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生所能承受的爱与伤

舞双双

一生所能承受的爱与伤

题记：我一直以为，叶家宁不是我的对手，结果，他把我打败，从此余生毁灭。

１
　　那一年，我的世界里出现两个男人。一个是沈斌，一个叫叶家宁。那一年，我微笑甜美，语言可爱，吃很多安眠药，喝参水，咬热狗。“娇贵又好养。”叶家宁这样笑我。

　　那一年，写很多文字，有着写作的热情。常常半夜爬起来点灯写文字，兴奋得一夜难眠。我在找一个折磨自己的方式，不为其他。于是近视得模糊了所有的视线，连方向也渐渐衰老。我对叶家宁说：“近视的唯一好处是让我觉得你还对得起人民群众。”他嘿嘿地笑。然后我戴着隐型眼镜的眼睛就象风把沙吹了进去，红了，涩了，酸了。而叶家宁不知道。

　　叶家宁好看，正确地说，他帅得冒火。可惜我对帅哥免疫。为此他常叹息：“顾小如没什么不好，就是看人的眼光差。这么个大帅哥摆在她眼前都不珍惜，啧啧，真糟蹋了。”他叹息得真他妈象那么一回事。我哼哼地掉过头，看沈斌，他沉默，我于是沉默。

　　似乎年轻的时候，就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样老了，也就无憾了。叶小宁给我灌输的思想更上一级：“顾小如，青春大好着呢，一场恋爱对我这样的人是资源浪费。”于是，叶小宁谈很多恋爱，进行时的，过去时的，将来时的。在这方面，他是高手，没有女人恨得了他，虽然不至于真爱他，反正他炉火纯青，让那些女人对他又爱又恨。他在我和沈斌面前得意的样子就象一个尖酸的三八。沈斌闻言总是淡淡一笑，修长而白的手指拉开钢琴琴盖，弹起王菲的那首《红豆》。
　　２
　　叶家宁忙着谈恋爱，沈斌忙着他的事业，我忙着写文字。似乎该有的交叉点，我们都抹杀了。一旦世界不同，还谈什么交汇。我挂网，挂ＱＱ，挂ＭＳＮ，还是在半夜起来亮灯写文字，喝参水，然后，再吃安眠药。常年累月。渐渐疲倦。沈斌曾问：“左左，有什么好让你写得这么入神？”

　　我顿了很久，然后说：“感情。我有大把的感情，爱我的人大把，我爱的人也大把。”

　　沈斌发来个“哦”。然后我们又挂着网沉默。

　　我的心，就一点点，一滴滴，往下坠落。

　　小爱说，任谁都看得出你喜欢沈斌。我心惊：“怎么？我没有啊。”她嘿嘿地笑得奸，拉起我的右手，说：“宝贝手拿来，偶帮你看看结婚命。哎呀呀，这是多么多么早的结婚线啊。”我白了她一眼：“扯屁。”小爱于是凗延着脸朝我靠过来：“还敢说没有？”

　　于是，我心里就一灰。我爱沈斌，谁都知道；沈斌不爱我，我明白。
　　
　　３
　　我没有感情可写，可我离不开文字。这片灯红酒绿的世界，没有一片我站立的地方。从姥爷离开，家庭里就不安宁起来。财产纠纷，所谓的感情，和所谓的亲情，太多人情世故的淡泊，我看透，也心寒。于是我逃离那个城市，来到这里忍受寒冷。我情愿肢体上的冰凉，也不愿面对眼光的冷漠。就算我已经冷漠。

　　那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穿着白色的大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围着黑色的围巾，套着粉红色的手套，站在雪地里等公车。飘着鹅毛般雪的天，把我的双颊冻红；我双眼孕育泪气，然后继续拖着一个大大的皮箱等公车。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帮你吧。”我猝不及然地抬头，就撞进沈斌那微笑的眼睛里，撞进他朗朗乾坤的，孩子气的笑意里。旁边又有个惊呼的声音响起：“哟，哪这么俊的小妹啊？哈哈，是我的学妹吧。你好你好，我是叶家宁。”

　　　我没好气地理也不理那个奇怪得象便秘的声音。俊什么俊，本姑娘漂亮大方，美丽动人也就算了。天生最讨厌这种小流氓腔的口气。我哼哼地拍掉伸过来的手，对沈斌展出个甜甜的大笑容：“谢谢你学长。”

　　　身后传来一声：“小丫头片子蛮有个性的嘛。”

　　　我手藏在大衣的口袋里，比出食指。叶家宁永远也不知道，我从认识他，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鄙视。而沈斌也永远不知道，我从认识他，就永远沉沦在他那温暖如三月春风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４
　　　我写很阴森的文字。叶家宁是最好的读者，没事爱恍悠到我那里，开我的电脑，说：“顾小如，咋又写这么难看的文字啦。”我没支声地白了他一眼。他花一个下午的时候，看我２０００字的文章，然后揉揉眼睛，大呼：“我的偶像，我亲爱的顾小如，给我签名吧。”

　　　天知道他又花多少的时间在网上泡ＭＭ。不过他满足我的虚荣感。我总是哼哼嗯嗯地说：“等你姐姐发书了就给你签去。”然后我们在一起打电动，消磨一个周末。我总是跟他抢键盘，又抢鼠标，最后我把整台电脑都抢到我跟前去，留他一个人在那里干瞪眼。我喊“杀”之余，也很得意地冲他笑，摆个臭美的姿势。精力渐渐散失，最后，我缩在床边睡着了，而叶家宁就掀起被子帮我盖，然后，又一个人坐在我电脑前，不知道干什么。

　　　我的文字破败，从不给沈斌看。我要沈斌看到快乐的我，而不是如此阴暗的我。可难以两全。很多时候我甘愿为沈斌快乐，因为他是如此快乐，然而我办不到。只要跟他走在一起，我就不自觉地心生烦躁，心生绝望。优秀如他，一切白日之下都发光，黑夜也会绽放的他，身边围绕的女人也那么优秀，而他个个没有区别以对。我从此将双子座的男人视为克星。我父亲也是双子座，那年，他弃我如同我弃疼我的姥爷为我留下的财产一般；然后我远走他乡，夜夜想起他，记忆里花白的头发又让我泪湿枕头。可我命里逃不过双子的沈斌。即使我的月亮宫还落在双子，我还是敌不过聪明的他。

　　　小爱叹息说：“如如，爱就要让他知道嘛。你何必让自己这么痛苦呢。”

　　　我淡淡一笑。知道了，又如何。聪明的他，不会理会不到我对他的不同。我为他，下厨，炒难吃的菜，然后他赞我乖；我为他，天天大早发短讯进行morning call；我甚至明示暗示学长该找个人爱了。他也只是呵呵地说宁缺勿滥。

　　　终于有天，我追问，最后他风轻云淡地说：“曾有那么一个人，喜欢过。”

　　　就这句话，让我彻夜难眠。最后，心律不正常被送往医院。这不完全关于沈斌，医生也说了，是我长期没有正常作息，服用太多安眠药，喝太多参水……可我把它归结于同沈斌有关，因为，我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眼睛里住着另一个人，我心就发痛。

　　　５
　　　叶家宁开始在我的世界徘徊。象极了我的保姆，天天煲鸡汤给我，每晚都要看我喝光一杯牛奶，每天早上也总是煎个鸡蛋给我。我嘲笑：“什么时候我们的叶大浪子这么贤惠啦？”

　　　他马上一脸严肃：“顾小如，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你晕到在家里吓死多少人。”

　　　我淡漠：“我关心的人，并不害怕。”是的，沈斌没有任何的意外，他好象就在看一个很普通的朋友，没有半句特别的话。就算他没有我想象力丰富，他至少也该知道，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个晚上我就在家里晕厥了。然而他反应平淡。我的心，活过来，又死了过去。

　　　叶家宁拍拍我的脑袋。然后沉默地看我喝光牛奶。我喝到满嘴都是，把空杯子推给他：“拿去洗干净。”叶家宁摇摇头：“我他妈的怎么天生象欠你的。”

　　　于是我朝叶家宁扮鬼脸。偏偏沈斌进来了，提着蛋糕。我登时尴尬得很。

　　　斌斌，我喊他斌斌。他喊我左左，从不象叶家宁一样叫我顾小如。他和身后的小爱一起说：“生日快乐。”

　　　我生日？我还困惑。小爱接口说：“看吧，我就说如如是忘记了。还是沈斌记性好，知道今天你生日，拉着我满街跑，终于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黑森林。来来，点蜡烛，许个愿。”

　　　我原本寒冷着的心，又因为小爱这句话而变得温暖。我看着斌斌，微笑，眼前有点模糊。他嘿嘿地拍着我的小脑袋瓜，说：“傻丫头，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我就感动得一塌糊涂。叶家宁从厨房里走出来，说：“哦。生日啦？”

　　　点蜡烛，许心愿，然后，我喝很多的酒。从１７岁，我就离不开这红色的液体。什么都能缺，就不能缺少红酒，每睡之前，和着安眠药吃下去，我就能睡得安稳。我脸色酡红，看着斌斌傻笑。然后叶家宁的脸突然凑过来，冷不防在我唇上一啄，说：“顾小如，我要你，当我的妻。”

　　　叶家宁这个意外的举动，不止在场的人呆了，小爱呆了，斌斌呆了，我也呆了。

      6
     很长时间，我闭门，谁也不见。我恨叶家宁夺我的吻，在我爱的人面前。我恨我的毫无反应，我该为我的爱，刮叶家宁一把掌，告诉他我顾小如不是他那些莺莺燕燕。然而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任由酒精在我身体里发烧。然后，我就没有知觉。隔天，头痛欲列地醒来，小爱说：“沈斌抱你上来睡的，你昨晚喝醉了。”

      就这话，我抱头不语。我发给斌斌的讯息，他没回，一句也没有。以前，不管是多忙，他总第一个回我，即使说上个字他也会马上回。然而，现在他连回我的信息都没有了。还有天杀的叶家宁，闹了局就消失。以前每天都会发信息给我，现在，一条也收不到了。我的手机难得安静。我没有勇气问小爱他们怎么了。我也终于还是懒得再问。懒了。灰了。

      我恨这些毫无责任感的男人。我在文字里这样写。胆小鬼。懦弱。卑鄙……几乎所有我能想到的贬义词我都用上了。最后，心口隐隐作痛。我想斌斌，爱他成了习惯。就算我多么灰，我都尝试象一朵花一样对他开放，可他不看，或者他看，然后说只是路过。我痛。

      淡漠，站立街头。我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穿梭不息的人群里走动，没有微笑，不会语言。等待的小爱迟迟未到。最后，接她的电话，她说：“如如，我被沈斌拉去了。今天小柔生日呢，沈斌要我帮他挑份礼物。不能赴你的约了。对不起啊。”

      我马上合了手机。眼泪却开始泛滥。原来，原来我的感动，只不过是沈斌顺手的记挂。我该知道他是这么个人，对谁都好，对我并无例外。可我依然为此心动，整个傻B。终于在街头我象无助的孩子一般，希望破灭绝望重生的痛。如此清晰。

      7
      叶家宁说：“我们谈场恋爱吧。”混合着酒精的作用，我坐在吧台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哈哈大笑。然后他很认真，说：“我说真的。”我还是大笑。他突然压过来，抬起我下巴，不顾我的反抗吻我，跟我进行恶心的唇舌大战。

      见我要缺氧了，他才放开我，仍搂着我的腰。一脸笑：“顾小如，我知道你爱我。”

      我无力回驳，也懒得回驳。散漫地看着他不语。看他得意地笑，然后嘴角笑容渐失，最后脸色气败：“你会爱上我的。”

我只是淡淡地一撇嘴角。爱上浪子叶家宁？！不，我没兴趣。

可我和叶家宁却是谈起恋爱了。沈斌知道的。小爱会告诉他。我看不到他的回应，小爱什么也没讲，就说了句-——你把自己毁灭了。我则淡淡地说：“轰不死，毁不掉。”从头到尾，斌斌只说了一句——祝福你。我哈哈大笑：“谢谢啊。”他不再支声，我不再说话。然后，我手机里，关于沈斌的一切，全都消失。包括他曾经，亲爱，亲爱，亲爱亲爱地叫到我心软；曾经，左左，左左，左左左左喊到我心痛。这些，我都遗忘了。我都淡漠了。记忆里那个修长手指，会弹王菲的《红豆》，笑容俊美得象王子一样的沈斌，从此在我视线消失。

　　　我还是写阴冷的文字。再也不给身边的谁看。叶家宁也不给。更多时候我躲在房间里打文字，叶家宁在外面看电视。叶家宁超爱看英超联赛，从不象沈斌，我爱上打电动，就是因为沈斌。斌斌什么电动都打，可爱的，凶残的，我连坐在一旁看他打电动时专注的神情我都觉得是幸福的。想起沈斌，我的心就痛，就绝望。我和他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爱他，我彻底绝望。

　　　小爱小心翼翼地说：“沈斌，身边……”。我明白小爱想说什么。不就沈斌身边多了个女人吗。那次和叶家宁上街，碰到沈斌搂着一个女人状似亲密。我的心就一紧，那个女人，漂亮明媚，我看过，在沈斌钱夹的深处藏着她的照片。我看过。我心死。没别的。
８

　　　回到我住所。我一言不发，浑身冰冷。叶家宁冷着脸，逼我看着他的眼，问：“你爱沈斌？”

　　　我不舒服地撇开他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他越发逼近我：“什么时候你爱上他了？”

　　　我看着他阴霍的眼睛，冷笑。凭什么叶家宁就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得爱他。他现在对我的爱，也不过始于一种原始的男人对女人的征服，充满兽性的。我不信爱，从１７岁开始我就不再相信所谓的爱，不再。曾以为沈斌可以给我明媚，最终，他让我象朵花样地枯萎。一次又一次。我不怪他，可我恨爱。

　　　叶家宁脸色一沉，然后是笑，诡异地笑。这一刻，我从没有如此地觉得他可怕。我往后退，可他已经逼到我整个人贴在墙上。我口气开始惊慌：“叶家宁你想干什么？”

　　　他用男人最强的气势把我压在床上，我挣扎，我喊救，可他丝毫不理，就象丧失了理智的禽兽。他吻我的嘴唇，封住我要喊的痛苦，然后解我的衣服，我动弹不得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他一丝丝一缕缕地扯掉。泪泛滥，而我没有言语。就那一夜，我失去了我最初的童真。除了痛楚，我没有别的记忆。

　　　然后，叶家宁在我耳边喃腩：“顾小如，你和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没有眼泪，呆呆地裹着棉被，我觉得冷，但心更冷。

　　　９
　　　叶家宁以男朋友的身份，进驻我的地盘。小爱惊呼：“你怎么可以跟那样的浪子同居？如如，你在慢性自杀。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在小爱眼里，沈斌是王子，叶家宁是撒旦。可她不知道，在我眼里，所有的男人，已经是一样的了。除了可以暖床，没有其他作用。感谢叶家宁让我明白这一点。

　　　叶家宁抬我的头：“你恨我？”

　　　我继续在那个１７寸的电脑面前沉默。对他，我已经没有任何必须的语言。我是个本性里就很传统的女子，爱要给我的另一半，完全的；身体要给我爱的另一半，不能残缺的。而叶家宁亲手毁灭了我这个仅有的希望。既然这样，我心已死，他想怎样，我也懒得再理。可我恨他，打心底就恨。

　　　他啪地关了我的电脑。我终于看着他，直直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的好朋友，会走到这一步。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恨你，永远。”

　　　闻言他哈哈大笑：“好，我就要你恨我。还从没有女人会说恨我。顾小如，你有种。”然后，他丢下一张金卡，说给我用然后就摔门而出。

　　　我呆坐在床上。望着这一切的空荡荡，泪无从掉落。我跟小爱说：“亲爱，没什么不好，他有钱，他养我。”

　　　小爱沉默地看着我。一言不发。然后，她找来沈斌。约我在咖啡厅见个面，来的却是沈斌。我想我这样子怎么何能见得他。我想躲起来，可已经来不及，开始觉得自己象小丑。沈斌就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左左，你瘦了。”就这一句，我眼前模糊。

　　　我说：“斌斌哥，你幸福吗？”

　　　他点点头。然后问我：“你呢？家宁是爱你的。傻丫头，谁都看得出家宁是爱你的。别跟他闹脾气了。好好过好日子吧。”

　　　我看着他笑，却比哭难看。从头到尾，沈斌都在爱我；从头到尾，沈斌都在伤我。眼前的这张脸，灿烂，笑起来孩子气，亲切，这是我爱的斌斌。可他不爱我。我不爱叶家宁的黑暗，不爱他的浪荡，不爱他的爱，叶家宁的一切我都不爱。他让我硬生生明白，我永远不会是沈斌爱的女子。我吸吸鼻子，努力地笑：“那就好。斌斌哥要幸福。”

　　　说出这句话，我对爱无望了。

　　　１０
　　　我打算离开叶家宁，离开这里。散淡一切的灰色。不跟叶家宁对着争吵，不用仇恨的眼光看他。我躲在电脑的世界里，可不再是写文字。我寻找哪个地方可以收留我，可以同天堂一般地让我重新做天使。我就离开。

　　　可叶家宁不知道怎么知道我和沈斌见面了。他回来冲我大发脾气。我说我没有力气跟你争辩，你也不是我的谁，没资格管我的事。可他冷笑：“就凭我是孩子的爹。”这句势在必得的话，让我脸色苍白，手脚冰凉。是的，我怀孕了，前几天常觉得恶心，去医院做个检查，结果是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我痛不欲生。我也想冲动地把孩子做掉，我不爱他，不爱叶家宁，可天性里的母性却提醒我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于是我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但叶家宁是我肚里的蛔虫，我什么都瞒不了他。

　　　“你想离开这里？”他拉得我手生痛。

　　　　我倔强地抬头：“没错。我要离开这里，包括离开你。”

　　　　他突然又松开我的手：“做掉孩子，你给我滚得远远的。”把我的手扔开。我失去了重心地跌倒在沙发上。我反而笑，笑得很夸张：“会的会的。我恨你的一切，我不会带着走出我的世界。”

　　　　他转身而走的背影又掉了回来，看着我，渐渐落莫：“你就这么恨我？”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有什么在剥落。痛，这种痛楚比沈斌带给我的还要痛。可我已经歇斯底里：“你摧毁我。”

　　　　他蹲下来，跪坐在我跟前。那一刻，我分明地看到他的脆弱和无助。他的手抚摸上我的脸，把我冰凉的手裹在他的大手里磨挲。然后起身，大步往门外走：“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１１
　　　　收拾行李。我在这间我和叶家宁生活了将近三、四个月的房间里，徘徊了半个小时。我在收拾记忆，收拾电脑，收拾衣物。突然地，嘴角就尝到了酸涩的泪。突然发现，我最大记忆，全是叶家宁。好的坏的。然后，我毅然转身离开。

　　　　坐上开往南方的火车，一路上脸色发青。旅途中难闻的空气，酸涩的眼泪，浑浊着我的视野。突然耳边响起一句话：“顾小如，你他妈地活受罪啊？好好有小车不坐，干嘛拉着我跟你在一起挤公车啊。”如雷轰顶。我四周地寻找叶家宁的身影，然而黯然地明白这只是我的幻觉。心里一紧，然后一痛，一捏，一缺，全部空白。

　　　在南方一个小镇，我生活。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养活着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也还是常常打文字打到深夜，只是不再上ＱＱ，ＭＳＮ，不再收任何邮件。直到有天，鬼使神差，把废弃了很久的手机打开，里面的信息一下子把我的手震麻了。小爱的，沈斌的，小柔的……唯独没有叶家宁的。

　　　　小爱说：“如如，叶家宁出车祸了。那晚你离开，他赶着去找你，开车太快，天又下着雨，路上太滑就打滚了。现在伤势很严重的。”

　　　　沈斌说：“左左，问问你自己，爱谁，究竟。谁爱你，究竟。”

　　　　我多日掩藏的痛苦和眼泪，就一下被激发了出来。想叶家宁好不好？想他的笑，难过，叹气，委屈。从头到尾，叶家宁都在忍痛和无怨无悔中爱着我，如此包容。我对沈斌，也终究是年少轻狂时的执着。而叶家宁，却已经驻扎进我的心，我的身体，我的血液。

　　　　清清楚楚地想明白了，冲动了，坐上北上的车。我微笑地对肚子里的宝宝说：“孩子乖，我们去找爸爸。”爱叶家宁，我真的爱。只是我明白自己，迟了，晚了。

　　　当我推开那扇久久未曾碰触的大门，我脸上挂着期待又希望的微笑。我轻声轻脚，我惟恐一不小心就失去这片刻的幸福。我要给叶家宁一个惊喜。然而，我推开那间房间，看到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我手中的行李啪地掉地，也惊动了那两条在床上缠绵的蛇。我觉得恶心。
　　　叶家宁只是起身，形容自若：“顾小姐，走错房间了吧？”

　　　一种椎心之痛迎面朝我砸来。顿时间天地都灰。我忍住即将涌上的眼泪，保持微笑甜美：“是啊，我真走错了。”然后，我空荡荡地走到客厅。叶家宁跟着走出来，他就这么直直地望着我，从我的发，到我的脚，最后，眼睛定格在我的眼睛：“来这里？”

　　　我努力地呼吸，尽管已经方向模糊：“我，路过。来看看你。”

　　　他顿了很久，点头：“看来你很好。不瘦也没胖，你果然如此把孩子做掉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尽量地争取我多能得到的氧气：“你也活得很好。生活照样灿烂。”

　　　１２
　　　那个我能做着的美梦，毕竟也破碎了。独自回途，却发现自己没有家。独自告别，却发现把心给丢弃了。我一直以为，叶家宁不是我的对手，结果，他把我打败，从此余生毁灭。

　　　我没必要把孩子我还留着的事，告诉他。从他眼里，我分明看到了疼痛，看到了过昔。但也明白，不会有谁，再把谁追回来，一如既往地疼爱，和不怕伤害。我也失去勇气，面对所谓爱。也许正如叶家宁，他对顾小如失去希望一样，不会再有奢望产生。
　
　　　我不哭。也没有眼泪。可突然在悲凉的那个没有方向就奔跑，为爱逃亡的夜，我一个人，面对一个空荡荡的车厢，想起叶家宁埋怨我怎么要他跟我挤这么拥挤的公车时，我失声大哭。

一楠

很凄美！等再细看。先提示一下，最后的“声明”要加上，别落下遗憾！：）

舞双双

不计入稿酬范围的：）大家交流下就好了。

山里娃

写的好棒啊，无论是结构布局，还是描写中的文字，都是很讲究的，可惜不是计酬作品。

滢滢

很好的故事，我也跟着痛了一回。问候楼主！