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 在内心飞翔

李金英

　　散文是一种自由的文体，自由到有时甚至不能看清它的模样。
在我看来，因其自由，更显现出它的无限可能性，并且对作者有了潜在的无限可能的要求。这种自由从某一角度来说增加了散文的难度，如同我们在赛道上奔跑，有了指定的线路，只可考虑前行的速度，而一旦取掉那些表示规则的线条，反而会叫我们陷入慌乱，不知所措。而在自由和无规则中确定自己的规则，这显然需要一种能力。

　　我有一本《现代经典散文》，我曾认真阅读上面的每篇文章，并视它们为典范，后来，我渐渐发现那种模式化的散文并非我内心阅读的渴望。今天，我的一些想法也许和我们曾经所受的教育，和我们所读到的所谓优秀的散文文本大相径庭，但是，当我真的看到感觉到我所热爱的散文，并尝试畅游时，我看到了散文世界的广袤、隐秘和奇异，这叫我兴奋和冲动，兴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更正了对散文偏狭的认识，而做到这一点，竟花去了我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我由衷地感激，尽管我还想不清楚到底应该感激什么，但这绝对和冲破常规的阅读、思索、吸纳、实践有关。

　　我越来越喜欢“自由”这个词语，我每每读到《庖丁解牛》时总是心绪欢畅，有种说不清的快感，“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足奇，砉然响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真是爽快啊。我真想有一爿庖丁手中永远崭新如初的刀刃，让它在词语之间游刃有余、来去自如，但我知道得到这种自由的前提是要深入地去触摸文字和它之外更广博的事物的精髓。我正迈着点滴的步伐朝那里行进，那一定是一个永远不可企及的高度，但我一直在努力接近它。

　　在这种努力中，我渐渐意识到，散文写作的自由首先是一种写作心境的轻松和自由，它不需要压制，它头顶没有模式和框架，你的笔端虽然有自己严格的走向，但创作心境是轻松的，它脱离外界的纷扰和喧嚣，它如步无人之境那般畅快和自如。另外，这个自由是一种表达的自由，散文应有着无比宽松丰富的形式（要做出远离传统的牺牲）、语言也有无限活泼的风格、题材也有无限自由的可探性（它将越来越突破与诗歌小说等文体的界限）。

　　是的，我常想，我的心灵应该是一个大鸟，我现在要做的是蓄积力量，饱满羽翼，从而去充分体会“飞翔”的自由和幸福。

　　我喜欢性灵的散文、那种流动的睿智的人性的散文。或者淡而味浓，或者飞扬跋扈，但它绝不戴缀满形容词的面具，绝不口干舌燥旁证博引地把读者劝来劝去。一篇散文或许乍一看是一杯开水，但白开水和容器的妙处聪明的读者自会体会。

　　我不喜欢那种空泛抒情的散文，漂满轻浮的感叹词和惊叹号，满纸废话、虚造声势。我喜欢的散文有时充满市井的气味，臭鱼烂虾、讨价还价、廉价的布料、和唾沫点一起喷溅的脏话、垃圾车穿过市区的咕噜……它亲切实在，叫我觉得自己还活在尘世之中。我也喜欢斯文和高雅，但这样的文章也应该在饿的时候肚子会咕咕，会愤怒、会在大笑的时候露出牙齿。

　　我喜欢女人针尖一样细的感受，也喜欢男人割疼皮肤的粗砺。我喜欢老道空灵的文章，喜欢它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我也喜欢莽撞稚陋一泻而来的文字，虽泥沙俱下、却颜色真纯触手可摸……
美丽的文章，只拿出三分气力，另有七分做底气。睿智的读者拿出七分去品味、另留三分哭和笑。

　　散文的自由需要心灵的舞蹈，心灵的流动需要血脉喷涨，而呈现的文字很可能只是风行水上。

　　我想写作从来不是一件孤独的事情，当你默默孤单地在稿纸上摆放自己喜欢的文字、缺乏必要的鼓励时，总会有许多许多藏在书页中的人开启你安慰你鼓励你。这些亲爱的人们，用他们永远不会老去的文字给养我的精神世界，饱满我的血肉，坚实我的骨头。
我一直在不厌其烦地读《聊斋》、《夜航船》、《鹤林玉露》、《花间词》……经典文言的魅力像年代久远的酒，点点滴滴馥郁芬芳，回味无穷。还有《红楼梦》，这本大世俗的小说，我反复读时，随便翻开一页就会碰到一个熟识的人，仿佛我也衣裙窸窣地穿行与他们之间，他们的对话那样亲切，好似活在我的身边，那样朴素亲切的文字叫我百看不厌。女作家中，我喜欢李清照，先前喜欢她文字的气氛，后来喜欢她文字中的精神。还有张爱铃，这个深谙红楼、一世悲凉的女人，她的文字幽雅冰凉，同样可以沉入骨髓。再就是杜拉斯，她叫我想到一个女作家可以走到很远。和《红楼梦》一样叫人迷恋的是《百年孤独》，在几年前的一个盛夏，我躺在南行火车的上铺上，汗水淋漓地用两个白天把它读了第三遍，我想到有些作品会超越一切，永远在不同的时候告诉你很多不重复的内容。

　　我喜欢太多的书籍，我承认我有时大而化之，不求甚解。我总慨叹时间匆促，自己读的书太少，后悔自己浪费了许多读书的好时光。

　　作为女性，作为自然的写作，文章中肯定免不了女性特质的流露，诸如细腻、婉约、绵密、柔软、轻灵等等。我常在想，我们难以选择性别，和男性一样，上帝给我们女人的终究有她独到的东西。将这种独到发挥到极至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惜的是，很多女作家总是过分沉溺于此，难以超越。比如细腻，很可能就沉溺于个人的小情小感中难以自拔；比如绵密，很可能就毫无节制地发展为鸡零狗碎；比如柔软轻灵，很可能只见轻薄的空灵而缺乏厚度和深刻。自然这和女人的关怀有关，生活中需要母性的甜蜜和温柔，但作为作家，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她需要一种更加深远广博的大关怀。

　　另外，我还想说的是，在这个以男性话语为中心的现实世界，很多时候，女作家面对的不仅仅是自身的问题，她还要面对许多莫名其妙的抵牾、压制，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情，重要的是要坚强自己，厚实自己，这样，我们就会旁无所顾地前行。“俏也不争春”，我喜欢这句话，在很多场合我都想到它。我在低姿态地做着并不低调的事情，我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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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祥

最初由 李金英 发表
　　散文是一种自由的文体，自由到有时甚至不能看清它的模样。
在我看来，因其自由，更显现出它的无限可能性，并且对作者有了潜在的无限可能的要求。这种自由从某一角度来说增加了散文的难度，如同我们在赛道上奔跑...

对于散文的写作看法与我有许多相同的地方.在这种理论的指导下,我想作者能写出好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