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赏荷
若荷
当夏季踏着春天的落红而来,一池芙蓉也伴着溪水的涨满如期盛开。一直认为,西湖的景色只能是入画的,很久以前就想,邀几个文友知己,或坐享弥久,或弄浆泛舟,在西湖的月下赏荷,会是怎样的景状?在我的印像里,西湖是荷花的故乡,亦是荷花的圣地。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外地人来到杭州,除了探亲访友,赏荷才是最初的目的。炎炎夏日,置身在清风习习的荷塘,低头嗅闻花香,把手抚弄莲蓬,是酷暑之下的一种风雅享受!
是一个雨天,在稀疏的雨丝里,西湖岸边人流如织。天晴后赏荷。雨后的西湖,处处可见荷叶,片片滴翠,鲜艳润红的荷花,在清澈的湖面挺起,出尘离染,清洁无瑕。那饱满的花朵儿,似弯曲的小船,瓣瓣分裂,再簇成个盈满的圆,如观音菩萨的法座。圆满之状甚好,在所有的词汇里,圆满两字,是中国人最是喜欢的,花瑞里暗合着吉祥,其内含的蕴意,是希冀和谐美满,家道平安。
六月,亦称作荷月,在这个时令下赏游,据说都在拍荷花。摄影者远道而来,沉重的行囊背在背上,相机相架不说,还装备有几瓶汽水,一袋干粮。想来这些东西,比摄影器材更重些。他们很辛苦,亦很执著,累并快乐着。在镜头的捕捉下,定格下荷花的千姿百态,且不说田田的莲叶,菡萏锁绡的红菱,单那望去的断桥,亦可是入诗入画的。身边的一位摄影者,就这样表达过自己的感受:静静地拿着相机,观察着荷花的细微变化,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同时,也能感觉到一种寂寞之美。
提起西湖,无人不晓断桥,据说,早在唐朝,断桥就已建成,明人汪珂玉有一段评说西湖胜景的妙语:“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然而若干年前,在文人的笔下,那桥,却是赋予了无尽的凄哀。月亮圆了缺了,不以为是自然现象,却去揣摩其中的细节,另说是离别的预兆。至今天,我也只知道此地是令人断肠的地方。伤心最是动情处,戏里戏外的断桥,是不让有情人碰的。
友是杭州人,家毗邻西湖,据他讲,每天晚间出门散步,有时就沿了西湖走。曾赏过他的一首散步诗,以及一张月下散步图,相片上的他,轻松自在,调皮嘻笑,就像在与人解释着什么。原来是同学相邀,友去迟了,于是跑着上场。西湖在夜的背景下,到处是灯火的映照,似荧荧点点的星子,深邃地点缀在湖滨上空。
不知那桥,可曾停过友兄的步履,流连过他的目光?传说中的事物,距离与之越远,越清楚而明了,近了,则失去了它的神秘之感。听友说,现在的断桥虽然也有些历史了,但与古代的大不相同。望断桥,长长的堤岸上,步行着悠闲的行人,湛蓝的天空下,伞花重叠,远远看去,是又一风景里的出水芙蓉。去了西湖之后,在断桥上走了一走,找一找那种情意缠绵的感觉,可,终是没有找到。
风景少了人文,其景也会变得普通。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的。好在友兄喜欢写荷,在他的诗词中,关于写荷的诗词不下几十首,其中一首写:“绿伞露凝晶亮亮,芳容香溢喜盈盈;清风一阵翩翩舞,秋至莲呈粒粒情。”西湖本多莲藕,荷自不泛生花,古往今来,回眸中,有多少诗人感慨以诗。诗人的心是清雅的,诗中的荷,便也增添了几分灵秀。
在若干植物中,荷是最不与其他花相同的,不论在什么样的池塘里生着,每年的花开,都从不囿于原地,不在相同的地方扎根,不在相同的地方生长,今年在这里生出几朵,等到明年,她们已经莲步轻移,到别的地方点染颜色去了。只要根须不绝,就会繁衍无尽。她执著但不呆板,高贵但不冷艳,不于污泥中染枝,天堂也待,红尘也开,这正是荷花的高洁所在。
在我的故乡汶溪,也见过几亩荷塘,柳岸天光,渔帆远影,将荷花衬托如瑶池仙子。然乡下的人们,似乎都不在意赏荷,只有城市来人,才会绕了红荷白荷,伞如擎起的荷叶,在这里或倘徉流连,或凝注目光。到了夜晚,清澈的水光,浮动着月影,而远外的静寂处,仍是田野里劳作着的农家,听得见捶衣石在敲打,那是趁夜晚无人前来洗衣的农妇。
好久不去乡下了,听儿时的伙伴说,现在种荷的人家比以前更多,村里几乎家家都养着莲藕。夏初五月,清澈的河水潋艳起来,那碧翠的荷叶,也开始打着卷儿,自泥底下悠悠浮升出来。这时的人们,夏天赏花,秋天采莲蓬,到了冬天,淤泥里采摘莲藕。那荷叶足有一人多高,净植亭亭;那荷花开的好,花容端庄、清秀;那藕也长得脆,心曲玲珑,肌骨莹润。都说藕断丝连,它却可以当水果品尝。
眼下,正是荷花开放的季节,我仿佛看到,夏日炎炎,蝉鸣阵阵,河塘里的绿叶、红花,在视野中沉浸着,绽放着,摇曳着,风拂动着两岸的绿色,亦吹皱了一河的碧波,将一池涟漪奏响,微风中,荷间花叶的撕摩,也似玉手抚琴,仙乐倏起,刹那间,踏波而行,挟清香远溢。
[ 本帖最后由 若荷 于 2010-7-27 20:31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