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巷98号［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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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儿巷在延安路的边上，现在它已经被拓宽，整日里车水马龙。早已没了“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幽深。98号是一处三进的民房，在那一片现代化里，显得破烂不堪，格格不入。不过这几年里，98号和他的主人钱希尧是杭州媒体的一个热点。甚至他的名气已经跨出了杭州之外。假如老宅有魂的话，他应该感谢他最末的一位主人，钱希尧，这位钱王的子孙。没有他的执着，老宅子怕是早化成了一堆残砖乱瓦。老爷子身世似乎颇为坎坷，中医世家，小康的家道，后来做了右派，那段在农村的日子，老爷子学得的一样技艺是，便士用竹枝做各种小玩意儿，以娱岁月。想不到因为这座老宅，他的晚年倒是做成了一件大事。所以说98号和钱希尧，几乎是相配相成的，这也叫作缘分吧。

　　故事的缘起是98号要拆，用途据说是用作附近一所学校的操场。这是一项政府工程，据说是市委、市政府领导签了名，而名义是为了“教育事业”。“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说道哪里，任是拆什么东西，相信都能取得善良的百姓的原谅。（彼得第一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敬爱的领导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学校的事情要慎重）但是钱希尧不愿意。那时候，98号是不是陆游故居的的第一次纷争已经落幕，有了文保所的结论。媒体的声音已经低沉，相信许多的记者觉得那里已经没什么料了。那时候钱希尧几乎是走投无路的时候，附近的中学已经起诉法院，强制拆迁不过是程序上的事情。不过老爷子决心作最后的努力，保住老房子是他平淡的一生中最后的愿望，他也不希望从老宅有任何的回报，假如有，我想出卖老房子的任何一个部分，都不会是一件吃亏的事情。所谓“无欲则刚”，所以也只有他守得住老房子。

　　关于98号，明珠新闻早已做过多次，但都是无果而终。彼得去的时候，也是报着同样的目的。因为彼得对于想赢得政府的事情，几乎不报什么想法。彼得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座老房子。推开院门是一个很清净的花园，很有些出尘的味道。那是彼得由钱希尧带着第一次近距离的领略古建筑的美。后来有位搞文保的民间人士告诉彼得，所谓建筑自己会说话。彼得看过实物，信服。所以彼得对于某某故居修复渐渐不报信心，因为这实在是一门科学，不仅是对于建筑知识、房子的历史、主人品味的把握，如果匆匆忙忙，做成似是而非，那恐怕是这些老屋的第二次死亡吧。

　　那时候，最紧要的是找一个律师，应付眼面前的官司。彼得认识一个青年律师，抽烟喝茶坏了牙齿，但是他有一个法律的清晰思维，也懂得法律之外的策略，还有些正义感，那正是彼得要找的人。

　　官司很快开打了，结果当然正如大家所料，钱希尧败诉。法律不过是需要补的一道手续而已，但是幸亏也有了法律，因为钱希尧还有上诉的机会。律师的建议不过是利用程序，拖时间而已，彼得有些悲观，因为这只是早晚而已，希望在哪里呢？

　　其实救下老屋，就是要证明它的价值。而自从说要拆之后，老屋实际上从来没有在文物价值上被好好重视过。文报所实际上根本不敢有所作为。正真发现98号价值的是许多的民间人士，应该感谢这许多素不相识的民间力量，正是他们在里面挖出了宋瓷，正是他们给老屋画出了平面图，正是他们请来了阮仪三。这个就过周庄、救过平遥的专家来了，而且够份量。

　　阮仪三来了之后，98号的形式自此急转直上。

　　阮仪三给98号的结论是宋墙，这在全国都不多见。想不到老屋里最有价值是那睹最不起眼的墙。也许这也是一个策略，彼得有时候常常在肚子里偷笑，阮仪三的根据到底在哪里呢？仅仅凭走马观花的查看。以非常的手段回击非常处置，这当然是最有效的手段，彼得又在书呆子气了。据说当晚书记就下了批示，98号要保，在杭州市的历史街区区域保护规划出台之前，老房子一律不准动。彼得那时候激动了好一阵子，还是书记有眼光。有人提醒彼得，那是违法的事情，那不是权大于法吗，因为在二审时，原告在法律上是毫无漏洞的。彼得瞪了他一眼，书呆子，中国的事情，你真的相信是法治么？最后的二审，钱希尧胜诉。

　　但是老屋的处境还是很尴尬，因为保是保下来了，但是没有人去理他，老屋年久失修，加上拆迁伤胫动骨，早已雨露不堪。这真不是中国建筑的罪过，不是因为这些老房子从来就是破烂不堪，实在是从他修成之后，从来就没有逐年好好修缮过。钱希尧又开始为修房子而奔走，当然他的境遇好了很多，因为许多人渐渐觉得98号是有价值的东西。彼得的理解是，98号可以给他们带来什么。彼得最有印象的是，那时候二审的时候，律师已经换作了另一位。官司胜诉之后，律师办公室里挂上好多大幅的照片，大书“保护古建筑胜诉第一案”云云。这样的眼光，是彼得不曾想到的，彼得脑子还比较简单，不太明白一件事务的价值，他最关心的是98号里那些花窗，终于可以留在原地了。

　　就像神话里说的那样，王子和他的公主从此在那花园里幸福的生活，钱希尧和他的98号从此也过上了好日子。先是区政府表示愿意修复古宅，后来书记参观了古宅，留下了亲笔签名。因为事情的大背景是，杭州要正式出台名城保护的规划了，98号正是政绩一笔。彼得总是想起那时候钱希尧那时候带着彼得去看积雨水的瓶瓶馆馆时的情景，那时候没有一个政府官员理他。就这些来说，这些政府的眼光和那个律师是一模一样的。当然彼得的幻想也再度破灭了，因为就他所知，就在名城规划出台之前，许多有价值的街区已经拆迁怠尽，化作了商品房。

　　彼得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记下了98号的许多事情，还有围绕着98号的许多人。这真是一个好故事，可惜没有拍成一个片子，彼得和98号的缘分就是到此为止了。不过彼得会想念98号和他的主人。

　　

董捷 都市快报经济部 记者 中财论坛注册名字为：dongjie---------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龙侠

98号，用了心机

一楠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了解一段历史，感受古老的文化。正象阮仪三教授所说，这座老宅的总体风格是清代中晚期古建筑，它作为杭州的一个历史“地标物”，不管是不是陆游故居都应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