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山冲地势舒缓,多为丘陵,众多小山连绵起伏,蓄下日月之势。
韶山冲之中的毛泽东故居,应该是全国最具吸引力的红色旅游地点。都说英雄不问出身,其实,芸芸众生最喜欢探究英雄的出身。一个人做成大事,为王为侯了,其人自然辉照万物。就跟娱乐圈的天后王菲一样,早晨起来倒个痰盂也被狗仔队拍得不亦乐乎。
毛泽东故居占地560平方米,整体建筑呈“凹”字形,泥砖砌就,整洁大方,有客厅、厨房、工具间、碓房、粮仓、畜栏等,从房顶三角构架墙壁色差可以发现,房子在原有基础上升高了一到两米。除了毛泽东父母之房,他们三兄弟各自拥有单人单间,每个房间配架子大床、书桌、衣橱。最具代表性的是他家的厨灶,灶膛宽深,上设三大二小五口锅,居最左侧一口锅又宽又深,据说是做豆腐的。由此可以想象,倘若一般贫民,决然无法维持五口锅的同步运作。
毛泽东容貌象母亲,年轻时显得温文儒雅;三十岁后,他的下巴多了个肉痣;五十岁后,他宽大的裤子拉到了胸脯边际,发际线翻到了天顶,意气风发;七八十岁风烛残年时,他被孟锦云搀扶着,稀疏的头发和纵横的皱纹,让他就象多次立废太子的康熙,表情神鬼莫测。
离开家,参加革命之后,毛泽东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1966年,他悄无声息的返回韶山,在离故居4公里的滴水洞,从6月18日至6月28日,足足隐居了11天。之后,便发生了震惊世界,“前无古人,希望后无来者的文化大革命”(季羡林语)。
房右侧是晒谷坪,山脚下一长溜零售棚,清一色的主席像、徽章、刻有伟人诗词的生活用具,竹、木、瓷、铜材质兼而有之,做工大多粗糙不堪。商贩群集的尽头有一条甬道,自山底下穿越。是一条可以走到山另一侧停车场的快捷便道,但通道无照明灯具。走在里面,人便陷入黑暗中,依靠前方束状的光线,越走越暗,胸腔里闷得慌,常被对面行人的胳膊顶到。
关于这个甬道,当地人私下流传一个秘密。按中国传统理念,毛泽东无疑是红色皇帝,龙的化身。而在公开的解说中,毛泽东故居和毛家祖墓汇聚天地之精华,具备风水学中龙脉气象。此理论不仅现代的人相信,连毛泽东的死敌也相信:当年何键到福建剿匪不成,反而在蒋委员长面前大丢面子,恼羞成怒,便派人把毛家祖坟给挖了,但还是没法遏止毛泽东的龙气。可是,按龙脉之理,运数应该不止一代,为什么毛氏却后继无人呢?原来当年全国上下大举兴修水利,对毛泽东最祟拜的华国锋同志,为韶山做好事,也把兴修水利之事搞得轰轰烈烈,挖洞修渠。结果悲剧了,毛家龙脉被挖断。挖断之处便是那条黑暗隧道,人行道底下即是水渠。倘若主席地下有知,定当“泪飞顿作倾盆雨”。
在福源文化中心,我看到毛家革命烈士的六尊铜像,靠墙站着,夹杂在其他物品之中。其中,毛泽民和毛泽覃都是战斗气势,杨开慧站在门口,眼似睁未睁。在诸多铜像中,我唯独凝视杨开慧的雕像,她没有革命前行的昂扬姿态,而是眼眉低垂,神色内敛,站在其他五位革命先烈的旁边,就象一个格格不入的陪衬。
杨开慧为学者杨昌济之女,毛泽东首任妻子,因拒绝与爱人脱离关系而被杀,年仅29岁。她在家里带两个孩子,含辛茹苦,为夫君的生死安危而担忧,夜夜期待爱人能回来看自己一眼。她的爱人带领部队二次围团长沙,围而不打达一个多月,直到她被害,彼此未能再见面。在长年的思念中,她写了大量未能寄出的书信和诗词,其中一首是:
天阴起溯风,浓寒入肌骨。
念兹远行人,平波突起伏。
足疾可否痊?寒衣是否备?
孤眠谁爱护,是否亦凄苦?
书信不可通,欲问无人语。
恨无双飞翮,飞去见兹人。
兹人不得见,惘怅无已时。
爱人也曾写过三首诗给她,其中两首分别是一九二0年和一九二三年写的,诗句缠绵徘恻,悲怜动人。另一首是世人皆知的纪念词,“我失骄杨君失柳”。有人认为这首《蝶恋花》表达了“杨开慧和毛泽东深沉的爱,永恒的情,这个伟大的爱情故事散发着绚丽光彩,将‘光辉长照后人心’”。
一代伟男子毛泽东,陪在他身边的女性从杨开慧到贺子珍、江青,再到机要秘书张玉凤和贴身护士孟锦云,充分显示了他的男性魅力。杨开慧忠贞英烈,至死不渝,而从客观的时间上推算,就在她苦苦相思,如杜鹃啼血般为夫君写诗,贺子珍已和毛在井岗山于飞燕好了。杨开慧贤淑体贴,贺子珍野性泼辣;毛喜欢吃辣。在延安,贺子珍被逼到几近疯癫,最终去了莫斯科强制医疗。来自大上海的江青接过了她手里的枪。贺子珍野花易败,江青玫瑰袭人;毛是有造诣的浪漫主义文学家。1991年5月14日,虚弱而绝望的李润青用几个手帕结成绳套,从卧室爬到卫生间,吊死在浴盆上方,她死前写下最后一句话:“主席,我爱你!您的学生和战士来看您来了。江青字”。
在韶山,走在伟人的光辉中,以现代的人性思维,反刍,思考,不免陷入得与失、血与火、情与仇、爱与恨的纠结。
此地锦上添花的文字太多,倒不如留些青痕泥履。
[ 本帖最后由 柳藏 于 2011-5-11 15:3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