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写黛玉之管窥《红楼梦》

李蓦然

　　本来我于绘画是不甚了解的，但昨天再读《红楼梦》中那些熟悉的句段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绘画，因此冒昧地将它们瞎配了一通，实乃兴味所至，方家的笑也全然不顾了。
　　——写在前面
　　一、点。
　　第一次冲动性地喜欢上《红楼梦》只是因为绛珠仙子的一句话。在第一回里，她说：“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当时读到它，我触电似的震颤，就觉得浑身打了一机灵。我根本不是仔细揣摩它的含义后才有这样的感觉，而似一种本能的反应一样。由此可证，喜欢有时的确是莫名其妙的。
　　黛玉前生是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后来吸收天地精华又得雨露滋养，终修成人体，所以这里也可算作是黛玉的第一次出场吧。作者借“还泪之说”喻定了她一生的悲凉。尽管这句话是从一个和尚的嘴里转述出来，尽管只是一句话，然而已经足够了。这第一次点到为止，一点便活成一个灵魂。
　　二、勾。
　　书中第三回写到黛玉抛父入京都投奔荣国府时有这样几句：“他今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别人耻笑了他去。”
　　如果我能有幸和作者生在同一个时代，我一定要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写出这些话来的。简单的几句勾勒，无须再多的补白，空灵却清晰可辨。那种寄人篱下的怨楚、不得已的无奈、自怜、自卑还有些许的虚荣混合在一起，在这寥寥几笔的线条里分明凸现，不由你忽视过去。
　　我常常怀疑作者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经历（我指的是一些生活细节方面），我相信他一定也有着一颗和女子一样细腻敏感的心（这一点我在读到后面所列举的一段话时是更加确定了的）。
　　三、染。
　　这是我迄今为止所读到过的文学作品中最佩服最推崇的一段关于人物心理描写的文字（你看我说到这都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它把一个人复杂矛盾的心理刻划得淋漓尽致，又似密不透风，毫无间隙可寻。第三十四回中，当黛玉接到宝玉差晴雯送来的手帕后，作者写到：
　　“这里林黛玉体贴出手帕子的意思来，不觉神魂驰荡：宝玉这番苦心，能领会我这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这番苦意，不知将来如何，又令我可悲；忽然好好的送两块旧帕子来，若不是领我深意，单看了这帕子，又令我可笑；再想令人私相传递与我，又可惧；我自己每每好哭，想来也无味，又令我可愧。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五内沸然炙起。”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优秀的艺术作品也许只能去细细欣赏体味，多余而蹩脚的评说反而使人扫兴。我只能说，黛玉的魂是作者的，然而还有我这个二百四十年后的殉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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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成烟

黛玉的魂是作者的，然而还有我这个二百四十年后的殉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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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珠

与黛玉心心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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