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疼，源于一朵黑寒的雪花（叙事诗）

寒烟儿

我的疼，源于一朵黑寒的雪花（叙事诗）

题记：夫君染恙四月有余，从刚开始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到现在基本能自理，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多少辛酸与感动，让人毕生难忘！忙碌了几个月，也浮躁了几个月，现在终于可以稍稍安静下来，梳理一下当时的感受。是以为记。

◎ 没什么不同

你说，你要到市里参加职业技能考试
下午三点半出发
我嗯了一声，没有作过多的思想
这跟你平常出差没啥两样啊

门外的大风，怪叫着挤进屋子
“起风了，多穿点衣服。”
临出门，我啰嗦了一句
你也嗯了一声
也没觉得跟往日上班
有啥不同

“小心开车。”
出门时，我又加了一句
你又嗯了一声
仍然没发现跟平时出门
有啥不一样

◎ 黑雪袭来

“我说话很吃力，
右手拿不起筷子，你快给爸打个电话，
问一下是怎么回事？”
几行冰冷的文字，像来历不明的乌鸦
从冰冷的手机屏幕飞出

“初诊结果，
怀疑是轻度脑中风。”
1月22日晚上八点三刻，在岭南之南
一场黑雪横空而来
我猝不及防
骨骼和呼吸，被刮得咯咯作响

“别怕！我马上去接你。”
我故作镇定。八十公里的路途，此刻
却遥若天涯

月亮早已不知去向
我收集车窗外的风声，把它一点一点捻碎
填满皲裂的心隙

◎ 深邃，或者明亮

我想说夜色深邃
可亮堂堂的路灯，让我的谎言
无处遁逃

其实，我多么渴望一场黑暗
至少该有一层黑幕作掩护
那么多的焦灼才不至于原形毕露
生怕多一点的亮光
都可能将我的忧伤
从身体里搬出来，肆无忌惮

把脚步蹒跚的你扶上了回家的车子
刀子风鱼贯而入
你吐字不清的话语
砸痛了比黑夜还黑的星星
我缩在车子后座
泪水，沿着掌纹
终于找到了河流的方向

◎ 在一滴泪水里写下姓名

医院长长的廊道。白炽灯的白
像极了此时的北风
明晃晃

是该向左，还是向右
我已记不清。这个环境，我原本很陌生
找到住院大楼，交钱。登记。住下
墙上的闹钟
时针正好指向了“1”字

“怎么到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
你丈夫的病已被耽搁了12个小时了
如果早一点诊断，早一点用药
情况会好很多。”
大夫轻柔的话语，像咚咚鼓槌
击疼了我的耳膜

拿过病例登记表，我在一滴自责的泪水里
写下姓名

◎ 确诊

MR结果出来了，怀疑变成了事实
主诊大夫说：“根据以往经验
未来几天，梗塞灶可能会扩散
症状可能会有所加剧或出现反复
请病人和家属倍加注意。”

手无力，捡不起小纸片
腿发软，跤摔得不轻
预言倒在门外。一条宛然的血痕
刻在你的背脊我的心尖上

假装的坚强，伴夜色塌软
我把凋零的目光掖进石头背面
撷一朵微笑
抵御冬日的寒潮

亲爱，把手神给我吧
再尖锐的冬天，也可析出晶莹

◎ 特效药

“姐，听别人说
安宫牛黄丸是治疗这种病的特效药
我给姐夫寄了两盒，北京同仁堂出的
明天到，你注意查收。”
在深圳工作的妹妹如是说

“姐，我叫朋友在香港买了两盒安宫牛黄丸
那边的药比较可靠，后天就可以寄到。”
在外做生意的弟弟消息灵通
一个电话，就把我的泪水
催生得彻彻底底

“颖姐，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赶紧回家休息，别累倒了，我来照顾哥。”
刚下了夜班的小姑匆匆赶到医院
连哄带推，把我逼回了家

面对汹涌的亲情，我才突然明白
这，才是治愈疾病的特效药

◎ 那一刻，一丝温暖掠过心尖

不忍说出夜的黑
怕惊扰了好不容易才沉静的鼾声
我把目光压低，再压低，低到你的身体里
看那些半白的、微黄的、透明的、半透明的液体
点点滴滴在管子里蜿蜒
我怕稍不留神，错过了换瓶子的时机
那些不安分的空气
会乘机侵占脉管的领地

小护士换上最后一瓶药水时
公鸡的啼鸣正从远处传来，轻轻袅袅
辽阔的夜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蘸着熹微的晨光
种植小诗句
把祝福、祈祷和微薄的心愿
统统种上

黎明终于来临。阳光触手可及
我在朔风的皱褶里
读到了梅香暗涌，春暖花开
在MR的复查胶片上，看见黑雪正点点融化
那一刻，一丝丝温暖
掠过心尖

◎ 后记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不要以为自己年纪还轻身体还棒
就可以大口吃肉大杯喝酒
就可以放肆熬夜甚至黑白颠倒
一粒小小的黑雪
足可让你骨头缺盐舌根压冰

亲爱，把药罐砸碎
将生命的处方重新开列。让手心的温暖
将体内的黑雪及久积的顽疾
一点一点逼出
岁月的春天，定再姹紫嫣红


110615

高山流水

叙述不急不缓，从容淡定，虚实结合，有感有悟，让人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健康的重要。

古月灵秋

清晰可感的生活经验，感触细腻，一些细节的深刻和凸显，使得诗歌虚实相生，动感十足。欣赏学习。

立青

这样的叙事诗，借鉴学习之处颇多，欣赏问好！

黑龙江小龙女

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寒烟儿

原帖由 高山流水 于 2011-6-15 04:00 发表
叙述不急不缓，从容淡定，虚实结合，有感有悟，让人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健康的重要。

谢谢高山老师鼓励！

寒烟儿

原帖由 古月灵秋 于 2011-6-15 06:30 发表
清晰可感的生活经验，感触细腻，一些细节的深刻和凸显，使得诗歌虚实相生，动感十足。欣赏学习。

谢谢古月老师评读，请多多批评 ：））

寒烟儿

原帖由 立青 于 2011-6-15 07:14 发表
这样的叙事诗，借鉴学习之处颇多，欣赏问好！

问候立靑斑斑，请多批评:handshake

寒烟儿

原帖由 天水梓辰 于 2011-6-15 07:53 发表
细腻的文笔，缜密的心思。美丽的叙事诗。拜读学习了！

谢谢天水诗友评读，握握

寒烟儿

原帖由 黑龙江小龙女 于 2011-6-15 10:30 发表
祝福好人一生平安。

谢谢龙女斑斑祝福！也祝福你健康快乐，青春美丽

眉入画

一丝忧伤，一阵紧张，一缕感动读完了整组诗歌，只愿您和您的丈夫身体健康，福乐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