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儿子要结婚

白沙湖畔

校长的儿子要结婚

    这几天，我的周围窃窃私语，不用问都是几个要好的同事在讨论随份子的事，因为，校长的儿子这个月的26号就要结婚了。


    我们是一所从小学到高中的一贯制学校，但去年高中部解散了，因为生源严重不足。高中老师下到初中或小学，下到小学的老师，除了语数外，都得改行。


    随还是不随呢，听听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女同事的意见吧。


    打电话问梅。梅：我得随呀。现在不能上课，还得指望人家多照顾呢。你也得随，不管你心里对他有多大意见，都得随，要不然，将来有个事不方便。


    梅从去年十月就因肾病综合症住院休养，她总觉得对不起学校，对不起领导。


    燕：我是肯定要随的，而且我还得多出，今年暑假我准备调走，万一他不放我怎么办？


    燕要调走已经筹划了好几年，爱人在离这个小镇好几百里的海滨城市，房子都买好了，今年已经联系好了接受学校。


    莉：随啊！（悄悄地）如果不愿随大流，你可以单独表示。


    兰：我也不知道随还是不随。你说，随吧，我在学校这么多年，话都没和他说一句，往后也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往；不随吧，人家是领导，老师们都随，一个两个不随显得多不好。


    周（男）：我才不随呢！落井下石啊！


    我知道周的意思。几年前，周的办公室一位刚来不久的年轻女教师在家里莫名死了，没有留下片言只语。后来查明，这个女教师患有严重的糖尿病，但她在去世的那天中午买了六斤白酒（从超市监控录像上得知）。家属不知从哪儿听来传言，说女教师和周有暧昧关系——周比她大十多岁，于是多次在学校门前堵住周，要给女儿讨说法。周很冤屈，希望学校出面帮忙斡旋，可是校长将周叫到办公室，厉声道：“你别上课了！把个人的问题解决好了再来上课！你让学校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吗？”


    葆（男）：不随，随那干啥！（慢条斯理地）


    葆本是中学数学老师，教学成绩优异，工作态度非常认真。可是去年暑假，学校搞什么中学岗位竞聘，葆当时因为感冒，在诊所打了几天点滴，对竞聘一事一无所知。竞聘当天该他述职时，才打电话把他找来。校长当着评委和众多教师质问：“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吗？”葆当即落聘，离开站了20年的中学岗位，成了小学数学老师。


    葆：我还有什么追求吗？干得好又能怎么样呢？


    哎呀，可以啦，教着小学生，拿着中学高级教师的工资，一个月五六千，满足吧！


    葆：就是啊，我已无所求。


    门被推开了，年级主任曹主任，一个干练的女人。“校长的儿子这个月26号要结婚，我们大家都知道吧。我们年级组的每位老师都得随，不随不行！”


    沉默。


    “这样，我将各位的名字写上了，多随不限，少随不能低于200，没带钱的我先垫上。”


    沉默。


    什么都别说，别问了，掏钱吧。


    门又被推开了，川进来了。川本是高中生物教师，去年岗位竞聘后来到小学教一年级数学。川毕业名校，生物、化学都教过，学校缺生物老师他就教生物，缺化学老师他就教化学，成绩优异。


    “让咱上小学来，没问题！，五个生物老师，两个岗位，一个岗位还要留给中层领导，他们不用竞聘，自动上岗，用得着用这种竞聘的方式吗？再说，评委中一半是小学老师，连名字都不熟悉。人要脸，树要皮。现在，咱到小学来了，不是因为高中解散，老师剩余，而是咱们不行！”这是川常常抱怨的话。


    “交钱，交钱！”曹主任笑眯眯的。


    “交什么钱！我跟你说，谁跟我说我也不会随！”


    川一屁股坐到办公桌前，自顾自地忙。


    沉默！


    曹主任手里抓着一把钱，走了。


    校长的儿子要结婚，有人无动于衷，随大流；有人认为这是向校长示好的绝佳时机；有人以为这是发泄不满的好机会——可是，有几人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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