这份条约的。我保证条件不会有太大变化,最多就是加点钱。”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01
大明定王监国三年,四月十一,南昌章江门外。

  从今儿一大早开始,这处紧挨的赣江码头的城门内外,就再一次被大队的“红巾斩人儒”给控制起来了。里里外外,戒备森严。

  巳时刚过,一队车马就从南昌城中浩浩荡荡地开了出来——马车都是清一色的四轮敞篷马车,每一辆马车里面都坐着几个戴着假发的“卷毛夷”。他们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着戒备森严的章江门外码头。

  今天就是他们离开南昌的日子了,他们在这座城市中呆得并不久,而且一点也愉快。

  大明帝国的那位监国不仅态度傲慢,还有点抠,给予他们的款待根本无法和大清康熙皇帝相比。最夸张的是,因为馆驿提供了不洁的食物和饮用水。使得使团的许多成员在几天前得了可怕的痢疾,其中病得最重的就是法兰西国王路易的使者莱布尼茨!

  这个倒霉的中国文化爱好者在今天早上就已经快不行了,根本无法乘船离开南昌,所以只能拜托副使将两份条约文本和大明监国送给法王路易的礼物带回法国去。而他自己则在菲利普神父的帮助下提前做完了临终弥撒,现在正在那间馆驿当中,孤独地等待死神地降临......

  章江门外的码头这几个月一直在扩建,现在长长的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木船。还有不少光着膀子的工人和士兵,正在明军军官的指挥下,将用一种两轮手推车将大包小包的物资运上这些木船。

  在稍远一些的几个码头泊位上,几架人力吊车正在将一门门擦得金光锃亮的铜炮吊上木船!

  很显然,南昌这边的明军即将出征去攻打大清康熙皇帝统治的地盘了!

  当使团成员们乘坐的马车在章江门外的码头边上停下来的时候,马车上的西洋使臣们心里面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大清皇帝的军队那么强大,而且还在长江的一处狭窄江岸边构筑了一座西洋式的棱堡,那位傲慢的大明监国一定会在大清皇帝的军队和堡垒面前碰得头破血流的!

  “监国驾到!”

  忽然有人大喊了起来。和西洋使团一起离开的纪大宝连忙高声用拉丁文喊道:“监国殿下来了!快下车迎接吧!”

  朱和墭原本并没有说要来码头为使团送行,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

  使团成员们虽然都不大喜欢这位大明监国,但还是不得不下了马车,在码头上整整齐齐地站好,等候着这位监国殿下出现。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看见红衣黄巾的朱大监国在一群装扮和他差不多的骑士的护卫下,沿着赣江岸堤策马而来了。

  很显然,这位大监国一定在章江门外码头的某处视察,得知使团即将上船离开,临时起意,过来说几句话的。

  “参见监国殿下!”

  一群洋人马马虎虎地行了个鞠躬礼,纪大宝则用中文替他们请安。

  朱和墭看着这群态度算不上恭敬的西洋人,也没有下马,而是在马背上开口问:“怎么没有见到莱布尼茨?”笔趣阁

  会说中文的查理.高夫回答道:“莱布尼茨使臣已经快不行了,早上的时候已经做了临终弥撒,现在很可能已经回到了天主的怀抱!”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他还那么年轻。”朱和墭一脸惋惜的表情。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天主还得等上好些年才能见着莱布尼茨。

  因为朱和墭一早就派自己的高徒颜元带着大蒜素去抢救莱布尼茨了。这会儿多半已经救活了,应该正一边喝着大米粥,一边在考虑要不要接受朱和墭的聘用担任随军工程师?

  毕竟......西洋使团已经回国了,而布莱尼茨也不可能单独承担返回欧洲的旅费。而且用来医治他的中国神药也非常昂贵!所以他还不如先在中国打工赚钱,等路易十四再派人来中国时,一起跟着回去就是了。

  不过朱和墭是不会告诉现在正准备离开的西洋使团,布莱尼茨死不了的......谷

  他今儿特地从装运大炮和火箭炮的码头上过来,是想请他们给康熙皇帝带个口信的。

  “你们这次回去,应该还能再见着清妖皇帝康麻子!”朱和墭道,“所以就请你们给带个口信,告诉康麻子,孤家将亲率十万大军讨伐他......他就准备再掉一次脑袋吧!”

  “监国殿下,您说......再掉一次?”查理.高夫被朱和墭的话惊了一下。

  “对!”朱和墭点点头,“就是再掉一次!上回在三江口镇朕已经斩杀过他一次了......但他却没死透,又活过来了!但是下一次,朕不仅要再砍了他的头,还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碎尸万段的意思是......”查理.高夫的中文还是没学精啊!

  “就是斩成一块一块的!”朱和墭瞪着眼珠子道,“然后拿去喂狗,看他还怎么治!”

  查理.高夫听得心里直发毛,心说:“斩了头好像也没法治啊!缝上去还能长在一块儿?这康麻子皇帝还是人吗?”

  就在查理.高夫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蹄声再次响起,朱和墭已经飞马而走了。不过他并没返回正在装运火炮的码头,而是沿着南昌城墙一路飞奔到了南昌城东北角,非常偏僻的永和门外。

  永和门外的一座接官亭周围,此刻正被一群红衣红巾的明军士兵团团包围着,看见朱和墭过来,围着亭子的士兵才闪开一条通道,让他飞奔进去。

  到了亭子前面,朱和墭才翻身下马,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亭子里头,这个时候也正有一场送别正在进行。

  正准备从永和门离开的是一群和尚,个个都着了僧衣,一只只秃脑袋上都烫了结疤,看着都跟真的一样。

  为首的大和尚,这个时候正盘腿坐在亭子里面和朱天王还有坤兴公主在话别呢!

  看到朱和墭来了,这大和尚赶忙捏了个佛礼,笑着道:“阿弥陀佛,贫僧起龙有礼了。”

  原来朱和墭是来给杨起龙送行的!

  而一身和尚打扮的杨起龙则是为朱天王、坤兴公主这一路去打前站的。

  “杨军师,你还真像个出家人啊!”

  朱和墭看着一副高僧模样的杨起龙,连连点头道:“这副模样,应该能蒙混过关吧?”

  杨起龙笑道:“监国放心吧,贫僧还有些关系!”说着话,他就摸出一块刻着蒙藏满汉四种文字的令牌,双手递给了朱和墭,“这是察哈尔亲王布尔尼给臣的令牌......清妖那边的官员,可不敢不给察哈尔王府面子。”

  “布尔尼......”朱和墭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电视剧里让图海带着一帮包衣奴才给平了的蒙古亲王,没想到这家伙和杨起龙也有关系。

  这杨起龙还真是能折腾啊!

  想到这里,朱和墭就问:“这布尔尼能和咱们一起反清吗?”

  “当然!”杨起龙笑道,“这布尔尼可是察哈尔王,是北元嫡系,他的祖父是林丹汗,他的父亲阿布鼐还在几年前被康熙诱骗入京,削去王爵并且囚禁至今......国仇家恨,他有什么理由不反?到时候三太子屯兵天津,察哈尔汗王反于口外,吴三桂还能稳坐钓鱼台?吴三桂要是挥军北上了,南京还不是监国的囊中之物?”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07
“大皇帝陛下,我们离开南昌城的时候,亲眼看见赣江的江面泊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至少有三四百之数。而且我们还看见叛军正在将一门门铸造精良的铜炮用起重机吊上木船......

  在赣江码头上,我们还见到了叛军的首领朱和墭,他当着我们的面夸下海口,说要再,再......”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南书房内,大清皇帝康麻子正在接见刚刚从南昌返回的西洋使团的主要成员。而正代表使团向康熙皇帝转达朱和墭口信的则是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查理.高夫。

  “再什么呢?”康熙皇帝一边催促一边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枕头太硬,康熙皇帝总觉得脖子不大舒服。

  “他说要再一次砍下大皇帝的头颅,”查理.高夫小心翼翼地说,“而且不让您把脑袋捡回去再安装上......”

  他的话说到这里时,一帮在绣墩上坐着的洋夷使臣都在偷眼打量康熙——他怎么总按着脖子?没装好吗?不会突然掉下来吧?

  康熙皇帝冷笑了一声:“他还真敢吹!”

  查理.高夫认真地说:“大皇帝,您可一定要小心一点......这个叛军首领他说,要再抓到您,不仅要砍头,还要把您的身子斩成一块块的拿去喂狗......这身体都没了,脑袋能往哪儿安啊?”

  “大胆!”

  “住口!”

  南书房里面陪同康熙召见外国使臣的几个南书房大臣都忍不住吼起来了。

  朱和墭的话实在太气人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倒好,不仅要杀皇上,还要把皇上的身子砍碎了喂狗......真是太可恨了!

  康熙皇帝也被气得一哆嗦,不过他并没有和传话的使臣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道:“朕知道了,你们都跪安吧!”

  几个西洋使臣都挺“乖”的,让跪就跪,都给康熙行了叩首之理,然后才跟着南怀仁出去了。

  看见使臣们都走了,康熙才低吼了一声:“真是欺人太甚!”

  ”皇上息怒......”

  底下的大奴才们仿佛早就等着康熙发火,全都干净利落地趴地上了。

  康熙看了眼底下这帮奴才,还是觉得不太靠谱。这帮奴才忠是忠的,可是本事都有点小......靠他们保大清、保头颅还是有点不大够啊!

  正在他焦虑的时候,守大门的内大臣多隆走了进来,行了个跪拜之礼后道:“皇上,洪士铭请见。”

  洪士铭就是洪承畴的儿子,之前替康熙办成不平等条约的“内交家”,但是条约成了以后,这家伙却没马上返回,而是跟着吴大总统去了趟英雄会,英雄会结束后又跟吴大总统去了荆州......就等着吴大总统礼贤下士,请他出山去辅佐呢!

  可是等了半天,吴三桂压根就不理他。没得办法,只好又厚着脸皮来了南京。到了南京之后,康熙皇帝也不待见他,请见了好几次都没见上——康熙不傻,当然知道这货在吴三桂那里留那么久是什么意思?

  在吴三桂那边“应聘”不成功,还想来吃大清的回头草?

  想得美!

  康熙刚想让多隆去把洪士铭打发了,多隆又开口:“皇上,洪士铭对奴才说,他有一个借师助剿之计要献给皇上。”

  “借师助剿之计?”康熙一听见这个熟悉的词儿就眉头大皱,“都跪安吧......多隆,你去打洪士铭直接带进来来见朕。”

  “嗻!”

  多隆应“嗻”而去。

  其他大奴才也都行了跪安之礼,然后一个个躬身倒退,离开了武英殿。

  康熙看见众人离开,就一个人在那里低声自语:“借师助剿也比掉脑袋要抢......朕不能再掉一次脑袋了!不对,朕为什么要说再?”

  “奴才洪士铭恭请皇上圣安!”

  洪士铭的请安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康熙皇帝的思绪。

  康熙低头一看,发现洪士铭正在底下趴着,多隆则在他身边躬身站着。

  “多隆,小桂子,你们都退下吧......除了洪士铭,所有人都退下!”

  “嗻!”

  多隆、桂公公和其他的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偌大的武英殿中,就只剩下了康熙皇帝和洪士铭二人。

  “说吧!”康熙皇帝道,“你要朕以什么代价向吴三桂借师?”

  洪士铭说:“安徽、江苏、浙江三省之地!”

  “大胆!”康熙一听就怒了,“你这是要朕交出半壁江山啊!”

  “皇上!”洪士铭流着眼泪,“奴才哪里敢让皇上交出三省之地,奴才这是在为皇上想办法保个底儿......奴才知道吴、朱二逆已经约定,一旦朱逆打下安庆,吴三桂就会挥师北伐!皇上哇,如果真有这时候,咱们的大清可就要完了!

  奴才这些日子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借吴三桂之师剿朱逆之贼这一个办法可以保我大清的半壁江山了!

  皇上哇,这个半壁江山的皇上,他也是皇上!”

  他这对大清也是真爱啊!吴三桂不要他,朱和墭......一定磨刀霍霍等着宰他!他爹洪承畴当年骗郑芝龙降清,结果坑得郑家家破人亡!

  现在郑家的郑经是新大明的“合伙人”,他要敢去相投还不得扒皮抽筋?

  所以天下虽然三分,他洪士铭却只能爱大清!

  康熙心想:“还是一个完完整整,有头有身子的活皇上!”

  这个洪士铭提出的法子......虽然不算顶好,但也是个次好啊!

  洪士铭这个时候又道:“皇上,这个安庆之战,您肯定是要竭尽全力去打的。赢了还好,万一不赢......天兵一定损失惨重,吴三桂那逆贼要在那时挥军北伐,咱大清可怎么办?所以奴才才想到这个招儿。”

  “可是这招他能成吗?”康熙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吴三桂要这么干,那可真是遗臭万年了!”

  “皇上!”洪士铭道,“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只要吴三桂能拿下半壁江山,开辟一个南周王朝,后世还怕没有人为他歌功颂德吗?”

  “那他北上夺了北京,不一样可以开辟个后北周?”康熙反问,“说不定还有机会一统天下!”

  “皇上,”洪士铭摇摇头,“那是朱吴争天下,是我大清求活命......北京城内还有数万精兵,皇上如果还能从淮南带回去几万人,再加上关外、蒙古的将士,十万之众还是能凑出来的。如果皇上领着十万哀兵死守北京,吴三桂打个两年三年都不见得能赢!

  到时候朱和墭会干等着?他就不会趁着吴三桂顿兵北京城下的时候,挥军西上,夺取湖广,掘了吴三桂的老巢?”

  好像有点道理!

  康熙心说:“之前孔四贞也来劝朕在失掉安庆后当清顺帝!如果朕不当这个清顺帝,朕学崇祯,来个天子死社稷......那就是拉着吴三桂一起死啊!”

  “好!”康熙点点头,“洪士铭,朕命你立即走一趟荆州,去和吴三桂说......朕绝不会当清顺帝,如果朕在安庆打不赢,朕就会全军北返去死守北京!朕还会炸开黄河大堤水淹河南,阻他北进!

  朕哪怕拼光一切,也要拉着他吴三桂一起死,这就是三国!

  如果他不想在北伐久攻不克的时候被朱和墭偷了老巢,那他就出兵打朱和墭......朕保证把江浙徽三省都送给他,以后南北两国兄弟相称!”

  洪士铭吐了口气,大礼参拜道:“皇上圣明!”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11
  “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武英殿南书房中,又一次响起了大清好奴才们“恭请圣安”的声音。

  今天的天气很热,外面的太阳火辣辣的,都能把人给晒化了。而武英殿中的奴才们则一个个汗流浃背,也都快热的中暑了。

  但是现在大清小圣主的脑袋正面临着二次搬家的巨大风险,当奴才的在这个时候是死都不能怕的,还能怕热吗?所以身在南京的南书房大臣一个不少,全都顶着大热的天儿来了,还都顶戴俱全,袍褂整齐,虽然都是夏天的那套装备,但还热得快喘不过气儿了。

  “平身,都平身吧!”

  正在下面跪着的奴才们都热的滴油滴汗的当口,康熙皇帝轻快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可难得啊!

  自打这位万岁爷掉了一回脑袋后,可很少有那么高兴的时候了。

  底下跪着的大奴才们一边爬起来,一边偷眼朝上瞧。就看见康熙皇帝一身常服,坐在御座上面儿,正笑吟吟地扇着扇子。一张麻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看见群奴已经爬起来就位,就笑道:“朕今儿一大早就收到了安庆的卓布泰、米思翰联名递上来的折子,说江西境内的马当镇这几日人声鼎沸,天天有伪明的兵马开到,还在日夜赶工修建堡垒城寨。看来是要以马当为大军汇集之地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轻快,给人一种“本皇帝成竹在胸”的感觉,下面的人顿时也觉得放心了一些。

  而康熙皇帝接下去的话,却是放沉了语气说出来的:“伪明大军汇聚马当之后要做什么是明摆着的,就是要沿江而下,要打安庆,打池州,打太平府,打南京城......要朕的这颗项上人头!你们都说说,朕的人头能给他们吗?”

  “不能!”

  大奴才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不能。

  康熙满意点点头,说:“朕的这颗项上人头不能交给姓朱的,江南的地盘也不能交给姓朱的,就连安庆府城也不能让姓朱的拿去......大清的兴亡,朕的生死,就都系于安庆了!现在大战在即,诸位有什么破敌的良方妙计,都说来听听!”

  康熙的话说得很死,摆出了一副生死存亡都在安庆的态度——这态度其实是很端正的,可不能让下面人知道还有一个“割苏浙徽借周师剿新明”的路子。要不然底下人就不肯拼命了!

  “皇上!”王辅臣头一个出班下跪道,“奴才以为,安庆之战要打好,最关键就初战必须打好,一定要给伪明军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大清天兵还是能打的。”

  康熙点点头,“王辅臣,你说说,这初战该在哪里打?又该怎么打?”

  “皇上,”王辅臣道,“奴才以为这初战当在香口镇打!这香口镇虽然不大,但是位置十分重要,它位于长江边上,西边是马当,北面过了长江就是望江县的华阳镇,往东可以直达安庆南堡。

  伪明军要打安庆,首战必取香口......咱们如果想要打好初战,那就必须先少量精锐依托坚垒,死守香口,消耗伪明军。待其师老兵疲后,再以大军水陆并进,扑击围攻香口的伪明大军,如此即便不能大获全胜,也能重挫伪明军,使其知道我大清天兵还有死战苦战的勇气!

  只要伪明军对天兵有了畏惧之心,接下去的安庆之战就好打了!”

  “好!”康熙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军师周培公。

  周培公现在入值了翰林院,还得了个南书房行走的差事,虽然比不了南书房大臣那么高级,但还是深感皇恩浩荡,所以日思夜想的事情都是如何报恩。

  对于即将开始的安庆之战,他当然也用足了心思,而且他还和王辅臣想到一块儿去了!

  看见康熙询问的目光,周培公也连忙出班下跪,回答道:“皇上,奴才周培公也以为香口之战甚为关键!

  而且现在正是夏季,江南夏季潮湿多雨,无论火药、糖药,都容易受潮失效,这对咱大清天兵是极为有利的。

  另外,香口镇附近江面狭窄,只要在江北的华阳镇布设上大量的火炮,就足以击毁敢于从水路攻击香口镇的伪明军战船。

  香口镇以南二十里外,就连绵的皖南群山。山虽不高,林却挺密,是个伏兵的好地方。特别是群山当中有一座建德县城,几万精兵都塞得进去。谷

  而香口镇周围的地形也不大开阔,湖泊、河流又比较多。塞不下太多的兵马,所以围攻香口镇的伪明军也不会太多。

  只要咱们一边屯兵华阳,并且以火炮和水军控制江面,一边伏兵建德县城,就会形成一个口袋阵。”

  “说得好!”康熙皇帝连连点头。

  周培公这个大军师还是很会分析的,说的头头是道。

  听见康熙叫好,周培公已经有点眉飞色舞了,接着分析道:“等到伪明军久攻香口不下的时候,咱们就能水陆并出,将他们一举装进口袋里去......即使不能成功,也能把伪明军给逼退了!”

  “好!”康熙点点头,“就这么布置......周培公!”

  “奴才在!”

  “朕命你立即赶赴安庆军中,将这香口会战的方略告知卓布泰、米思翰,如果他们认为可行,就遵照执行!”

  “嗻!”

  康熙接着喊人,“王辅臣!”

  “奴才在!”

  康熙道:“朕命你和费扬古一起率领八旗新军的正白旗新军,立即赶赴安庆军前听用!如果卓布泰、米思翰同意香口之战的方略,你和费扬古就立即率兵进驻建德县城!”

  费扬古就是那个康熙他阿玛最爱的董鄂氏的亲弟弟,世袭的三等伯爵。在这一波天下大乱前,他也是侍卫处众“门房大臣”之一。因为长得特别壮,所以被岳乐看上,带着到江宁历练了。

  本来岳乐去河南的时候还想把他带上,但康熙看他一表人材,就把他留下和王辅臣搭班,一起率领八旗新军中最精锐的正白旗新军。

  “嗻!”王辅臣拜伏在地,大声道,“奴才此去,便是粉身碎骨,也不负皇恩!”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王辅臣,朕不要你粉身碎骨,朕要你凯旋而回!”

  王辅臣又拜,“奴才一定不负陛下厚望!”

  康熙接着又道:“图海!”

  “奴才在!”

  康熙大声道:“朕命你立即赶赴贵池水师军中,和施琅一同整顿水师,随时准备进军香口,与贼决战!”笔趣阁

  图海叩拜而道:“奴才.....领旨!”

  所谓八旗新军,其实不是八个旗军,而是有九个军,多出一个就是图海、施琅共领的水军。

  而这一场香口初战,康熙准备出动的军队就有卓布泰、赵良栋同领的镶黄旗新军(目前驻守安庆),图海和施琅共领的水军(目前驻贵池),王辅臣和费扬古率领的正白旗新军(目前驻扎在太平府境内)。总共三个军,投入的总兵力将接近六万人,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康熙最后提高嗓门道:“香口之战虽然只是初战,但事关全局,不可有丝毫懈怠。所以朕也将御驾亲征,亲率正黄旗新军屯兵清流关,为各军之后援!唯望诸君努力杀贼,早日奏凯!”

  “奴才等......领旨!”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15
  整个马当镇东面,已经变成了一座大工地!

  一座大型简易棱堡,正在紧张地施工。马当镇的地形就是长江边上两座小山夹一个江边小镇,天然的江防要塞。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一个字——小!

  俩小山夹一小镇,没啥纵深,也不塞不进大军。

  好在马当镇东南面的地形还算宽阔,可以用来修建一座足以屯驻数万大军的堡垒。

  现在供数万人居住的营盘用地,已经平整的差不多了。

  从江西各处募集来的民伕们,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猪油鸡蛋炒米粉。簇拥得一团一团的,炒米粉的香味四处弥漫。工头儿还在当间叫着:“再说一遍,回去以后不许喝生水......要勤洗手,多洗澡,如果有谁发烧、拉肚子,必须马上报告!

  另外,明天开始就要挖壕、筑墙、建房了......有会干精细木匠活的吗?工钱加倍!有谁愿意进山砍树的没有?工钱也加倍!谁报名?”

  新大明在江西的政策和在广东差不多,也都是以宗族为单位均田。均田之后,就实行均税和均役。而这个“役”,又分为兵役和劳役,虽然还存在着强迫摊派的成分在里面,但还是会给钱的——现在人口少、壮丁更少,不强迫和摊派凑不够数,不给钱那就是耍流氓了。

  而且朱和墭的朝廷现在也有钱!

  广东和福建的海贸现在又起来了,而且还有特别白白糖、甘蔗酒、内厂火药、皇家香水、瓷器、铁器这几样拳头产品,每年可以带来大量的税收。

  其中甘蔗酒中的几个精品、皇家香水和内厂火药还是直接由朱和墭创立的北、内二厂经营的,产生的利润都可以借给户部。

  广东全省的均田、均税基本上也完成了,登记造册的应税农地有三千多万亩,一年的田税能收到三百多万石,比张居正当权那会儿还多了两倍有余!

  另外,还有大量的商税、矿税、盐税收入。

  现在广东一省一年的财入,折算成白银就超过了五百万两之巨!

  而且庞公公经营的东银钱厂在获得了管理朝廷财入和积蓄(都是从澳门的教会和尚可喜家里搬来的)后,也有了一点发展成“中央钱庄”的意思,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帮着新大明朝廷融点资。

  总之,靠着广东一省的财力,朱和墭的新大明眼下还挺宽裕。不仅可以给人数早就超过了十五万的新军发饷放赏,而且还能在江西花钱购买军粮,还能花钱雇船雇民伕。

  而雇来的民伕当然比抓来的民伕更有干劲儿了,所以马当这处大型简易棱堡的施工进度极快。

  现在已经完成了土地平整和棱堡的木廓——就是用木栅栏圈出个棱堡的形状,现在都已经完工。接下去就是挖壕、堆土、建房了。

  再有个十天半个月,军队差不多就能开进来接管和布防了。

  而在民伕们热火朝天的在修建马当棱堡的时候,已经开到马当前沿的陆军第三、第四两镇的官兵也没闲着。他们正在马当镇和马当镇两侧的山头上结寨布防,构筑炮台。同时还分出两个协,沿着长江南岸“筑垒推进”,也就是一边推进,一边修建小号的营垒。

  朱和墭、诸葛三和他们拟定的打安庆和下江南方案,当然是结硬寨和打呆仗了!

  之所以会这么打,原因其实和历史上的曾剃头也差不多——兵力不大够啊!

  现在朱和墭在江西这边的兵力,就是新军六镇加上长江水师——刚开始的时候,长江水师也归在六镇之中,所以实际上可以用于陆战的军队就是五个镇。后来长江水师得到了一批广东、福建水手的加强,终于独立了出去。

  随后五镇陆师又扩出一镇,又变成了六镇。每个镇都下辖四协二十营——包括炮、工、辎、骑各一营,步军十六营,外加一个师部和四个协部,总兵力大约一万两千五百人。六镇齐集也就是七万五千人,加上一万几千人的水军,也就是大约九万人。谷BIquGe.biz

  这九万人如果都用来打康熙、下江南,兵力倒也够了。可是朱和墭还得防吴三桂啊!

  所以他就在田家镇——半壁山要塞摆了一个镇,另外还在南昌、吉安、九江、袁州各摆一个协,还把一个师部和师直的四个营摆在了饶州和广信。

  这样一来,可以用于下江南的明军就只剩下了四个镇和一个长江水师,总兵力仅仅六万五千,比康熙皇帝的十六万八旗新军少了近十万!

  人数少了那么多,而且又是主攻,想不结硬寨、不打呆仗,似乎都是不太可能的......反正朱和墭和诸葛三和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另外,现在是四月底快到五月的夏季,正是炎热多雨的时候。

  朱和墭的军队依赖糖药输出火力,在这个多雨的季节中,只要条件较好的堡垒中才能提供熬糖药和保存糖药的条件。

  朱和墭和诸葛三和现在已经带着一群手下登上了马当镇东北的崩山高低,举着千里镜东张西望,在查看周遭地形,同时也在观察夕阳下的马当大棱堡的进度。

  看了一会儿,朱和墭和诸葛三和就双双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负责在马当前线督军的诸葛三和对朱和墭道:“监国,最多再有半个月,马当要塞就能完全竣工了......到时候您就可以进驻马当要塞,坐镇指挥了!”

  “香口镇、华阳镇的情况怎么样?”朱和墭问,“第三和第四两个镇什么时候可以向香口镇进军?”

  “现在已经在向香口镇进军了!”诸葛三和道,“马当至香口的通道有两条,一条从长江边上通过,一条则从南面的山区过,中间则是一片湖泊和沼泽,大军无法通行。臣准备让第三、第四两镇走北面的通道,步步为营,慢慢推进到香口镇一带。

  至于香口镇的兵力......”

  “报......”拉出的“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朱和墭和诸葛三和的对话。

  一名军师府的年轻参军连忙奔向那个从崩山脚下上来的传令兵,从他手里接过了一份禀帖,看了看后,就快步走到朱和墭和诸葛三和跟前,拱手报告道:“禀监国、军师,第三镇凌总戎军报,第三镇前军协的逻兵发现有大股清妖走水路抵达香口镇,并且打出了‘镶黄旗新军总管大臣赵’的认旗!”

  “是赵良栋!”诸葛三和道,“听说他在建阳水之战中身负重伤,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下来。虽然没打赢吴三桂,但还是得了个悍不畏死的勇名,为此康麻子还赐了他一个巴图鲁的勇号。”

  现在的大清可是众勇盈朝了!

  王辅臣、赵良栋、孙思克、施琅、巴海、卓布泰、费扬古、莽依图、额楚等人都赐了巴图鲁勇号!

  “巴图鲁......”朱和墭想了想,“军师,你有什么主意?”

  诸葛三和摇着鹅毛扇子,笑着道:“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

  “不变应万变?”

  “我军只需要步步为营,堡垒推进,将堡垒修到香口镇外......赵良栋再巴图鲁也白给!

  到时候他要么走水路逃走,要么就会咱们困在香口镇,到时候就只能等着卓布泰来救了,咱们正好打卓布泰的援!”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20
能掐会算的诸葛三和这次可算错了,因为来到香口镇前线的可不止赵良栋一个巴图鲁,还有卓布泰、王辅臣、施琅、费扬古等四个巴图鲁。

  也就是说,清妖在安庆前线的五大巴图鲁现在都齐聚到了小小的香口镇!

  除了这五个巴图鲁之外,还有一个康麻子御用军师周培公和一个图海图中堂。

  而他们齐聚香口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猎杀大明监国朱和墭!

  因为在以往的几场交战中,朱和墭都喜欢身先士卒,多次出现在战场上,所以这五个大清巴图鲁才有了设个圈套把朱和墭坑死的设想。

  而香口镇周围的地形,好像就挺适合挖坑埋朱和墭的!

  他们现在都登上了香口镇西面,一座名叫香山的小山头上,个个都举着千里镜在往长江边上那条狭窄的通道张望——这条长约二十里,最窄处还不及二里,一边临江,一边是沼泽湿地的狭长通道,搞不好就是朱和墭的死地了。

  “图中堂、卓中堂、王中堂,施军门,费军门,你们瞧见那些木栅栏了吗?那是伪明军在筑垒......他们大概也知道这条江边路险得很,所以每隔二里路就修一个堡垒,用步步为营的法子向香口镇这边推进。”

  正在说话的是赵良栋,他之前屯驻在和香口镇一江之隔的望江县,不过驻扎香口镇的清军也是他的手下。所以他之前已经来过香口镇许多次了,今儿只是正式把自己的中军从望江县移入香口镇而已。对于香口镇周围的地形,他也是非常熟悉的。

  所以一个比王辅臣的设想更加完善,也更加狠辣的方略,早就在他的心中酝酿了一段时间了。

  赵良栋顿了顿,又道:“伪明军虽然小心,但是这二十里江边道却还是一条死路!

  二十里江边道的北面就是长江的滩头,几乎处处都可以登陆。而且由于江边道太窄,只要把炮船开到江边,就能用火炮封锁住江边路!”

  施琅笑道:“这个法子好!我们水师可以豁出十条炮船不要,直接冲滩搁浅当炮台使。”

  卓布泰问:“如果伪明军用糖药弹轰你的船,你的船还能扛住?”

  “能!”施琅笑道,“只要在船艏多堆一些沙包,修出一个炮垒就行了。反正这些炮船搁浅后就不动弹了,根本不必考虑载重太沉无法机动的问题。而且还可以让这些冲滩搁浅的炮船多带子母炮、威远将军炮......只要咱们的火力够猛,能和伪明军对轰,就没什么好怕的!”

  “那太泊泽南边的山边道呢?”周培公又问,“那边有什么动静?”

  赵良栋笑着回答道:“目前还比较平静,只有小股的伪明军的逻卒和夜不收在探路。不过他们的兵力比较薄,若是集中走江边路还可步步为营,再分一部分人马走山边路,那可就两头不靠了。不过江边道一旦被封住,伪明军一定会从山边道撤退。”

  王辅臣哈哈笑道:“那可求之不得......老子的正白旗新军一万六千将士,就等着他们从大山边上过呢!现在可是夏天,时不时的就是大风大雨下了来。到时候什么糖药、什么**,他M的全都不灵了,就得真刀**地干了!

  老子就不信,就凭姓朱的手下,能是咱正白旗新军的对手!”

  正白旗新军和老八旗的正白旗是没有什么传承的,这支军队的老底子是王辅臣带出来的包衣奴才军的绿旗军。

  这支绿旗军虽然是绿营的底子,但是其中有大量来自甘陕绿营的精兵悍卒,战斗力非常了得。王辅臣又是个善于练兵的,把这支兵练得非常强悍。

  在建阳水之战中,绿旗军因为酱油打得好,不但得以保全,而且还成了康熙最倚重的主力。

  后来编练新八旗时,绿旗军就给一拆为二,变成了正黄旗新军和正白旗新军的老底子。不过这次拆分并不是平方,而是三七开......正黄旗新军拿三,正白旗新军拿七!

  如果要拼火力,正白旗新军还真不一定是伪明军的对手。可要是打肉搏......他们可谁都不怕!

  图海笑道:“好啊!有你马鹞子这句话,那就没啥好怕的了......卓中堂,皇上说了,安庆这边的仗,以您老为主帅,您看怎么样?”

  卓布泰点了点头,道:“那老夫就提个方略吧......正白旗的一万六千人就在建德县藏着,不要露头。诱敌和坚守香口镇的活儿就由咱们镶黄旗来干!

  赵军门领着一个固山(由都统指挥)的人马在长江南岸布置,老夫领一个固山守在华阳镇。谷

  再留一个都统交给米制军领着守在安庆南北二城,并且等待反攻时机。

  等伪朱三太孙被引到香口镇附近时,咱就开始反击......图中堂、施军门,你俩的水军加上留守安庆的那个正黄旗固山一起从水路进兵,打江边道!

  王中堂、费军门,你俩的正白旗新军到时候一分为二,一路在山边埋伏,一路则扑击香山口周围的伪明军,和赵军门来个里应外合......不过记着,一定要给伪朱三太子留条退路,让他走山边道而过!”笔趣阁

  “嗻!”

  “得令!”

  “嗻!”

  “卑职得令!”

  “卓中堂,您就瞧好吧!”

  图海、施琅、王辅臣、费扬古、赵良栋他们几个虽然和卓布泰都是肩碰肩的人物,但是这会儿却都一本正经地行礼应嗻。

  卓布泰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拧起眉头对赵良栋道:“赵军门......这一役你的任务最重,要先诱敌,后坚守,万万不能有失!”

  赵良栋拱手行礼道:“中堂放心,卑职一准让姓朱的知道什么是咱大清的上勇!”

  .......

  五月初十,马当棱堡。

  一座足可以屯兵数万的简易棱堡,在不到一个月的紧张赶工之后,终于在两天前竣了工。

  朱和墭的“监国抚军”大旗,则在五月初十上午,正是出现在马当棱堡的城头。

  不过实际上他已经在马当前线呆了十来天了,在过去的十来天中,他一边亲自当监工,盯着棱堡工程;一边还得四处查看地形,甚至亲自窥视清妖的布署。有时候还得抽空关心一下聚集在马当的数万人马的吃喝拉撒——现在可是最容易传播疾病的炎夏时节!

  如果一不小心闹出个瘟疫,那这场安庆之战就不用打了。

  一连忙活了十多天后,朱和墭总算在马当棱堡里新落成的“茅屋行宫”里面安顿了下来,而且身边还有了大波玲、苍女仆和周玉冰三个美人儿相伴,对于作战心里也有了底儿——清军似乎要在香口镇和他的大明天兵战上一场了!

  不过康麻子投入到香口镇的兵力看着也不多,仅仅只有一个固山——根据军师府掌握的情报,一个新军旗下面有三个固山,一个固山也就是五千多人。

  怎么点人马守着个紧挨着长江边上的香口镇,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就是琢磨着坚守一段时间,然后就乘船撤走。

  这应该是边打边退,节节抵抗,最后再战于安庆的路子!

  朱和墭这个时候坐在“茅屋大殿”里面,一边翻看着南昌那边的监国府送来的禀帖,一边琢磨着香口镇这边的战事大概会持续多久。

  突然,脚步声响了起来,朱和墭抬头一看,就见大波玲“一抖一抖”地走了进来,脚步很急。

  “哈哈哈,姑姑,现在还早......”朱和墭的话才说了一半,大波玲已经递上了一份加急军报。

  “阿炮,赵良栋那妖头出击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23
 “什么?赵良栋出击了?”

  朱和墭一听这消息,顿时就来了劲头,连忙从大波玲手里接过第三镇总兵凌宗军差人送来的军报,打开一看,眼睛都闪亮亮了。

  “哈哈,”朱和墭一看就乐了,“这赵良栋不愧是巴图鲁啊,还真有一点勇气,居然领着三四千黄衣八旗兵出了香口镇的城寨,向着江边道的辛字堡而来了!”

  江边道上现在已经修好了八座堡垒,分别称为甲字堡、乙字堡、丙字堡、丁字堡、戊字堡、己字堡、庚字堡和辛字堡。其中辛字堡是最靠东面的一座堡垒,依托着一条连接长江和太泊泽的小溪而建。

  这些小型堡垒说是堡垒,其实就是个营寨,大多是长方形的——南北长,东西窄,差不多能把江边道整个堵上!而北面对着长江的那头又设了炮垒。这样的堡垒通常就驻兵一个营,不过守好了,几千人都别想打下来。再多的兵,江边道上也就摆不下了。

  “阿炮,你是不是想斩了这个姓赵的?姑姑可很久没有看你在战场上纵横了!”

  大波玲笑吟吟甜腻腻地向朱和墭打听起了战术问题——在朱和墭的后宅里面,也就是她有这资格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她不仅是朱和墭的妾,而且还是反清复明事业的合伙人!

  朱和墭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着道:“姑姑,你得准备一下,今晚上咱俩一起出阵!”

  “咱俩?”大波玲一愣,“奴家还得陪着你上战场?”

  朱和墭哈哈笑道:“那是......男女搭配,上阵不累啊!”

  和姑姑一起上阵杀敌,累了还能让姑姑伺候,不累也能让姑姑伺候......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吗?

  “那好吧!奴家这就去准备!”大波玲倒也不怕上阵,笑嘻嘻地行了个福礼,转身就去准备了——她其实是带着锁子甲、大红袍和各种兵器来马当的,是随时可以为朱和墭而战,也随时可以和朱和墭战斗的女人。

  打发大波玲去准备出战后,朱和墭也没闲着,站起身摇着大蒲扇就去行辕军议堂了。

  凌宗军派人送来的禀帖有两份,诸葛三和那边也有一份。得知赵良栋出击后,诸葛三和立即就让人通知正驻扎在马当堡垒中的第一镇总兵赵鸿逵,第二镇总兵诸葛正阳,第四镇总兵苏占海,炮队总兵崔六,马队总兵赵得胜,马当堡垒总兵于孝谦等六大总兵,一块儿到行辕军议堂。ŴŴŴ.BIQUGE.biz

  所谓的军议堂,其实就是一个作战指挥室,里面不是衙门大堂的布置,而是摆着一张大型地图台,还有一群军师府的参军在里面忙活。

  当朱和墭摇着扇子进来的时候,军议堂里面已经济济一堂,诸葛三和和下面的六总兵都已经到期了。

  看见朱和墭走进来,大家伙儿全都向他躬身行礼。

  “平身平身......”朱和墭摇着扇子笑道,“赵良栋那个巴图鲁带着三四千人出击了!大家伙怎么看?”

  “监国,这不算什么事儿!”诸葛三和笑道,“老虎凌勇冠三军,一定能把这个清妖的巴图鲁打退了。您只管在马当堡垒当中安坐,等着听捷报就是了。”

  “那多没意思?”朱和墭摇了摇扇子,“孤家可有段时间没上阵了!”

  诸葛三和想了想,道:“那您就带上几个营去辛字堡支援老虎凌吧。”

  “不好不好。”朱和墭还是摆摆手,“看老虎凌痛揍清妖有啥意思?而且老虎凌那么猛,让他放开了打,一会儿就能打到香口镇了。”

  “那您想怎么打?”诸葛三和问。

  朱和墭笑道:“让老虎凌放弃辛字堡,撤到庚字堡。”

  “监国,您这是想......”

  朱和墭拿起一根木棍,在地图上的太泊泽南面划了一道,然后对众人说:“孤家要亲率骑兵走山边道绕行至香口镇以南,然后发起突袭!一举夺取香口镇,再把赵良栋的三四千人包了饺子!”

  朱和墭现在有了六个骑兵营!

  而且还都是有马可骑的骑兵营,每营有五百骑,拢共就是三千铁骑!

  这三千铁骑的战马都是上回三江口镇之战后从战场上捡来的,或是从倒戈的那几个耿家军总兵手里头的拿来的——大部分的骑兵也是从他们手里得来的。

  而且朱和墭还任命了一个骑兵总兵,六个骑兵副将帮着调教这六个宝贝骑兵营——这七个骑兵总兵、副将就是赵得胜、曾养性、马惟兴、白显忠、王进、王进功、刘炎他们七个。

  官看着很不小,但实权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而且他们指挥的这三千骑兵都是朱和墭的宝贝,号称“圣人家丁”,个个都有双份饷,其中的军官都有侍从身份——这支骑兵平时是不归六镇总兵管辖的,只是在出兵的时候临时配给他们。

  另外,配属给六个新军镇的炮兵营也是一样,只有在出兵的时候才临时编入六镇,平时都有炮兵镇管辖。

  所以朱和墭手底下会马队总兵和炮队总兵这两个“虚虚实实”的总兵。

  而这一回朱和墭一共带了四个骑兵营来马当.......总共就是两千骑兵!

  “孤家今晚就出发!”朱和墭道,“由马当出发,绕过太泊泽到香口镇大约就是五十里。一个晚上怎么都能走完了,然后一个突袭多半就能得手了......明天一大早让老虎凌发起总攻,前后夹击,斩了赵良栋。”

  诸葛三和有点皱眉,“监国,您现在是万乘之尊了......”

  “无妨,”朱和墭笑道,“有两千铁骑,还有哪里去不得?军师,正面就交给你了......咱们明天上午在香口镇见吧!”

  朱和墭的这话其实是一道命令!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诸葛三和当然觉得朱和墭这么个打法有点冒险了......可是他回头一想,之前朱和墭也经常带着小队人马在战场上转悠,不也没出过什么纰漏吗?

  想到这里,诸葛三和就语重心长地对朱和墭道:“监国,您要冒险出兵也不是不行,不过您得带上玲夫人!”

  “那是当然的!”朱和墭笑道,“姑姑当然跟着我了!”

  诸葛三和加重语气道:“得让她看着您......不能让您带着一二百骑,甚至几十骑、十几骑就上阵!”

  “知道,知道!”朱和墭连连点头,“您放心,孤家这次就算在战场上看见康麻子,也不会冲上去一刀斩了他!”

  诸葛三和摇摇头,“您不可能在战场上见着康麻子的......军师府右司刚刚得到密报,康麻子现在正屯兵清流关呢!”

  “清流关?”朱和墭一愣,“在滁州?他这是要跑吗?”

  诸葛三和笑道:“他是准备要跑......咱们只要抢下安庆,他大概率不会死守南京的。”

  抢下安庆就意味朱和墭的水军击败了施琅的水军,夺取了长江制水权。

  在长江水权被明军控制的情况下,再死守南京,那可就要“二掉头”了!

  “哈哈,”朱和墭笑道,“那咱们这回就给康麻子来个下马威!”

  诸葛三和看见朱和墭一副急吼吼要出击的样子,赶忙喊道:“等等!”

  “还等什么?”

  “等玲夫人,”诸葛三和道,“我得亲自和她说清楚,让她一定看着您一点!”

  朱和墭大笑道:“行啊,这回出击,我听她指挥,这总行了吧?”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27
两千多匹战马和两千多匹充作驮马的滇马,风一般的穿过无比的黑夜。虽是夜间,但还是不能举火暴露形迹。今晚上朱和墭,哦,应该是大波玲可是领着大家伙儿去偷袭的——这可不是朱和墭在胡闹,而是诸葛军师的吩咐!

  诸葛军师掐指一算,就算出这次出击朱和墭必须听大波玲的!而且诸葛军师还给了大波玲一大包锦囊妙计,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拿出来使用。

  不过有朱和墭在,她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除非是被朱和墭自己“攻击”......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锦囊妙计都不好使!

  这会儿朱和墭就策马走在大波玲身边,时不时的扭头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姑。

  大波玲骑的也是一匹澳门弄来的卢西塔诺马,还是一匹极少见的白马——卢西塔诺马多是灰溜溜的,白马很少。朱和墭在整个澳门拢共就找到一匹阉割过,可以充战马的白马,就送给了大波玲。

  大波玲为了配这匹马的毛色,今儿还穿了一身白色的箭衣。在夜色当中,大波玲的身子几乎和白马融为了一体,从后面看去,就看见她丰腴但不显肥胖的身子一起一伏。如果绕到她的身边或者侧前方再看,那就更加可观了......简直就是一道奇异的风景线啊!

  朱和墭暗中下了决心,以后只要有可能,出兵打仗的时候必须带着大波玲。看着她的身子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再枯燥的行军都不无聊了。

  朱和墭在看大波玲的时候,大波玲却不断的在看太泊泽北面的江边道那边亮起的火光——为了配合大波玲“指挥”的这场夜袭,诸葛三和给凌宗军下达了”虚张声势,吸引清妖”的命令。

  所以凌宗军指挥的第三镇从天黑前就开始折腾了,现在都后半夜了,还没消停。狭长的江边道上火把熊熊,火光不断从西向东运动,仿佛有大队人马在向前线运动,又好像有一条火龙在长江岸边游动,照得江边的夜幕隐隐发红。一支支火箭正此起彼伏地升上夜空,然后轰然炸开,形成绚丽的火光。这不是在发射硝糖火箭,而是在发射普通的火药火箭。虽然射得没硝糖火箭那么高、那么远,但是看着也挺热闹的,当信号火箭足够了。

  而清妖那边今晚上好像也挺热闹,一样在发射火箭,一样有火光从香口镇方向流向江边道的辛字堡——这座堡垒的守军在清妖大队抵达的时候,奉命胡乱放了几炮和一阵排枪,就先退为敬了。

  随后赵良栋的认旗就挪进了辛字堡,而且还不断地从香口镇往辛字堡调兵,同样从下午一直调到了后半叶......如果赵良栋真的在调兵,恐怕已经调了上万人上前线了!

  如果赵良栋也在玩假,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波玲越想越不对劲儿,她刚想和朱和墭商量一下,一扭头却看见那位“朱三太勇”正一边骑马,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也不怕来个马失前蹄!

  就在她想开口而没开口的时候,那个骑马不看路的朱和墭突然勒了下缰绳,他胯下的灰色大洋马就“咴溜溜”鸣叫了一声,便跳跃着停止了前行。

  大波玲也赶紧勒停了战马,刚想发声询问。

  跟在大波玲和朱和墭身后的一名号手马上取出一把唢呐,鼓足了劲儿猛吹了一下,然后远处又传来了此起彼伏地唢呐声音。

  在一连串的唢呐声中,急奔了大半个夜晚的骑兵,就在这夜色当中戛然而止了。

  朱和墭这个时候开口了:“姑姑,咱们到了!”

  “到了?”大波玲掏出块手绢把脸上的大汗,然后才凝神望向前方。

  星月微光之下,远处隆起了黑黝黝的一片,应该是香口镇附近的香山。这片隆起的黑黝黝的丘陵边上,则是一片灯火通明,那里应该就是香口镇了。

  朱和墭这个时候已经翻身下马,还取出了水袋和马料袋,一边饮马喂马,一边对大波玲说:“咱们到早了,可以让兄弟们歇一会儿,等寅时一过就可以发起进攻了!”

  大波玲也已经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不过她没有亲自饮马喂马,而是把战马交给了朱和墭的一名侍从,自己凑到了朱和墭身边。

  “阿炮,香口镇那边好像不对啊......”

  朱和墭笑了笑,“那么个小镇子撑死了摆下万把人,咱们有两千铁骑,还怕收拾不了他们?”他看见大波玲那张妩媚的面孔上都是忧色,又安慰她道:“要真有什么不妥,诸葛军师也不会让我们来偷袭啊,你就放心吧!”ŴŴŴ.BIQUGE.biz

  “说的也是。”大波玲这下总算笑了起来,“阿炮那咱们就先坐会儿吧!”

  朱和墭摇摇头,笑道:“姑姑,咱们得巡视各营,给底下的兄弟们打打气,然后还得布置一下进攻的顺序和战法。等咱们打下了香口镇,有的是时间休息!”

  大波玲觉得还是不大对,“阿炮......我们虽然连夜行军,但毕竟是两千骑的大队,清妖多半还在山边道上伏了夜不收,不可能没有察觉吧?咱们再慢腾腾的休息,不是给了他们备战的时间吗?”

  “没有关系的,”朱和墭笑着道,“清妖再怎么准备也没有用......因为现在世道变了,咱们是天兵了!

  他拍了拍胸脯,“我这两千铁骑的实力,就相当于当初的两千白甲兵,也许还要更强一点。

  赵良栋的万余新八旗是什么部队?一群朽了的老八旗加上只会磕头的新包衣,比起当年的关宁铁骑都差了老远,怎么是咱们天兵的对手?”

  ......

  朱和墭和大波玲领着两千铁骑悄悄的跑到香口镇附近的时候,香口镇这边,已经处于高度戒备当中了!

  实际上,赵良栋率领的这个固山,从昨天一大清早开始就处于紧张和忙乱之中,精神紧绷了差不多十二个时辰。而且全军上下从今儿傍晚开始,还拿着火把提着灯笼,在香口镇和江边道的辛字堡之间来来回回的跑了两三圈——他们离开香口镇的时候得打着灯笼、点着火把,回来的时候得灭了灯笼和火把。以便制造大军源源不断的从香口镇开赴辛字堡的错觉......其实赵良栋率领的这个固山总共才五千多人,现在被他领着开到辛字堡布防不过三千余人,余下的两千多人还守在香口镇里面呢!

  在大部分人马开走后,还剩下的两千多人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了!

  骑马的夜不收和步行的逻卒哨兵,都尽可能多的往外派了,这些人在香口镇的南面张开了一张大网。朱和墭的两千铁骑实际上是一头撞在了网上。

  只是赵得胜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在前面开刀,用**和弓箭解决了好几十个清军的夜不收,这才没影响到大部队的开进。

  不过还是有许多清军的夜不收死里逃生,回到香口镇向留守在这里的副都统倭黑和参领赵弘灿报告了明军马队大至的消息。

  其中就有那为来自辽东范家田庄的阎包衣!

  他这回可是死里逃生啊,跑路的时候还让明军的先锋骑兵射了“一屁股”的白毛箭,幸好他有一领上等的锁子甲和一件加装了铁片的布面甲,也不怕热都穿在了身上,所以才能活着回到倭黑和赵弘灿跟前报告敌情,而且又得到了一次“抬旗”的奖励......这奴才还真是越当越有滋味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30
“好,你做得好!”

  费英东的孙子,鳌拜的侄子倭黑,黑着脸听完了眼前这个难得能说一口满洲话的黑脸马甲的报告,又看见他身上背着的白毛箭,就想要给给奖励。于是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阎包衣。”

  倭黑一愣,脱口而道:“那么忠勇的奴才怎么还是个包衣?这不行,马上抬旗!”

  得,阎包衣又抬一回旗......他这大概是第四也不知是第五次抬旗了!

  这就是爹妈的名字给起坏掉了,起什么不好?起个名叫“包衣”。而且这个阎包衣因为奴运昌隆,再加上自己特别努力,早在建阳水之战后就已经抬了旗。而且还抬进了上三旗的镶黄旗汉军,早就不是包衣奴才了。

  但是爹妈起的名儿他不能随便改啊!

  而且他这名儿早就入了奴籍,要改得话就得改档案,多麻烦?

  他一当奴才的,怎么可以给主子添麻烦?

  可他却没想到,因为他的这个名字,后来却为他“赢得”了三四次额外的抬旗奖励......当然了,能抬那么多次的旗,也是他奴才当得好。

  他这个奴才本领挺大,骑马射箭都挺像样,说话也好听——会说满洲话。

  而且也不像那些绿营兵抬上来的奴才那么奸诈,他可是打小就把当包衣当成人生理想的好奴才啊!

  他对大清,对皇上,对满洲主子可是真爱。只要有奴才当,他就很开心了,所以并不太在乎军饷和赏赐......那些个绿营上来的奴才就不一样了,就知道偷奸耍滑争好处。

  那些人总是因为拿得银子比老八旗少,也没有铁杆庄稼(禄米),当官的机会也很少,就嚷嚷不公平,这简直没有良心啊!

  他们也不想想,本来都是连包衣奴才都不如的绿营兵,现在都抬到了汉军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还想和人家老八旗比,这不是白眼狼吗?

  而且现在主子有难处,战火连绵,天下大乱,眼看着就是三分了。战火还渐渐烧到了主子们的财赋重地江南,主子们的手头一定很紧,当奴才的怎么可以不为主子着想?

  很知道为主子着想的阎包衣今儿也没和主子邀什么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功劳,被人射了一屁股的箭跑回来,能有什么功?

  所以谢过恩(抬旗之恩)后,就回了自己所属的佐领驻守的阵地——他刚出过差,而且还受了点轻伤,其实可以去镇子里面找个地方休息几个时辰的。但他是轻伤重伤都不下火线的好奴才啊!

  怎么能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不替主子们卖命呢?

  而当他找了军中的医官帮自己拔掉了“一屁股”的箭,又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破了点皮),再回到前沿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寅时了。

  现在正是盛夏时节,天亮得比较早,寅时的时候,东边已经泛出了鱼肚白,天色有点蒙蒙放亮了。

  这个时候,通常也是值夜的人最容易瞌睡的时候。不过在阎包衣的同袍们驻守的前沿阵地上,这会儿可没人敢合眼,全都瞪大着眼珠子,努力看着前方的一片朦胧。

  “怎么样?”阎包衣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大对了,于是就趴在低矮的胸墙上问一边往外看,一边问身边同一个佐领的兄弟。

  现在的清军其实也在进步,特别是建阳水和三江口镇两战之后,康熙皇帝就彻底放弃了“防汉甚于防明”和“防汉甚于防吴”的奇怪政策,开始普及糖药武器,同时也开始研究怎么“防糖”。

  这堵挡在阎包衣跟前的胸墙,就是康熙的“防糖”方法之一。

  高大的壁垒太容易被糖弹轰击,而这种低矮厚实的胸墙则有极佳的“防糖”效果。而为了阻止敌人的步兵进攻,在胸墙之前通常还会挖掘一条壕沟,再树立起一道木栅栏。

  而在阎包衣和他的同袍们所驻守的胸墙上,现在还架着两门子母炮,还架着一百来支鸟枪,没有鸟枪和斑鸠脚枪可用的人,则准备好了弓箭。

  这样的防御火力实在不能算弱了,可是包括阎包衣在内,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感觉!

  因为在一片朦胧当中,他们似乎可以看见人影晃动了!

  “好像有人,是逆贼吗?”阎包衣哑着嗓子问。

  “不,不知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有人在地上爬!”

  “不止一个!”

  “他们要投炸雷!”

  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消息了!

  打过建阳水之战的阎包衣当然知道“爬攻法”的厉害!

  “呯!呯!呯......”

  杂乱的枪声随即就响成了一片!

  在发现黑夜之中有人在爬后,精神高度紧张的清妖新八旗兵立即就开始“滥射”了。

  “不许开枪!他妈的,那么远、那么黑......怎么打得找?”

  “慌什么?敌人的炸雷丢不了那么远的,他们一边爬一边投雷,能丢个十步就顶天了。”

  马上就有军官高声喝止这种浪费弹药,而且还会造成枪管过热的行为了。

  一番呵斥之后,清军阵地上的枪声果然不再响起。

  所有的清妖都瞪大了眼珠子,努力向从一片朦胧和四下弥漫的硝烟中找到火折子发出的光亮。

  阎包衣的视力很好,而且天生夜眼,大晚上的也能看得比较远。

  就在别人什么都没看见的时候,他却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二十多步开外的地面上,突然隆起了一个黑影。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揉眼珠子,刚想定睛再看,却发现黑暗当中突然出现一团火光,然后听见一声闷响......不,不是一声,而是许多声闷响,连成一片“轰轰轰”的,听着又像刮风又好像在打雷。

  这是什么?

  阎包衣还没明白,几个黑乎乎的黑影,就已经破空而来,从天而降,猛地落在了清军驻守的胸墙内外!

  阎包衣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于是就非常敏捷地趴在了胸墙后面的泥地上。

  而这个几乎是无意识的动作,在这个凌晨救了他的一条狗命。

  就在他趴下后不久,连片的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几十个火团同时腾起,就将阎包衣所属的这个佐领驻守的阵地,淹没在了火团、烟雾,还有索命的铸铁碎片和铜片当中了。

  “原来是飞雷......”阎包衣捂着脑袋,心里想着,“逆贼又有新花样了!我得把这消息报告给上边,一定要让上边的主子们早做防备啊!”

  想到这里,阎包衣就顾不上危险,开始沿着矮墙,向着香口镇的东头努力爬过去了。爬了没多远,他屁股上忽然就挨了一击,好像被人用刀子猛戳了一下似的,那可真是钻心的疼啊!

  可是出于对大清对主子的热爱,阎包衣还努力地爬……

  现在落在阎包衣他们头上的是最新款的铸铁弹头的铁拳——在吴三桂拿下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发展了湖广的经济后,朱和墭这边总算可以买到足够数量的可以防锈的桐油。而且佛山的铁业现在也可以铸造出符合朱和墭要求的“锤头”、“拳头”和“弹头”。所以价格更低,产量更大,威力也更上一层楼的“铁糖弹”,现在终于可以投入使用了。biquge.biz

  看着“铁糖弹”爆炸产生的一团团火光,站在自己的战马旁边观战的朱和墭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大笑着对身边的大波玲道:“姑姑,军师说让你指挥,你就下令吧!

  现在可以让骑兵第二营的人冲上去投手榴锤了......然后是第三营的人上去用绳索和铁钩拉倒木栅栏。

  最后第四营的人发起冲锋,夺取清妖驻守的矮墙!”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33
枪声雷(炸雷)声突然沉寂了下来,接着响起的就是惊天动地的呐喊和马蹄踩踏地面发出的声响。

  数百名骑兵,人人持着**,如同潮水一般,从香口镇外木栅栏的破口处涌入。冲在最前面的是“南昌原儒七子”之一的马惟兴,当年的“南明三马”,在顺明清之间来来回回跳了六七回槽的他,现在总算找着当天兵的感觉了!

  只见他纵马一跃,一下就跳过了四五尺高的胸墙,由入天兵下凡一样,杀入了一大群乱成一团的八旗新军当中!铁骑冲阵,骑枪都是虚握在手,然后轻轻用胳膊夹住,和敌人的身体一触即要松手。但是挟着巨大的冲力,马惟兴的这柄骑枪,顿时就将一名身披着重甲的新八旗武士猛撞出去老远,而骑枪的枪头还是硬生生扎破了那八旗武士的盔甲,刺入了他的胸膛!M.biQuge.biZ

  而马惟兴胯下的骏马没有丝毫停滞,依旧撒开四只蹄子在人群当中飞奔,载着马惟兴直直的冲入清军乱阵深处。这些清军都没有乘马,大部分人都还持着**、弓箭这种无法抵御骑兵冲击的武器,哪里挡得住马惟兴和他麾下的一个营足足五百之数的铁骑冲踏?别说给**刺透胸膛了,哪怕就是给飞奔的战马沾着碰着,也得重重跌一跟头。而马惟兴和他手底下的骑士,则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拉扯下挂在身上的“铁锤”向人群扔出去——这可是拉索式的手榴锤!

  如果从高空俯瞰,就能看见一道会“放雷”的钢铁洪流涌入了清军散乱的军阵当中。冲到哪里,周围就会腾起一团团的火球,炸得清军人仰马翻,根本无法抵抗,连步阵都结不起来。

  被赵良栋留在香口镇的这两千多八旗新军将士,虽然都挂着八旗的名头,但现在却找到了当年“明军叫花兵”遇上满洲白甲天兵的感觉。

  其中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从绿营过来的老奴才,当年还在战场上和满洲天兵对过阵!这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当年他们是明军的时候遇到满洲天兵被人家打!现在自己当上满洲兵了,怎么天兵又变成了明军?合着战场上最渣的那个,始终是他们自己啊!

  而在这一道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背后,则是数百铁骑簇拥的一名白衣白马的面具骑士,这名骑士身后还竖着一面明黄色的大旗!

  虽然旗子上绣着的字儿没人看得清,但是这颜色已经说明问题了!

  毫无疑问,这着白衣、骑白马者,就是朱三太孙啊!

  “朱三太孙来啦!着白衣、骑白马者,就是朱三太孙啊!”

  “不好啦,朱三太孙打来啦!白衣白马者,就是朱三太孙......”

  不知道是谁带头呼喊起来,反正没一会儿,香口镇内的八旗新军官兵,就都把大波玲当成朱和墭了。

  鳌拜的侄子倭黑这个时候已经退到了香口镇的码头边上——几百名瑟瑟发抖的八旗新军官兵举着**、鸟枪,依托着一些铁皮盾车和拒马枪,勉强支撑起一道防线。

  这也是清军在香口镇内最后的防线了!

  而倭黑和赵良栋的儿子,八旗新军参领赵弘灿他们俩,这个时候正站在码头边上,往着滔滔长江和泊在码头上的几条小船,正犹豫着是要跳江殉国呢?还是乘上木船逃到对岸去呢?

  对岸......可是卓布泰在坐镇!

  这要一头撞上去,会不会给揪住杀掉?

  两人正犹豫的时候,就听见人喊“着白衣、骑白马者,就是朱三太孙”了!

  两人一听,心头升起的并不是绝望,而是一种终于得救的感觉!

  那可是在三江口镇战场上,于万军之中阵斩“康熙皇帝”的朱三太孙啊!

  他们俩打不过朱三太孙那是太正常了。而且现在贵池那边有施琅的大军,安庆有米思翰领着的一个固山,长江对岸的华阳镇还有卓布泰的一个固山,香口镇东面的江边道上有赵良栋的三千人,而香口镇东南的建德县城内还有王辅臣、费扬古的一个军......这就是一个口袋阵啊!

  “朱三太孙,朱三太孙在哪里?”

  “快指给本爵看看!”

  赵弘灿和倭黑二人一边掏出千里镜,一边让身边的戈什哈指出朱三太孙所在的方位。

  两人很快就在香口镇内的战场上发现那个“白衣三太孙”了,这个时候香口镇的大部分区域,都已经被明军占领了,只剩下码头一脚,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而那个“白衣三太孙”也在众人的簇拥下到达了香口镇上唯一的一条长街上面,立马观战。而长街的尽头,就是香口镇码头。

  所以这时候“白衣三太孙”距离赵弘灿和倭黑二人并不太远,而且现在的天色已经放亮,可以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了。

  “好壮的男儿......看那胸肌,鼓成那样,比我叔叔鳌拜的都厉害!”

  “真的,真他N的壮啊!可惜戴着面甲,看不清脸......”

  “错不了的,那面大旗上还绣着‘大明监国’四个字......那个朱三太子前一阵把监国的位子让给儿子了!”

  “那就错不了......放火箭吧!放完天雷火箭,咱们就上船!”

  “好!放天雷火箭!”

  朱三太孙来了,他们俩自然可以跑路,这非但没罪,而且还诱敌有功。既然有功,那就不必担心被那个六亲不认的卓布泰给杀了。

  ......

  “轰隆隆......”

  天空当中,突然爆出了一团巨大的火球,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团黑色的浓雾。因为爆炸发生在高空,所以几十里外都能看得分明。

  正在长江北岸的华阳镇上观战的卓布泰当然也看见了这团他期盼已久的火球——这是朱三太孙出现在战场上的信号!

  “香口镇!朱三太孙出现在香口镇了!”

  卓布泰说这话的时候眼泪都快出来了......香口镇就是一个被装在口袋里面的镇子啊!

  朱和墭现在一头钻进了口袋......这可是天佑大清啊!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守住香口镇,把朱和墭或是明军大队挡在镇子外面。但是战场上极少有如意算盘完全成功的时候,现在这样也还算成功。

  只要王辅臣、施琅的大军可以及时赶到,赵良栋又能守住江边道。就能水陆夹击,把朱和墭这个大清头号祸害打死在香口镇了。

  只要朱和墭一死......大清可就得救了!

  “快快,快点狼烟!”卓布泰大声道,“快给清流关的皇上报喜,快飞骑通报图中堂、王中堂,让他们赶紧出兵!

  快让第四参领的弟兄们上船去增援赵军门......告诉赵军门,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守住!”

  “嗻!”

  卓布泰身边的亲兵一片应“嗻”,然后飞也似的跑去传令了。

  而为了确保将朱和墭或是明军大队进入“口袋阵”的消息传递出去,卓布泰这回可是用足了心思,不仅准备了信号火箭,还准备了烽火台和飞骑塘马。

  而埋伏在建德山区里面的王辅臣、费扬古,也早就派出了大批的游骑逻卒,撒在香口镇周围,随时把消息报回建德县城。所以当信号火箭在香口镇的上空炸响时,王辅臣、费扬古二人,已经集结好了部队,就等着出击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37
  “王中堂,狼烟也起来了......错不了了,姓朱的果然冒进到了香口镇附近,下令出兵吧!”

  建德县城的城墙上,和王辅臣一起管理正白旗新军的管事大臣费扬古放下千里镜后,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啊!

  他从昨天后半夜得知明军大队杀到香口镇外时,就一直站在这处城墙上,瞪着眼珠子等着天空中出现天雷火箭炸出的火球、浓烟,以及北面一座烽火台上冒出的火光和狼烟。

  现在终于都等着了!

  王辅臣这个时候也站在他的身边,心里面则是反反复复的在盘算......他是大清、大周的共享忠臣!

  之前的建阳水之战时,他就斩杀了一个前来传旨的黄马褂,然后领着部队按照原本的计划开去了虎牙关,从而贻误了康熙的军机。

  不过事后康熙非但没有惩罚他,还把他当成了头号心腹,顿时让王辅臣感到了从没感到过的温暖,也让他“认清”了自己——他不是关宁军出身,他是包衣奴才出身,被顺治老皇爷从奴才堆里提拔起来。

  所以康熙皇帝才那么信任他......这就是身份带来的亲近!

  如果他改投吴三桂,吴三桂能那么相信他?

  而且康熙皇帝已经把吴三桂能给的和不能给的好处都给了王辅臣,王辅臣现在是一等公,大学士、南书房大臣、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八旗新军管事大臣......真正的出将入相,下面人都要尊称他一声“王中堂”!

  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不过王辅臣也没有断了和吴三桂的联络,倒不是图吴三桂能给他更多的富贵,而是“买个保险”,万一大清让康麻子这个小昏君整没了,他也能有地方可以去啊!

  至于朱三太子、朱三太孙那边,他是真联络不上,所以也就没法“投保”了。

  既然如此,那打死朱三太孙,毫无疑问就是王辅臣的最优选!

  想到这里,王辅臣的决心也就下定了,于是就从城墙上探出身子,大声对已经在城外官道上排好行军队形的大队白甲步骑兵吼道:“出兵,走山边官道,轻装急行......敌在香口镇!”

  由建德县城北上香口镇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走大段的山路,绕远路去香口镇;二是先向北六里,然后走笔直的山边官道,西行大约五十里,就能抵达香口镇南了。

  ......

  “阿玛,快看,是天雷火箭......朱三太孙到了香口镇了!”

  江边道,辛字堡,正因为后路遇袭而急得团团转的赵良栋忽然听见自己的次子赵弘燮哇哇大叫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一枚天雷火箭在半空中突然炸开,化作一团烈焰——这是香口镇那边发射的第三枚天雷火箭了!

  赵良栋一共为倭黑、赵弘灿二人留下了四枚天雷火箭。这种天雷火箭和昨天晚上赵良栋的人在辛字堡打出去的信号火箭完全不一样,是飞得更高的硝糖火箭,而且打出的烟雾和火光颜色都不一样。

  “阿玛,您看江北......狼烟也起来了!”赵弘燮又指着江北一座烽火台上燃起的狼烟道,“阿玛,咱们这回算是立大功了吧?咱们只要守着这座城城寨,就能将朱三太孙和西面的逆贼大军隔离开来。只要能拖到王辅臣和施琅的人上来,朱三太孙就死定了!”

  赵良栋苦笑了一声:“谁死还不知道呢!咱们挡着朱三太孙和西面逆贼间的联络不假,可咱们也腹背受敌啊!而且咱们的火炮和辎重大多留在香口镇,手头只有一些子母炮、威远将军炮和鸟枪,火药和枪子儿也不足,还没多少糖。虽然卓中堂一定会增援咱们,但是这座城寨边上没有码头,大炮根本上不来......咱们可得苦战了!”

  他顿了顿,又道:“老二,你赶紧去把为父带到军前的银子都搬出来,再把底下人都召集起来,为父要和他们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呼喊的声音就从东西两个方向上传来了。

  “万岁!万岁!圣人......万岁!”

  “不好啦,朱三太孙打来啦!白衣白马者,就是朱三太孙......”谷

  赵良栋赶紧登上一辆望斗车,举起千里镜东张西望。西面一座和他现在所在的城寨差不多的寨子,这个时候已经寨门大开了!

  大队大队的明军步卒,已经推着铁皮盾车,扛着**、**、还带着马拉的大炮,一边欢呼一边从寨子里出来了!

  而在辛字堡的西面,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逃上香山高地的八旗兵正如受惊的羊群一样,拼命地奔逃,好像有什么“胸神恶煞”在追杀他们一样。

  没过一会儿,“胸神恶煞”就出现了!

  只看见一名白衣白马的蒙面骑士,手持一根**,在一群大胡子猛男骑兵的簇拥下冲上了香山高处。

  一面明黄色大旗,就在这名骑士背后迎风招展。

  不用说,这人就是朱三太孙了!

  这名“白衣三太孙”上了山坡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跟着“他”的那些骑士则很快的在香山平缓的西坡上组成了一个冲击队形。

  忽然,“白衣三太孙”手中的**向前一指,已经整好队伍的一二百骑士就轰隆隆的席卷而下,一排排**放平,如同一头头长着长而锋利的独角的怪兽一般,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涌向正在乱纷纷逃亡的八旗兵!

  这些八旗兵都是赵良栋的手下,有些人还是一起从陕西出来,跟随他多年的老兄弟。可是他们现在却成了被猛兽追杀的羔羊,根本连反抗的气力都没有!

  而赵良栋也不敢带着自己手下去救,因为另一边的明军很快就要对他盘踞的城寨发起进攻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低不可闻的声音道:“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

  “快快快,快起锚,升船帆!图中堂、施军门有令......敌在香口镇!”

  清军的贵池水师大营外,江面之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战船,数量怕是不下三四百只!

  数十条快舟,正在这些战船之间穿行,每一条快舟上,都有一两个边敲锣边呐喊的传令兵。

  他们都是从图海和施琅的座舰上派出来的,来传达这两位水师管军大臣的命令——敌在香口镇!

  贵池距离香口镇有二百里水路,即便现在江面上刮着不算太小的东南风,再加上水手们努力划桨,也得一天一夜才能赶到。

  而这一天一夜,应该就能决定大清兴亡了!

  领侍卫内大臣、长江水师管事大臣、镇江将军施琅,这个时候抬头看天,天空当中乌云密布......都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吹起的东南风带来的。

  如果施琅所料未错,这就是一场台风啊!

  他回头对图海道:“图中堂......看着样子,几日后安庆一带当有一场风雨,到时候糖药就很容易失效受潮,咱们的赢面可大了!”

  图海双手合十,向天膜拜,“这是天佑大清啊!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多加把力气,咱们早一点到达香口,这一战的赢面就能大一点,皇上也能早一点安心!”

  施琅点点头:“好,下官这就下令......一定要在这一日一夜之内走完二百里水路!”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41
  五月十一日,正午,江边道战场。

  炮声、雷声再一次沉寂了下来,接着响起的就一阵更胜一阵的鼓声和呐喊声。

  战场上还弥漫着浓烈的烟雾,挡住了辛字堡内清军的视线,但是谁都知道,明军的又一轮步兵进攻就要开始了。从今天清晨到现在,他们已经接连不断的发起了五次猛攻,虽然都被死守堡垒的清军击退,还丢下了几百上千具尸体,但是他们现在仍然组织起了第六波猛攻,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已经冲出了烟雾,白刃和头盔映着寒光,点点耀动。

  大明新军陆师第三镇的总兵凌宗军,现在跟着一辆铁皮盾车上了一线。只要攻下辛字堡,他的第三镇就能登上“大明监国”旗帜所在的香山高地,同时也能全歼赵良栋麾下的三四千八旗新军。

  赵良栋也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宿将,而他麾下的八旗新军也在腹部受敌,又无路可退的情况下爆发出了全部的斗志。

  他们虽然遭到了明军的两面夹击,但依旧在辛字堡这里拼死挣扎反抗,能动弹的士兵都已经填了上来。能发射的开花弹都用那几门威远将军炮打出去了。愣是一次次地打退了大明新军悍将凌宗军指挥的一波波猛攻。因为明军的火力实在太强,所以辛子堡周围一圈的土地都已经打成了焦黑色,战死的清军将士也多得数不过来。辛字堡西面的胸前内外,层层叠叠的都是死人!

  如果要仔细数一数,从清晨打到现在,战死或负伤的清兵,要比对手多上两倍。

  如果再考虑到大蒜素的神效......清军最终的死亡人数,极有可能比对手多出十倍!

  不过只要能杀死朱和墭,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北的卓布泰为了救援被困的赵良栋也豁出去了,强令底下的八旗新军兵士登上木船冒着明军阻拦的炮火,不惜代价地支援辛字堡内的清军。

  一个又一个佐领的八旗新军从江北运过来,投入到血腥的战场上,不一会儿就打成了残部。

  而他们的巨大伤亡换来的,仅仅是辛字堡的暂时安全。

  眼看着推着铁皮盾车的明军就要冲到辛字堡西面的胸墙附近,没有火炮可以摧毁这些盾车的赵良栋只好命令刚刚抵达的援兵和自己手底下还能战斗的兵将,全都投入了反击!

  可万万不能让那些铁皮盾车冲到辛字堡距离西墙三十步以内的位置上......要不然那些要命的飞雷就能把赵良栋手下的残兵全部炸死!笔趣阁

  在之前的战斗中,赵良栋就吃过这个亏!他自己都给飞雷的弹片划伤,鲜血流了一地,差一点就死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盔甲和战袍都没法穿了,上半身光溜溜的,只剩下被鲜血染红的绷带遮体......虽然没有弹片钻入他的体内,但是伤口实在太深,医官只好用火药烧糊了,然后再进行缝合。

  但现在依旧有鲜血不断渗出!

  但即便如此,赵良栋也不肯过将去养伤,反而让人用盾牌给自己钉了一口薄皮棺材,现在他就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督战。

  虽然失血过多,还有点发烧的赵良栋已经没有气力出战了,但还是扯着嘶哑的嗓子在呼喊:“大清兴废,在此一战,八旗将士,与国同休,死战不退......”

  就这份对大清的热爱和豁出命去保大清的决心,连军中的老满洲都要挑起大拇哥称赞一声:“好奴才!”

  这好奴才喊出的垂死之言,当然也是很有道理的!

  八旗子弟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退路?

  现在不是不得不“讲道理”的一九一一......现在是根本不讲道理的康熙十三年!

  大清如果亡了,他们这些八旗子弟可没出路!

  而且大家伙儿现在也能看到胜利的希望......那面“大明监国”旗就在香山上立着。

  这个大明监国三太孙也真是够冒进的,孤军深入了还不自知,只等大清的援兵上来,就能斩了这个祸害了!

  可是......赵良栋这个时候忽然想道:“王辅臣啊,王辅臣......这回你可不能再走岔道了!”

  他刚想到这里,前线就想起了连片的轰鸣......这是双方的步兵在互相开火,互相投掷手榴锤!

  赵良栋把心思从王辅臣身上收了回来,大声呼喊:“大清兴废,在此一战......”

  ......

  “不对啊!”

  在明军的庚字堡上督战的诸葛三和看见凌宗军这个虎将又一次让人打退了,也觉得哪儿不对了,赶紧数手指头......哦,掐指一算!

  “阿爸,哪儿不对?老虎凌打得挺好啊!”边上的诸葛正阳笑着道,“清妖的伤亡比第三镇大得多,从早上到现在,起码伤亡了两千,如果不是江北不断有援兵过来,辛字堡早打下了。不过江北能一直这样往辛字堡填人命吗?这样打下去,卓布泰还守安庆吗?”

  “所以我说不对啊......”诸葛三和瞪了儿子一眼,“卓布泰图啥呢?”

  诸葛正阳一听这话,脸色也有点变了,“阿爸,您的意思是三太孙有危险?要不赶紧派人通知三太孙,让他撤出香口镇吧。”

  “撤?”诸葛三和摇摇头,“更危险!现在三太孙已经抢下了香口镇,再不济也能缩进去死守!赵良栋已经在香口镇经营了些日子,三太孙退进去总有个依托。现在冒然撤出,万一在途中中伏,那就真的危险了。

  而且三太孙也不见得肯撤出来......清妖谋他的命,他也在谋清妖的本!”

  诸葛正阳一听就明白了,“阿爸,那孩儿带兵从太泊泽南面绕过去。”

  “让赵鸿逵和你一起!”诸葛三和道,“你先出发,再让赵鸿逵的第一镇跟着你。这样万一有埋伏,也能有个呼应。”

  “好的,孩儿马上出发!”

  诸葛三和点点头:“记着,千万小心......各部在行进中一定要保持营纵队,随时准备投入交战!”

  “孩儿明白!”

  ......

  在建德通往香口镇的官道上,大队的骑兵正在飞驰。马上的骑士,都是汗透重衣,满面灰土。马鹞子王辅臣正在队伍当中,他面沉如水,半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咬着牙齿赶路,不停地鞭打着他胯下的那匹走马。

  王辅臣今儿清晨下了和朱和墭死战的决心后,也就豁出去要大干一场了。于是他将正白旗新军的步军都交给了费扬古,自己率领骑兵急行军而来!

  由建德到香口镇总共是五六十里路,如果让步兵拉着火炮行军,走快一点也得大半天。到了地方还得展开布置,搞不好就得打夜战了。

  王辅臣可不敢肯定赵良栋能扛到那时候!

  所以他就领着正白旗新军的三千精锐骑兵先行,眼见着就已经到了香口镇以南的十字路口。

  到了路口,王辅臣麾下的骑兵就纷纷勒住了战马,而王辅臣本人也勒停了胯下的走马。

  这个时候一队打前锋的夜不收牵着一匹驮着个“黄衣人”的走马寻着王辅臣的认旗过来了。

  当先一名佐领还是王辅臣的老部下,远远的就大声报告:“中堂大人,发现一个从香口镇爬出来的受了伤的镶黄旗包衣奴才,说是有重要军情报告!”

  “什么重要军情?”王辅臣一边从马背上跳下来一边问。

  “是和白袍三太孙有关的重要军情!”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44
“中堂,中堂大人,小的是镶黄旗汉军正丁阎,阎包衣......”

  被人抬到王辅臣跟前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屁股被手榴锤的弹片击中的阎包衣。

  这家伙也是好奴才啊,为了给援兵报信,他愣是忍着屁股上的剧痛,从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爬了出了......从凌晨一直爬到中午,才被王辅臣派出去的夜不收给收了。

  他被“收”了的时候,都快不行了!屁股上血肉模糊不说,而且还肿了一片——这是发炎,是细菌感染!如果没法及时通过手术取出弹片,再用大蒜素消炎杀菌。那就要完了!哦,还可以截肢!在抗生素出现前,这是最有效的抢救被**打伤的伤员的办法。

  可是阎包衣是屁股中弹......截肢能截屁股吗?好像有点困难啊!

  “你到底是旗丁还是包衣?”王辅臣听得有点迷糊,不过再看阎包衣的屁股,也就没再深究,这都快不行了,还不许人家做个抬旗的梦?

  “你还说说那个什么白袍三太孙的事儿吧!”王辅臣说,“说清楚了本爵就让人把你送去建德县,让军中的医官给你看看......屁股上肉多,砍掉一点也许就有救了!”

  “谢大人!”

  一听说有救,阎包衣心里就暖暖的,赶紧点点头道:“小的就说了......朱三太孙这个逆贼的确到了香口镇!是领着几千骑兵来的,而且还身着白袍、骑一匹白马,身先士卒!”

  王辅臣愣了愣,心说:“白马白袍......还挺好认的!这就好办了,军中有神枪手,还带着打得特别准的上等鸟枪,把他们都找了来,回头把他们都找来,打那个白袍三太孙的黑枪!”

  “他们有没有步兵一起跟着?”王辅臣又问。

  “没有,”阎包衣道,“都是骑兵,没有步兵。”

  “这就好......”王辅臣心道:“伪明的马队肯定不会多,有个两三千就顶天了,看来真有机会弄死这个祸害了!”

  他刚想到这里,王辅臣就让人送走了阎包衣。他自己在路边找了快石头落了座,还掏出个酒壶,咬开塞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

  喝了几口酒后,王辅臣突然就听见了预警的号角声,还有一阵密集的枪声,然后就是他的几个戈什哈大喊了起来。

  “敌袭......骑兵,数量超过一千人,还带着自生**!”

  “中堂,发现一个白袍敌将!”

  “中堂,快上马......逆贼的骑兵已经打退咱们的哨骑了!”

  发现白袍敌将?王辅臣心想:“这个朱三太孙是属曹操的吗?怎么说来就来?”

  想到这里,王辅臣赶紧让人牵来了自己的战马——他之前一直骑着走马赶路,就是为了给战马留着力气,以防敌人在自己休息蓄马力的时候忽然出击。

  而他领着的骑兵都是一人双马,现在得到预警,纷纷翻身上了战马,然后开始以佐领为单位,展开队形,反应极快,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不过王辅臣并没有因为白袍三太孙的出现就冒然领着自己这些疲惫不堪的手下去厮杀——虽然他们的战马一路过来没有驮人,但还是驮着口粮、马料和甲胄,而且也结结实实地跑了几十里路。

  现在最好让它们休息上一两个时辰,再吃点喝点,才能有力气厮杀!

  当然了,不必要的厮杀还是应该避免的。只要这个白袍三太孙不打算突围逃走,王辅臣就不打算和他厮杀。因为他知道明军有一种不需要点火就可以扔出去的手榴锤,骑兵也可以非常方便的使用——明军的骑兵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是很难对付的装甲掷弹骑兵!

  王辅臣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万一把自己搭进去,被朱和墭来个反杀,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只要朱和墭不跑,王辅臣就情愿等待自己的步兵赶到再交战。

  想到这里,王辅臣也不恋战,立即打马调头向南边的山林撤退,一边退,还一边扭头往后看。果然看到一名白袍骑士在百余名红袍骑士的簇拥下,处于明军骑兵的队列前方,而且身后还有一面黄旗。

  这时,他又看见那白衣骑士忽然勒住战马,又高高举起马枪,挥动了一下。骑士身后的黄旗马上左右摇摆了几下,上千明军骑兵就纷纷停住了战马,不再追击了。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朱三太孙!

  ......

  “姑姑,怎么不追了?”

  朱和墭策马到了他的“白袍姑姑”大波玲身边,有点不解地发问。

  大波玲将手里的**往东面的天空中一指,“阿炮,你看那边......”

  朱和墭扭头一看,天空中阴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不过大波玲想要给朱和墭看的不是天气,而是漫天的烟尘!

  这是大队的步兵骑兵行军时所扬起的尘土!

  “人数不下一万啊!”

  “监国,”朱和墭旗下的马队总兵赵得胜也凑了上来,“刚才被咱们撵跑的清妖骑兵都穿着白色的甲胄,应该是正白旗新军的马队......现在正在赶来的多半是正白旗的步军!”

  朱和墭皱了下眉:“情报有误啊!”

  “监国,”赵得胜说,“您不如先撤回马当吧......臣带一千人就足以守住香口镇了。”

  朱和墭摆摆手,笑道:“赵总戎,你如果能用一千人守住香口,孤家为什么要退回马当去?况且诸葛军师正在猛攻辛字堡,一两天肯定能打破,快得话,今晚就能打破了,到时候咱们的主力就能上来了。

  另外,山边道的地形容易设伏,兵多还不怕,只有一千人的话,万一中伏,可就不堪设想了。”

  朱和墭一提到“中伏”,赵得胜也不敢说什么了。

  “姑姑,”朱和墭这时又对大波玲道,“这回我还听你的......回香口镇去,我可有点累了,回去洗洗就睡。姑姑,你累不累?”

  “也有点累......”大波玲话一出口,顿时想到朱和墭是什么意思,面具下面的脸庞一下就涨得通红了。BIquGe.biz

  ......

  “皇上,皇上......大喜啊!”

  五月十一日傍晚的时候,位于滁州六丈镇外的一顶金黄色大帐篷里,突然想起了熊赐履充满惊喜的声音。

  康熙皇帝今儿清晨的时候还在清流关,但是因为烽火台传来了喜讯,所以他为了尽快得知喜讯的具体内容,就以“打兔子”为名,带着几百个黄马褂和两千骑兵挪到了距离安庆更近的六丈镇,才安顿下来,好消息就来了!

  “怎么?”康熙看着熊赐履,“打死朱和墭了?”

  “还没有,”熊赐履跪在地上说,“但是也快了......卓布泰和赵良栋已经把朱和墭包围在香口镇了!”

  “已经包围了?”康熙满脸都是惊喜,“怎么围的?”

  熊赐履双手封上一份奏折,“皇上,卓布泰折子上说朱和墭轻敌冒进,亲率三千骑兵绕行山边道到了香口镇外,似乎想要偷袭。而赵良栋将计就计,让出香口镇,把朱和墭骗了进去,同时守住了江边通道。而卓布泰则以烽火调动正白旗新军和水师。水陆并进,合围香口镇!”

  康熙皇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过奏折翻看了起来,确定里面的内容和熊赐履说的差不多后,才长出口气:“真是祖先保佑啊!朕果然不是大清的罪人......”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48
  “轰隆隆......”

  “哗啦啦......”

  “大清万岁,皇上万岁......”

  雷声、炮声、风雨声、欢呼声,声声入耳,交织成了一曲最壮丽的战场交响曲。

  夏日的大雨已经哗哗地落在了安庆府城西面的门户香口镇周遭的战场上,浇得到处都一片泥泞。但是大雨和泥泞的地面,却阻挡不了清妖们的战斗热情!

  在香口镇的外围,王辅臣、费扬古指挥的正白旗清军冒雨而上,顶着明军的火力前进。因为明军是依托工事进行防御的,所以能在低矮的胸墙后面搭建防御的窝棚,让他们的**勉强可以开火。因此有不少清妖正白旗新军的奴才已经倒在了泥水当中。但是剩下的人仍然在奋力向前,最前面的人已经冲过了被尸体填满的壕沟,扑到了那道已经残破不堪的木栅栏前面。

  王辅臣此刻正非常阴险地带着二十名装备了“御燧发枪”的神枪手,步行跟在进攻的步兵后面,等待着“白袍三太孙”的出现!

  清朝在康熙年间的火器制作水平其实是不差的——康麻子自己就是个学霸理工男,和隔壁的彼得大帝有点像,虽然他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却懂得好坏,也知道世界上的潮流。在他的亲自督促下,此时清朝的“八旗火器”水准还是可以的。而“八旗火器”不仅有各种仿西洋式的火炮,也有制作的非常精良的燧发枪。

  不过因为这个时代燧发枪击发装置很不可靠(在当时是个世界难题),所以康熙皇帝并没有让自己的工匠大量生产燧发枪以装备部队,而是把这些燧发枪当成了自己打兔子的玩具。

  能当**使用的燧发枪,当然有着不错的精度——可别以为滑膛枪的精度一定是个悲剧,其实一杆制作精良的滑膛枪再加上一名训练有素的**手,照样可以打中百步开外的目标!

  而御前侍卫出身,又当过一阵子“门房大臣”的王辅臣,当然知道康熙皇帝的这些“个人藏品”很不错。所以在组建正白旗新军的时候,就上折子请求康熙赐给了一批“御枪”,还从军中挑选了一批神枪手严加训练,组成了这支“神枪队”。ŴŴŴ.BiQuGe.Biz

  当然了,王辅臣搞神枪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暗算朱和墭,而是为了对付明军和周军(吴三桂)的小型臼炮——这些小型臼炮的个头不大,重量也很轻,骑兵、步兵都能带,而且还能发射威力相当不错的超口径开花锤。让清军吃尽了苦头!

  虽然康熙皇帝也让人仿造了类似的小臼炮,但是因为大清这边的白糖供应始终存在瓶颈,所以康熙不敢开发太多的“糖药武器”,所以就没装备部队。

  王辅臣也就不得不训练神枪手去对付明军的小臼炮......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神枪手没找到打臼炮的机会,却有机会暗算“白袍三太孙”了!

  机会虽然有了,但是要暗算成功却也不容易。

  从五月十二日清晨,清军围攻香口镇时起,王辅臣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带着手底下的二十个神枪手,一次次地跟随进攻的步兵在明军前沿寻找白袍三太孙的身影......倒是找着过许多次,但不是距离太远,就是对方策马从战场上奔过,速度太快,根本没有瞄着的机会。虽然也勉强打了几次齐射,但都没有命中目标。

  而与此同时,战场上的形势,却开始变得对清军不利了!

  一方面,围攻香口镇的战斗打得异常艰难!

  虽然清军的水陆大军,在五月十一日夜、十二日晨,就陆续赶到了。

  而且一场夏日的暴雨也如期而至,将整个战场浇得湿透!

  但是大雨在限制了糖药武器发挥威力的同时,也限制了清军的攻势和火力。

  现在缩进香口镇的明军可以依托胸墙搭建窝棚,依靠窝棚的遮挡开枪发炮——朱和墭带来的骑兵可是“多用途骑兵”,不仅能冲阵、能射箭、能丢手榴弹、能发射铁拳火箭弹,也装备了广东佛山生产的燧发枪。

  这种燧发枪虽然经常会打不着火,但用还是能用的,精度也还可以。

  另外,糖药弹也没有清妖们想象的那么“怕水”......虽然暴雨天糖药更容易受潮,但是朱和墭的军队占了个镇子。有不少房屋可以避雨,所以他们可以在室内熬制糖药,现熬现用。甚至不等糖药凉透,就已经被丢出去杀人了!

  所以王辅臣、费扬古的正白旗新军拼死扑击了两天,不断将一个又一个佐领填补进去,现在已经打废了十几个佐领,但依旧啃不动香口镇!

  而与此同时,明军的两个镇却从太泊泽南面绕了过来!

  王辅臣和费扬古不得不分出几千人在太泊泽南边的狭窄地带节节抵抗,迟滞明军的进攻——太泊泽南边的地形比较窄,一边是沼泽,一边是山区。的确是个打阻击战的好地方!

  不过王辅臣和费扬古的正白旗新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力阻挡诸葛正阳和赵鸿逵的推进,只能迟滞他们的进展。

  所以留给王辅臣、费扬古的时间不多了。看来也不可能打下香口镇,然后斩杀朱和墭了。

  当然了,清军也不是没有一点胜算的。

  首先,图海、施琅的水军已经开到了香口附近的江面上!其中的大型炮船都是有炮舱的——说是大型,其实也没多大,一条船只能一门装千斤将军炮,就装在船艏的炮舱内。

  图海、施琅搞了二十几条这样的炮船,现在都挤在香口镇外的长江江面上,船艏对着香口镇,没完没了地发炮!

  虽然这些炮弹没打死多少明军,但是却摧毁了许多房屋,对香口镇内的守军士气构成了一定的打击。

  其次,施琅、图海的水师还将一个从安庆开过来的固山送到了江边道上早就打成了尸山血海的辛字堡。

  暂时帮助奄奄一息的赵良栋维持住了局面。

  而第三,也是让王辅臣、费扬古感到最有希望的一个胜算......就是昨天晚上送到王辅臣、费扬古军中的一道圣旨、一面黄龙旗和五百件黄马褂!

  现在这面黄龙旗就出现在了香口镇南边的战场上,周围还有五百个穿着黄马褂的骑兵冒雨保护!

  而香口镇周围的战场上,也响起了清妖们的欢呼。

  “大清万岁,皇上万岁......”

  ......

  “大明万岁!监国圣人万岁......”

  香口镇南边的明军阵地上,也有人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了!

  他们的人少,喊声自然也轻,但是竖着耳朵等了一个上午的王辅臣还是很快听见了。

  他连忙掏出千里镜向前张望,果然看见了那面“大明监国”旗,“监国旗下”,还有一顶黄色的伞盖,伞盖之下,则是一名白衣白马的骑士,虽然这骑士戴着个很大的面甲,但看看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穿戴着蓑衣和斗笠的骑士,王辅臣就知道此人必是三太孙无疑了!

  现在就是最好,恐怕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王辅臣不再犹豫,大吼一声道:“擂鼓,进军......神枪兵,都他N的给老子精神一点,是富贵荣华,还是马革裹尸,就看今朝了!”

  说着话,他也接过了一把油布包裹着的,装好了弹药的燧发滑膛枪——原来他本人,也是个神枪手啊!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52

  因为昨天晚上江边道庚字堡那边放了一晚上的“烟花”......冒着那么大的风雨放一晚上烟花,当然是有原因的。

  诸葛三和想要传达的信息只有一个——刘国轩率领的大明长江水师已经到前线了!

  下江南之战的关键,其实就是消灭施琅、图海的长江水师!

  但是因为清军长江水师的组建时间更久,所以他们拥有的大船炮船也更多。

  虽然刘国轩是带着几千名福建、广东的水手来江西上任的,但是他却没有办法把大海船从广东、福建沿海扛到长江里面。所以他上任后就只能走“小、轻、快”的路线,打造一批轻快小船。但是这些轻快小船要在长江上面对付施琅的大船是有点困难的......好在朱和墭有“糖手指”啊!而且他的“糖手指”还是个不断进化的系列!

  所以朱和墭也给刘国轩准备了好东西!

  只是这些好东西需要时间准备和训练,在香口镇这边打响的时候,刘国轩还没完全准备好。不过也弄得差不多了......现在只等风雨小一些后,刘国轩的“小、轻、快”就能来吊打施琅的大船了。

  昨晚上的“烟花”,就是刘国轩已经抵达马当的信号!

  而那个不知死的康熙皇帝,居然在这个时候跑到了香口镇前沿,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这康麻子上回在江西就掉过一回脑袋......后来不知道怎么弄的,又把脑袋给“接”回去了,

  不过这一回,朱和墭为康熙皇帝准备了更刺激的死法——粉身碎骨死!

  他放下手里的千里镜,扭头对身边的白衣大波玲道:“姑姑......康麻子又来送死了,这回他可死定了!”

  大波玲秀眉微蹙,轻轻摇头:“阿炮,他不会又是假的吧?上回死的是福全,这回会不会是常宁来送死了?”

  “常宁也行!”朱和墭笑了笑,“姑姑,等过会儿风雨小一些了,你就带骑兵冲一阵,掩护我,我带着火箭炮车队冲锋!”

  所谓的火箭炮车,就是把六联装的“卡秋杀”火箭炮给拆开,变成单个的火箭筒,然后把它们按装在双轮马车上,就是火箭炮车了!

  这可是朱和墭的秘密武器!

  准备在总攻的时候才用的......但是现在康熙康麻子出现了,朱和墭当然得抓住机会搏一把了。

  虽然这回出现的康熙也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另外,战场上的清妖现在那么高兴,极有可能不知道这个康熙的真假......如果让他们再一次目睹康麻子之死,士气不崩溃也得低落。

  “那好吧,”大波玲点了点头,同意了朱和墭的要求,不过她还是叮嘱道,“阿炮,你可一定得小心点......”

  “没事儿!”朱和墭笑道,“我只要能冲到那个康麻子三百步左右,就能取他的狗命了。”

  朱和墭搞出来的这种糖药火箭炮并不寻求太远的射程......这玩意又没制导,远了根本打不中。而且射程远了,**就得多装,那战斗部就轻了。

  所以重新设计后的火箭弹射程就是三百——五百步,具体能打多远,就靠射角来调节。

  ......

  五月十四日下午,香口镇前线。

  连着下快三天的大雨,终于变得淅淅沥沥了,风也差不多停了。不过空气当中仍然弥漫着水汽,潮湿的似乎捏一把就能捏出水来。

  也许是担心天气一旦放晴,明军的火力优势将会得到充分地发挥,所以清军正白旗新军的攻势也变得更加疯狂了!

  正在进行的这场攻势,就是由整整十个佐领的今三千名步兵发动的!

  十个佐领方阵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战场上,那些不明真相的小清妖们都被出现在他们背后的黄龙旗和黄马褂们给鼓舞了。真的以为砍头不死的康麻子到了前线——砍头不死,那不也是个妖吗?有“麻子妖”坐镇,他们当然胆肥了!

  而且康麻子是能豁出重赏来鼓舞军心的......在这场安庆大战前,康麻子又通过开咨议会筹了笔款子,现在正是阔绰的时候啊!

  另外,出现在战场上“白衣三太孙”,也成了激励这些清妖的一个原因......只要打死“白衣三太孙”,他们就赢了!谷

  以后他们可就是八旗大爷人上人了!ŴŴŴ.BiQuGe.Biz

  但是清军拼尽全力的攻击,还是没有能撼动明军那些下马骑兵坚守的防线。

  一道矮矮的胸墙,一段几乎要被尸体填平的壕沟,和已经残破不堪的栅栏,还有沿着战线不断策马奔跑是“白衣三太孙”,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战斗力。

  随着一阵不甘心的金鸣,清军的一波攻势再次崩解,筋疲力尽的白甲步兵们就更泄了气儿似的,乱纷纷的向南退去,再也没了队形,所有人都只是蒙头逃跑,只是想着可以快一点退回到原来的出发阵地。

  王辅臣和他的二十名神枪手也跟着一起后退——他们再一次无功而返了!因为他们始终没有冲到“白衣三太子”身前百步之内,根本找不到机会狙杀。所以只能随随便便打死打伤了几个明军的下马骑兵了事儿。

  可就在王辅臣垂头丧气往回走的时候,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声惊恐的呼喊:“白衣三太孙来啦!”

  然后就是密集的马蹄声!

  王辅臣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机会很可能来了,于是就大声对左右喊道:“快快......装药子儿!”

  说着他自己也举起一支已经装上了弹药的燧发枪,想要瞄准战场上飞奔的那一抹白色!

  可是举起**后他才发现,那抹白色不在自己的射程之内,倒是有十八辆古怪的马车出现在了百步之内!

  这些马车上面都架着一根擦得锃亮的铜管,铜管上还插着跟锤子......这是天雷火箭?

  王辅臣刚想到这里,这些载着天雷火箭的马车就停成了一排,然后就看见那些火箭管的后方突然冒出白烟,火箭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打了出去......然后怪叫着飞向三百步外的目标。

  王辅臣心道一声不好,赶紧扭头去看,就发现黄龙旗和黄马褂所在的地方突然就腾起一团团的烟雾和火光!

  “康麻子又死啦!”

  “康麻子真死啦!”

  “监国圣人万岁......”

  战场上的明军突然爆发了一样,所有人都呐喊着从战线后面冲了出来。

  有些人骑着马,有些人来不及上马,干脆就举着插上了套筒刺刀的燧发枪嗷嗷叫着冲出来了。

  而战场上的清妖则都有一种从云端坠落的感觉。一时间全都手脚冰凉,头脑发麻,六神无主了。

  不过王辅臣和他手下的那些神枪手还保持着清醒,他们都知道康熙没来......康熙自从“死过一次”后小心多了,现在还在滁州呢!

  其中一个**手忽然大喊:“白衣三太孙......他靠近了!”

  王辅臣赶紧扭头去看,就发现那一抹白色正在几十骑红袍铁甲骑士的护卫下,奔到了那十八辆火箭炮车边上,还勒住了战马。

  “跟着老子......”王辅臣也豁出去了,拎着**就逆着战场上奔逃的人潮,向着“白衣三太孙”所在的地方跑去。没敢跑太近,就在八十来步开外的地方举起了**,瞄准了前方的白衣三太孙。

  然后猛地勾动**!

  “呯、呯、呯、呯......”

  四声枪响,就看见“白衣三太孙”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下,整个身子一颤,然后就见“他”双手捂着胸口,整个身子都伏在了马背上!

  打中要害了!
朱和墭这个时候和王辅臣一样兴奋!
  不,是打死了!

  王辅臣那叫心花怒放啊!

  白衣三太孙被**击中胸脯,必死无疑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55
 大波玲中弹的时候,朱和墭正站在一排火箭炮车后面下达第二波点火射击的命令。刚才的第一波射击虽然成功的将“康麻子”所在的阵地覆盖了。但康麻子不容易杀死,上回“砍头”都没死透呢!

  所以朱和墭准备多打几轮,即便那里没有正品康麻子,也有好多黄马褂,打死他们也是赚的。

  结果却连累了大波玲——大波玲之前一直在战场上移动,王辅臣带着的狙击手很难找到机会开枪。而且她还穿着一件加挂了厚铁片的锁子甲,脸上还有面甲,头上还有一顶用料很足的飞碟盔,根本不怕箭镞。

  另外,她胯下的那匹白马跑得又快又稳,清军的满洲马、蒙古马压根就追不上她。

  如果她一直保持运动状态,哪怕是在这个充满危险的战场上,也没多大风险。

  可是她偏偏在康麻子“二次被杀”后跑到了朱和墭身后,想和他一起回香口镇去。

  没想到就是这一等,给王辅臣这个活吕布抓住机会,远远的打了一枪。

  这一枪打得也不正经,不偏不倚,整好打在了大波玲是胸前!

  当时大波玲是侧身对着王辅臣,**是从她的前胸飞过。如果换成朱和墭的本尊,**多半就擦着胸甲飞过去了。

  可大波玲的“胸肌”特别发达......**一头就撞上去了,正好撞在一块挂在锁子甲上的铁片上。大波玲的左胸胸口就好像被锤子猛砸了一下似的。她马上就知道不好了,这是心脏中弹啊!

  她赶紧捂着左胸,剧痛和恐惧让一下就失去了全身的气力,整个人瘫软地伏在了马背上。她很想喊叫,张大了嘴巴,但却怎么都发不出声,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玲夫人中枪了!”

  大波玲发不出声,她身边的人却发现不对了,马上大喊了起来。

  什么?大波玲中枪了?

  这下可把朱和墭给吓坏了,赶紧转身去看,就发现大波玲捂着胸口,身体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看着好像被打死了似的。

  “姑姑......”

  朱和墭的脑袋里“嗡”一下就懵了,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耳边响起的“秋秋秋”(火箭弹发射了)的声音,和“万岁!万岁!”的欢呼声(周围的明军发出的)都没听见。只顾着扑上去,一把抱住大波玲,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抱在怀中看了看。只见大波玲美目紧闭,捂着自己的左胸,但是却未见血迹。

  “快快,把监国旗子放倒当担架......快来几个人,和孤家一起抬着玲夫人回香口镇!赵得胜,这里交给你指挥!”

  在朱和墭的指挥下,四五个侍从手忙脚乱的将他的监国大旗放倒,变成了一张简易的担架,然后一起抬着大波玲就往香口镇而去。

  本来跟着朱和墭当跟屁虫的赵得胜则不慌不忙的从这位监国圣人那里接过了指挥权,并马上让人竖起自己的“三军司命”旗。

  而这一幕看在王辅臣眼里,那可真是误会大发了!

  “大明监国”旗都换成提督、总兵们使用的“三军司命”旗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刚刚被打中的那人就是朱三太孙朱和墭啊!

  要不然怎么临阵换将了?打死谁,朱三太孙也不会把指挥权交给别人啊!

  朱和墭死了,大清可就要赢了!王辅臣心想:“我这回可是康熙朝第一功臣了!”

  想到这里,他也无心恋战了......而且他也没本钱再打下去了。

  这两三天的交战,可把他的正白旗新军给打惨了!

  被派到西面当肉盾抵挡由太泊泽南面绕过来的两个明军陆师镇的一个固山,已经被打得快要丧失战斗力了。

  而王辅臣和费扬古领着打香口镇的两个固山合在一起已经没了三千多人,还有好几百伤得不轻的伤员......要再这么打上几日,正白旗新军的一万六千多人都得交待了。

  况且现在战场上还有不少正白旗新军的奴才真以为康麻子又死了......现在正是最惶恐的时候,所以还是赶紧见好就收吧!

  盘算好了见好就收,王辅臣就赶紧叫来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戈什哈,然后翻身上马,就奔向费扬古管着的中军。

  费扬古这个时候也发现明军的大将旗换了!

  这大块头也是尽想好事儿的主儿,看见王辅臣就问:“王中堂,是不是朱三太孙死了?”

  “死没死不知道,但是中了**的枪子,让人抬下去了,浑身是血!”

  中了枪不得出血吗?要不然就是刀枪不入了!

  这要刀枪不入了,还抬下去干嘛?

  所以王辅臣这也是合理想象。

  “那咱们还打吗?”费扬古迟疑了下,又道,“右翼快顶不住了......正面好像也不大行了!”

  他的话音刚落,战场上忽然响起了明军的口号声:“杀清妖!下江南!”

  王辅臣和费扬古赶紧扭头去看,发现已经有上千骑兵在香口镇外整好队了!

  看这样子,是要冲锋啊!

  “这他M的就是帮穷寇啊!”王辅臣当然不想打下去了,于是就对费扬古道,“听,听......要下江南,这他M憋着鼓劲儿要去抢啊!这就是穷疯了的寇!兵法上说,穷寇勿追,所以咱们还是见好收了吧。”

  “勿追?”费扬古心说:“现在的情况是谁在追啊?”

  “对,”费扬古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嘴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儿,“中堂,那您先撤,我殿后!”

  “好!咱们撤!”王辅臣重重点头,然后就带着自己的戈什哈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

  香口镇北面长江上的一条炮船上,大清长江水师总管大臣施琅放下千里镜,愣了一会儿,问身边的图海道:“图,图中堂,您看这......这是谁赢了?”

  “这,这当然是大清赢了!”图海正色道,“朱三太孙多半是死了......施军门,你们看见那个白衣三太孙落马吗?”

  “看见了,”施琅说,“连监国旗都倒了!”

  “那还能有错?”图海道,“朱和墭即便不死也是重伤......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丢下大军不管?赶紧派人去给卓中堂和皇上报捷吧!皇上盼这捷报不知道盼了多久了。”

  “说的也是!”施琅道,“那除了报捷,咱们现在还要干什么?还要炮轰香口镇吗?”

  他其实是盼着图海下令撤退——穷寇勿追嘛!

  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施琅当然已经看出不对了,所以见好收才是上策!

  “还轰什么呀?咱们都......都赢了,还用得着轰?”图海随后一指西面长江边上的辛字堡,“赵军门那边看着挺悬的,咱们还是去拉他一把吧!”

  赵良栋坚守的辛字堡,现在已经被凌宗军、苏占海指挥的两个镇打成了尸山血海......西面的胸墙已经丢了!赵良栋被迫带着残兵撤到了东面的长墙后面苟延残喘。不过也喘不了多久了,因为王辅臣和费扬古的正白旗新军已经开始逃窜了。

  他们一跑,明军就能绕到辛字堡东面,到时候两面夹击,赵良栋和他的手下就都死定了。

  不过图海还是挺仗义的,没有见着友军有就难不动如山,而是尽可能的想要捞一点友军出来。

  可是图海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仗义很快就会给自己招来一场“跳江”级别的灾祸!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1:57
这个时候,香口镇周遭的战场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穷寇”大明军虽然失去了朱和墭的英明指挥,但还是最大限度的发扬了“穷凶极恶杀鞑子”的优良传统,正将清军正白旗新军和正黄旗新军往死里走呢!

  与此同时,“见好就收”的大清兵,正一边努力和明军脱离接触,一边向远在滁州的康麻子皇上报捷报喜呢!

  虽然他们打得很艰苦,伤亡损失很大,但只要“打死了一次”朱三太孙,那取胜的还是他们......这是战略上的胜利啊!

  而那个刚刚被“打死一次”的朱三太孙,现在却不大在乎可以在战场上“赢多少”了?因为对他而言,如果大波玲没了,他在这场战役中赢再多,那也是个伤心事儿!

  虽然他的后宫队伍越来越膨胀了,但是今生之最爱,还是大波玲啊!

  所以当大波玲被平放在一张大桌子上,双目紧闭,整个人动也不动一下的时候,朱和墭的心都快碎了。

  不过还好,大波玲的呼吸还没停止,而且也没有大量的鲜血流出来......不过她的伤势具体如何?还得仔细检查后才知道。

  “除了苍井,其他人都出去!”

  朱和墭这回不仅带着大波玲,还带着苍井这个小女仆。现在苍女仆也被吓坏了,站在那里只是发呆,都忘记去拿刀子、剪子、白酒、大蒜素和纱布等等的急救物品了。

  朱和墭在吩咐其他男人离开后,就掏出一把匕首,开始割大波玲的衣袍了。

  她的白色罩甲(就是件无袖的长褂子)上被枪弹打出了一道长长的破口,看着就很吓人!

  朱和墭咬咬牙,一边拿着匕首顺着白袍上的破口割开过去。

  白色罩甲被割开后,大波玲身上的锁子甲就露出来了。朱和墭仔细一瞧......发现左胸部这边的一块厚铁片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弹痕!

  铁片被打得凹陷下去一块,但是并没有被击穿!

  朱和墭暗道一声:“侥幸!”

  不过他的心肝还是提着的,因为大波玲穿着的不是整块的胸甲,而是在链甲挂了铁片。这铁片虽然挡住了**,没有被击穿。但是**上携带的巨大动能,却需要大波玲纤弱的......哦,应该是丰腴的躯体来承受。

  这**上的动能多大啊!比起破甲的锤子可厉害多了,打断肋骨都不算严重,一个不好连心脏都给震坏了,这可就彻底没治了!

  朱和墭的匕首切不开链甲,于是就吩咐自己的奴仆道:“阿苍,快去取急救箱,再去叫医官到门外候着。”

  苍井这才如梦初醒,飞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捧着一个藤条编成的箱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老爷......急救箱来了!”

  “钳子!”

  朱和墭现在可不敢翻动大波玲,因为他也吃不准大波玲的内伤有多种。

  所以就向苍井要了一把专门用来夹断锁子甲的“锁子”的钳子,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地夹断铁链,然后他又检查了一番大波玲身上的白袍,有点湿,应该是浸透了汗水。

  “剪子!”

  朱和墭又向苍井要来了剪子,轻轻地剪开了大波玲的白袍。丝绸白袍里面,则是一条红色的肚兜,朱和墭顺手剪掉了一条肚兜上的带子。这样他就能掀开一点儿肚兜,检查大波玲的胸口了。

  只看见她左侧胸口的侧面,赫然出现了一大片紫色的瘀青!笔趣阁

  看着就让人心疼啊!

  朱和墭伸手轻轻一按,原本昏迷的大波玲一下就给疼醒了,低声呻吟着:“疼疼,真的很疼......”

  “姑姑,别动!”朱和墭吩咐了一声,并没有停手,而是改变了方向,轻轻推了推瘀青的胸口。

  大波玲还是挺能忍痛的,只是抽了口凉气儿,眼眸当中出现了几颗泪花儿,但没有叫出声。

  而且她也很听朱和墭的话,让不动弹就不动弹了。

  朱和墭则向下按了又按,过来一会儿,才紧张地问:“怎么样?疼吗?”

  “还好......”大波玲回答,“肋骨应该没断......”说着,她自己又伸手按了起来。按了一会儿后,大波玲忽然笑了起来,“阿炮,姑姑还是挺厉害的吧?都刀枪不入了!”

  “厉害......”朱和墭也送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大波玲受创的胸口,“差一点啊,真是太险了!要是打个窟窿,就不好看了。”

  说着,他又拿起那块救了大波玲“一胸”的铁片,仔细看了看,发现铁片上刻着字——黄埔厂制坩埚铁。

  原来这是一块无限接近钢的坩埚铁,怪不得能挡住**。

  在朱和墭北进江西之前,黄埔铁厂已经用漳州送来的铝土烧造了一批耐火砖,又用这些耐火砖砌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反应炉和一个坩埚炉。

  不过在朱和墭离开广东前,黄埔厂的实验炉并没有开始试生产,所以他现在还是第一回看见黄埔厂的坩埚铁片。

  “黄埔铁厂的厂公和工匠真是立了大功!”朱和墭自言自语道,“一定得好好奖赏他们......另外,还得用黄埔坩埚铁打造几副胸甲才行!”

  ......

  就在朱和墭为大波玲检查身体的时候,长江之上,由三十六条快船组成的船队,正顺流而下。

  这支船队都是在江西南昌的水师船厂打造的小而坚固的快船,船身细长,船体坚固,两侧船舷上还安装了开有桨孔和射击孔的防弹木板。

  没条船都有十六只桨分居左右,拨动江水,分浪而行。那些桨手都是精壮结实的水手,打着赤膊,肌肉贲突,额头上还热气腾腾。

  而在船艏部,则修了一个非常特殊的“炮位”,炮位有点高,几乎有一人高,正面是一块开了个深槽的挡板。深槽里面,安装了一门单管的火箭炮!

  这三十六条快船,原来都是“火箭炮艇”!这大概也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水面舰艇了!

  除了这门火箭炮之外,船上还配备了十六名**手,人人持着斑鸠脚**,坐在桨手身边,静静等待着交战时刻的到来。

  另外,无论是炮手、枪手和桨手,这三十六条“火箭炮艇”上的每一名官兵,都携带着肉搏的兵刃和手榴锤。

  当先一条船上,一名身着短打衣衫,但头上却戴着一顶飞碟盔的军将,正扶着火箭炮站在炮位上。

  这名军将就是大明长江水师提督刘国轩了。他和朱和墭也算老相识了,在朱和墭攻打揭阳的时候,他就带着郑家的人马来助拳,稍后还曾驻兵惠来,官拜广东巡抚。

  不过他的巡抚并没有当多久,就被郑经调往福建了。在郑经攻打泉州的时候,他就立下大功,用燃烧弹烧掉了荷兰人快艇。

  而朱和墭也没忘记他这位水军大将,特意向郑经要了他来江西,还给了他一支火箭炮船队,还让他去找施琅报仇——只是刘国轩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施琅有什么仇?

  但是这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前方的江面上,已经出现了二三十条清军的大船,正用船艏的火炮在轰击岸上的目标!

  这些大船周围还有更多的小船,似乎正在将人员从岸上运送到船上。

  刘国轩看见这一幕,立即嗔目大喝:“加一把桨,冲上去!”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2:01
 当刘国轩的率领的三十六条“火箭艇”出现在香口镇附近江面上的时候,战事立刻就爆发了出来!

  最先迎战的清军战船是被称为叭喇唬船的小型桨帆船,这种战船和刘国轩所率的“火箭艇”很相似,都是桨帆并用的快艇。区别只是“火箭艇”更坚固,而且还装备了一门火箭炮。而喇叭唬船追求轻快,同时兼顾火力,一般会在船头装备一门佛郎机炮,船舱内还会配备斑鸠脚**、弓箭和手榴锤。但该类船型不怎么注重防护,船舷周围没有防弹挡板。

  在施琅打造的长江水师中,这种喇叭唬船只主要的任务是保护装备了将军炮和投石机的炮船,并且负责跳帮战。

  另外,施琅的水军中还有一种体型更小的哨舟,没有什么武装,也更加轻快,主要负责侦查、传令和运输人员及物资登陆。

  而当施琅率领主力炮船在香口镇附近水域作战的时候,在他的上游五里开外,就摆了三四十条喇叭唬船,在喇叭唬船的上游五到十里间,又有十几条负责警戒的哨船。

  所以当刘国轩的战船出现在施琅的炮船队十五里开外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发现了!

  在几条快哨船将明军战船队靠近的消息传回施琅的旗舰后,施大将军立即就做出了判断——明军水师是在作死啊!自己有那么多的大小战船,怎么可能被三四十条“喇叭唬船”的偷袭打败?

  所以施琅就命令自己的喇叭唬船回撤到炮船队附近,并且利用炮船的船体进行隐蔽,等明军的“喇叭唬船”靠近后突然杀出并与之缠斗,以便为炮船的调头射击和冲撞创造机会。

  因此当刘国轩率领船队靠近清军炮船的时候,早就埋伏在炮船身后的清军喇叭唬船就蜂拥而出了。其中有三条喇叭唬发现了刘国轩的将旗,全都扑了过去,大概是想要来个斩将夺旗吧?

  而以一敌三的刘国轩也丝毫不慌,还亲自指挥那门火箭炮——这门火箭炮是装在一个设计巧妙的木架子上的,可以左右转动,还可以上下摆动。

  在发射的时候,一名炮手需要用肩膀架住火箭炮管,然后用抬起或压下肩膀来调整高低射角,并且通过左右转动身体进行瞄准。而另一名炮手则负责点火、测距和指挥另一名炮手抬起或压下肩膀,以调整射角。

  刘国轩先是命令扛着火箭炮管的那名炮手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条清军喇叭唬船,然后又一边大喊:“平射!稳住......”一边手脚麻利地点上了火箭弹两头的引线,还用一直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托起火箭炮管的另一头。

  随着火焰和烟雾从火箭炮的尾部喷出,一枚火箭弹就一边发出刺耳的“秋秋”声,一边飞向一百多步之外的一条清军喇叭唬船。

  几乎就在同时,那条喇叭唬船的船艏上架着的一门子母炮也开火了。

  不过很可惜,两边的火力都打空了——无论是火箭艇还是喇叭唬船,都不是很容易打中的大目标,而且还都在高速行驶。

  但是这枚火箭弹还是把正在自己的座舰上指挥的施琅和图海都吓了一跳。

  这他M是小船扛火箭啊!

  怎么还有这种玩法?这火箭打喇叭唬船不容易中,打施琅、图海的座舰可没多困难。

  更可怕的是,包括施琅、图海座舰在内的二十多条炮船都刚刚完成了转向,正用舰艏对着那些小船,而且还在全速前进。

  这是要自己往火箭弹上撞啊!

  “下帆,倒船!”

  施大将军的反应还是很快的,看见刘国轩射出的火箭弹,就知道这一仗没得打了,得赶紧跑路!

  可他的大船难调头,而且现在江面上又在挂东南风,只能下帆倒船,靠船桨划水跑路。

  可是大船靠划桨怎么跑得过小艇?

  所以施大将军随后又下达了两道命令:“舰艏炮装散弹,瞄准了打......**队都到船艏来!”

  这已经是最正确的措施了!

  但是面对三十六条“火箭艇”的降维打击,依旧是徒劳无用的挣扎。

  现在唯一可以保护施琅手下那些笨重的炮船的,就只有那二三十条喇叭唬船了。

  可是靠那些喇叭唬船船艏的子母炮在远距离上打几炮,是根本不足以抵挡住明军的火箭艇......唯一的办法就是冒死撞击!

  可问题是,那些喇叭唬船上的小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

  他们凭什么牺牲自己去保图中堂和施军门?谷

  所以当这些喇叭唬船上的水手看见对方的火箭艇能放天雷火箭,顿时就怂了,躲都来不及,谁还敢去撞?能远远的打几炮,就对得起皇上给的那点饷了。

  而且就在图海下达一连串命令的同时,江面上的喇叭唬船和火箭艇之间已经进行了一轮火炮对火箭的交锋了!

  刘国轩的火箭艇一共发射了二十多枚火箭弹,而喇叭唬船队则打出了三四十炮。

  虽然火力密度上喇叭唬船占了上风,但是在打击效果上,子母炮打出的小**怎么能和火箭弹相比?

  那些小**中的一些也许击中了目标,也造成了一些伤亡,可是却没能阻止任何一条火箭艇继续前进。

  而当两枚火箭弹在两条喇叭唬船上炸开,将两条喇叭唬船炸成“喇叭火船”时,江面上所有的喇叭唬船和哨船都吓懵了。那些水兵都不干了,也不等图海、施琅的命令,就纷纷调头躲避。

  这可把图海、施琅两个主帅给气坏了,特别是施琅,气得先用闽南脏话一顿输出,然后才大声对图海道:“图中堂,您在这里坐镇,下官带敢死队去灭了这些火箭船!”

  说着,他就锵一声拔出宝刀,挥舞一下道:“不怕死的,都跟我来!”

  喊完,他就带着十几个福建人,头也不回地冲下甲板,登上了一条快哨船,义无反顾的向明军的火箭船冲去。

  图海看见施琅的勇猛,都忍不住挑起大拇哥夸奖了——不愧是巴图鲁,真是勇不可挡啊!

  可是勇不可挡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那些火箭艇都不和施琅对打,而是和施琅乘坐的那条快哨船“擦船而过”了。

  图海看见这一幕就知道要坏事儿,可他现在也没地儿可跑,原本挂在他的座舰后面的一条快哨船又给施琅开走了。

  于是他只好抽出宝刀,向前一指,大吼一声:“开炮!”

  “轰......”

  大炮一响,图海就看见至少有八枚火箭弹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这边飞过来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到脚下的甲板至少颤抖了三下。

  完了,被打中了!

  图海刚想到这里,脚下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正站在船舷边上的图海图中堂一个没站稳,就被掀翻了出去,大头朝下,“噗通”一声,就掉进长江了。

  不过现在的图海已经深通水性了,而且在开战之前,他还让自己的戈什哈弄了个很大的葫芦绑在他的腰带上。

  所以他现在也不必施琅救命,就自己从水里浮起来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那条座舰正在熊熊燃烧,船艏部还冒出浓烈的黑烟,看来是不行了。

  “轰......”

  图海正打算在水面上找一条船游过去的时候,耳边又船来了一声巨响,他循着声音望去,只看见几十步开外的水面上,另一条清军炮船也被“打着”了,正在熊熊燃烧。

  不过这还没完,在接下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长江水面上不断传出剧烈的爆炸声,一艘一艘的清军炮船被火箭弹打成了浮动的火把——这些船上都有不少火药和糖药,非常容易点燃!

  直到辛字堡附近江面上所有的炮船都冒出了滚滚浓烟,来袭的明军火箭艇才在清军喇叭唬船和快哨船的“驱赶”下,调头离开。

  抱着个葫芦在长江里漂着的图海,心疼的连寻死的心都有了——他这都是第几败了?皇上那边怎么交代?

  还是殉国吧......

  正要想不开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了傅弘烈的声音从一条快哨船上传来:“图中堂,是图中堂吗?可找着您啦!图中堂,咱们赢了,施大人正在追击......逆贼的火箭船被咱们打退了!”

  赢了?

  图海愣了愣,然后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江面。明军的战船的确正在退走,而清军的喇叭唬船和快哨船好像正在追击......果然是赢了!

  图海心说:“皇上啊,咱大清又赢了,只是这样再多赢几次,大清就得赢死了!”
作者: 重庆若雪    时间: 2025-2-15 12:05
好厉害,这是小说连载啊,容我慢慢读来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21
赢了!赢麻了!赢惨了!但还是赢了!
五月二十日,清流关行在中,大清小圣主康麻子正端坐在御座之上,他跟前的御案之上摆着王辅臣、费扬古、图海、施琅、卓布泰等人差人送来的折子。
都是报喜的!
特别是王辅臣、费扬古、图海、施琅四人的折子几乎同时送到,而且也是几乎同时发出的。
四份折子上报告的主要内容也完全一致,就是一个“白袍三太孙”在香口镇前线被大清天兵击毙!
根据王辅臣的奏报,击毙白袍三太孙的人就是他自己!而且他还亲眼看见白袍三太孙中弹坠马,并且被底下人抬走......好像还是胸部中弹!
即便不是当场毙命,也活不了太久!
王辅臣还报告说在白袍三太子中弹后,香口镇前沿明军的帅旗就换了,从大明监国旗换成了三军司命旗——这说明当时战场上伪明军的指挥权从朱和墭手里移交给了一位提督或是总兵。
如果朱和墭没死或是没有重伤,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而图海、施琅、费扬古的奏折也证明了王辅臣的奏报是真的。
特别是图海、施琅二人当时正在长江上指挥炮船轰击香口镇,根本不可能和王辅臣串通——他们的奏折和王辅臣的奏折几乎同时发出,不存在串通的时间。
虽然图海、施琅没有看见白袍三太孙中弹,但他们很确定地看见了大明监国旗换成了三军司命旗,随后那名白袍三太孙也消失在了战场之上。
另外,在正白旗大军向安庆南城撤退途中承担殿后任务的费扬古,在退到安庆南城之中后所上的奏折,也证实了白袍三太孙的消失。
不过康熙皇帝还是有点怀疑......就是明军在失去白袍三太孙后,并没有陷入慌乱甚至崩溃,相反他们的攻势依旧犀利。
在陆地上,明军几乎全歼了在江边道抵挡明军主力的赵良栋所部——赵良栋的人马原有五千多人,先是在香口镇丢了一千几百,后又陆续得到了五六千援兵,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撤出,这还包括之前从香口镇逃出来的几百。
也就是说,光是赵良栋所在的镶黄旗新军的损失就多达万余!
而“杀死”白袍三太孙的正白旗新军,稍后也遭到了明军的“报复性追杀”,一万六千多人的部队,跑回安庆的不过是个零头,也损失了小一万。
而在水上,施琅、图海指挥的长江水师虽然在十五日的战斗中击败了前来偷袭的明军火箭船队,但是也损失了多达二十四艘炮船和两艘喇叭唬船!
另外还有数百名水兵阵亡!
如果不是施琅够勇猛,率领哨船队拼死反击,水军的损失会更惨重。
而在“水陆双败”之后,不甘心失败的明军就发起了猛攻,在十五、十六两日,连续占领了长江南岸的建德、东流两县,兵锋直指安庆南城。
到了十七日,明军又强渡长江,夺取了江北的华阳镇,随后占领望江县城和皖水边上的重镇石牌镇,兵锋直指安庆北城以北的要塞集贤关。
在接到这一系列的战报后,饶是小圣主康熙皇帝都晕了——这是打赢了吗?
照这么个赢法,他用不了多久,就该在北京城“战胜”伪明军了吧?
于是康熙赶紧把王辅臣、费扬古、图海、傅弘烈、周培公这几个奴才都叫到清流关。谷
他得问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赢的?
......
“皇上,朱三太孙即使不死也少不了一个重伤,因为在十五日之后,就没人再在战场上见过‘大明监国’旗。现在兵临安庆南城的是伪明军的大将赵鸿逵,而在江边作战的则是诸葛军师......以朱和墭过往酷爱冒险,喜好临阵的表现,他如果没事儿,怎么可能不出现在战场上?”
正在给康麻子分析的当然是那个很会分析的周培公了——周培公到底不是诸葛军师,不会掐指一算啊!所以他怎么也算不到朱和墭现在正在马当堡垒里面陪着大波玲养伤......
康麻子则听得连连点头,低声道:“他应该是坏事了......可是伪明军怎么还不退兵?”
“皇上,朱三太孙没了,诸葛军师还在啊!”周培公说,“朱三太孙这也算谋逆未半而中道丧命,诸葛军师当然要受命于危难之间了。
况且,朱三太孙没了,不还有朱三太子吗?”
康麻子眉头大皱:“怎么把他们俩给忘了?这可怎么办?”
“皇上,”王辅臣这时出班下跪道,“奴才以为朱三太子和诸葛军师都不足为虑!伪明逆党一直是以朱三太孙为实际之首领的,而且朱三太孙的用兵之法,也远比朱三太子、诸葛军师高明。如果他现在还在,安庆恐怕是不可守了。”
康熙叹了口气:“现在安庆也很难守啊!正白、镶黄两旗新军都是惨胜,可战之兵加一块儿都没有万人了......”他看了眼下面的奴才,“你们有什么良策妙计吗?”
“皇上,奴才倒有一计,定可让吴三桂、朱慈炯二贼自相残杀,朝廷坐收渔利。”
说话的还是周培公,康熙看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皱着眉头道:“朕之前已经派了洪士铭去荆州游说吴三桂,奈何至今没有任何回音,看来这吴三桂也没那么容易上当啊!”
周培公笑道:“那是因为洪士铭空口白话,难以取信吴三桂。如果皇上可以划出江苏省的江南部分和安徽省的江南部分成立一个江南省,封洪士铭为江南巡抚,封祖泽溥为江南总督,总管江南、浙江两省军务。再封祖永烈为江南提督,让他辅佐祖泽溥。
与此同时,皇上再将南京旗营移至扬州,把江南、浙江防务都交给祖泽溥、祖永烈和洪士铭。
如此一来即便吴三桂不为所动,朱三太子也会怀疑吴三桂和皇上已经达成了划江而治之议。”
“好计!培公,你真乃是朕之周公瑾也!”康熙皇帝听完周培公献上的计策,忍不住就拍案叫好了。
周培公提出的那个江南总督祖泽溥是祖大寿的儿子,祖泽清的哥哥,也是吴三桂的表弟。他之前也当过福建总督,因为康熙皇帝日益猜忌吴三桂而被投闲置散,现在正在北京养老。祖永烈则是祖大寿的养子祖可法的儿子,官拜满洲正黄旗汉军都统,现在也在北京老老实实呆着。他们俩再加个洪士铭,都是满清这边和吴三桂有点瓜葛的人物。
如果他们仨分别出任了江南总督、江南巡抚和江南提督,那朱三太子怎么可能不起疑心?
而且吴三桂也不见得还能把持住不对朱明下手!
康熙笑道:“谁可以走一趟荆州,把朕的旨意传达给洪士铭?”
“皇上,”王辅臣马上道,“奴才举荐汪士荣,他是西选出身,和吴三桂那边的人很熟悉,正好可以替皇上给吴三桂身边的人传话。”
“好好!”康熙点点头,“就叫他走一趟......给朕拟旨,朕要设立江南省,要让祖泽溥当总督、祖永烈当提督、洪士铭当巡抚。
另外,再昭告天下,朕已经打死朱三太孙,还牢牢守住了安庆,可以班师还朝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27
六月初十,马当棱堡,大明监国行辕。
说是行辕,其实就是十几栋红砖青瓦的砖瓦房,外墙都没有粉刷过,里面虽然刷了白石灰,但也没有什么好好的装饰,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样。biquge.biz
可就是这种艰苦朴素的环境,朱和墭住得却极有滋味儿......他只要看着大波玲的“胸伤”一天天的好转,没有留下什么疤痕,也柔软依旧,而且尺寸也没缩小,就非常开心了。
所以从香口战场下来的这些日子,对他而言可是快活得很。而且安庆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也不错,在诸葛军师的指挥下,围攻安庆的战役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截止六月初九,攻入安徽境内的明军已经攻占了东流、建德、望江、宿松、太湖、祁门等六座县城。
在江北方面,诸葛军师亲自指挥的大军还在攻占皖水边上的石牌镇后,沿皖水堡垒推进,就快逼近集贤关了!
在江南方某,用兵沉稳的赵鸿逵也沿着长江步步为营,推进到了安庆南城附近。
在香口镇和华阳镇之间的江面上,现在也出现了锁江的浮桥、铁链,岸边还架设了火炮。
另外,大明在东流、建德、望江、宿松、太湖、祁门等六县的地方政权,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来了。
这六个县的团练头子原来都是身在清营心在明的,没等到大明天兵上门,他们就自己绑了县官和一些掉队的八旗新军官兵来投降了。
看来这江南的人心还是向着大明朝的......
既然一切都很顺利,那朱和墭也就乐得和大波玲一起逍遥快活了。不过这种开心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一个意想不到的“噩耗”,就在六月初十这天清晨,被急匆匆从江北赶回来的诸葛三和带到了马当棱堡。
当时朱和墭和大波玲刚刚在行辕的练功房内进行了一番晨练,正大汗淋漓的出来,准备先去泡个早,然后美美地享用一顿早茶。结果就在练功房门口遇上了正摇着鹅毛扇子团团转的诸葛三和。
大波玲看见诸葛三和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就笑着发问道:“三和子,出什么事儿了?你这诸葛军师怎么也团团转了?”
“监国,玲夫人,你们自己看吧!”
诸葛三和说着话就递上一份邸报——是清朝那边的邸报!
朱和墭给大波玲打了个眼色,大波玲马上接过邸报当起了“小秘”,一目十行地看了遍后,她原本的笑脸就变了:“阿炮,邸报上说你在香口镇被王辅臣用鸟枪打死了!”
“什么?”朱和墭一愣,然后就火了,“好啊,原来是王辅臣......他罪该万死!
还有康麻子也该死,诈死计用到老子头上来了!孤家回头就带兵去打安庆府!”
用**打了朱大监国宠妃的胸口,这可不是得罪该万死吗?
另外,康麻子也不上道。
自己诈死就行了,拉上朱和墭干什么?
不过大波玲和诸葛三和的脸色都表明还有更坏的事情发生。
朱和墭也有点紧张了,“还出了什么事儿?”
“阿炮,”大波玲说,“邸报上还说康麻子要让祖泽溥当江南总督,让洪士铭当江南巡抚,让祖永烈当江南提督......还要将南京的旗营迁到扬州,设立江北旗军大营。
另外......康熙还宣布要得胜班师!七月十五就要离开清流关,中秋节前后要回到北京。”
“什么?”朱和墭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也觉得康麻子在憋什么大招了。
他想了想,对诸葛军师道:“军师,你这一路来的辛苦,早饭还没吃吧?等会儿咱们一起吃早茶,边吃边聊。孤家再让凤鸣山、左春秋一起过来,他们都是清营过来的,知道那里的情况。”
诸葛三和虽然号称得了诸葛真传,但他毕竟是江湖出身,对清廷和吴营的情况不是很知道。
所以朱和墭在杨起龙离开后,就把从耿精忠那里跳槽过来的左春秋和早年间同自己有恩怨的凤鸣山都拉入了军师府。现在这两人也都在马当要塞之中,所以很快就被朱和墭的侍从请到了监国行辕吃早茶。
“监国,这个祖泽溥是祖泽清的哥哥,祖大寿的儿子,吴三桂的表弟,和吴三桂关系极好,早年在福建当总督时就没少帮着吴三桂和耿家牵线搭桥。谷
这祖永烈是祖大寿的养子祖可法的儿子,祖可法死得早,已经没了二十几年。祖永烈袭了世职后就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吴三桂没少照应他,而且他和吴应熊的关系极好。
洪士铭是洪承畴的儿子,老子给清妖当狗,勤勤恳恳那么多年,可他却不得待见,进士出身多年,都没捞着什么好缺,没想到现在得了个江南巡抚......不过这个缺得的不寻常!”
正在说话的是左春秋,他果然是个“北京通”,对于祖泽溥、祖永烈、洪士铭的情况了如指掌。
“怎么不寻常?”朱和墭问了一句。
凤鸣山接过问题道:“监国有所不知,这个洪士铭是顺治十二年的进士,入仕都快二十年了,才得了个太常寺少卿......这说明他在清妖那边是升不上去了,要能升早就升了。
他现在突然到了江南巡抚的高位,这安排一定和吴三桂有关!”
洪士铭的官运那么差当然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多半和他爹洪承畴有关......说实在的,他如果不是洪承畴的儿子,就凭顺治十二年的进士,也断不至于只有一个太常寺少卿啊!
太常寺不过就是个管礼乐祭祀的冷衙门,而且还有太常寺卿呢!
洪士铭一个少卿当个没完,还不是“凉凉”了?
怎么个“凉官”突然当上江南巡抚,怎么可能没有内幕?
而能让洪士铭平步青云的内幕,一准和吴三桂有关......因为洪士铭现在也只有一个吴三桂可以依靠。
“康麻子让吴三桂的人当江南的总督、巡抚、提督,”朱和墭摸着胡子,斟酌着说,“他这是把江南割给吴三桂了?”
诸葛三和道:“监国,这应该是冯亭献上党于赵的故计......现在就不知道吴三桂会这么做了?”
这问题其实是问左春秋的。
左春秋想了想,笑道:“吴三桂会怎么做不好说,但有一点我敢肯定,那就是吴三桂不会很快做出决断......三军为害,犹豫最大,大概就是说他!监国,咱们快点下手,抢了江南吧!”
朱和墭又看了看诸葛三和。
“监国,”诸葛三和道,“安庆这边是快不起来的......而且也不能求快。安庆不仅是堵咱们的,也是堵吴三桂的。吴三桂如果是个犹豫的性子,那么只要安庆还在清廷手里,他就有可能会拖。而康麻子也不见得真舍得让出江南,要不然他也不会拖到七月十五再走。
臣敢断言,只要安庆一日不为我所取,康麻子就一日不会过淮河。而康麻子不走......吴三桂就会继续犹豫观望!
而咱们取江南乃至取天津、北京的路可不止一条啊!”
“军师的意思是咱们继续贯彻原来的吸引清妖大军于安庆,而后走海路取江南的计略?”
“正是!”诸葛三和道,“同时在长江沿线,咱们要尽可能拖延,多拖得一日,咱们能多一分把握。哪怕吴三桂背盟而来,咱们两线开战的赢面也能更大一些。”
“能拖很久吗?”朱和墭有点不大确定。
“能!”左春秋这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臣有一条诈死装活之计,可以迷惑吴三桂和玄烨,让他们暂时无法达成一致。”
“诈死?”朱和墭问,“谁诈死?”
“监国诈死!”左春秋笑道,“玄烨已经在帮您诈死了,所以您不必再诈了。”
“那我还得谢谢他了?”朱和墭笑道,“谁装活?”
“也是您!”左春秋道,“您得假装活着!”
“可我真的活着!”朱和墭眉头大皱。
左春秋道:“只有真真假假才能骗倒了吴三桂这样的老狐狸!”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36
六月十二日,大周,江陵府城。
江陵府城就是原来的荆州府城,吴三桂建立大周前本想改荆州为南京应天府的,可没想到康熙皇帝居然抢在他前面,把江宁改成了南京应天府。
这下吴三桂可就不好意思再搞个荆州版的南京应天府了,人家江宁城当南京应天府当了快三百年,全天下一说南京应天府,就都知道是指江宁。
这荆州如果去凑这个热闹,看着就有点不大正经了......
所以吴三桂干脆就把荆州府改江陵府算了,反正他现在也不是皇帝,而是大总统,还用不着应天、顺天、承天。
不过辉煌富丽的大总统府还是日夜赶工在建设着,当汪士荣带着康熙皇帝给洪士铭的圣旨抵达江陵的时候,大总统府的扩建工程已经完工了快一半,一个看着有点像紫禁城承天门的总统府正门都已经建成了。
而总统府正门前的街道也扩宽重修过了,名儿也改了,称为“总统御道”!
长长的御道又被一座“大周门”一分为二,大周门北面是禁区,道路两边都是在建的衙门,是未来大周王朝六部九卿官衙之所在。
大周门南则是商业街,汪士荣骑马走在大周门南时,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发现许多原本开在昆明的铺子现在都来了江陵。
看来吴三桂已经铁了心将江陵当成自己的南京来营建了......这让汪士荣稍微放了点心。
虽然汪士荣在康麻子这边的官也升得飞快,但是他的心却始终摆在大清的对立面!
所以他非常担心吴三桂会在清廷灭亡前和朱和墭开战,吴、朱两家要打起来,这天下属谁可就难说了。
而康熙现在又拿出了冯亭移祸于赵的故智,想用江南来哄吴三桂,如果吴三桂中了圈套,那康麻子可就缓过口气了。
揣着这颗和大清朝干到底的心思,汪士荣终于在刘玄初的带领下,从大总统府的一座偏门进入了吴周政权的权力中心,见到了身着龙袍的大总统吴三桂。
吴三桂的气色不是很好,汪士荣听刘玄初说,吴三桂不大习惯江陵的炎热,又贪凉食,结果吃拉了肚子,差一点就“拉没”了。
大病初愈多吴三桂看上去比汪士荣上回见着他的时候又苍老了一些,吴应熊、郭壮图、夏国相、胡柱国、方光琛都在大殿里头,陪着吴三桂一起接见汪士荣。
行礼之后,吴三桂先是说了个“坐”字,让人给汪士荣搬了只绣墩,等他坐好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有传闻说王辅臣在香口之战时一枪打死了朱和墭,是真是假?”笔趣阁
汪士荣道:“王辅臣是这么以为的......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的确也说看见他用鸟枪打中了一个白袍三太孙。”
刘玄初摇摇头:“假的,朱和墭从不着白袍,他要么穿红袍,要么穿黄袍。如果是上战场,应该是穿红色战袍、红色罩甲,罩甲下面穿西洋式的板甲,头戴碟形盔。这套打扮和明军的军官还有骑兵一模一样,很难认出来。”
汪士荣笑道:“这就不大清楚了。”
吴应熊这时插话问:“那康熙封祖泽溥为江南总督,封祖永烈为江南总督,封洪士铭为江南巡抚又是什么意思?”
汪士荣冷冷一笑:“还能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冯亭献上党于赵国的翻版!”
刘玄初道:“上党郡地接赵国,而江南却不和咱们接壤。”
“不接壤打过去就是了!”吴三桂最信任的女婿夏国相说,“如今是得江南者得天下......咱们辛苦骑兵,担那么大的干系,为的不就是天下吗?”
“没错!”吴三桂的另一个女婿胡柱国附和道,“现在的火药都用白糖来造,咱们手里只有广西产糖,而且产量不大,质量也不好......如果不能把江南产糖之地拿下,将来怎么是朱家的对手?”
同样是吴三桂女婿的郭壮图之前保着建宁公主和吴世璠留昆明,最近才到达江陵,不过他也和夏国相、胡柱国一个意思。他对吴三桂道:“大总统......若是康熙北返,咱们也许可以趁机拿下安庆府,这样就能速取江南了。现在明军没有拿下安庆,江南又都是咱们的人,这也不算背盟吧?”
方光琛则反对道:“现在长江水道的田家镇到香口镇一段,完全被朱家人马控制,安庆府城又在朱家兵锋底下,康熙若走,安庆必然入明。我们取安庆必然和朱家开战,到时候得利的只会是清虏!”
刘玄初笑着摆摆手道:“都是无稽之谈......康熙怎么舍得放手江南?他现在还让卓布泰将兵万余死守安庆,自己也屯兵清流关,分明是贼心不死。”
吴三桂看了眼汪士荣,汪士荣马上对吴三桂道:“大总统,康熙虽然昭告天下说要班师回朝,但是却把启程的日期定在了七月,显然是不甘心.。如果朱和墭真的死在了香口,那康熙必然不会北走。要康熙北走,朱和墭必须再出兵痛击一次清军,到时候安庆府都被朱和墭拿下了。这江南......”
胡国柱插话道:“大总统,您给我一支兵,我走陆路杀过去......只要能入南京城,我和祖家那两位,怎么都能替大总统您保住南京城。”
吴三桂皱起眉头:“容老夫再想一想......士荣,你去见洪士铭吧,他这辈子蹉跎,这回终于可以过把巡抚瘾了。到时候老夫和他说说,让你去南京当个知府。”
吴三桂的意思很明白了,一是要看看,二是很想要!
“谢大总统栽培。”汪士荣心里面虽然不是很赞成下江南,但嘴上也只能选择服从。
他刚谢完吴三桂,大殿外面就来了个胖子,好像是一路小跑着来到,气喘吁吁的在门外大声道:“大总统,卑职卢一峰求见。”
这个卢一峰就是那个在五华山拽倒朱国治的家伙,现在他是大总统府的主簿,这会儿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接到的武昌府送来的禀帖。
“进来吧。”吴三桂朝他招了招手。
卢一峰进门后,先向吴三桂行了揖拜之礼,然后才把禀帖递上。
吴三桂接过禀帖,同时问了一句:“你来得很急啊,出什么大事了?”
“武昌府上报说,诸葛三和刚刚被封为丞相、录中书事、两江总督!”
“什么?”吴三桂一愣,“丞相、录中书事......听着像诸葛亮的官!难道朱和墭真的......”
诸葛亮是丞相、录尚书事,不过朱和墭出任监国前的官职是中书令——这个官职在明初的时候准备授予太子朱标,但是后来没有授予。朱和墭借着这个典故,自己就当了中书令,而中书省也就成了实际上的丞相府。
而在朱和墭出任监国后,中书令的官职就空缺了,而且也没有任命丞相或是录中书事。朱和墭这个监国依旧管着中书省的一摊子事儿,现在他却把这个官职授给了诸葛三和......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啊!
吴三桂低声嘀咕道:“得派个人去南昌瞧一瞧......”他的目光在大殿上一扫,最后落在了卢一峰这个胖子身上,“一峰,你去!就以送还沐家旧人的名义去南昌。”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43
吴三桂说的沐家人是一个名叫沐神佑的青年和他的妹妹沐玉屏。
这位沐神佑是末代黔国公沐天波的次孙,其父是沐天波的长子沐显忠。在沐天波在缅甸遇害的两年之前,沐显忠就在云南兵败投降,被押去北京囚禁起来当奴才了。后了清廷觉得他的奴才当得不好,就给偷偷弄死了。
而这个沐显忠在被抓去北京之前,早就已经在云南娶妻生子。娶得是云南石屏土司龙世荣的女儿,生下了神保、神佑两个儿子一女。
而这两个儿子后来又成了云南沐家余党和一部分反对吴三桂统治的土司造反的旗帜,其中沐神保和他的母亲龙氏被吴三桂抓住,也送去北京城当奴才了,当着当着也当没了。还剩下一沐神佑和沐玉屏两兄妹就被一群沐府余党领着在云南各处东躲西藏,靠着一些受过沐家恩惠的土司的接济活命。
直到吴三桂“奉旨起兵”,当了大明的天下兵马大总统,他们俩才带着人跑出来找郭壮图“要爸爸妈妈”。
郭壮图当然没有“爸爸妈妈”可以给沐神佑、沐玉屏,不过他也没弄死沐神佑、沐玉屏,而是把他们和他们的部下一起骗来了江陵。
吴三桂和这个傻乎乎的沐家兄妹见了一面,觉得他们就是俩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孩子,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一刀杀了又显得不厚道,所以就养着算了。
没想到这回倒是用上了......沐家虽然不中用,但是对大明还是很忠的。而且跟着沐神佑的沐家人中还有从缅甸跑回来的,他们是知道咒水之难真相的。所以朱和墭如果还活着,一定会亲自接见沐神佑、沐玉屏等人的。即使朱和墭已经不在了,朱三太子朱慈炯也会见他们。
“大总统,若是臣见着的是朱三太子,臣是不是要和他说说报仇的事儿?”
卢一峰也是个挺机灵的胖子,不用吴三桂提点,就知道自己去南昌是干什么的,而且还能想到吴三桂没想到的事儿。
“报仇......”吴三桂老眼珠子转了转,连连点头,“这个仇得报!你就和他们说,本大总统听闻三太孙遇难的传言,悲愤焦急,所以就引兵十万东进信阳、光州,准备为三太孙复仇,还请诸葛丞相也发兵江北,会攻清虏!事成之后,两家可以平分安徽,安庆府、庐州府以及皖南四府一州都归大明。”
话说到这里,吴三桂自己也觉得自己挺高明的,还哈哈大笑起来:“本总统率十万兵入淮西,诸葛丞相再发兵数万攻安庆,康熙小儿如何还敢留在淮南?康熙一走,本总统便能东下金陵,抢在诸葛丞相之前把江南给收了。若是金陵在手,南朝必为吾有矣。”
“父亲,”吴应熊面露忧色道,“您真要出兵淮西?您的身体......”
领兵出征可是个体力活!
历史上吴三桂起兵后没多久就“宅”在了衡州,多半也和他年老多病有关。
吴三桂麾下虽然有不少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如吴应麒、吴国贵、吴世琮,但他们的威望终究比不了吴三桂,难以统御全军。
而这一次吴三桂虽然拼着力气在建阳水临阵厮杀,大破康熙的大军,但是随后他的身体状况就急转直下了,看着很难再统领大军出征了。
吴三桂听儿子这么一说,就笑着道:“老夫的身子骨虽然不大结实了,但一时半会儿还能支撑,上阵是不大行了,但是坐镇大营却没有问题。老夫听说汉阳府境内的大悟山风景不错,气候宜人,不如就将亲征行营设在那里。前线则让你二弟和你侄子负责......他们两父子合在一起,还是可以指挥数万大军的。
而且他们已经在襄阳驻扎了数月,一直在调教老夫的两万铁骑,搞得很不错了,这次正好拉出来试试。也不要等卢主簿回来,就让他们先出兵信阳、光州,吓唬一下康熙!
他们若能迫走康熙,再东下金陵,一定能历练成为可以专治一方的帅才,我们两父子以后就可以放心了。”
放心?
吴应熊可是一点都不放心啊!
虽然他和吴应麒关系还算凑合,但是兄弟二人多年来一直天各一方,很少见面,自然也不可能太亲近了。
谷</span>而且吴应麒还有个很能打的儿子吴世琮......这吴世琮可比他老子能干太多了!
吴应熊正心急的时候,吴三桂又说话了:“应熊,你要历练一下才好啊!不如这样吧......你和国相、柱国一起去武昌坐镇!”
吴应熊明白老子的心思,老头子一边想要江南,一边又不想和朱三太子撕破脸。所以才一边打出“为三太孙报仇”的旗号逼康熙,一边又让自己和夏国相、胡柱国屯兵武昌震慑那个诸葛丞相。
同时老头子还不想和清廷大大出手,只想逼走康熙,巧取金陵......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实在太精,都快赶上耿精忠了!
想到这里,吴应熊又问吴三桂道:“父亲,是不是让洪士铭给康熙带个话?”
“是要带的,”吴三桂拈着胡须,“自古守江必守淮!南北二朝划江而治是不可能的,划淮而治也许还行......老夫年纪老了,没有北上中州的雄心了,能有一个南朝江山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话,吴三桂忽然放沉了声音:“康熙如果不答应,那老夫就派应麒和世琮会同诸葛丞相一起灭了他的八旗新军!”
......
江西,南昌,章江门外码头。
正在用“诈死装活之计”的朱和墭,这个时候正在一条很大的官船之中,同诸葛丞相说话......他要“托父”啊!ŴŴŴ.BIQUGE.biz
他毕竟不是真死,所以用不着托孤,托个父就行了。之所以要托这个父,则是因为他这次要走海路去宁波......从福州出海,那也有一千多里海路呢!
这海上的风浪谁说得清楚?也许就吹灯拔蜡了呢?所以得有最坏的打算,这父子二人不能一块儿出海,得有个先后。
根据计划,朱和墭会先一步到宁波,站稳脚跟后,朱天王再出海去宁波和他汇合,然后再领三四千人北上去天津。
所以朱天王还会在南昌留一段时间,等朱和墭出海去宁波后,再南下广东。
而诸葛丞相当然得一直留在江西“拉仇恨”,一方面吸引住康熙的八旗新军主力;一方面震慑住吴三桂,让他别轻举妄动......这其实就是个“小三国恐怖平衡”。
“丞相,”朱和墭说,“这次我只带第二镇南下,其余的五个镇再加上长江水军都留在江西。你得用他们虎视淮南,震慑湖广......万万不可轻率啊!”
这话听着不像是朱和墭说的......其实朱和墭自己用兵比诸葛三和轻率得多!
如果不是仗着糖药类武器的犀利,他早就坏事儿了!
“监国放心,”诸葛三和笑道,“诸葛一生惟谨慎嘛!臣坐镇江西,绝不会让康熙、吴三桂有机可乘,也不会让康熙的大兵从安庆周围脱身......臣一定会吊着他们,让他们进退不得!”
“也不需要吊太久,”朱和墭笑着道,“吊他们两三个月就足够了。”
说着他又对朱天王道:“阿爸,海上行军难保万无一失,吾若有失,反清复明之业就靠您和诸葛丞相了......”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49
从江陵到南昌一般走水路,先走长江,再入鄱阳,最后入赣江,可以直抵南昌章江门,就是朱和墭离开南昌时上船的地方。这一路有一千三百多里,虽然是顺流而下,但是卢一峰等人也花了整整十天才抵达。
他们是六月十三日离开江陵府的,六月二十三日才到达南昌章江门。
而这个时,朱和墭一行人已经在赣州府境内登岸,开始向广东进发了。
朱和墭可不是一个人悄眯眯南下的,而是领着陆军第二镇的一万两千多人,浩浩荡荡地开出章江门,登上上百条大船一起南下的,而且整个过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
所以当卢一峰领着沐神佑、沐玉屏两姐弟抵达人来人往的章江门码头上时,随便找几个人一问,真相就大白了。
“监国三太孙去广东了,十二日走的,一万多大军护着,上百条大木船一起走的,现在应该早就到赣州了吧?”
“瞧见了,三太孙是黄衣黄巾,骑着高头大马出的章江门,可神气了!”
“三太子和诸葛丞相还一起去章江门送行呢,我们都瞧见了......”
卢一峰可是个机灵胖子,他到了南昌后,没有马上亮明身份,而是先在章江门码头上找了几个扛包的、赶车的,跟他们打听三太孙的事儿。
一打听,马上就知道有诈了。
这是很显然的!
现在安庆大战如火如荼,朱和墭怎么可能不在前线坐镇而南下广州?
而且他还从前线抽调一万多军队跟着一起南下......这明显不对啊!
看来朱和墭真的死了!
所以才搞出这么一出率军南下的戏码以安定人心。至于那一万多人,当然是南下去镇守的,得防着有人利用朱和墭之死搞事情啊!
虽然大明还有个朱三太子在,但是一直以来三太孙才是大明的核心,三太子不过是儿子的傀儡。现在真正做主的人没了,这大明内部出点什么状况,也再正常不过了。
心里面有了一点主张之后,卢一峰才拿出吴大总统的照会交给章江门守门的官吏,说明了来意。
守门的官吏一听说是云南沐家的忠良之后,当然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通报丞相府。没一会儿,几个丞相府的官员就出来把卢一峰、沐神佑、沐玉屏等人接到了城中的馆驿。
第二天中午,就安排了觐见——觐见朱三太子定王朱慈炯。
觐见的地方安排在了定王府,也就是原本宁王府的存心殿。
在朱和墭出兵之后,这座大殿就开始大修了,最近才刚刚完工——加固了柱子和房梁,屋顶上换了新瓦,窗户和大门都换了新的。室内的地砖也都换成了景德镇烧造的高仿金砖(正品是苏州烧造的)。
大殿里面还摆上了崭新的龙椅和御案,两边还摆上了两排太师椅,看着有点气派了。谷
卢一峰领着沐神佑、沐玉屏这俩傻孩子,跟着个定王府的官员,一起入了存心殿。
存心殿内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貌似关爷的大王在御座上坐着,还有个看着有点像庞统的大官摇着鹅毛扇子,坐在“关大王”左手边的第一把交椅上,还有一个白面书生在旁站着。另外还有几个胡子很大的护卫,他们看着和“关大王”都有点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云长一家子勾结庞统篡了刘皇叔的大位呢!
“周国使臣卢一峰恭请大明定王殿下金安!”卢一峰进去之后先给朱天王行了个揖拜之礼,然后又一指身边正瞪着眼珠子东张西望,满脸都是懵懂的少男少女道:“定王殿下,这二位是故黔国公沐天波的孙子、孙女,名曰神佑、玉屏。他们的父母和兄长都被虏去北京了,他们二人靠着沐府旧部保着,这些年都在云南山间躲藏,最近才下山来想投靠大明。大总统见他们可怜,便让小臣送他们来江西,还望三太子、三太孙可以收留。”
说着话,他就嗯咳了一声。
只看见沐神佑、沐玉屏二人双双就给朱天王跪了,还一块儿哭了起来。
这两人年纪都不大,沐神佑才十三四岁,沐玉屏更小,才十一二岁,而且两人也没念过书,就是俩山里的野孩子。卢一峰一路上都在教他们怎么行礼怎么说话,不过这个时候都忘记了,只顾着想爸爸妈妈了,想着想着就哭起来了。
那个沐神佑稍微大一点,哭了几声后,才记起卢一峰教他的话,所以一边哭一边用生硬的官话说:“三太孙,我爹我娘我大哥都被清妖抓去北京城了,您带我一块儿去打北京吧,我要救我爹、我娘、我大哥......”
朱天王听这孩子喊“三太孙”,就叹了口气道:“吾儿南下广东去了,不在南昌,你若要去打北京,就跟着孤家吧。士元,你带这两个孩子去公主那里安顿一下。”
说着,他就吩咐身边一个侍卫领着两个沐家的孩子去坤兴公主的府中安顿了。坤兴公主的徒弟和女儿现在都嫁出去了,她一个人也挺寂寞的,现在正好让两个沐家的孩子去做个伴。所以朱天王就打发自己的师爷王士元领着这两个孩子去了公主府——那个坤兴公主和这个王士元好像挺谈得来,而且还有点“夫妻相”,朱天王也有成人之美的意思......
而卢一峰就等着朱天王说起朱三太孙,马上接过话头问:“三太孙去广东了?安庆那边不是打得正激烈吗?”
朱天王看了诸葛丞相一眼,诸葛丞相摇了摇鹅毛扇,实话实说道:“清妖虽然在香口一役中惨败,但实力犹存。现在清妖一边死守安庆南北二城,一边屯重兵于庐州、滁州,摆出要在江北决战的姿态......江北的地形比较平坦,水田、溪流也比较少,利于马队机动。所以决战江北并无把握,监国准备另辟蹊径走海路北上攻打南京,因此才南下广东。”
骗鬼吧!
卢一峰哪儿会相信诸葛丞相的话?
安庆之战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再绕海路打江南还有必要吗?咬咬牙把安庆打下来,不是什么都有了?
想到这里,他就摸出了吴三桂的亲笔信,笑着递给了一个大胡子侍卫,“大王,这是大总统给您的亲笔信,大总统得知清妖集结大军于安庆周围,所以也调集了十万大军,想和大明联手灭了康熙的八旗新军......这可是为明复仇啊!大王,您觉得怎么样?”
“丞相,你说呢?”朱天王又把问题原封不动转给了诸葛丞相。
“大王,”诸葛丞相道,“监国还需要些日子才能从广东出兵......预计得等到八月九月才能进兵江南。如果咱们能在此时联手攻打淮南,那康麻子的八旗新军至少得有一半回不去北方!”
还在骗!
卢一峰听了诸葛丞相的话,只是在心里面冷笑:“什么**月间进兵江南,**月间海上的风向都不对了!你们分明是要利用这几个月稳定内部,然后再折腾北伐......如果朱和墭真的要走海路北伐,那现在就该保密啊,哪儿能别人一问就都说了?”
“**月间也行啊!”卢一峰笑着道,“那就劳烦三太孙写一封亲笔,再派个使臣和小臣一起走一趟江陵,和大总统约定共同出兵之事吧。”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7:54
“洪士铭,你说什么?”
清流关行在之中,突然响起了大清麻颜圣主康熙帝气急败坏的怒吼。
而回答他的则是一个带着点胡建口音的四平八稳的声音:“皇上,奴才给皇上道喜了,吴三桂已经松了口,只要皇上把淮河以南的土地都割给他,他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就北清南周,共享太平......”
“啪”的一声,一个茶盏已经被康熙皇帝丢了出来,正好落在洪士铭身边,砸了个稀碎。
但是洪士铭却是面不改色,只是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康熙气得已经有点发抖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朕已经答应划江而治了,他的心怎么就那么黑?他怎么能让朕割淮南?割了淮南,朕别说一年一两千万的旗饷发不出,连禄米都发不出去,他真要把满北京的八旗子弟都活活饿死?”
洪士铭道:“皇上,想当年八旗子弟在关外的时候,连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的税都收不着,不也没有饿死吗?北方那么多的荒地,柳条边墙外还有土地,随便种种,随便放点牛羊就够吃了。这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啊!
而且吴三桂已经老了,比上回见着的时候又苍老了许多......没几年活头了。您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励精图治。您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熬上几年,等南周之君变成了吴应熊,您还怕斗不过他吗?”
康熙皇帝哼了一声,气儿虽然已经消了一些,但还是不肯松口:“不行,不行......朕不能割淮南,这是祖宗之地,朕怎么可以那么大方的一块块都割出去?都割出去了,朕怎么和祖宗交代,怎么和北京城的八旗子弟们说?”
洪士铭听康熙皇帝这么说,也不知道该咋办了,只好眯着三角眼向大殿内立着的南书房大臣和南书房行走们求助——他就是个不值钱的太常少卿,担不了那么大的干系,向吴三桂借师助剿的馊主意也不是他给出的......现在该怎么办,你们得说话啊!
“咳咳......”有人被洪士铭的小三角眼一瞪,嗓子眼就“痒”起来了。
康熙瞄了一眼,发现那人是“高仿周公瑾”周培公,于是就挥挥手对洪士铭道:“你先跪安吧,任命你当江南巡抚的上谕既然已经明发天下了,你准备一下,择日就去南京上任吧!”
“奴才叩谢天恩!”
洪士铭大松了口气儿......江南巡抚啊!不管怎么样,总归可以捞一笔的。
洪士铭叩完头走了,康熙吐了口气,对周培公说:“周军师,你有什么妙计就说吧!”
周培公赶紧出班下跪,对康熙道:“皇上,您如果实在舍不得暂时把江南、淮南全都交给吴三桂,那奴才建议皇上就在江南、江北最为紧要之处打几根钉子,好让吴三桂或朱三太子吃得下,但是却嚼不动。只要他们嚼不动,崩了牙,江南、江北,早晚还是能回到朝廷手里的。”
“打几根钉子?”康熙问,“就是安庆那样的钉子吗?”
“皇上圣明!”周培公道,“就是安庆南北两城这样的钉子!
如果不是安庆的城防太过坚固,朱三太子和诸葛妖人的大军早就已经顺流而下,直抵金陵了。朝廷的兵力有限,而且江南的愚民又不知有国,有些人还被逆贼所惑,恐怕也不会在逆贼大兵到达的时候挺身而出。
所以朝廷想要处处设防,多半会被逆贼个个击破。为今之计,只要聚集兵力,集中守点,而还要守其必攻之地。如此方能消耗吴、朱二逆的兵力......只要把他们的兵力耗尽了,江南、江北就还是朝廷的。”
康熙点点头,“有点道理......那朝廷应该在何处布防?”
周培公琢磨了一会儿,已经有了答案,“皇上,奴才想到了两个地方,一处是扬州城南面的瓜洲埠,天兵占据此地既可以扼守大运河和长江航道,还威胁江北重镇扬州和江南重镇京口......而且瓜洲的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只要布置得法,万余精兵就可抵挡十万之敌攻打数月了。
而另一处要地就是南京紫金山!”
“紫金山?”康熙一愣,“那里不是明太祖朱元璋埋骨之地吗?”
“正是!”周培公笑道,“南京城太过广阔,非十万雄兵不足守......可真要有十万雄兵,这粮饷开销,又是个极大的难题了,所以南京城其实是不可守的。
但是这紫金山却是一处极佳的险要之地!无论是吴三桂还是朱慈炯,他们取南京都是用来定都的。南京素来是南朝帝王家,朱吴二贼断无有南京而定都它处的道理。而这紫金山如果在大清天兵手里攥着,朱吴二贼又如何定都?若连紫金山都打不下来,他们又如何让江南百姓信服?
如果来的是朱慈炯,那就更没有不打下紫金山的道理了。祖宗陵寝让人占着,他怎么能在南京城内当皇帝?他连祖坟都没法拜啊!”
“好计!妙计!”康熙啪啪的拍了两下巴掌,又大笑着道,“朕只要卡着安庆、瓜洲、紫金山三处险要,无论谁吃下江南、江北,都会嚼不动,吞不下......况且吴三桂和朱三太子还少不了一为了江南、江北龙争虎斗上一番。等他们争得筋疲力尽,又嚼不动朕打下的钉子,那我大清就能轻轻松松的将江南、江北给收回来了!
只是谁能替朕守住紫禁山和瓜洲埠两处险要?”
现在安庆的守将还是卓布泰......鳌拜的兄长,康熙能给他个超武公,再给他个为大清尽忠的机会,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瓜洲埠和紫金山这两座大营该谁去守呢?
守这两个大营的奴才,必须是既忠心又不怕死的!
康熙皇帝的目光在大殿当中缓缓扫过,落在了一众大小奴才们的身上,似乎在问大家:“你们怕死吗?你们忠心吗?”
这可真是灵魂拷问啊!
“皇上!”
已经有人站出来下跪了。
康熙一看,原来是图海!
“好啊!”康熙心说:“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个奴才......等你殉国了,朕要给你上个文正的谥号,你就是图文正公了!”
“皇上,奴才推荐傅弘烈出任瓜洲埠大营的守臣!”
康熙点了点头,“傅弘烈这个傻奴才的确适合守瓜洲埠。”
康熙又问:“那紫金山大营呢?”
傅弘烈守瓜洲埠了,那紫金山呢?是不是该你图文正公了?
“紫金山?”图海一愣,心想:“我都推荐了一人了......怎么还要再推荐?”
“皇上,”图海想了想,还真想到一个人,“孙思克忠心可靠,又是孙得功之子,足可担当此重任。”
康熙一听这话,还真有点失望,他心想:“虽然孙思克也算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可是你图海怎么就不肯当图文正公呢?”
想到这里,康熙点点头道:“孙思克、傅弘烈都是我大清的好奴才,把瓜洲埠、紫金山这两处要地交给他们,朕是非常放心的......不过瓜洲埠、紫金山两营的名头太小,怕是会辱没了忠良,不如就将瓜洲埠的大营称为江北大营,紫金山的大营称为江南大营。两处大营的守臣都称将军,只要傅弘烈、孙思克愿意出镇二营,他们就是我大清的江北将军、江南将军了。
另外,朕也要给二营的修建、布置和囤积物资留出几个月的时间......和吴三桂的交涉先拖着,反正朱三太子和那个假冒诸葛亮现在也没猛攻安庆。只要安庆不丢,朕就等得起,朕还年轻,而吴三桂却是一天比一天老了。
而且朕也不怕他出兵淮南,他敢出兵,朕大不了往东边挪一挪,退到淮安去静观吴、朱之争!
朕就不信了,小小一个江南还能容得下吴、朱二姓!”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8:11
“啪啪啪......”
三声净鞭响过,广州城内监国府的九间殿时隔多日,终于再一次叫起了大朝会!
这广州的新大明朝廷虽然还没有皇上,但是也已经定了朝制。不过新大明的朝制可没有前明的朝制那么折腾人......不用一大清早就爬起来上早朝,也没有御门听政的规矩。一般情况下就是在九间殿内“开小会”,几个原儒大学士和六部九卿的大官聚一聚就行了。
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日子,譬如每月的初一、十五,或者有重大事项要宣布的时候,才会举行“御门大朝”,让身在广州的从七品及以上文武官员都到九间殿外的大院子里面,依着官职大小排列整齐,听朱和墭、朱慈炯,还有几个大学士或大官说话。
一般就演说或是训话,极少会当众议政——这是因为前明末年的政治常常议而不决,七嘴八舌议论的人很多,到了该拍板做决定的时候,却个个都想着推卸责任。
而且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永远都比提出解决方案的人要多......
所以吸取教训的新大明朝廷,虽然有大学士议政的原则,但是在遇到具体问题的时候,其实是相当集权的。
而今儿,这个相当集权的朝廷,要正式更换主人了——虽然朱和墭就任监国的大诏早就颁布了。但因为他和朱天王一直在江西前线,无法回广州主持朝会,所以朱和墭从没有以监国的名义接受众臣的朝拜参觐。
这一次他赶回广州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正式接过监国的位子......从而成为名至实归的新大明之君主。
而为了恭贺朱和墭接任监国,十一个原儒大学士今儿到了九个,三大总督(两广邱辉、两江诸葛三和、福建郑经)到了两个。
广府、潮州、闽南的几个商会,还有澳门洋人商会的代表,还有海珠大学、黄埔军学、广府一二三书院,还有潮州的两大书院的头头脑脑,都一并到齐。
各路人物,齐集一堂,就等着朱大监国出现!
“监国圣人驾到!”随着朱和墭的“大弟子”颜元(他其实不是最早入门的,但却是年纪最大的)的一声呐喊,新大明各方面的头头脑脑们全都山呼万岁而拜。然后就听见脚步声响,接着便是朱和墭掩不住笑意的声音:“平身,平身!”
大家伙儿连忙爬起身,抬头打量朱大监国。就看见朱和墭一身黄袍,头扎黄巾,悬长剑,挂“空锤”,坐在御座上面儿——朱和墭的“原儒朝廷”现在虽然挺有钱的,但是艰苦朴素的精神不能忘!所以不流行华丽的官服,大家还是穿“孔子服”,而且宝剑和手榴锤也不能丢。不过上朝的时候不许带“实锤”,免得发生“事故”,只能携带“空锤”。
看见群臣都已经爬起来就位,朱和墭笑道:“今日请诸位前来,为的是三件大事儿。
第一件自然是孤家就任监国,孤家的父王不愿意为俗务所扰,要全心全意投入报仇复国的大事业中,所以就把监国的位子让给孤家了。
第二件大事儿是关于北伐的,现在诸葛丞相率领的大军已经打到了安庆,目前正在围攻安庆。不过安庆城池比较坚固,急切难下。因此孤家才返回广州,准备再召集一支大军,走福建、浙江北上南京......不破南京,孤家誓不班师!”
班师?
啥意思?
破了南京难道不该还都吗?怎么还回广州?
底下的臣子们都是一愣,抬头望着朱大监国,有点迷茫了。
朱和墭接着道:“而第三件大事就是升广州府为承天府......并使之为大明海京!”
海京是什么意思?
“圣人,”马上就有人发问了,“您的意思是要把广州府和南京应天府并列为大明之两京吗?”
“正是!”朱和墭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底下则是一片轻声的哗然。
广州成为京城实在是有点出乎大家的想象了......虽然广州现在就是新大明的京师。
朱和墭笑着自设一问道:“广州为什么不能建都呢?”
他接着又说:“广州多好啊,南天一城,工商繁盛,物产丰饶,气候温暖......而且还有海珠大学、黄埔军学、广府一二三书院,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连说话的口音都好听,难道不是建都立业的好地方?”
朱和墭可是超喜欢广州的,根本不想去南京,更别说冷得要死的北京城了......现在可是小冰河期,而且还没有空调,北京的冬天多冷呢?
“监国,”又有人道,“广州的位置太偏了,不适合为天子之居。”
“偏?”朱和墭笑道,“那是你的心偏吧?广州固然在天下之南,可是北京不也在天下之北吗?南京其实天下之东,西安则在天下之西......而且这个天下,其实是不全面的,只有咱们华夏汉土,并不包括草原、西域、东洋、南洋。这不是孤家心目天下,孤家心目中的天下,至少因为包括南洋列国、东洋日本、海东朝鲜、蒙古草原、西域的汉唐之故土。
而南洋辽阔,列国富饶,又是通商西方之要冲,重要程度犹在东洋、蒙古、西域之上啊......难道不应该在广州设立一京,用来开拓和掌控南洋吗?”
朱和墭的这套观点,要搁在前明,那是没有什么市场的,康熙那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人赞同。但是广州朝廷的三大支柱就是潮州帮、广州帮、闽南帮......都是“南下派”,特别是潮州人和闽南人,向来是华人下南洋的主力。
他们当然是支持大明要掌控南洋的!
“监国圣人,”位列原儒大学士的陈永华这时出班开口道,“臣赞成拓土南洋,昔日延平武王在位时,就想要远征吕宋,只是天不假年,以致大业未成。不过如今北伐在即......若是过早窥视南洋,只怕将南洋的西夷都推到清妖一边。”
延平王郑经也道:“监国圣人,最近宁波、定海一带就有许多西夷战船受雇于清妖浙江总督范承谟,恐怕会对我北伐大军构成阻碍,臣与之交涉多日,尚未有结果。若朝廷再公然窥视南洋,只怕......”
郑经说的是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战船,大约有二三十条大小战船,现在正在浙江沿海和长江口活动。
当然了,他们并不是以东印度公司或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的名义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而是以自由商船的名义受雇清廷,充当海上雇佣军......这样既可以避免和新大明朝廷完全撕破脸,又能通过帮助清廷作战的方式遏制新大明的崛起。
而荷兰人、西班牙人之所以会采取这样的立场,当然是和“滕王阁会晤”有关——朱和墭毫不掩饰自己对南洋的企图,自然引起了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的反弹。
所以他们现在也联手起来,还和清廷勾结,一起反对新大明。
朱和墭笑道:“孤家不需要掩饰什么,因为荷兰、西班牙已经落伍了,现在他们才是井底之蛙!
我大明如今拥有全天下最强的火器,而且还将拥有全天下最好的铁器......有了这两样东西,我大明的水师战船必然能胜过荷兰、西班牙,况且我中华距离荷兰、西班牙本土何止万里?他们的水师主力也不敢倾巢而来。以区区偏师就敢阻挡我大明北伐,实在是狂妄之极,自寻死路!”
作者: 高老庄主    时间: 2025-2-15 18:14
“监国圣人万岁!”
“大明天下无敌!”
朱和墭的话音刚落,九间殿外的欢呼声就响成一片了。
虽然现在的新大明朝廷已经吸收了一批北方武人和东南士人,但是广州朝廷的根基还是潮州、闽南、广府三地的豪强,而这三地的豪强多少都有点海外零元购和海上拦路收费的背景。
而且在荷兰、葡萄牙、西班牙这三大西洋零元购行业的霸主进入南洋之前,南洋的零元购市场几乎已经被潮州人、闽南人和广府人给垄断了。
甚至在前面覆亡的时候,以郑芝龙为领袖的零元购集团依旧是南洋海上的霸主之一。
可是在郑芝龙集团被满清重创之后,南洋的零元购市场就逐渐被荷兰人、西班牙人,还有新崛起的英国人给瓜分了。特别是大清搞了沿海迁界之后,暂时失去了人员和船只补充的潮州、闽南、广府海商和郑明集团,就陷入了吃老本勉强维持的状态,不仅无力染指南洋,甚至连东洋和中国近海的市场都急剧萎缩。ŴŴŴ.BiQuGe.Biz
虽然这两年借着新大明再起的东风和天雷、天火两大利器,潮州人、闽南人、广府人在中国近海的势力有所恢复,但是市场也仅限于广东和福建沿海。
而荷兰东印度公司、新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则由于在明清战争中站队大清,而得到了大清浙江总督范承谟的支持,可以让他们的战船悬挂上大清的龙旗,以“雇佣夷兵”的名义,进入宁波、定海两港。
范承谟甚至还聘用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工程师在宁波甬江口和定海的沈家门修建炮台,建立海军军港。
这帮荷兰人、西班牙人摆明了是要在清廷的支持下抢了潮州人、闽南人、广府人在中国沿海以及东洋航线上的买卖!
而且荷兰东印度公司和新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府还想以此为要挟,要求新大明不得改变南洋方面的现状,承认他们在吕宋、爪哇、马六甲的权益,不得干涉越南、暹罗、婆罗洲、占婆、真腊等地的内部事务。
这可有点欺人太甚了!
看见底下人士气都很高,朱和墭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举起自己的右手,底下的欢呼声很快就停止了。
九间殿外,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抬眼看着高高端坐在御座上的朱和墭。
朱和墭大声道:“西夷的荷兰国本是欧洲大陆上的蕞尔小国,举国上下不过三百万人口,但是却能横行海洋,不仅称霸他们的欧洲大陆边上的大西洋,还能称霸马六甲西边的小西洋,甚至在咱们家门口的南洋海上也能横行无忌......你们可知道他们凭得是什么?”
“是船坚炮利!”
马上就有人回答。
“不对!”朱和墭一摆手,“西夷列国大多善于铸炮造船,船坚炮利者并非只有荷兰。然而荷兰却可以屡挫英夷、法夷、西夷、葡夷于海上......可见其运用舰船利炮之法度,甚有可取之处。而吾观其所长,无非公司二字!
公者,数人之财,司者,运转之意。合在一起,就是积弊而为高,合小而为大,合并而为公之道,是为公司。荷夷以国家特许之东印度贸易公司为本,合举国商民之财力、人力、物力,打造出足以压服西夷列国之坚船利炮,横行大小西洋,称霸南洋,还染指东洋,插手我华夏近海,以武行商,获垄断之巨利,再分利于荷夷国中之商民。这就是荷夷称霸海洋之法。
而三人之行,必有我师。荷夷纵横称霸之法,吾人亦可行之!”
说着话,朱和墭就扭头看着延平王郑经,笑着道:“延平王,以你一家之力,想要收取吕宋、爪哇,控扼马六甲海峡,尽取东、南二洋之力,恐怕也力有不足。何不效仿荷夷东印度贸易公司,也开设了一个我大明朝廷特许的南洋贸易公司?
这次孤家由海路北上宁波的这一役,不如就由南洋贸易公司的战船打头阵吧!
以后凡是与夷人争利的事儿,都由南洋贸易公司出头。而宣德布道的事情,则由大明朝廷和原儒大学士会议出面......你看如何?”
郑经马上就明白了朱和墭的心思,朱和墭是想让郑家牵头组织一个南洋贸易公司,然后用这个公司的名义去和各路西夷争夺南洋......而大明朝廷、原儒大学士会议,则在南洋贸易公司搞完零元购后,负责建立秩序,传播道理。谷
也就是说,脏活、累活郑家干了,好人、圣人朱家负责......然后朱家还要和郑家一起分钱!
当然了,朱和墭的这份钱也不会白拿......这个零元购的作案工具他会负责提供的。
有了先进的作案工具,郑家的零元购才能迅速做大做强啊!
“好啊!”郑经马上就笑着点头了,“监国,既然您都开金口了,这特许贸易公司的头,就由臣来带吧!”
说着话,他转过身,向九间殿外站着的众人一拱手,笑道:“监国可说了......这个特许贸易公司是要合举国商民之财力、人力、物力才能开办起来的!大家伙可得帮衬一把啊!”
好嘛,他这就在朝会上招股了!
朱和墭连忙笑着打断道:“延平王,这买卖再好,你也别在孤家的朝会上招股啊!再说了,这么好的买卖,你还怕没人肯跟?回头你在广州城里开个总商馆,公开招股、招商......对了,孤家也有几个闲钱,得投一股啊!”
朱和墭这是在为郑经拉投资呢!
郑经哈哈大笑着:“监国圣人,您放心,郑某最懂海上的买卖了,一定不会让您亏本的。”
朱和墭也应景似的大笑了起来:“带着咱们的糖药火器去海上做买卖,这还能赔了?”
零元购还能赔了?况且还有朱圣人提供的先进作案工具......
底下人听朱和墭、郑延平这对君臣一唱一和,心头可都火热起来了。
这个南洋贸易公司可是大有可为啊!
......
“监国,臣和邱制军、陈军门商量过了,觉得可以用约战的办法和定海、宁波的洋夷战船队干上一场......”
九间殿外的大会已经结束了,而九间殿内的小会才刚刚开始。正在兴头上的郑经第一个发言,提出了一个海上决战的计划。
朱和墭却笑着摆摆手,打断了郑延平的话,“延平王,这事儿回头再说......孤家还有好事儿要和大家伙商量。”
还有好事儿?
郑经笑着问:“监国,您说的这好事儿不会又是什么大买卖吧?”
朱和墭一笑:“还真说对了!就是个大买卖......易直,快去把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儿开开眼!”
易直是颜元的字号,这位和朱和墭“亦师亦友”的大儒,现在虽然还没当上什么官,但是却以圣人弟子的名义跟着朱和墭,俨然就是心腹了。
好东西很快就被颜元拿来了,放在一个木头的托盘内,是一碗灰白色的粉末和块状物体,另外还有一块表面布满了豆状、结核状晶体的石头。
朱和墭笑着一指被颜元放在会议桌上的好东西,“有认识的吗?孤家考考你们,你们谁认得出来?这可是好东西啊!是关系到我大明今后三百年国运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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