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样的情感读诗
——读桑恒昌《中秋月》
济南的诗歌圈很多,混迹于此,与王夫刚、孙方杰、陈忠、魏东建、麦歌、寒烟、路也、雨兰、柏明文、王松、高原、徐树爱、赵庆君、黄咏、康桥、林之云等多有交往,对新诗写作多少有些了解。某日与几位先锋诗人小聚,谈到桑恒昌老师的诗歌,很欣赏他们对老诗人诗作的评议,但还是保留了一些自己的不同观点。
“天籁自鸣天趣足,好诗不过近人情。”我是很欣赏桑老师的怀亲诗《中秋月》的,短短30来字,表达的情感非常震撼,堪为神品。
“自从母亲别我永去,
我便不再看它一眼,
深怕那一大滴泪水
落
下
来,
湿了人间。
——《中秋月》”
但当我举例想谈谈这首诗的情感的时候,先锋们嘲笑我说:“这要看怎么去理解这首诗。余光中的《乡愁》,在普通读者眼里那是好诗,可在很多诗人眼里,已经不堪卒读了。如果我们从字面上看《中秋月》,情感上就有虚饰的成分,显得不够真诚,你为什么不再看它一眼?不愿看?不忍看?不敢看?你看了它又能怎样?难道不该在团圆夜为别我永去的母亲落一回泪吗?”
我听了瞠目,加以反驳:“从情感上说,我们能代表诗人当时的情感吗?”
“不、不,老兄诗观还是太老套了。”一位老兄佐以手势用专断地语气说。
看法不同不影响感情,面子上也没什么下不来,晚共同看了南非世界杯赛事直播,凌晨返家,还在寻思争论的是与非。
问题是我们能够把自己的情感标准、评判标准强加于诗人头上吗?那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发生在一个从小失母对母亲的模样都记忆模糊了的诗人身上,我们可以评论人家的作品,但我们有资格评论人家的感情吗?诗人以月当哭,当时当地微妙的内心世界、悲哀的体认谁又能探其边,触其底?何况对母亲的怀念一直停留在诗人年少的心灵里,这样一个满月之夜,有多少人陪伴在母亲身旁,这个时候念及先妣的遗爱,那月亮、那天上的生母,不敢去看,再正常不过;月亮幻化成一大滴眼泪,也是诗人满含思母的热泪,是文学“陌生化”的效果,通感的应用,那一大滴着实够大的泪水,是诗人经年泪水的积攒啊。
带着偏见、不沾边的个人情感去论诗,不免显得偏颇、滑稽、苍白无力。我们颂读《诗经》,“无父何怙,无母何恃?……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对母亲的怀念无论怎样去写,都是崇高的,不容存疑,你质疑来质疑去,只能是把人家自认为最美好的情感涂污了。我们对这个世界能理解多少?就比如美女嫁了个丑汉,我们以为太不般配,可人家恩爱得要命,是她情操高尚?是他别有异能?你干涉得着么?当代诗坛对山东的老诗人多有偏见,好多权威的读本多不录选他们的作品,就桑老师的诗作,即使将来他的有过份量有过影响的诗歌多被时间的尘土盖住,一首《中秋月》也足堪和《游子吟》一般不朽了。
山大作家班上,桑老师曾说:“诗就是不成行,半边拉块;写得太满、老想说透味就淡了。”也许是《中秋月》给人留的想象空间过大,张力过大,先锋诗人们想歪了吧。
[ 本帖最后由 王霁良 于 2010-12-20 17:30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