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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室内乐印象展系列》专题:与梅西安一起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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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7-8 0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室内乐印象展系列》专题:——与梅西安一起出逃 

梅西安.JPG
与梅西安一起出逃



  我总是那样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阳光下,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可我还是会感到眩晕和窒息,那或许是我时常亲临的美好以及无可确定的幸福感,这种感受,陪了我许多年。在阳光下,陷入虚构——文学叙述的艺术虚构,令我沉浸,无可自拔。于是,我在这个正午,缤纷的阳光下,不断展开错觉式的式幻想和梦想,某个时刻,我曾越于时间的所有限制,抵达一个陈旧的时代,那个冰冷的、与战争混迹在一起的时代。在时间的一角,沉睡着一只盒子,无论谁打开它,都会出现奇迹。当然,谁的奇迹都是属于自己的,与任何一个其他人的奇迹不同。这个春天,来得太晚。以至于我就是这样长久地沉浸在阳光下,一边独自感受眩晕和窒息,一边拼命幻想。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来到那只沉睡的盒子面前,我知道,我等了太久,我想知道打开它以后,之于我的奇迹是什么。

  轻轻吹掉盒子上的灰尘,说真的,那只盒子太轻太轻,轻得令我怀疑其中是否真的会有故事?或许奇迹不需要重量,奇迹本身就是一个飘浮不定的灵魂,所有灵魂的重量超不过二十一克,奇迹又能怎样。可我还是与奇迹相遇了。奇迹原来是这样的,当你身陷其中时,几乎无法晓得身前、身后、乃至一切的时间概念,只看到眼前,与眼前要发生的、解决的,很焦虑,也不安,恰巧对应了我时常不知所措的情绪。——在一处冰冷、宽远的空地上,不,不能说是空地,而是被金属封锁起来的空地上,除了梅西安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一束淡青色的光无奈和荒凉地坐着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了其他人、其它色彩、其它事件来与他独自坐在那里的景象烘衬。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我只是自己无法看到自己。但我却深深知道梅西安所在的位置——纳粹集中营,是属于死亡的场所,我不知道梅西安该如何抵制所有的惊慌和无措,如果可能,我愿意带他一起越狱,越时间的牢狱。

  梅西安的多重身份以及多重的创作风格,是许多人难以破解的谜。比如诗人、教徒、美学家、音乐家,色彩大师。我不知道于诸多精神相融于一体的色彩该有多么缤纷,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与敬重万倍的梅西安相遇。最早的相遇是在少年的集体课上,从一部陈旧的收录机里隐约传出他那被撕成碎片的声音,我想我们的主讲师可能是太兴奋了,把他认为最富有传奇和神性的作品《二二圣婴默想》之声传播给我们,对于现代音乐以及无调性的美感根本还地法展开审美和对比的粗浅少年,大约是没有一个能完整听懂、甚至听完。那些幼小身影和聆听视线的频繁走开,一定让梅西安的灵魂失望过,可我们注定是要回来的,走回来,聆听,就有了重要的意义。宛如此时此刻的聆听带我走入异样的传奇,脱离了时间和地域,无拘无束,瞬间,那横在作者与听者之间的障碍、解读的困难统统消失,因为,在这样一个神奇的时刻,我打开了这样一个叙述的端口,打开了那个时间的盒子,从此穿越无阻。

  我渐渐朝他走去,我看到凝固在眼角的一颗泪珠,暗黄色的,半透明,残酷的战争和囚禁没有让他失去晶莹的灵性,在他时常感到破碎的声音里,没有传统调性支撑的旋律里,即便是他在那个地域坐化了,也依旧不改风骨。我开始好奇他的勇气和胆量,我问:“在这里你怕不怕?”梅西安只是点头,他或许是在痛楚中无法咬清字语。我看到他的手掌上托着一枚十字架,这让我想起他多重身份中的宗教身份,任何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都是善良到底的,梅西安也不例外。我只是在某个幻想中看到他发抖也发疯地为纳粹人演奏巴赫,以及他的任意即兴,他在那个瞬间的展现光影里被艺术征服,从而忘却恐慌和无助。人总会在最绝望的时刻突然被某种精神拯救,音乐就是对梅西安至高无上的拯救,不然他该怎么坚持活下来。

  梅西安是心里揣着《时间的尽头》的标题被流放到集中营的,幸好尚有一位喜欢音乐的管理者认出梅西安,从此,梅西安有了自己被囚禁的空间,在那里,他完成了全部的《时间结束四重奏》。我不知道世界上那些坏人,坏到败烂的入侵者和残害生灵的狂暴者抱以如何的心态来聆听梅西安的作品,而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冬天,战俘营三百多名战俘与士兵挤在一起,聆听台上四位演奏者演奏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到的音乐,恶劣的条件下,四重奏的乐器都是勉强拼奏起来的,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与竖笛。弹钢琴的,正是梅西安,这是一次终生难忘的演出,带着屈辱,血腥,以及创作者的全部投入,他只有全身心投入其中,才会忘记那些屈辱和血腥,由此他追忆说:“从未有人如此全神贯注地聆听我的音乐,如此心领神会。”这平静的一笔述说,教人万般心碎。那或许真的是梅西安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聆听。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陷入尘世的平和中去,越难以抵达某一段声音或某一颗心灵中去,梅西安在渴望自由的时候,是否想过这样一个充满困惑和复杂的命题,但那又能怎么样,聆听梅西安的心灵与梅西安一样陷入禁锢,无可解脱。在这个意识突降之前,我以为我是来拯救梅西安离开这牢狱的,此刻我有些无措和困惑,忘记了自己曾打开过一个盒子,向梅西安的困惑和无措靠近,或许我聆听到和感知到的,除了梅西安的面容以外,就是所有归属于他的痕迹里的声音、色彩、光线,以及起伏错落的情绪。

  我想,梅西安的《时间尽头四重奏》是集于超时间、超体验、越原则三者为一体的,他不把那些声音拘泥到任何一个时代,甚至聆听的时候会觉得那些声音不是现在存在的声音,而是注定要在未来哪一个时刻突然跳出来,带着梅西安的体温和色彩一起跳出来,到这个世界驻足那么一个片刻,之后再无踪息,它们都去了哪里呢?属于梅西安的那些幻想,那些渴望,以及与灵魂的注视,它们交融在一起的色彩是那样纯粹,是太多的色彩高度的凝合才成就的一抹纯粹——纯粹令梅西安的境界从此多了细致和丰富、独特的节奏、游走在调性之间的旋律、立体、丰满的和声,出于他的宗教信仰,那些流转开来的声音又陷入绝对的平和与安寂,成为抵入心灵的圣光。我大致能想象出梅西安自己对色彩的叙述,隐约的漂浮,有点破碎的和声衬托,以及恍惚的意识在暗暗流淌,他甚至把它们融到橙蓝色、彩虹色、以及任意一种被意识推动到的一个高度,那个高度,就是时间的尽处,也是所有灵魂的重生之地。他把思考和创意完整交给了时间的时间之上,从而不停突破那个尘世中微弱的壳子和所有微弱的想象、感知,他和所有的艺术家一样把自己不停地致于想象的绝境,然后死而再生。

  梅西安,一位曾在德彪西印象主义基础上起步的音乐家,有着优秀的教育历史,十一岁就被送到巴黎音乐学院深造,而那个时候德彪西刚刚故去,德彪西就是梅西安一度崇敬的人之一,以至于在他的早期作品中就有了较高的艺术境界,区别于工匠的纯粹技巧之上。这部《时间的尽头》四重奏,曾经那样不寻常地诞生在纳粹集中营的战俘地,几乎无可想象它们诞出的过程该有多少不同的心境和情绪来构思和落笔,在纷飞的落雪天里公演,在未来成为永恒的传世之声,这本身就是个奇迹。而我所到达的奇迹之地,不知有多少别人也曾到达过,我不知他们看到了什么,或者更多想起了什么,我只是在某个时候很仔细地打量梅西安的面容:他有一双突起的眼睛,惊慌和无措带予的孤伶,但是却充满自信的光芒,无论如何也无可把那双眼睛深层的意志与灾难相连,这是艺术家所独一无二的天性,他们在随时降临的苦难面前,仍对所要刻化的思考和思想深信不疑;面颊凹陷,前额凝聚着只有构思和创作者才可见的深邃痕迹;嘴巴闭得严紧,托在掌心的十字架与他的面容相对视,世界就此消失……

  我忘不掉那视线里还隐存着的疼痛,那或许就是印迹在一颗心灵深处的渴望,只有对生的权利积蓄高度的渴望才会弥布疼痛,它们宛如锋利的刀片把灵魂一点点肢解,可当没有一个合适的端口突破,大概就要经受一种比分娩还要痛楚的疼痛,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分娩是如何痛楚,因为没有那样的经历,而我却能在属于梅西安的声音里听到那世界上最疼痛的痛楚:一个生命找不到继续下去的端口而被囚禁和死死捏住呼吸的疼痛,原来窒息的感受不全都是美妙,还有疼痛,只是出于所有意料之外的,是梅西安的构思,他把时间就此封存和凝固,之后把那些声音扔出世界之外——时间的尽头。

  在那样一个时代,一个时刻就会与死亡相遇的场所,每个人都在与死亡对视,在绝望中等待奇迹。我想,当亲手打开那个奇迹的盒子的瞬间,我曾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超于原则而构升成与梅西安一起越狱的意识,宛如一个微弱的到达,就一定会更改此时此刻的孤伶伶的一个人、以及他所有的不安和无措地向我张望的梅西安的战俘命运一般。我常常把时间比做时间的牢狱,生命被关在时间里,迎接属于它的每一分,每一秒,而生命的终结无疑是被时间的典狱长释放,所以我们大都不可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寻求到现实意义的释放,可惜这个世界上被聆听和共鸣的机会太少了,少得曾令我滋生过与梅西安一样的痛楚:即,我把彼此的内心呈展看做生的希望,可我被死死卡在一个入口和出口的交接地端,我感到无力挣脱,也就无可适从了方向,不可以转身,也不可前行,这就增加了生的痛楚。

  一切疼痛的前提,但凡是精神上的疼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疼痛,它们与身躯之痛唯一的优势就是不会同时索取思想,如此才相对减弱了那些心灵的兼熬和灵魂破碎的撕扯感。幸运的是我习惯了,如梅西安沉浸在大雪天战浮营舞台上的习惯是同一的习惯,无奈,却陷入更深,更深。那一刻我相信梅西安也曾一样不再相信时间的公正、理智,以及仁慈,而开始期待在绝望中突然早死。然而,在那个漫天飞雪的舞台上,一把破旧的小提琴,大提琴、竖笛,以及缺了键的钢琴,它们就这样神奇组合了,在梅西安的声音里,所有人把生命中凝聚最为厚重的精神寄托给了梅西安,梅西安就此把自己交给了他的声音,他的奇迹,在那里,可以解脱生命中一切的重量。大约在那个瞬间,梅西安一定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光明,那就是死而后生的光明。——危机四伏中,唯一的突破就是终结,世界,生命,万物。这个世界因为有着无可解脱的罪恶,而最终是要安寂下来的,只是有些罪人要带着满心的污点,梅西安则带着一心的纯洁,善良的,纯粹的,艺术的——这些,都是不朽的。

  我活在此刻的时间里,一分一秒亲临着我的疼痛,而在打开那个神奇的盒子时,便彻底忘记了疼痛,甚至一心想抚理别人的疼痛。我知道这样幻想很可笑,也很微弱,可那也没什么,我注定就是那个博大世界中最微小的一个沙砾,我不被聆听、不被关注、不被解读和共鸣太久了,久得我已经麻木和习惯,我只有依据幻想和虚构,来解决属于我的问题;我只有在聆听和阅读的路上,寻找到那没有应答的的精神对白,在这条路上,我曾与太多喜欢的艺术家相遇,但我不渴望他们能够回应我的提问或是关切,因为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所有相遇都弥足珍贵,它们就刻在生命里,随着呼吸一起起伏,一起安寂。我在聆听,我在关注,我从不遗忘,这就够了。想来,时间是有罪的,它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消磨得面目全非,就连梅西安的苦难,在此刻也失去了最原质的意义。

  每当我们看到那些旧人的肖像和照片,会觉得那些故去的亲人竟然如初一般栩栩如生,而端详它们的视线与面容却一点一点有了岁月的印刻。时间真的是有罪的,好在它无可消磨那些声音,那些艺术的声音,基于此,梅西安与所有艺术家的声音,最终成为不朽的声音,它们穿越时间,穿越时间的时间,抵达一个永远也望不到的尽处,在那里迎接下一场新生。你看,在一处冰冷、宽远的空地上,不,不能说是空地,而是被金属封锁起来的空地上,梅西安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一束淡青色的光无奈和荒凉地坐在那里之外,而我更要命没想到的是:梅西安,他本人不同意越狱,他要留下来,他宁愿留在集中营做一名永远的战俘,因为在这里,曾有过那样凝聚、那样高度完美的聆听,是之于尘世之外外所没有的,是平和尘世里所不具备的聆听,是会被忽视而永远微弱的聆听。所以,他不走了,他决定留下来。这个结局是我亲手设定的,从一开始就这样设定的,所以,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把那个装满奇迹的盒子关上,拼命向时光的尽头扔去。那个盒子,在淡青色的天空下划过一条微弱的弧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越时间的狱,曾是我多少年一直期盼的梦想,与梅西安再度重逢的此刻,那个幻想,我放弃了。

  备注:梅西安的《时间结束四重奏》中的4件乐器分别是单簧管、小提琴、大提琴和钢琴,全曲共8乐章,演奏速度慢一点,就需要50多分钟。这样的篇幅,在室内乐作品中极少见,它又以抽象音乐语言,表现痛苦在超脱中的慰藉这样特别具体的情绪。它不仅是现代音乐中的杰作,在自古以来的室内乐作品中,尤其对单簧管这种乐器的性格挖掘,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完毕。

  暖。2010年5月4日。面对并记录


 楼主| 发表于 2010-7-8 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亲爱的师友们早上好。
发表于 2010-7-8 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篇文章的最大特点就是作者用自己的感性叙述来解构梅西安和他的音乐作品,再用直觉式的笔触来加以应证和重建。解构与重建,让许多漂浮的元素得以沉淀,让音乐和人性的轮廓得以清晰,让理性的认识得以在感性的合围中升华。散点透视的叙述,对比关照的铺陈,历史背景的纵横交贯,以及随笔感悟的解构与重建,在文章里交融妥帖,生动翔实地烘托和渲染了以音乐为载体的人性核质,读来确实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对于一个音乐作品而言,所有的演奏技巧和方式,无非就是映衬和拔升作品的中心思想,而我们的鉴赏也好,诠释也罢,本质上也是在用文字诠释音乐作品的意境内涵,因此,不从人性的角度下手,不用直觉的描述手段,既很难把音乐作品的轮廓和盘托出,同时也无法从根本上接近其内核。显然本文作者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对人性的挖掘,对直觉的深刻反映,就是例证。一句话,任何一篇文章,包括音乐鉴赏文章,都必须要有自己独特的思想,否则就不成其文章,最多只能算是一群文字。有鉴于本文的上述特点,当以精华支持!

[ 本帖最后由 敬一兵 于 2010-7-8 08:43 编辑 ]
发表于 2010-7-8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10-7-8 08:41 发表
这篇文章的最大特点就是作者用自己的感性叙述来解构梅西安和他的音乐作品,再用直觉式的笔触来加以应证和重建。解构与重建,让许多漂浮的元素得以沉淀,让音乐和人性的轮廓得以清晰,让理性的认识得以在感性的合围中 ...


好文、好评一起欣赏、学习!支持精华!

[ 本帖最后由 娴情逸致 于 2010-7-8 11:16 编辑 ]
发表于 2010-7-8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暖的这篇文字,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疆界,以一种唯美的语言、唯美的乐感,让我心情怡然、享受。写出如此丰润的文字,没有一种悟性、没有一种至高的思想境界,是无法达成的。这是一个高度,由衷地佩服小暖的行文风格和知识的积累。问好
发表于 2010-7-9 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与梅西安一起出逃》:

  这个“出逃”,我理解,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回归——回归到梅西安不愿意出逃的一个地理空间,因为梅西安发现了被囚禁时的聆听。而聆听则是一种精神的对流和承接。在小暖强调的精神打开的一种世界里,那种被解读和共鸣的心理状态中,我们看到了梅西安作为一种精神经历的境遇所带来的艺术世界,而这艺术世界却构成了小暖精神依赖的几乎全部内涵。通过自我精神的寻求和拯救的道路,我们看到了一个身心沉浸于音乐带来人生艺术道路的方向。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光芒,这样的光茫覆盖了一切,让你觉得整个尘世都被这样闪烁的精神亮度所完全遮蔽。——那就是一个将身心全部交给艺术的人,所获得的这个世界最至高无上的馈赠。

    ——从《与梅西安一起出逃》这个文章的主题看,它理应凸现大于梅西安属于作者的自我精神世界。梅西安只是一种引领,作者的全部内心世界才是构成文本的核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一篇自我感性与理性世界的寻求,就像我们依托一切美好的事物让自己获得美好,小暖依托梅西安的现实经历和精神归一,让自我找寻的一个现实无法给出的精神通道。我们要说这是一种超越,一种获得拯救的心灵方式。自然,人的精神价值,思想价值,也在这样没有出逃的“出逃”之地,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明光。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0-7-9 01:49 编辑 ]
发表于 2010-7-9 0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暖的知识积累和生活阅历如此深厚,仰慕!
音乐是世界的,文子只是心灵的,精神是灵魂的...问好小暖
发表于 2010-7-10 08: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渐渐朝他走去,我看到凝固在眼角的一颗泪珠,暗黄色的,半透明,残酷的战争和囚禁没有让他失去晶莹的灵性,在他时常感到破碎的声音里,没有传统调性支撑的旋律里,即便是他在那个地域坐化了,也依旧不改风骨。我开始好奇他的勇气和胆量,我问:“在这里你怕不怕?”梅西安只是点头,他或许是在痛楚中无法咬清字语。我看到他的手掌上托着一枚十字架,这让我想起他多重身份中的宗教身份,任何一个有宗教信仰的人都是善良到底的,梅西安也不例外。我只是在某个幻想中看到他发抖也发疯地为纳粹人演奏巴赫,以及他的任意即兴,他在那个瞬间的展现光影里被艺术征服,从而忘却恐慌和无助。人总会在最绝望的时刻突然被某种精神拯救,音乐就是对梅西安至高无上的拯救,不然他该怎么坚持活下来。

----阅读到此处,想起《钢琴家》中的一个类似的细节。在纳粹的命令下钢琴家抖抖嗦嗦走向钢琴,演奏起来以后,恍若他人,如有神助。仿佛一条干涸接近濒死的鱼儿滑落进了海水,令观众感怀,也让那个纳粹震惊。喜欢从如此音乐文字中接近一个个高尚的灵魂,和哲学以及美学的探询和追寻,还有宽厚深广的人文关怀。小暖老师的文字,闪烁出来的精神光芒,是这个浮躁和虚妄的社会不可多得的烛照和心灵哺养。欣赏,问好:)
发表于 2010-7-10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任何一门艺术我想都是灵魂的一种出逃方式。
欣赏梅西安拈花一笑(是花还是一只鸟?)这张图片的表情:很恬静,也安心。

[ 本帖最后由 天冷不宜私奔 于 2010-7-10 15:33 编辑 ]
发表于 2010-7-11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欣赏,我还不会出逃,谁携我出逃呢?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0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敬一兵 于 2010-7-8 08:41 发表
这篇文章的最大特点就是作者用自己的感性叙述来解构梅西安和他的音乐作品,再用直觉式的笔触来加以应证和重建。解构与重建,让许多漂浮的元素得以沉淀,让音乐和人性的轮廓得以清晰,让理性的认识得以在感性的合围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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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师精彩、独到的点评,让暖在学习的过程中,眼前再现光芒。这个夏天太浮躁了,好在这里独有的清凉,静下心来,潜于此,把评语复制到手机,安静着读。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娴情逸致 于 2010-7-8 10:44 发表


好文、好评一起欣赏、学习!支持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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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妮妮姐。笨笨这些天一直在生病,大概还要缓许久才能正常上坛来,每天只是抽时间上来打理一下,仓促下去。近来可好? :hug: :kiss: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季大相 于 2010-7-8 10:58 发表
小暖的这篇文字,穿越了时空、穿越了疆界,以一种唯美的语言、唯美的乐感,让我心情怡然、享受。写出如此丰润的文字,没有一种悟性、没有一种至高的思想境界,是无法达成的。这是一个高度,由衷地佩服小暖的行文风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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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相的解读如此细腻,如此独到,令暖眼前一片光芒。这个夏天是浮躁的,谢谢有相相一直在,暖感到好安心。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房子 于 2010-7-9 01:41 发表
                      读《与梅西安一起出逃》:

  这个“出逃”,我理解,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回归——回归到梅西安不愿意出逃的一个地理空间,因为梅西安发现了被囚禁时的聆听。而聆听则是一种精神的对流和承接。在小暖强调的精神打开的一种世界里,那种被解读和共鸣的心理状态中,我们看到了梅西安作为一种精神经历的境遇所带来的艺术世界,而这艺术世界却构成了小暖精神依赖的几乎全部内涵。通过自我精神的寻求和拯救的道路,我们看到了一个身心沉浸于音乐带来人生艺术道路的方向。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光芒,这样的光茫覆盖了一切,让你觉得整个尘世都被这样闪烁的精神亮度所完全遮蔽。——那就是一个将身心全部交给艺术的人,所获得的这个世界最至高无上的馈赠。

    ——从《与梅西安一起出逃》这个文章的主题看,它理应凸现大于梅西安属于作者的自我精神世界。梅西安只是一种引领,作者的全部内心世界才是构成文本的核心。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是一篇自我感性与理性世界的寻求,就像我们依托一切美好的事物让自己获得美好,小暖依托梅西安的现实经历和精神归一,让自我找寻的一个现实无法给出的精神通道。我们要说这是一种超越,一种获得拯救的心灵方式。自然,人的精神价值,思想价值,也在这样没有出逃的“出逃”之地,获得前所未有的精神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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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这个时间,那样珍贵,珍贵如心血。这段评语,暖一并收藏在手机,时时捧出来读,无限感动和感恩。梅西安这个主题一共写过两篇,一篇是今年五月四号的,一篇是六月中期的,但两篇感受都不相同。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些梅西安式的经历,而最终有了一个坚定的选择。我还想,爱艺术,才不空虚。于是就成为许多年来一直尊守的信仰之一了。精神的存在,最为至上。一个人假使脱离了精神,便是有着国王一般富有的生活也是绝望的。面对这个浮躁的时代,人群,事件,以及场景,我们大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最安静、最理想的空间,存放那颗易碎与善感的心。而面对现实,我们又常常轻易原谅一些什么。比如早晨和街上,那个世界突然好静,静到心里,与血液里的安寂重合,在现实中很少有如此一致的重合,这让我们对这个世界的一切纷乱和喧扰解除了曾经的抵触。瞬间,原谅了尘世。但,人心与灵魂注定不能在尘世安置家园,于是,向着精神的内深之处走去,义无返顾。在那里。假使是囚禁终生,我也深感安慰。再次感谢房版的心血点评,暖收藏在心。
 楼主| 发表于 2010-7-11 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抽时间上来一一回复,先一并感谢楼上亲爱的师友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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