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云

徐睿成

期待！

邱天

原帖由 徐睿成 于 2011-5-18 06:58 发表
期待！

不急。作品不是等出来的，得慢慢写。

木门长子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1-5-17 13:16 发表


不急，不急。慢慢着。

谢邱老师鼓励！

木门长子

　　赵耿背了她拼命地跑。蝶儿能清晰地听见两旁的风声。她的心随着赵耿肩头的起落颤动。会去往哪里，她不想问，但是赵耿一定会带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连日来，他们被那些剪了头发的士兵一路追杀，没有可以停脚的所在。从赵耿的老家跑出来已是下半夜了。本来就提心吊胆地睡下，砰砰地咂门声又把她从梦中惊醒。

　　“蝶儿，快点！”赵耿焦急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

　　蝶儿急忙下床，披上外衣穿鞋。手哆哆嗦嗦地挨着系扣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枕边有个小包，是她所有的财产。赵耿说，走到哪都要带上它。蝶儿将小包揣进怀里。忙不迭地去开门。赵耿闯了进来，随手给她披了一件青布的大褂，“穿上，快走！”

　　“噢！”蝶儿就像没了头的苍蝇，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该做什么。赵耿的嘴就是她的嘴，赵耿的腿就是她的腿，走哪里都不重要了。

　　一路的狂奔，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几声狗吠还能让蝶儿知道自己尚在人间。她想起了京戏里的四面楚歌的项羽，想起了泪流满面的虞姬。原来都是别人的故事，现在却上演在自己身上。如果没有赵耿或许她早就死了。那么多的血，那样恐怖的嘶喊声时时刻刻在她耳边回响。赵耿现在就像她的房子，只有靠近他才能感到一点温暖。她想自己的小裹脚是走不了路的。而背着他的赵耿也是不会放下她踽踽独行。“命吧！”她想，“我和他越来越像绣进一片布里的线，再也分不开了。”

　　“蝶儿，我们休息一下吧！”赵耿轻轻地将蝶儿放下来，双手插腰，喘着粗气。“蝶儿，你挺沉的！”赵耿嘿嘿地笑着，抬眼望着月光下的蝶儿。

　　“噢，”蝶儿没再说话。眼前的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六品带刀侍卫。他的剑，他的发，他飞舞的戎装，都让她曾经那样迷恋。现在，这个他就在她的面前，轻言浅笑，帅气之中透着顽皮。

　　“蝶儿，我们商量一下吧，”赵耿喘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样子跑到哪儿都是死。你长的太白净了，藏在乡下反而乍眼，不如我们再回城去，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好观观风向。”

　　“好，”蝶儿望着月影下的赵耿答道。

　　蝶儿随赵耿进了城，悄悄地安顿下来。

　　皇族的人到处被追杀，许多人改了姓名，换了汉人的装束。蝶儿也一样。不久，她用手里的两块玉器换下了东城的一处院落，小而静。院里有两棵茶盅粗的枣树，一高一低，在冬天的风里冷冷地伫着。这样的独门独院在北京城是不多见的，大杂院的生活从前她也听老妈子们说过，心里无形之中早就藏了点畏惧。现在能有这样一处落脚之地，她觉得应该满意了。府里的人都跑了，能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赵耿。她像蝶恋花一样的恋着赵耿，期盼他说话的声音，他抬腿落脚的沙沙声。赵耿一出门，整个院子都凉凉的。蝶儿偶尔也做几幅绣品，让赵耿带出去，却总是原模原样地被带回来。然后，赵耿会嘿嘿地笑着说:“现在的人，不识得你的手艺！”以后，蝶儿也就罢了手，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吃饭都是大事，谁还会舍得出钱卖不顶饿的绣活呢！赵耿每天很早出门，来回走二三十里路到一家酒厂扛料。挣下的几块钱刚够两个人的吃用。

　　八月十五的那天，蝶儿正坐院里绣鞋面，邻家的大嫂嘻笑着挪进屋来。蝶儿因为不常出门，外面的人很不熟，见她没叩门就进来，心里有些嘀咕。连忙怯怯地问：“您，有事啊？”

　　“有事，”那女人捋捋散乱的头发，绽开一脸的笑对蝶儿说：“赵先生刚才托我一件事，也就是两句话的事！”

　　蝶儿没吭声，拿了个板凳请那女人坐下，返过身坐回到炕沿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心不由地突突地直跳。那女人望着她只是一味地笑，好半天没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院子里有了赵耿的咳嗽声，紧张的心情才慢慢放松下来。“您有事，就说吧！”蝶儿开了口。有赵耿在，她心里落了底。

　　“赵先生的意思，让我问问蝶儿姑娘，你们什么时日成亲啊？”

　　蝶儿顿时明白了那女人的意思，原来赵耿托了外人向自己提亲。她向窗外望了望。赵耿正站在枣树底下侯着。心里不免有了气。撇过那女人嘻笑的脸冲院里喊道：“赵耿，你屋来！”

　　想到这，抱着庆儿的蝶儿嘴角露出了微笑。“他那个样子真傻！”

　　半年以后，蝶儿和赵耿成了亲。那年，蝶儿十七岁。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3-29 20:52 编辑 ]

邱天

再读，问好！

木门长子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1-5-18 15:37 发表
再读，问好！

问好，邱老师！

看长篇是很累的，谢谢老师关注！

邱天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5-18 22:46 发表


问好，邱老师！

看长篇是很累的，谢谢老师关注！

看长篇累，不如写长篇的累。哈！

徐睿成

十七岁结婚，有点小了，不过算是患难夫妻。值得祝福！！！

木门长子

　　庆儿一直在哭，蝶儿只好收拾几件像样的衣服，抱了他再去点当铺。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来。街面上的行人渐渐地多了。庆儿从蓝布斗篷里露出脸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
　　
　　“京城多好啊，可惜庆儿生不逢时！”蝶儿想起小时候，王府院子里跑着的男孩子都顶着绸缎小帽，穿着黄缎绣花的长袄，白白净净的面皮，胖乎乎的小手。
　　
　　现在，庆儿再没了那种贵气和荣耀。蝶儿握了握庆儿的手，对自己说，“我一定要让庆儿活下去，好好地长大！”
　　
　　岳掌柜带着黑框眼镜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探出头来，“蝶儿姑娘，你这是？”
　　
　　蝶儿的眼泪落了下来，“刚才一出门就让人盯上了，十二块大洋全给摸了去——”
　　
　　“唉唉，这世道！”岳掌柜从柜台后面转出来，看了一眼蝶儿手里的衣物，“这个就别当了，我先借你两块钱用着，赶明儿你有了钱再还我，不急的！”岳掌柜拉了拉庆儿的手，满脸堆笑地说。
　　
　　“那里还有机会呀！”蝶儿将衣物放在岳掌柜手里，“没多没少的，您就看着给两个吧，庆儿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这，两件衣物也当不了几个钱啊，蝶儿姑娘倒挺气性！行，小二，给看看吧！”
　　
　　“也就八毛钱吧，再多不好说。”那个被称作小二的伙计瞄了一眼岳掌柜手里的衣物。
　　
　　“蝶儿姑娘总这样下去不行啊，赵先生还没消息？”岳掌柜接过小二递过来的当票和钱交给蝶儿，显出很关切地样子问道。
　　
　　“没——”蝶儿接过东西，塞进胸前的衣兜里。
　　
　　“哎！宽心吧，蝶儿姑娘，命里不该有的，莫强求！”岳掌柜随蝶儿走出当铺。走到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一屉包子塞给蝶儿，“再等等吧，这年月，打听个人都不容易啊！”
　　
　　蝶儿一路向回走。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她拉开遮住脸儿的蓝布斗篷，将手里的包子掰了一点放在庆儿嘴里。望着庆儿的嚅动的唇角，眼前闪出赵耿的样子。
　　
　　那天天没亮，蝶儿就起了床，赶早给赵耿做吃的。赵耿做活的地方远，中午不能回，蝶儿还要做好响午饭给他带上。院里下了很大的雪，落了半尺厚。赵耿站在正屋门口冲着灶房说：“今雪大，你就别出门了。晚上我做完活，带回来两笼包子！”
　　
　　“哎，”蝶儿收拾好脚下的柴禾，看看炉膛里的火，站起身盛饭。“晚上早点回来，你不在家，我心里慌！”
　　
　　“行，蝶儿，你做的饭越来越像样了，嘻嘻！”赵耿跨进屋来，踏了踏脚上的雪。
　　
　　蝶儿撅了嘴，“你赶紧地吧，又拿我逗闷子！”
　　
　　“行，不逗了！”赵耿很快吃完饭，夹着包裹出了门。
　　
　　雪一直在下，两棵枣树并排站在院子里，身上压满了厚厚的一层。树杈在风中微微的摇动，偶尔会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样的冬天，很少有人出门。蝶儿插好门栓，盘腿坐到炕上。湘绣的活虽然没人买，在她手里却从来没断过。三尺长的绣花架子支在窗帘下，各色的彩线很整齐地码在窗台上的簸箩里。绣针是赵耿跑了几个地方买来的，闪着亮躺在针线盒里。
　　
　　蝶儿的手指头很长，像竹节一样。算命先生曾拉了她的手一板一眼地说，多好的一双手啊！这是玉笋手，长这样手的人，天生的宝贵命啊！
　　
　　现在这双手，早已没了白嫩和光滑。但蝶儿很心安，有赵耿在，一切都好。
　　
　　绣架上的一只翠鸟站在腊梅枝上，身上的羽毛舒展开来，鲜丽中带着灵气。蝶儿最爱那一对眼睛，似乎一转脸它们就在动。她想像着穿上这样一件旗袍的样子，不由地微微一笑。
　　
　　蝶儿很少上街，外面的女子穿什么也不在意。她的意念里，还是盘龙附风的长袖宽身长袍。她想着有机会能带几件像样的东西见见三位姐姐。王府旧地，她再没有去过。只听赵耿回来唠叨，今天是穿黄衣服的把门，明天是穿蓝衣服的把门，后天又换成了穿黑衣服的。“这世道！”每次赵耿都会这样感慨。
　　
　　雪一直在下，蝶儿绣完半只鸟的翅膀，抬头看看天色，灰蒙蒙的。屋里越来越冷了。蝶儿下炕，拢了拢火盆，一股无法言说的凄凉慢慢地在全身晕开。她想赵耿了。突然很想！
　　
　　挨时辰是件很难的一事。总觉得那那都空空的，墙、炕、小方桌、红木衣柜、绣架......处处都显出冰冷。她走到院子里，伸出手，一片白而凉的雪花落下来。六棱的，她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再接一片，好像和上一片样子不同，她还是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渐渐地手变得红了，痛了。赵耿还是没有回来。
　　
　　天擦黑了，风吹得窗棂哗哗直响。屋里越来越冷。蝶儿盘腿偎在炕上，感到饿了。她突然觉着心里慌慌得，赵耿会去哪儿呢！
　　
　　庆儿许是困了，没精打采地趴在她的肩头。蝶儿推开门，挪进屋里。
　　
　　屋里很冷，像极了那年的冬天。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3-29 20:53 编辑 ]

木门长子

原帖由 徐睿成 于 2011-5-19 22:09 发表
十七岁结婚，有点小了，不过算是患难夫妻。值得祝福！！！

问好，徐老师！

邱天

也读了。问好！

木门长子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1-5-21 23:00 发表
也读了。问好！

问好，邱老师！老师是不是也提点意见？

邱天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1-5-22 22:22 发表


问好，邱老师！老师是不是也提点意见？

没有意见。

徐睿成

　屋里很冷，像极了那年的冬天。

其实，心里会更冷！

木门长子

原帖由 徐睿成 于 2011-5-23 12:13 发表
　屋里很冷，像极了那年的冬天。

其实，心里会更冷！

徐老师，以后会更冷、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