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乡镇以及文化——解析嘎玛丹增《三片亮瓦》

王克楠

木质的乡镇以及文化

——解析嘎玛丹增《三片亮瓦》

    好久没有见嘎玛丹增了，想念他了，想念他的文字里的沉静和亮色。这几日寻找他的文字的信息，终于到中财看到了他的《三片亮瓦》。


    嘎玛丹增散文给我的印象，是本真的，是远离喧嚣的，过去的散文是，这篇散文依然是。他好像是一个闲散的人，到处游走，其实他是在用自己的心去发现。“我像一个被往事追踪的那个不知是谁的人，一直忙着找寻留在身体内的形态、声音和色彩，而不是大地上更多没有见过的事物。”有人说过的，作家处于边缘化的时候，容易写出好东西，笔者认为嘎玛丹增就行走在这样的边缘。世界也许变化的很快，但是作者变化的慢，“好像世界停留在某个一成不变的时刻，才合乎我的心思。”其实，作为有一个又担当感的作者，他是一直没有停止对“本源真相”的考量和寻找。

    对于城市文明的进程，作者显然保持足够的警惕，在这个散文里，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无疑，玻璃亮瓦是为缅怀准备的。这种早年安放在青灰瓦房房顶的矩形玻璃”，玻璃亮瓦是一个细节，也是一个开掘意义的地方。对于现场的三片亮瓦，他介绍的很细致，“夏天的阳光从那里跑进来，落在竹串架墙壁，它反射的光芒灼痛了后背，似乎有人在轻轻晃动我，让我想起月色中，被它叫醒的梦境。”他是生活的追问者，追寻到无限，“亮瓦的后面是天空，天空的上面又是什么呢？谁也看不到它的尽头。”尽头的东西留给了读者思考了。

    善于精雕细刻，是这篇散文的特点，“既能看清整个茶馆内的陈设和表情，还能看到人们背着背篼或担着箩筐，从街面上缓慢地经过。木板墙裙、花格窗户、长木条凳、搪瓷茶杯、土陶菜坛、生漆家具，楣梁上悬挂着腊肉腌菜，花猫懒洋洋地蜷缩在竹编凉椅瞌睡，在后院幽深的巷道里，还放着一具做工精细的寿材。”“　老街逢集，人来人往。蔬菜、种子、刀具、纸钱、农药、服装，不管什么都有”这些物质似乎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在代替作者叙述乡村的惬意的生活方式了。作者对于八角亭也雕刻的很细致，“门板上方的镂空雕饰特别精美，我的指尖轻轻划过它们的时候，有一股电流感应给了我的身体，可惜它们开始腐朽了，已经不能承受任何压力。”“大小天井星罗其间，像是紧闭的眼睛，装满了无数古老的秘密。”物质的感觉连带了心理的感觉，真的具有嘎玛丹增式的叙述特点。

    以上环境的描写是具有宏观的特点的，微观的素描在文里也比比皆是，“案板和灰尘一样土色。刻刀、夹板、砚台、工具盒、煤油瓶，甚至老花眼镜断腿上缠结的胶布，都给人一种岁月的陈暗。”在这里，作者讲的是与一位刻章老人的对峙，是精神的渴望交流，但是，老人显然没有给作者这个机会，“我们像两种彼此对立的坚守，在各自的信仰里朝圣，最终，我的时间和耐心只有投降。”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一位精神追寻着的执著。

    善于进行概括也许是他的散文的另一个特点，“顾县镇的象征，就是木头和泥瓦承载的时间和历史。木墙木柱木门木窗木梯木檐木桌木椅，一切都和木头相关，因为没有过度修复，正是我喜欢的式样。”由木头和泥巴来概括这个镇子，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到的。记着祝勇写日本京都的时候，称呼京都是——木质的京都，顾现镇也是由木头构成的。木头代表了一种自然的文明，包括木头的房子、家具等，而钢筋水泥代表了另一种文明，两个文明之间有巨大的反差的。

    嘎玛丹增的这个散文语言近似拉家常，“我想象不出100年前，或更早时期顾县镇的样子。对于建筑，我缺乏起码的专业知识，没有话语权。”“工业革命把人们从繁琐刻板的生产方式中解放了出来，我们都是受益者。很多东西是注定要结束的，早年那些铁匠铺、棉花铺、石匠、缝纫铺等等，在街上已经看不到了，倒还有几家榨油坊，用的是电力开关和机械，不再是木楔和撞锤。”这样的接近口语的表达，使读者离作者很近。读者可以跟着作者走，把时光的镜头时而往前推，时而往后拉，进退自然也。

    随着散文的行走，环境和镜头在变化，作者的心理也在发生变化，这里是有“相看两不厌”的成份的。小镇的生活的本质是什么，他没有逻辑分析，“小镇的生活是水和酒组成的，男女皆然。”水和酒道出了小镇的生活的自然而惬意。他一边走，一边往自己的篮子里拾金子，如对于“宿命”的看法，“宿命的哲学，在稍稍偏远的地方，箴言样占据着部份心灵。”比如过度的修改寺院古迹，“我对古建筑过度的修补或复制，从来都很抵抗”。

    人是需要生存的背景的，不仅仅需要现在的背景，也需要用“过去时”的背景来映照自己，从这个角度说，嘎玛丹增的散文总是做着这个方面的努力，而且卓有成效。



[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1-1-18 07:32 编辑 ]

赵国宝

很好的评论。感谢对嘎玛丹增的解读。

张红华

读完后，对嘎玛丹增更加了解了。

郭玉琴

三片亮瓦在文本的表述上确实如克楠所说，善于精雕细刻。问好克楠。

夏冰

很见分量的评。欣赏学习。问候！

嘎玛丹增

谢谢克楠老师对拙作的一致关注和评论！

在旧物上迷失，我已经走得有点远了。这类文字，可能会让读者感到疲倦。没有办法，我依然在那条寻找的路上奔跑。如何表达我的发现，或者说这些发现能够呈现一点新意，常常困惑。

握手克楠兄。顺颂体健文丰。

扁舟一叶

原帖由 嘎玛丹增 于 2011-1-18 11:19 发表
谢谢克楠老师对拙作的一致关注和评论！

在旧物上迷失，我已经走得有点远了。这类文字，可能会让读者感到疲倦。没有办法，我依然在那条寻找的路上奔跑。如何表达我的发现，或者说这些发现能够呈现一点新意，常常困 ...

不错。

王克楠

原帖由 嘎玛丹增 于 2011-1-18 11:19 发表
谢谢克楠老师对拙作的一致关注和评论！

在旧物上迷失，我已经走得有点远了。这类文字，可能会让读者感到疲倦。没有办法，我依然在那条寻找的路上奔跑。如何表达我的发现，或者说这些发现能够呈现一点新意，常常困 ...

嗯，我也有类似迷惘的情绪，一起努力

王克楠

原帖由 赵国宝 于 2011-1-17 20:22 发表
很好的评论。感谢对嘎玛丹增的解读。

问候国宝，握手！

刘彦林

学习，受益，问好王老师！

夏日荷风

好文，阅读长见识了。
问候王老师。

王克楠

原帖由 夏日荷风 于 2011-1-18 18:57 发表
好文，阅读长见识了。
问候王老师。

问好荷风。

王克楠

原帖由 刘彦林 于 2011-1-18 17:39 发表
学习，受益，问好王老师！

问好彦林。

鸽子杨军

好文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