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对白

夏月

                                 ————读《白鹿原》
    西安出了两位大作家：陈忠实、贾平凹。不由感叹：西安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十年前读过《白鹿原》，那是一种走马观花的读法。读过了也就读过了，在脑子里仅仅留下主人公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所经历的灾难与疼痛，那是我们的国殇啊！随着时光的流失，我渐渐淡忘了小说的内容，疼痛的伤口也渐渐结痂了。

    在寒假里，没有了喧闹的人声与赶时间上班的紧张心情，沉寂下来的心便有了读书的渴求。手中的《秦腔》放在办公桌上，在星星点点的闲暇里历时几个月还没有读完两遍，而今坐在电脑前几天的时间就读完了《白鹿原》，读它时那种急切的心情连我自己也感到惊奇。看来好心情是读书的最佳时刻。

    当我坐下来准备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大脑异常兴奋，书中的人物争先恐后地想我招手，他们一个个急切地涌向我的笔端，让我不得不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又一个个给他们编排属于他们自己的的位置。

    先说说白嘉轩，先说说这个传统的男人。陈忠实老师在白嘉轩身上倾注了大量的笔墨。白嘉轩与其同龄人鹿子霖相比，与鹿三相比，我感觉他是这代人之中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白嘉轩一辈子娶了七房妻子。前六个女人中，有家道殷实的小家碧玉，由勤俭持家的穷苦人家的闺女。她们在白家生活一年左右都命赴黄泉，给白家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晦气。白嘉轩心灰意冷，在村里眼中他是个害人精：逑有毒钩，能捣碎女人的肝肺。这种传言让好多乡邻望而生畏，自然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因为娶了六房媳妇葬了六房媳妇，白家的家业也就耗尽了大半。

    白嘉轩奉母命去山里看望父亲的故交，谈及自己伤妻之事倍感无奈。父亲的那位故交却不信邪，这位药材商决意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白嘉轩实在不忍心伤害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妹妹，于是断然拒绝。没想到药材商嫁女主意已定，他以报答白家恩情的方式恳求他，白嘉轩不再推辞。

       白嘉轩从圣人姐夫朱先生那儿回家经过一片坡地，白雪皑皑的原上那片坡地竟然有一处异样，是那种透着灵异之光的异样，这个发现令白嘉轩激动不已：白嘉轩发现了一株绿色的小蓟。小蓟下面是白色的蘑菇片状的叶子。回到家白嘉轩瞒着母亲用自家天字号的水田与坡上那片人字号水田交换。白嘉轩处心积虑终于得到了那片梦寐以求的坡地。坡地的主人一番假惺惺之后便迫不期待地在中人冷先生那儿签了契约。白嘉轩很快把父亲的坟地迁到坡地，他的这种举动让鹿子霖父子看出了端倪，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怨恨。

    白嘉轩娶妻生子，妻子从娘家带来罂粟的种子，白嘉轩将自家上好的水田种上了罂粟。当他的妻子挺着大肚子和婆婆一起去采集罂粟那白色的汁液时，村子里的人们惊讶了——这个山里的女人是个命硬的女人，那些死了的女人都是些没有福气的女人，她们自然不能享受白家的家业啊！

    白嘉轩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白嘉轩给儿子取名孝文。之后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孝武、女儿白灵以及三儿子。白家的日子殷实可人。白嘉轩在别人学着自己种植罂粟的时候，他在姐夫授意下已经改种另外的作物了。白嘉轩积累了财富成为村中的首富，与冷先生、鹿子霖一起成为村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掌管村中的政治经济教育。

    白嘉轩的儿子孝文娶妻生子之后接替了白嘉轩族长职务。鹿子霖算计白嘉轩的儿子孝文，最终用美人计把孝文弄进了婊子田小娥的窑洞里。孝文受到了族规的惩罚，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卖房卖地在田小娥那儿抽起了大烟，而后沦落为乞丐遭到众人耻笑。白嘉轩知道这是鹿子霖在整自己，却不能说。孝文被迫辞职后他的弟弟孝武接替了他的族长职务。白嘉轩恨大儿子不争气，同样孝文也很老子，父子俩积怨至深。

    再说鹿子霖。与白嘉轩相比他是一个伪君子。鹿子霖与白嘉轩是代表白、鹿两大家族。他的大儿媳妇与白嘉轩的二儿媳妇是亲姐妹，都是冷先生的闺女，所以两家从面子上还是比较和睦的。鹿子霖最大的心病是大儿子鹿兆鹏，兆鹏自洞房花烛之后再不碰媳妇一下，鹿子霖想把儿子拢过来却是找不见儿子的影子，这让他感觉自己在冷先生面前没有面子。

    鹿子霖喜欢女人，村子里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要利用自己的职权弄到手。后来他有心把这些女人生下的孩子都认作干儿子，以便更好地跟他们的母亲联系。这样鹿子霖就有了27个干儿子，鹿子霖感到欣慰。多少缓解了大儿子不回家跟媳妇过日子，以至于自己无法抱孙子的疼痛。

    说到鹿子霖当然要说他的儿子鹿兆鹏。鹿兆鹏是中国共产党党员，以校长的身份作掩护开展地下工作。他带领村里的农民闹革命发展党员搞农民运动，把鹿三的儿子黑娃发展成了党员。黑娃小时候跟兆鹏是同学，他的父亲在白嘉轩那儿做长工，黑娃自小就仇视富人，最看不惯白嘉轩挺直的脊梁。这是鹿兆鹏发展他的原因。事实证明鹿兆鹏的眼光是正确的，黑娃在农民运动中斗白嘉轩斗鹿子霖，立场是最坚决的。

    国共合作协议的撕毁让白鹿原笼罩上一层阴影，失败了的农会成员们纷纷逃离白鹿原。

    鹿兆鹏是一个久经考验的优秀共产党员，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管是充满硝烟的战场还是没有硝烟的地下战场，他都表现得特别出色。赵鹏在做地下工作时结识了同乡白灵，这让他痛苦不已，因为白灵是他弟弟兆海的未婚妻。白灵与鹿兆海曾经山盟海誓，然而他们却是不同的两个党——共产党与国民党。两个热血青年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放弃自己的信仰。更让鹿兆鹏尴尬的是他要与白灵假扮夫妻迷惑敌人。这对于两个年轻人都是十分痛苦的事，但是为了能够出色的完成党交给的任务，两个人忍受着青春胴体的痛苦一个睡地铺一个睡床上。共同的理想与追求使得两个人最终由假扮夫妻做了真夫妻。两个年轻人对未来美好的共产主义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兆鹏的地下工作做得既稳重又出色，当白色恐怖到来的时候他不得不和怀孕六七个月的妻子分手了。她安排好白灵又投入到火热的工作之中去了。

    白灵。

    白灵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姑娘。她是白嘉轩的宝贝女儿，是一家人的心肝宝贝。在奶奶和母亲不支持白灵去城里读书的时候，是白嘉轩做主让女儿进城读书。白灵在城里认识了同乡鹿兆海，于是两个年轻人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他们在各自的学校分别加入了共产党和国民党。国共合作的大气候使得两个年轻人更是信仰自己的“主义”。白灵在革命工作中积极向上追求卓越。在学校里她像一粒红色的种子，积极发展党员开展地下工作。

    一次白灵和同学听国民党教育部的一个要员在礼堂作报告，当他发表反共演讲时白灵挥起手中的砖头砸向讲台，那要员狼狈不堪。礼堂一片大乱，白灵在同学们的掩护下迅速逃离。白领这一举动遭到了国民党政府对革命学生的疯狂追捕。

    后来白灵在党组织和鹿兆海安排下进入解放区，在这儿白灵如鱼得水，工作开展得相当顺利。由于白灵耿直的性格导致在肃反运动中受到牵连。像她这种在白区呆过的人有很多受到怀疑与审查。白灵最终被自己的同志活埋了，以至于后来他的父亲白嘉轩在接受革命烈士家属的荣誉称号时问：她是怎么死的？那些前来慰问的干部哑口无言。

    再说兆海。兆海与白灵在城里的学校相遇，谈们凭一腔热血与万丈豪情投入到爱国运动中。他们加入打扫战场（抬死尸）的队伍，两个人不怕苦不怕累建立了革命友谊。

    兆海最大的痛苦是自己心爱的人和哥哥做了夫妻。他恨哥哥兆鹏，他一直认为兆鹏夺走了他的爱人。当他接受任务掩护一个女地下党出城时，万万没有想到是身怀六甲的白灵。白灵的出现让他万念俱灰，他告诉白灵“我不会再娶了。”白灵一再向他解释但是兆海主意已决。这位年轻的国民党军官把所有的仇恨都记在日本侵略者的头上，决心全心全意投入到“保家卫国”的军人职责之中。一次与日军作战，他置生死于不顾为国捐躯。当他的战友护送他的灵柩回到家乡时，家乡的父老乡亲为这位民族英雄举行了盛大的祭奠仪式。德高望重的朱先生收到兆海送他的一个铁盒——日本侵略者的毛发，兆海杀死一个日军就会收集一缕毛发放在铁盒子里。这样他已经收集了几十缕，令老学士感动万分。

    鹿黑娃。

    鹿黑娃是长工鹿三的儿子，他是在白嘉轩家长大的。黑娃和孝文孝武一起被送进朱先生的学堂，但他不是做学生的料，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看到白嘉轩那挺直的脊梁。黑娃十六七的时候鹿三指望他能在附近找一个养家糊口的活，然后攒足了钱找个媳妇。黑娃却是死活不在附近找活干，他到几十里外一个财主家做工，在这儿他遇到了田小娥。两个人一见倾心，但是碍于老财主存在，两个人只能偷偷约会。时间久了老财主知道自己的小妾偷情的事，黑娃被吓跑了，田小娥被老财主休回了娘家。黑娃深爱着田小娥，于是他追到了田小娥的娘家要把田小娥带在自己身边两厢厮守。田小娥的父亲——那个迂腐的私塾先生恨不得赶紧把丢人显眼的女儿打发出去，也就顺水推舟了，而且再不允许女儿回门。黑娃把田小娥介绍给父亲鹿三的时候鹿三并没有怀疑什么，但是当他知道田小娥底细的时候愤怒了，他把黑娃两口子赶将出来，而且是深恶痛疾，他恼恨黑娃恼恨这个辱没了祖宗的子孙！黑娃和田小娥不得已住进了村边的一所破窑。黑娃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是破旧的土窑但那毕竟是家，是心灵与肉体可以依托的地方，两个人过得虽苦尤甜。

    黑娃跟着鹿兆鹏闹革命了。两个出身背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有了共同的目标与追求。黑娃在鹿兆鹏的介绍下加入了共产党，参加了“农民讲习所”。他跟鹿兆鹏干革命跟得最紧最积极。他们在自己的村子里成立了农会选举了村长，田小娥做了妇救会主任。他们斗争村里的首富白嘉轩和鹿子霖，他们砸了祠堂铡了碗客，把那些平时风光满面的富豪弄得威风扫地。

    白色恐怖到来了，那些闹革命打土豪的人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黑娃跑了，他的媳妇田小娥被斗争，一起被斗争的还有不少人，他们都是打土豪的积极分子或者他们的家人。这些人被教育：如果写悔过书就可以从宽处理。田小娥被“说”动了心，这女人很想让丈夫黑娃回来，所以她就向鹿子霖说让黑娃写悔过书的事，鹿子霖说，黑娃不能回来，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回来就死定了。

    黑娃在外做了土匪，有时黑娃夜间回来给田小娥送些吃的用的花的，田小娥的日子也算过得去。田小娥被鹿三的父亲杀死之后，黑娃为了给她报仇糟蹋了鹿子霖家以及白嘉轩家。后来黑娃被国民政府收编也混得人模人样了，他娶了一位贤淑的女子教自己读书识字，也算过起了美好的新生活。解放后黑娃作为土匪被政府镇压。

    鹿三。

    他是一个忠诚的农家汉子。对于东家白嘉轩他从心眼里佩服。大饥饿时为了不让东家为难他提出搬出去，白嘉轩坚决反对。白嘉轩说他绝不会因为节省一份口粮而把长工赶走，他不是那种不仁不义之人。对于东家的仗义鹿三感激涕零。同时鹿三还是白家的宝贝疙瘩白灵的干爹，他和一家人一样把白嘉轩的女儿白灵视为掌上明珠。

    鹿三是一个传统的中国男人，无论自己日子多苦也无法容忍“婊子”田小娥做自己的儿媳妇，更让他不能容忍的是田小娥在鹿子霖的授意下把东家的儿子、他们的族长孝文拉下水沦为乞丐。鹿三感到自己罪孽沉重，是自己的儿子害苦了东家白嘉轩。于是在一个夜晚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媳妇田小娥。当黑娃把杀妻之仇算在白嘉轩头上时，鹿三及时走出来把杀死田小娥的铁标拿出来，救了白嘉轩一家。

    总之，鹿三在这部小说中虽不是主要人物却给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的一身正气在书页中猎猎生风。

     孝文。

    孝文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和弟弟孝武一起走进朱先生的私塾接受的是良好的教育。孝文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作为白嘉轩的长子他知书识礼宽厚仁慈，无可厚非地接替了父亲族长位子，受到村里人的尊敬。

    但是他太年轻了。他中了鹿子霖的美人计，以至于身败名裂，和婊子田小娥一起被绑在祠堂的柱子上接受族规的处罚。以前所有的荣誉都在此时此刻烟飞灰灭了。年轻的他并不知道比他更痛苦的是他的父亲白嘉轩，心灵上所遭受的痛苦远比肉体的痛苦更让人感到是一种磨难。父亲白嘉轩知道这是鹿子霖在报复他，但他不能说出口，只能默默忍受。当白家大少爷彻底沦为一个脏臭的乞丐时，孝文成了家长们教育自家孩子的活教材。白嘉轩托田总乡约把孝文弄到县城，在那儿洗心革面，孝文最终成为县政府保安队长。当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新娶的媳妇再次回到原上时，人们不得不感叹：龙种毕竟是龙种。至此，孝文的父亲欣慰了。

     然而孝文与白嘉轩之间的隔阂却是无法消除的。他的新家在县城，他对白鹿原的亲切早在自己被捆绑在祠堂门口遭受族规惩罚的时候就化为泡影了，那是他的一个噩梦啊！

    白孝文在接受惩治大赤匪鹿黑娃时下了决心要把黑娃置于死地，他恨黑娃。恨这个在自己家里长大的长工的儿子。然而土匪自有土匪的策略，土匪的恐吓手段逼迫孝文为了自己与家人的性命不得不跟黑娃妥协。

    当鹿兆鹏这个共产党的大赤匪落入孝文的手里时，鹿兆鹏的丈人冷先生决意要救这个并不爱自己女儿的女婿，他拿出自己的积蓄打通了关节以金蝉脱壳之计救下了兆鹏。在搭救兆鹏的事上孝文鼎力相助。孝文在国民政府步入尾声时弃暗投明，至此，这辈子也就善始善终了。

   孝武。

    孝武比哥哥孝文泼墨较少。他是继白嘉轩之后下辈人中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哥哥孝文做下了有辱祖先之事的时候，他在父亲的授意下惩罚哥哥。他的心却是万分痛苦，那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啊！此时哥哥倒下了，他要成为白家的脊梁。应该说白孝武继承了白嘉轩的衣钵。白嘉轩失去了大儿子，也只能在老二孝武身上做文章了。老三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心里只装着庄稼活，对于读书他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孝武的族长做得水起风生，原上的人们又看到了白嘉轩第二。这也是白嘉轩感到欣慰的。

    最后我想说说鹿兆鹏的媳妇，冷先生的女儿。

    冷先生的两个女儿一个给了孝武一个给了兆鹏。鹿冷氏在娘家接受的是三从四德教育，所以即便是他被兆鹏冷在家里也没有回娘家的意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思想对于这个女人已是根深蒂固的。

    丈夫不爱自己，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他十分思念自己的男人，所以当公公鹿子霖一句酒后的话让她乱了方寸，在试探公公是否喜欢自己之后她失望了，于是她神经错乱了。一犯病就说公公跟她好。这种疯话让鹿子霖尽失尊严。亲家冷先生一副药让女儿变成了哑巴，解脱了鹿子霖，而郁郁寡欢的鹿冷氏最终走完了痛苦又短暂的生命历程。入殓时她的下身被她抓得稀烂散发出一股恶臭。应该说鹿冷氏是最悲惨的女人了。

    《白鹿原》是一部厚重的民族历史小说，记录了一段特殊的历史。在众多的小说林中它应该是一粒熠熠生辉的明珠，照耀着那段民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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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雨

好长，沙发欣赏。

太和五中张奇

简明的语言，深刻的主题，请问你好

暖玉

分析得到位！读到此书，现在，又跟着你的文字读了一遍，印象更深了！谢谢！
问好！远握！

夏月

问好若雨。

夏月

问好张奇，远握。

夏月

暖玉朋友好，谢谢阅读。

飞飞儿

我还真没看过，看了这个再考虑要不要看原著吧

陀螺

评得认真，可以想象读得更是用心。佩服！

西夏楼兰

还是多年前看的《白鹿原》，今天又让我想起读书时的情景了。一本好书，还有张炜的《古船》，这是我最喜欢也印象最深的两部书。

微风轻拂

评得很深刻，中国当代文学中我最喜爱的就是这么几部：尘埃落定  最后的匈奴，还有就是白鹿原。


白鹿原是一部名副其实的史诗作品。

夏月

问好楼上朋友。《白鹿原》是一部不朽之作，因为它遵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