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欲言又止的忧郁

杨献平

　　　欲言又止的忧郁

　　　　　　　——薛舟诗歌短评

　　　　　　　　　■杨献平

　　我总是觉得，诗人是上帝与人世之间沟通的神灵的使者，诗歌的本质和天性是悲怆的，是苦难人世中的醒目花朵，也是我们所能够吹奏给上帝，并得到倾听的一种心灵的命运的生命的和终极的表达方式。叶芝说：“尘土蒙住了海伦的眼睛。”尘土何尝没有蒙住我们的眼睛呢？在诗歌当中，我极其欣赏那些试图摊开隐秘事物内心，并且很好地加以控制，欲言又止的诗歌写作。很多的本相、事实、梦想和距离需要揭露与掩盖——在诗歌当中，我们要做到的是本质的进入和抵达，是形而下的收取、展开和形而上的放逐、低鸣和传达。这一点，我在阅读诗人薛舟作品的时候，感觉尤其强烈和真实。也就是说，薛舟的诗歌写作完全是依赖于真实的回想、现实的痛苦和回想，是建立在个人生活和内心境界当中的奇诡花朵，他的语言是散漫的，又是节制的，是繁复的，又是结实的，偶尔的修饰和直达的简洁在一定程度上增添了她们的忧郁、确切和迷离风采。在诗歌当中，薛舟是审慎的、忧郁的、放纵的和沉痛的。他似乎要在自己的诗歌当中，建立一种属于自己的肉体成长，心灵摇曳的抒情、表达方式，这种方式隐忍、幽暗、冲放、沉实。在当下的诗歌诗人当中，薛舟似乎是独立的，我们需要看到：个体的诗歌写作正是源于诗人本身的个性、经历和他所要靠近并实践的艺术理念。

　　薛舟先生是当前少数具备两种以上语言能力的诗人之一，在翻译和母语的写作当中，薛舟的诗歌空间无疑是巨大的，开阔的，这种开阔完全可以使诗歌本体变得丰厚和沉实起来。在诗歌写作中，我觉得薛舟是一个非常具备魔幻主义色彩的叙述者，于日常和过往的生活经历当中，找到其沉重一面的同时，也能够开拓出诗句的某种神秘、诡异和离众独标的丰富意味。“他从不过多地流露内心\就像放在黑屋里的神，把自己隐藏在泥土\屋子里的人知道，每片土地都有自己的神\而我们膜拜的是人，是不朽的父亲们\他们俯身大地的姿势接近命运的秘密\他们脚印的方向对我们是一种指引。”（《父亲们》）在这首诗歌当中，薛舟说出的远远不止于我们日常所理解的父亲，父亲不仅是一种延续和创造，也是接近神灵的，有着某些苦难意味的一种丰满沉厚的生命群体。他们在土地之上建立，在虚妄和冥想中沉默乃至沉沦。这种繁复的诗歌意味，让人想起并不遥远的艾略特、叶芝、布洛茨基、瓦雷里、帕斯、博尔赫斯等等。“只有狐狸在焦躁中奔走，豺狼凄厉的嘶吼\打破安宁，撕扯着空气；而峭壁上孤苦伶仃的\岩羊正与山色融为一体，它们不易分辨的眼神\让人相信，这样的忍耐必将带它们走向永恒。”（《动物园》）。我感觉到，薛舟的诗歌显然根植于西方的诗歌传统，他似乎在极力回避着当前乃至以往的中国群体性的白话诗写作路子。也就是说，薛舟企图借用欧美诗歌传统、技术和所具备的强大的叙述和表达的辐射力，展现在他眼中乃至内心闪现过的每一丝影像。

　　当然，薛舟的诗歌大部分由叙述完成，并在叙述中获得对诗歌的个性发现和个性创造。我们知道：当叙述成为了小说、散文等其他文学题材的专利，当以往所谓的叙事诗因其政治的、单一的、枯燥的面孔而逐渐遭人鄙夷，重新找回诗歌中的叙述成分，显然是对诗人写作的一种艰巨挑战。据我所知，薛舟之外，河北的诗人东篱也正在尝试着在现场的叙述中找到诗歌写作的某种新途径。当然，两者是有区别的，薛舟的叙述是张力、穿透、沉雄和优雅，东篱的叙述干净、别致、雅致而充满意味。就薛舟诗歌中的叙述成分来看，他是走得成熟并且具备了雄厚的跃动力和冲击力。我想这其中的一个重要特征和区别就是：一种思想的贯穿，一种对精神和灵魂的深度审视和展现。这与薛舟长期浸染于西方诗歌有关，他能够很好地把握和掌握欧美诗人，尤其是现代西方大诗人的焦虑、忧郁、沉着与博大品质。而东篱的诗歌叙述是根植于东方传统的，试图在古典的和现在的诗歌之间确立个人的一种东方的叙述风度。薛舟钟情叙述的魔力，在叙述当中展现内在的诗性和诗歌品质。翻译和创作无疑是他的两只有力的翅膀，这两只翅膀，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诗歌写作起到了很好的相互交错和促进的作用。

　　就薛舟的诗歌而言，我更醉心于他诗歌当中那种血性的张扬和欲言又止的语言风度。这些都是模仿不来的，他根植在诗人的内心品质和天性当中，是一种不可摇撼和更改的秉性，与生俱来，也随处散播。诗人薛舟这种的血性和忧郁可以说是支撑其诗歌特点的最大的源动力。诗歌的特点首要的问题是与众不同，是独立建造和自我的坚持，是不可揭露和不妨说出。这其实也诗歌写作之所以成为最能够承载人类隐秘情感和想象的一个根本所在。还要说出的一点是：薛舟在当前的中国诗坛，尤其年轻一代中，在精神、灵魂和品质上，无疑也是走得最远的诗人之一，他是出色的，也是行走着的，他是忧郁的，也是平静的，是歌唱的也是低鸣的。吕斯布鲁克在《圣书研究》中说：“看哪，这些人比温驯的人更令上帝欢喜。因为他们的灵性充满信仰、奉献和圣爱，尽管他们的本性害病且受到诱惑，得不到上帝的慰藉和甜蜜。”薛舟欲言又止的忧郁的诗歌，他们携带痛感、血色和苍凉，似乎更能够让我们看到诗歌在上帝与人世之间那种跳跃的、悸动的和颤抖的迷离姿势和繁茂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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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雨by

如果多来一点例评,会更好.

段落看起来有些吃力.

巴陵

　　很不错的评论，深度颇佳，刻画到作者的内心了　　遗憾的是这个薛周是谁？感谢你介绍他，更加欢迎他来中财　　期待中　　：））

杨献平

最初由 巴陵 发表
　　很不错的评论，深度颇佳，刻画到作者的内心了　　遗憾的是这个薛周是谁？感谢你介绍他，更加欢迎他来中财　　期待中　　：））

薛舟也是部队诗人，很好的兄弟！

今年的花城杂志推出其一组诗作，颇受好评!
感谢巴陵兄！

舄兢

这文章名太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